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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丹霓美丽的大眼睛里,难得现出茫然之色,她望望四周,焦急道:“……孙桥呢?他在哪里啊?!”
………………………………
所有人的脑子都混乱了。
贾文静不愧是警察,“方丹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也是宗锦想知道的,法戒依然悬空,他的手指,保持杀诀,静待方丹霓的答复。
方丹霓左顾右盼着说:“我接了个电话,说孙桥受了重伤,就在这附近垂死挣扎……我赶紧喊了救护车还有110——孙桥人呢?他怎么样啊?!”
“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谁的电话啊?!你怎么没查清楚就能随随便便——”贾文静还未说完,宗锦冷道:“好了,让我来请教一下诸位。深夜,你们集体来到这里做什么?”
方丹霓这才意识到宗锦也在场,她还未开口,岑娇娜已道:“钟先生,我是给您送个消息啊。那个那个‘原初’又有点眉目。我赶快来找您,都忘记和您事先联系了,失礼了,哦呵呵……”
宗锦淡淡道声“是吗?今天需要这么多人陪着送了?”岑娇娜不慌不忙道:“我刚好和几个老朋友聚会,大家都想一睹豪宅风采,就一起过来了。那个方丹霓啊——我可不太清楚。她不是您的员工吗?月亮,你怎么——?你认识钟先生,是在医院看我的时候认识的吧?”
江宜月沉静地说:“我和钟先生早就认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钟锦,怎么回事?”
宗锦捏了手诀,目光不善地划过面前每个人,“这么说——诸位还没进到我的宅子里?”
岑娇娜惊诧道:“进去了,真抱歉。我们看到铁门开着,就走进去了——嗯,结果惊动了一些很古怪的机器人——”她指了指聚集在门边的傀儡们,“机器人吧?嗯,反正我们就退出来,正好看到方丹霓和钟先生您一起来了,我们还挺惊讶呢……呵呵……”
宗锦笑了,“程澄好像没跟着你们啊。”
岑娇娜惊讶,“程——澄?钟先生怎么忽然想起她了?哎,我发现世界真小,大家好像都认识啊。”
宗锦和蔼道:“而且都喜欢凑到一个地方来。趁我刚好繁忙的时候——”
岑娇娜聪明说:“您在忙?那我似乎打扰了,要不另约个时间呢?其实也不是有很大的进展,只是刚好饭后想和大家兜兜风,沿着路,就把车开到这边……”
宗锦很亲切地端详岑娇娜,江宜月说:“你们是工作上的——”
“我资助了岑小姐的刊物。她在帮我跟踪一个新闻。”宗锦道,岑娇娜附和,江宜月的目光却落在每个人手里拿着的擀面杖上,“这是……”
宗锦对江宜月笑道:“很像湛蓝筝生前用过的法杖吧?”
全场寂静。
岑娇娜干笑,“这是擀面杖。我们刚刚去了趟超市。您有兴趣?”
她举起擀面杖,于是贾文静,罗敬开和卓非都举起擀面杖,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方丹霓在一旁娇滴滴地表示惊讶,“咦——我这也有一根啊!”
于是她打开后备箱,从袋子里也抽出一根擀面杖,“喏。还真是一样呢。”
五个人,五根一模一样的擀面杖。
江宜月喃喃道:“真的和法杖好像。”
宗锦的脸色更加阴沉,贾文静察言观色,止不住冷笑说:“钟先生很想要擀面杖?还是对这种杖子的款式很感兴趣?”
宗锦道:“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你们把它留下。”
“如果不呢?”贾文静冰冷道。
悬在上空的法戒闪了下,江宜月紧紧拉住宗锦的手。
“湛蓝筝生前有没有给诸位——一根类似擀面杖的法杖呢?那对我很重要。但是对你们没有多大用处。”宗锦索性痛快发问。
“这个吗?”贾文静示威般地举起擀面杖,“说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有。程丫头也有,但她手里的不是独一无二。如果您真的感兴趣,可以把我们都请进去,一个一个地问。”
宗锦眸内闪过杀气。
江宜月低声道:“其实我也有。”
宗锦的手诀,松开了。
警车和急救车的声音,适时响起。
众人都缓了口气——宗锦自然不能当着警察的面动手。方丹霓倚着车子点了烟,“都是我叫来的。谁知道让人给耍了啊。大概要罚我的款吧。”
她冷瞥岑娇娜,似乎认定是她在涮人,岑娇娜的全副精力却在贾文静和宗锦身上,“那个原初……”她嘀咕着打破僵硬的氛围。
宗锦低声说:“岑小姐,您又有什么新消息,要赶在深夜通知我呢?您说完再走吧。过几天我事务繁忙,不一定能和您见面。”
岑娇娜的笑容被糨糊粘住了,她忙忙翻包,“哦……这个嘛……”采访簿里掉出一堆速记纸片,“哦——!”
她不耐烦地叹着,“算了不用啦,我不需要这些。”她对弯腰捡起纸片的江宜月说,“是这样的钟先生……我……我可以采访他们了。对对对,原初,我和他们顺利地约了下周的一个时间,您看不会太晚吧?”
宗锦微笑,“不晚。您尽管可以——慢慢地来。如果这个采访时间有了变故也无妨,我有耐心等待。”
岑娇娜尴尬地笑。
急救车和警车驶入这条街道。
宗锦再次看向对面的这群人——岑娇娜,贾文静,罗敬开,卓非,方丹霓。
五个人,五根“法杖”。
身旁是号称也有“法杖”的江宜月。
车厢里躺着被“原初”丢下,却已昏迷不醒的湛垚。
刑房已被入侵,情况不明。
和“原初”面对面,一无所获——唯一所获的,就是“原初”似乎找了姎妱当靠山。
亡羊补牢——刚刚派去了一批飞鸟型傀儡,希望能捉住那个入侵者……
扑朔迷离的多事之“秋”,线索愈发繁杂,压力增大,可时间越来越少。
“谁喊来的110,谁去招待吧。”宗锦冰冷道,“方小姐,我希望明天您还能按时上班,在我无法上班的这段期间,我不希望公司出大的岔子,那会让我很失望。”
方丹霓吐出烟气,笑道:“如果您的女友赫莞尔再来公司找您呢?我实在不希望让她继续对我们俩有什么误会了。或者——”方丹霓闪闪睫毛,看着宗锦和江宜月之间那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实话实说吗?作为一个已婚者,我不喜欢替人背这种黑锅。”
“告诉她,我很忙。”宗锦冷淡地说,看了江宜月一眼,“你可以跟你朋友离开了,我会照顾好阿垚。”
江宜月道:“我为什么要走?”
宗锦有点失神地看她,“月亮?”
江宜月说:“我当然是留下啊。”
贾文静惊讶,“月亮?!”
“我想大家可能有误会,但是现在解释不清。我日后会找机会跟大家谈谈。失陪了。我们车上还有伤员。”江宜月匆匆跑向宗锦,帮着他抱出昏迷的湛垚。
方丹霓哼了声,拖着高筒靴走向下车的警察和医生,掏出手机,嗲声解释着“自己也被人耍了”。贾文静等人少不得要过去帮忙说几句好话,好容易打发了医院和公安局,方丹霓率先开着小红车离开现场,油门踩得狠——不知发泄怎样的情绪。贾文静四人也上了捷达,岑娇娜和卓非走到后面,卓非突然说:“嗯——?”
“怎么?”岑娇娜挪着身子问。
卓非低着脑袋,一个劲地看后车座下,“哎——我觉得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哎?怎么有个亮晶晶的玩意……哎呀妈呀——鬼——!!”
贾文静已踩了油门,被卓非这一声喊得,脚底下一哆嗦,车子猛地蹿出好几里地,“我靠啊!怎么啦又怎么啦?!”
“老姐!”岑娇娜惊喜交加,“快停车,不不不!快开车!快离开这里!快点!那个宗锦没追过来吧?”卓非连声说“没有没有,快把她扶起来。”
“谁把你弄到这下面了?你说话啊?”岑娇娜问。
没有答复。
“怎么了?”贾文静开着车,速度很快,也不敢回头,她只听到罗敬开低声说:“程澄?是程澄?!”
后视镜内,出现了程澄哭红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更新了更新了!
原初和宗锦面对面。
黑衣人嘛,不言而喻了。他竟然带走了小萝莉,呵呵。
我们的八女王在忙乱和紧张中,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于是有人危险了。
☆、第十二章 辗转
干掉最后一只傀儡;黑衣人抱起湛歆爱,几个起跃,轻巧没入黑暗。
走了不知多久;看到前方站了个清俊男子——正焦急等待,见了他便迎来;“你迟了——怎么把她——”
黑衣人将扒住他衣领,处在半昏迷状态的湛歆爱;毫不客气地甩给对方,清俊男子急忙抱稳,“程澄呢?”
“放到贾文静的车子里。当时宗锦的傀儡追得紧;带着她会出事。”
“那她呢?”清俊男子托了托湛歆爱——女孩晕乎乎地呻 吟。
黑衣人简要说了下原因;又道:“我回去盯着‘原初’。你负责处理她。”
“我处理?”清俊男子讶异,“真得不好安置她。你一向硬心肠,怎么禁不住程丫头的几句软话了?”
黑衣人冷冷撇嘴,“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却是你的小姨子。你要是不愿意,直接丢到路边就好。我不会跟你那一位说。但是——”他酷劲十足地强调,“我只负责把人带出来,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要把她再丢给我。给我,就等于丢到大街上。”
“我得做后半宿的外围安保工作。你知道宗锦此刻会开足马力,全城搜索,虽然傀儡无法准确给我们做定位,但是宗锦的实力,不容小觑。”清俊男子一面把着湛歆爱的脉,一面道,“而她的情况,送到医院,恐怕有的磨。”
“我一个人就能负责。”黑衣人道,“大不了让宗锦剿了,又如何?反正他们的作用已经——”
见清俊男子蹙眉,他遂冷笑,未再多言。清俊男子松开把脉的手,踌躇一下,“算了,再不去医院,她就真危险了。那‘原初’就先交给你。我很快回来。”
两个男子彼此淡淡点头,而后清俊男子拦了车,抱着湛歆爱钻进去。黑衣人安静片刻,见四周未有鬼祟动静,方一言不发地朝那栋大楼走去……
清晨——
坐在病床上的程澄,接过岑娇娜递来的公寓钥匙,松了口气,“幸好这个没丢,要不然就辜负了湛蓝……”
她低下声音,贾文静已结束苦思,“你确定救你的人是孙桥?”
程澄不咸不淡道:“除了他,能救我的人里,就只有晓白有那样的功夫,但是晓白不会那么冷酷蛮横。其实——我宁可是晓白。”
“或许湛蓝死了,晓白就性情大变。”卓非没心没肺地猜测,罗敬开正苦着脸计算医药费单子,此时也凑道:“晓白回来的可能性更大吧。你也没看到那人的真容。而且你说他还带走了那个湛什么爱的?晓白那么爱湛蓝,多救一个湛家人,合情合理。至于孙桥,他那么喜欢草菅人命,怎么可能救人?说那湛啥啥的长得美,让世子爷见色起意,倒是可能——啊呀呀痛啊——”
岑娇娜矜持地站在罗敬开的脚上,观望程澄——头发遮住丫头半张阴暗面孔。贾文静拍拍她的肩,“别想太多,好好休养。时候不早,我回警队一趟,尽全力让我们能介入进来。如果可以说服头子直接立案侦查,最好不过了。”
“需要我报警吗?”程澄低声问。贾文静和缓道:“事情复杂,太费精力,还是交给我吧。我和头儿坐下来聊聊天,效果会更好。无论如何——宗锦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罗敬开提起擀面杖,“他就是为了这个吗?啧!爷有钱,白送他二十根都行。”
程澄冷道:“杀了我,也不给他。这是湛蓝托付的。”
“只有一根是真的。”罗敬开尴尬地说,“我这里的不是,我记得湛蓝的一个叔叔亲自过来确认过,那次——”
“我累了。”程澄硬邦邦道。
病房里可怕地沉默一下,贾文静说:“你先休息。不要乱跑。”回头把大家都叫到走廊,岑娇娜一出门就训了罗敬开,“哪壶不开提哪壶。孙桥抱走一小妞,你当程丫头高兴啊?”
“不是她求着人家带走一个的嘛!”罗敬开一脸无辜,岑娇娜撇嘴,“第一次,是程丫头主动让孙桥带走的;第二次,是姓孙的自己带走的。这性质就变了,懂不?”
罗敬开就跟卓非嘀咕着“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呢,吃哪门子干醋?”贾文静道:“既然他们不肯和我们亮明身份……哼,我们还是自保吧。这杖子——”她拍拍卓非的那根,“我和卓,的确是按着‘白莲花’的吩咐,刚买的。小罗和娇娜手里的,据说湛家人曾确认过。看来都不是真的,不过是把水搅浑的计策。程丫头手里的那根,或许才是湛蓝真正的遗物。”
她按住墙,“官兵捉强盗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不过大家都被扯进来,还是保持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吧。我会帮着程丫头把法杖保护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宗锦手里。尤其——倘若真是他杀了湛蓝——”贾文静的眼神冰起来,“什么玄黄界不玄黄界的,我还就不信邪了。非依法惩办不可!”
“她家人总得救出来吧。”罗敬开说,“甭管湛蓝生前和她家里闹成什么样子,总归都是亲人。”
贾文静说:“尽力而为。嗯——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没事,就多留会儿——尤其是小罗,当我不知道你不用去公司,你老子照样给你发工资吗?别让程丫头落单。出事至少还有个通风报信的。八女王,帮我指挥一下出库,刚刚车子停的位置有点悬。”
岑娇娜心领会神地跟过去,走出院门,贾文静方道:“容采薇的地址呢?我准备去一趟。”
“你疯啊?”岑娇娜怪道,“去找她?!她再把你给宰了。”摸了摸自己被扎过的后背,顿时不寒而栗。
“我傻啊,还真面对面跟她说声‘嗨,美女,好久不见’?不要因为你是八卦娱记,就忽略我作为刑警的侦查能力。八女王,我的跟踪技术才是正经地方学出来的。”贾文静推她几下,“地址,快着点。程丫头救出来了,下一步就是两手抓的问题了。”
岑娇娜瞪着眼睛翻包,“哎——我给放哪儿了——奇——怪——我记得我写在——啊!”
她一脸尴尬的惊慌,“呀——我记在速记卡片上了。那卡片恐怕让我给丢到湛蓝她家门口了。”
贾文静挑眉,“你是说——你在宗锦面前,掏采访簿的时候——?”见岑娇娜讪笑,“你真是……唉……”
“没事没事!”岑娇娜摆摆手,“我记得那司机的名字,他单位地址我也记得,我这就去他们公司。老姐,你先去报案,我去出租车公司,咱们兵分两路,立刻行……”
“不用。”贾文静挥挥手,“你要是能请假,最好留在丫头身边。尤其是今天。明天再去寻那个司机也行。这事情不着急。安全第一!”她态度坚决,岑娇娜看上去也是累了,不情愿折腾,就松了口气,“你说——万一让宗锦看了,不会有问题吧?”
“你就是把容采薇仨字都写上面,他也懒得搭理。对他没价值。”
“谁说没用处的?雇来当杀手啊。下手虽然不太准,但下手后的冷静思路,可值得佩服啊。”岑娇娜皮笑肉不笑,贾文静望天道:“这个玩笑不好玩。行了,我先走了。有问题就——”她做个电话的手势,又看看冉冉升起的红日,毫不迟疑,钻入小捷达,驶向警局。
争分夺秒,是她忽然萌生的一种感觉。
红日初升的同时,宗锦疲惫地坐在湛家主宅的大厅里,直到江宜月从壶里倒了两杯牛奶,四溢的香气惊扰了他。
“一宿没睡?”他俩彼此对视,异口同声。
江宜月笑了笑,那笑容很愁苦,宗锦也笑了下,很勉强。
“那——”江宜月先开口,“你没睡?”
“嗯。”宗锦长长呼吸,“——湛歆爱被救走了。”
心里有点沉——瞒,瞒,瞒。
要对她隐瞒到何时?
望着她十足关切的眼眸,自己却不能坦白地说,其实关键是程澄被救走了,而湛歆爱是被顺手带走的。救白痴的人,很可能是孙桥。孙桥回来了,凤晓白可能也回来了。凤晓白回来,该是为报仇。十有八九,是找他宗锦报仇,因为是自己杀了湛蓝筝——湛家人或者宗锦,谁杀湛蓝筝?对于孙桥和凤晓白而言,应该不是个太难的推断。
而孙桥救人的时候,“原初”恰好大规模出动,以湛垚为诱饵,引走自己,再用湛蓝筝那几个白痴朋友引走大部分留守傀儡,最后让孙桥在最短时间内,如入无人之境,砍翻仅剩的几个傀儡,还在刑房墙壁上,留下“原初”的字样——摆明他们和原初组织的关联。
一切已集中在“原初”——这个突然出现的玄黄界神秘组织。
湛家父子都说不准身份的女子湛飘雅,握着齐全的宗家礼器,附上真实可靠的自身历史叙说,举行了一场原汁原味的祭祀仪式,配上正经的湛家手诀和咒语,可以操纵一股神秘强大的金红色力量。信心十足,誓言掀翻目前的玄黄界,重建秩序。
矛头,竟先对上自己。
太可笑了。怎么着,也不该轮到自己吧?
昨晚,当他看到那份湛飘雅和姎妱连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