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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一刀,斩敌人手腕。多铎若不收招,定必两败俱伤。
多铎到底是个亲王,通明和尚敢拼性命走出险招,他却不敢。他急得“大弯腰,斜插
柳”,躬身换步,把掷出的剑硬撤回来。他也微微有点胆惊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旁的禁卫军已是如潮涌来,替他挡住那班江湖好汉。这时多铎带来
的人马,陆续上山,自山脚到半山,婉蜒如长龙,密密麻麻,总有二三千人,金鼓齐鸣,满
山呐喊,声势极盛,竟似冲锋打仗一样。
那卖解女人突然打出一技袖箭,嗤的一声,发出一道蓝火,直上遥空。这火箭是个讯
号,一发出后,鲁王余部连呼速退,分头杀出,爬上山去。
多铎扭头一看,和卖解女人对个正着,他本想拦截通明和尚去路的,这时也改变了主
意,飞步便追那个卖解女人。
那卖解女人身法好快,多铎大步追去,禁卫军两边闪开,不知不觉给她引上了灵鹫峰险
峻之处。多铎一看,只见奇岩怪石,突兀峰峻,峰回路转,凹凸不平,禁卫军在山腰下追逐
鲁王的旧部,高峰上只有自己和那卖解女人。心念二动,不禁踌躇,那卖解女人好像知道他
的心意一样,回头一笑,扬手就是一枝蛇焰箭向他射来,多铎引身一闪,蓬的一声,一溜烟
火就在他身旁掠过,把附近野草烧将起来,那女的止步凝眸,横剑瞧视,好像很看不起多铎
的神气。
多铎心中有气,心想自己大小数百战,战无不胜,难道怕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相
貌,很像浙南“女匪首”刘郁芳的模样,把她除掉,对朝廷大有好处。
多铎档案中的“浙南残匪”就是前明鲁王的余部。因为鲁王的小朝廷是多铎灭掉的,因
此他后来虽然卸了两江提督之职,有关江浙鲁王旧部活动的情形,地方官吏送来的文书,兵
部也总备一份副本给他,并征询他的意见。这个“女匪首”刘郁芳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以
前的“匪首”刘精一是鲁王部下一员大将,刘郁芳是他的女儿,但地方官送来的文书报告,
自刘精一死后,鲁王旧部就公推刘郁芳做首领,那时她还未满三十岁,年纪轻轻,可是鲁王
余部对她都很服贴。多铎在档案中曾见过她朝图像,因此一见便觉好生面熟。
这时多铎给她一逗,忍不住挺剑便动,待得多铎一剑劈来,她微一侧身,青钢剑向左一
领,多铎欺身直进,用力一拍,想将刘郁芳的剑拍掉,不料这一剑拍去,反给刘郁芳的剑搭
上剑身,轻轻一引,借力打力,多铎身子竟给带动,移了两步。多铎趁前倾之势,疾的翻剑
倒绞,化了刘那芳的内劲,一团寒光裹着了刘郁芳的兵刃。
刘郁芳的无极剑法,兼太极武当两派之长,机灵到极,在多铎长剑翻绞时,也趁势一
卷,“回风戏柳”,“当”的一声将多铎的长剑荡开。她又是撤剑抽身,未败先退。
多铎气往上冲,大踏步追去。忽然间,只见刘郁芳像飞鸟一样,跳在两焰之间相连的一
个石梁上,这石梁宽不到三尺,约有十余丈长,西边是险峻奇峰,底下是万丈深谷。多铎追
得得意,收典不住,想也不想便飘身跳上方梁。刘郁芳秀眉倒怪,青钢剑如银虹疾吐,和多
铎就在这绝险的石粱上大战起来。
刘郁芳胜在身法轻灵,多铎胜在功力深厚。这一番交手,只听得剑风虎虎,两人都给精
光冷电般的剑气罩住,斗了一百多招,兀是未分胜负。这时禁卫军和通明和尚等一干人众,
也已经追逐到了灵鹫峰上,众人一见多铎和一个女人在绝险之地拼命斗剑,都不禁惊骇起
来,两边的人都是一面混战,一面注视着石梁上舍死忘生的恶战!
傅青主、冒浣莲二人,这时也箕踞在一块岩石之上作壁上观,看了一会,冒浣莲道:
“傅伯伯,你看那卖解女使的是不是我们本门的无极剑法?”
傅青主若有所思,半晌答道:“我想起来了,算起来她该是你的师姐。二十多年前,我
的师兄弟思南和鲁王部下的大将刘精一交情很好,认了刘精一的小女儿做干女,从六岁起就
教她练功,单思南的剑法自成一派,以无极剑法揉合武当剑法,刚柔兼济,和天山晦明禅师
并称当世两大剑术名家。这女人准是刘精一的女儿无疑了,可惜她的功力略逊‘于多铎,要
不然只论剑法,早就该赢了。”
说话之间,下面两人越斗越急,猛然间刘郁芳剑交左手,腹晃一招,多铎一剑劈去,刘
郁芳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三丈开外,右手一扬,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当头罩下,这是
她的奇门暗器“锦云兜”,用钢丝织网,网的周围是月牙形的倒须,多铎揩手不及,肩头给
“锦云兜”兜个正着,倒须扣着皮肉,刘郁芳电力一拉,鲜血缕缕沮沮而出,多铎微微哼了
一声,仍是接着,手中剑上遮下挡,把门户封得很严。
刘郁芳运剑如风,狠狠攻上。多铎正危急间,猛听得左侧绝壁之上一声大叫:“我来
也!”另有一声赋喝:“楚昭南,你干么?”语声未了,突有一人似流星飞堕,恰恰落在石
梁之上,身形未定,便是一剑撩去,把“绵云兜”的百炼钢绳斩断,拦在多铎前面,便和刘
郁芳交起手来。多铎把倒须拔出,正待后退,忽见石梁那端又是一个和尚笑嘻嘻地拦住去
路,多铎一看,正是那个怪头陀通明和尚,心中又惊又怒,长剑一摆,只得再度和通明拼命
恶战!
楚昭南突然现身,把在场的好汉都吓了一跳。傅青主也皱起眉头,对冒浣莲说:“我今
晨说的魔头便是此人,他在江湖上被称为‘游龙剑’楚昭南,乃是晦明禅师的徒弟,二十一
年能和他大师兄杨云骏并称天山剑,可惜两人性格刚刚相反,杨云骆是豪气千云,终生为复
国奔跑;而楚昭南却热中利禄,终于被吴三桂网罗了去,做了他军中的总教头,杨云骏离奇
死后,天山绝艺,只他一个传人,他更是横行无忌了。
这时,在那两峰之间相连的石梁上,两对人斗剑,连转身也不可能,常烘更是惊险无
比,那楚昭南的剑法果然神奇,刘郁芳的青钢剑本来迅捷无比,旁观的看来,好像明明就要
刺中楚昭南的要害了,可不知怎的,总给他把来势消于无形,连看也看不清楚他是怎么避开
而又是怎样反攻的。傅青主看了一会,对冒浣莲说:“看来非我出手不行了!”话声未了,
只见楚昭南剑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刘郁芳招架已显得很是艰难。傅青主叮嘱了冒浣莲
一声:“你别乱走!”双臂一振,就如大雁一般,往下飞去。
这时恰好楚昭南用了一招“极目沧波”,指向刘郁芳胸部,刘郁芳的青钢剑给他荡开,
撤剑已来不及。傅青主到得恰是时候,右手无极剑凌空下击,左手一把抓住刘郁芳臂膀,运
内家功力,向后一抛,刘郁芳借着这一抛之力,在半空中翻一个筋斗,轻飘飘的似羽毛一样
落在那边的危崖之上。
楚昭南举剑一挡,觉来人内劲更大。自己本想趁他身形未定,将他迫下深谷,不料双剑
相交,只觉有一股大力推来,反给震退了两步,不禁心内暗惊。但自思天山剑法独步海内,
来人纵是功力深厚,也难逃剑下。于是,更不思量,一口剑疾的施展开来,剑剑狠深,全是
指向敌人要害!
傅青主挟数十年内家功力,凌空下击,不能将楚昭南击倒,心中也是暗暗吃惊。瞬息之
间,两人已斗了五七十招,双方全是毫不退让。两口剑闪电惊飘,越斗越急,远处望去,只
见银光波涛之中裹着两条黑影,浮沉起伏,连通明和尚等一干好手,也自骇目惊心,紧张得
连气也透不过来!
楚昭南越战越勇,剑招越来越快。傅青主如剑招倏变,越展越慢,但饶是楚昭南如何迅
捷,却总是攻不进去,剑尖不论指到哪儿,都碰着一股回击之力,傅青主手上就像挽着千斤
重物一样,剑尖东指西划,似乎甚为吃力,但却是剑光撩绕,好像在身子周围筑起了无形的
铁壁铜墙。楚昭南是识货的人,知道这是最上乘的内家剑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昭南攻不进去,傅青主也杀不出来。两人都有点着急了。就在这僵待的时间,猛然间
傅青宝剑招一撤,门户大开。楚昭南一剑刺将下来,傅青主微微一闪,手中剑突然一闩,将
楚昭南的剑锋锁住,左手闪电般的当头劈去,楚昭南猝不及防,右手剑一挺一卷,也以左掌
迎击上去,只听得蓬然一声,接着满山惊呼,两人都似断线风筝一般,向石梁下的万丈深谷
堕去!傅青主堕到半山,触着了崖石旁边伸出的虬松,一把拉住,就止了下堕之势;楚昭南
却如弹分一般,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直落谷底!
这时多铎也给通明和尚步步进迫,一直迫到石梁的一端,再退就是绝险的危崖,而危崖
上又有刘郁芳持剑守着!
这时多铎带来的禁卫军已全数登山,观光的善男信女哭号霹天,鲁王的旧部也有许多还
未突围。而禁卫军的神机营弓箭手也张强弓,飞羽箭,向刘郁芳等已突围的人射去,虽说危
崖绝壁,弓箭很难瞄准,可是形势也很危险,刘郁芳目睹混战,耳听呼声,突然又发出一枝
火箭,喝令通明和尚停手。
通明和尚愕然止步,正思疑间,只听得刘郁芳喝问道:“多铎,你还想不想活?”多铎
装出毫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刘郁芳道:“如果你想活命,你就
叫禁卫军罢手,我们今日彼此不犯,同时你也不准滥捕一个老百姓。”多铎想了一下,问
道:“以后又怎么样?”刘郁芳道:“以后是以后的事。你当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也不会
放过你!”多铎哈哈笑道:“这还公平,就这样办吧!”长剑一抬,发出号令。
果然军令如山,传达下去,片刻之间,刀剑归鞘,强弓挂起,被围的鲁王旧部走出来,
观光的人们也鱼贯下山了。
通明和尚横刀凝步,目送多铎大踏步走过石粱,恨得痒痒的,另一个更痛恨多铎的是那
个披纱少女,她身倚石崖,手探怀中,似乎是想摸出暗器。丧门神常英在她背后,急忙拦阻
道“姑娘,可别胡来!我们首领已发下命令,不能失信于人。”
傅青主这时已爬了上来,刘郁芳重新以礼相见,谢过这位多年不见的师叔。待多铎走过
石梁,她也率领一干人众,翻过灵鹫峰,从另一面下山了。披纱少女虽然不是她们一路,也
给邀请同行。
一路上大家都很少作声。功败垂成,免不了有点丧气。可是大家也谅解刘郁芳的做法,
轻重权衡,也许多人的性命和多铎相换,也是值得的。刘郁芳的兴致似乎还很不错,她见到
冒浣莲明艳照人,举止佣雅,从心底里就欢喜她,一路逗她说话。只是冒浣莲却似乎郁闷未
消,谈话之间,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属的样子。
这班人的脚程很快,翻过高峰,穿过幽谷,走了一里的山径,也只不过花了一个时辰,
不久就到了一个山庄,庄前已经有许多人相候。
刘郁芳对傅青主道:“这是江湖前辈武元英的庄子,我们此来,就是借他的庄子驻脚
的。”傅青主问道:“你说的想是终南派的名宿武元英?我和他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刘郁
芳应道:“正是此人。”说时,庄子里已有人出来禀报,那人是留守的鲁王旧部,自在刘郁
芳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刘郁芳镶起眉头,说道:“我知道了!烦你先进去禀告庄主,我们在
别院稍歇,料理一点事情。然后再拜见庄主和韩总舵主。”通明和尚问道:“可是天地会的
韩志邦总舵主来了?”刘郁芳说道:“正是。”一班人都很高兴,可是却又像有些什么顾忌
似的,不敢在刘郁芳面前谈论。
刘郁芳率领通明和尚等一班人众进入,傅青主、冒浣莲和披纱少女也一同行进,坐定之
后,刘郁芳面容庄严,突然对披纱少女道:“姑娘,你可别怪,我们素来恩怨分明,今天你
护了多铎王妃,却又舍命救我们的张公子,我们实在莫测高深,不知姑娘你能否赐告来息?
能否以真容相见?”披纱少女默不做声,慢慢除下轻纱,忽然间,全场目光都注意着她,有
的人且发出了怪声!
那披纱少女缓缓除下轻纱之后,一霎那间众人都呆住了。她的面貌,竟然与多铎王妃一
模一样,只差身上没穿着旗装。通明和尚忍不住问道:“你是旗人还是汉人?”少女横了通
明和尚一眼道:“我自然是汉人。”程通问道:“姑娘的芳名、师门,能否见告?”少女笑
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名字,名字不过是三个记号罢了,为了称呼方便起见,你们就叫我
做易兰珠吧。至于师门,以我这样一个不成材的女子,时不愿亵渎他老人家的名字。”
易兰珠环扫了众人一眼。她自然看得出众人疑惑的神情,于是提高声音说道:“至于问
我为什么救护多铎王妃,我想各位都是英雄儿女,不用我说,也知道这个道理,我本意是要
刺杀多铎,哪知却碰上王妃。我自然不忍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而她打伤张公子,却是
以后的事。”
在少女时侃而谈时,傅青主偷偷写了一张字条,叫冒浣莲递给刘郁芳看,上面写道:
“此女目光散乱,神态异常,定有非常之痛。”刘郁芳知道这位师叔医理精妙,和自己所测
也不谋而合。于是一待少女说完,便温言安慰道:“姑娘,你别多心!我们所问,也不过是
想结纳姑娘这样一位朋友而已。姑娘,你如不嫌弃,我痴长几年,我要叫你一声妹子。”于
是亲自下去,将易兰珠拉着,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易兰珠眼角微润,低声叫了一声:“姐
姐!”通明和尚等人见她这个样儿,也举得好生的过意不去。
这时,武庄主已知道傅青主也来了,高兴非常,特别派人来请傅青主过去,说道:“刘
姑娘有事情料理,那就请傅大爷先见见面吧。”
傅青主随庄丁过了几重院子,到了一间精致的书房,但见只有武元英一人洁谱相候,两
人已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这番见面,真个是感慨万千,两人谈了好一会子,武元英突然说
道:“傅大哥,我有事相托,你可得卖个面子。”傅青主说道:“什么事?”武元英道:
“想托你做媒。”傅青主笑道:“我可缺乏认识什么女孩子。至于随我来的这位冒小姐,她
年纪还小哩。”武元英也笑道:“不是想打你这位冒小姐的主意。我说的是你的侄女刘郁芳
姑娘;她的父母师父都死了,你是她的师叔,可拿得一半主意。”傅青主问道:“什么人托
人做媒?”
武元英重重地喝了一口酒,捋着须说道:“大哥,这个人说起来也不辱没刘姑娘。他就
是天地会的总舵主韩志邦。这人不但是豪侠心肠,而且人极忠厚。他本是一个马场场主,清
兵来后,他集众创立了天地会,只因连年奔跑,近四十岁还没有成家。”武元英说着又叹了
一口气道:“我们老了,也不知道年青人的想法了。刘姑娘样样都好,就只是脾气可有点怪
僻,一和她提亲,她就不高兴。韩志邦以前帮过她不少忙,也曾托武林同道向她提过婚事,
她只是一个劲儿不理,以她这样的人材,也弄到三十出头还未结婚,而且好像不愿意结婚,
你说,这可不是怪事?”
傅青主听了,凝思半晌,说道:“我可以代你问问刘姑娘的意思,但答不答应,可是她
自己的事。”
两位老朋友又谈了一阵,武庄主道:“我和你去见见韩总舵主如何?”傅青主欣然道:
“好。”两人走出客厅,只听得一阵孩子哗笑,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道:“韩叔叔,你输了,
可不许抵赖呀!我要骑马。”武元英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大汉爬在地上,膊头上骑着一个孩
子,拍手哈哈大笑。武元英喝道:“成化,不许闹!”
那孩子一跳落地,大汉也站了起来,紫面泛红,忸怩地笑着,粗豪中带着“妩媚”。武
元英不禁笑道:“韩大哥越来越孩子气了,可纵坏了成化这孩子。”说着替傅青主介绍道:
“这位就是天地会的韩总舵主韩志邦,这是我的小儿子成化,喂,成化过来拜见傅伯伯,向
他讨见面礼。”
武成化今年只有十一岁,是武元英五十大寿那年生的,宝贝得了不得。这时跳跳蹦蹦地
过来,手里还拿着棋子,说道:“韩叔叔和我下象棋,连输三盘给我啦!”韩志邦道:“成
化这孩子真厉害,我刚刚学了梅花谱,用屏风马来挡他的当头炮进七兵局,谁知这孩子根本
不是照棋书行的,这个战法不合棋谱,我可抵御不了啦!”说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