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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敏锐地感觉到快要出什么事了。但究竟会出什么事,她不知道。
钱麻子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他敢不说,想必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在希望有人能救地逃走,或者是他自己有解药藏在什么地方了。你现在就回去,负责看好他,注意他的一切动静。至于试药的事,不过是一种从心理上打击他的办法。”
他虽在跟楚合欢说话,眼睛却盯着路口拐弯处。
一个挑着两个大箩筐的赤脚汉子弓着腰出现在路口,正低着头吭哧吭哧地朝他们走过来。
楚合欢兴奋得有些快站不住了。她凑在钱麻子耳边悄声道:“这个人是不是很可疑?”
钱麻子冷笑:“不见得。你还不赶快回家去?”楚合欢咬着嘴唇,眼睛从低垂的睫毛下面往上瞟着他。
这应该说绝对是一种讨人爱怜的情态,可惜在眼下这种气氛里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楚合欢突然甜甜地笑了:“你是不是感到危险降临了?”
钱麻子的脸已绷得紧紧的,鼻翼不住龛动,似乎极力想嗅出什么来。
楚合欢噘起小嘴,不高兴地道:“人家跟你说话,你难道没听见吗?这个人的武功一定高不到哪里去,根本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看我去打发他!”
这时赤脚汉子已经离他们不到十丈了,他还是低着头,注意不让路上突出的石头绊着自己。肩上的担子忽悠忽悠地上下闪动着,显然他挑的东西分量很不轻。他结实黝黑的脚板踩在土路上,扬起淡淡的灰土,发出叭叭的响声。
应该说,这是一个惯于挑担的脚夫或是穷苦的私盐贩子的标准形象。他实在不像是武林中人,实在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难怪楚合欢要轻视他了。
钱麻子却在挑夫又走近几步之时,突然反手扣住楚合欢的右腕,低声叱道:“快退!”
楚合欢只觉得身子如腾云一般往后飞退,不由得惊呼:“你干什么?”
待她再定睛看那挑夫时,不由更是吃惊得头皮都炸开了——
那挑夫正挑着担子,足不点地似的向他们撞过来了。
她甚至可以看清挑夫眼中的疯狂,可以看清他的脸狰狞地扭曲着,可以看清他露出的惨白的门牙。
挑夫在嘶叫,野兽般在嘶叫。
他的轻身功夫,实在可以说是一流的,至少比楚合欢要高些,因为他毕竟挑着沉重的担子啊!
楚合欢再侧目看看钱麻子,又吃了一惊。
钱麻子的额角已经见汗,嘴唇抿得紧紧的,眼中也闪着恐惧的光芒。
一退,再退,退得飞快。
挑夫一进,再进,进得迅捷。
大箩筐里装的是什么?
钱麻子为什么如此害怕?
楚合欢突然看到自己眼前有一阵红光闪动,钱麻子突然挡在了她身前。
耳中响起了一声巨雷,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撞向自己。
楚合欢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楚合欢悠悠忽忽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深草丛中,浑身酸痛。
有人在她身边不远处说话,声音很冷:
“你们的主人是谁,让他来找我。”
是钱麻子的声音。
楚合欢恍惚想起了发生的事情,自己被钱麻子扯着飞跑,眼前红光闪动,雷声震耳……
那挑夫一定是个挑着两箩筐火药的刺客,准备舍身炸死她和钱麻子。
她现在才明白,钱麻子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么起劲地嗅气味了——他一定是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第五章 顾晓天
现在呢?他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组织的活动已开始公然在白天进行了。这虽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楚合欢现在不这么想。
她实在有些担心钱麻子了。火药爆炸时似乎钱麻子用身体为她挡了一下,要不自己不死也会重伤,说不定脸上还会受伤呢!
她潜运内息,极快地转了三个周天,慢慢从草丛中爬了起来,朝钱麻子说话的方向望去。
她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很大。
钱麻子的蓝布袍已经被炸成酱色的了,那一定是受伤后大量出血染成的。
钱麻子是背对她立着的。他虽然站得很直,但在楚合欢看来,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钱麻子面对的是五六个灰衣蒙面的汉子,他的左右两方也都各有十几个手执喷筒的蒙面人。
喷简都已举起,对准了钱麻子。
楚合欢不由自主地回头,身后不远处,也有十几个大汉静静地立着,黑黝黝的喷筒口犹级一只只恶毒的眼睛。
他们被包围了。
楚合欢只觉得心一下子凉透了,刚立起的身体又有些发软了。
“完了。
她想。泪水止不住模糊了双眼。
喷筒里会是什么?
无论是毒汁,还是石油,他们都无法应付。
他们只有等死,或者投降。
钱麻子双目紧瞪着对面的几个蒙面人,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然很平静,说话时底气也很足:“谁要是敢动手,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居中的一个蒙面人朗声大笑起来:“哈哈,钱麻子,你以为我们手上的喷简都是摆样子的吗?只要本人一点头,你们马上就会变成焦炭。”
钱麻子冷笑:“你可以点头。你为什么不点头?”
那人笑得还是很爽朗:“因为本人发现,两位还颇有可利用的地方。钱麻子,我想你现在不会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了。咱们不妨来谈谈条件。”
他一说”两位”,钱麻子就知道,楚合欢已经站起来了。
“条件?”
钱麻子狠狠呸了一口:“是不是吃你们的毒药,替你们杀人?”
“不错。”
那人眼中闪着笑意,“至少这要比马上死掉强多了,对不对?”
“对个屁!”
钱麻子吼道:“你以为老子会听你的话,跟你们走?
做你妈的清秋大梦去吧!”
那人居然没有动怒,声音很平静也很诚恳:
“想不到十六年后的钱麻子,性子还是这么刚强,火气还是这么大,嘴也还是这么不干净,令本人十分钦佩。但是钱兄你别忘了,一个人只能活一次。你才三十六岁,正当盛年,正是干一番大事业的好时候,若是现在死了,岂不可惜?再说,你可以不考虑你自己,难道你也不替楚姑娘想想?你如果转头看看,就能知道你是多么固执,楚姑娘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钱麻子没有转头,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和楚合欢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要她愿意跟你们走,我决不勉强她留下来。”
楚合欢看到那人的目光转向自己,心中不禁一阵狂跳,喃喃道:“我……我……”
那人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声音也更温柔了:“楚姑娘,实际上你和楚明兄可能对本人的做法有点误会。这也不难解决,只要你答应跟我们走,我可以保证马上给你父亲解毒,而且也可以暂时不找钱麻子的麻烦。这个条件是相当优厚的,对不对?”
楚合欢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说的……都……都是真的?”
那人笑声一顿,庄重地举起右手道:“本人可以对天发誓。”
“我……我……”
楚合欢看着钱麻子的血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钱麻子似乎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楚合欢,你根本用不着看我。如果你真要投降,我也决不拦你,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那人马上也长叹一声:“何必用‘投降’这个词呢?
这岂不是太瞧不起楚姑娘的人格了吗?楚姑娘,实际上我们之间是平等互利的合伙人关系。”
钱麻子怒道:“不是‘合伙人’,你们是合伙杀人!”
那人笑了:“不管是合伙人,还是合伙杀人,都已不关钱大侠你的事了。楚姑娘,你如果同意了,请先走过来如何?”
楚合欢禁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还是看着钱麻子,颤声道:
“你真的……答应不……不伤害钱麻子?”
那人苦笑了一声:“楚姑娘,其实你也知道凭钱麻子钱大侠的武功造诣,这点战阵实在也算不了什么。只要钱大侠答应,以后不再干涉本组织的行动,则本组织自然也不愿意树钱大侠这样的劲敌。”
“老子不答应!”钱麻子又吼了起来,“老子虽没什么别的长处,一身骨头还是硬梆梆的!”
楚合欢咬咬牙,忍着泪水,走向蒙面人那边。
她走得很慢,但的确是在朝那边走。
蒙面人的条件实在大诱人了,不仅父亲性命可保,也可以让钱麻子脱困。
钱麻子刚才救过她一命,无论如何是她的大恩人,虽然他以前曾是楚家的仇人。
有恩就得报。楚合欢现在就要去报恩。
她也知道那人发的誓并不可靠,但至少那人暂时还不会利用火器对付钱麻子。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要的。
无论钱麻子对她的行为怎么看,她都不在乎。
“我真的不在乎吗?”
楚合欢在心里问自己。
她突然觉得心里好酸好疼,只想放声痛哭一场。
风雷鼓实际上就在身上藏着,但楚合欢不敢用。
若是她取出风雷鼓,只怕还没敲第一下,致命的火海就会把她和钱麻子吞噬。
身怀稀世奇兵而又不得不投降,楚合欢心里能好受吗?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尝尝‘风雷’的厉害!”
钱麻子突然闪向楚合欢,几乎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念头的时候,已经掠到她身边。
楚合欢也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钱麻子的左手托了起来,身悬半空。
她感到有一股悍勇绝伦的巨力海潮一般击在她双脚脚掌上,涌着她疾冲而起,飞向蓝天白云。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远处有一片惊呼,夹着钱麻子的怒吼:
“快跑!”
落脚处正是一片茫茫的湖水,楚合欢一下掉了进去,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又救了我。”
楚合欢在落水的一刹那才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钱麻子又救了她一次。
待到全身被湖水淹没,凉意沁人时,楚合欢才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她虽是在长江边长大的,但却一点不会水。
钱麻子刚吼完“快跑”两个字,已经又抢到了开口说话的蒙面人首领的身边,一手按在了他的百会穴上。
众蒙面人的惊呼刚刚出口。
他们的眼中都闪着极度震惊的光芒,他们执着喷筒的手都在颤抖。
他们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钱麻子看着那人的眼睛,平静地道:“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就命令你的手下们都放下喷筒,乖乖地后退三十里地。”
那人眨眨眼睛,似已从震怖中清醒过来了,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钱大侠果然好身手。”
钱麻子冷笑道:“你少拍老子马屈!还不快下命令,要不老子马上要你的好看!”
那人沉声喝道:“大家全都放下喷筒,一齐到城中老地方等我。”
钱麻子怒道:“不行!这里离城不到五里,我已经说过了,后退三十里地!”
那人只好重新下令:“都退到三十里外的齐家村。”
众蒙面人都抛下喷简,有条不紊地退走了,不多时已走得干干净净。
那人苦笑道:“现在钱大侠是不是可以放开手了?”
“还不行。”钱麻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凭他们的脚力,顶多才走了五里地。”
他先点了那人周身十二处大穴,才移开手,扯下那人的蒙面巾,不由一怔。
那人苦笑:“钱大侠是不是觉得很吃惊?”
这个蒙面人的首领居然十分年轻,绝对不到二十岁。
而且他也很漂亮,漂亮得会令情窦初开的少女们茶饭不思。
这么一个年轻漂亮、健康快乐的少年,怎么会同血腥的屠杀和阴谋诡计连在一起呢?
钱麻子瞪眼道:“我实在不敢相信,也不能理解,堂堂武林世家的‘美公子’顾晓天,居然混在以杀人为职业的神秘组织里!”
这人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极得人望的武林“四公子”之一“美公子”顾晓天!
顾晓天无奈地叹道:“钱大侠,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问我,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实话的。”
钱麻子道:“我不问问题,我只要东西。”
“什么东西?”
“解药!”
钱麻子喝道:“楚大公子的解药!”
“没有。”
顾晓天道:“我在这个组织里不过是个不太大的头目,连我自己想找解药都没有,要不我也……”
他俊美的面庞上突然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怨恨和痛苦,但一闪即逝。
他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请你相信我。”
钱麻子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好吧,老子为什么不相信你?”
他拍开顾晓天的穴道,诚恳地道:“若是你能脱离那个组织,或许我会有办法解毒的。”
顾晓天愣了一下,马上又摇头:“不可能的。”
钱麻子气极了:“什么不可能?是你不可能脱离那个组织,还是我不可能解毒?”
“都不可能。”
顾晓天叹了口气,摇摇头,慢慢走开了。
钱麻子愣了半晌,突然发疯似地将地上的喷筒收集起来,抱着就往湖边跑。
湖边静悄悄的,根本没见楚合欢的影子,大约她已经走远了。
钱麻子将喷筒扔进湖里,又四处找楚合欢。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只好作罢。正欲转身走开,却见湖面上水泡涌动,一个人浮了起来。
“他妈的!”钱麻子一看就知道那是楚合欢。
他本想救楚合欢,却没想到楚合欢居然不会水。
“你敢死,你敢死!”
钱麻子气得吼了起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第六章 天女散花
钱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自己都快不能动弹了,楚合欢才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好了,总算你命大。”
钱麻子往地上一倒,神志一松,浑身的伤口顿时剧痛起来,痛得他浑身颤抖。
但他咬紧了牙关,坚持不叫出声来。
楚合欢挣扎着爬起来,急叫道:“钱麻子,钱麻子你没事吧?”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正要扶他起来,钱麻子却怒吼道:
“滚开,我不要你扶!”
楚合欢的双手停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里又是酸苦,又是痛惜,又是委屈,又是后怕,忍不住往地上一坐,双手捧着脸儿,嚎陶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倒把钱麻子哭得怔住了,一时倒忘了伤痛,骂道:“你又没死成,好好的哭什么?滚远些,老子看见你就有气!”
楚合欢的哭声一下子又高了不止一倍,烦得钱麻子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好好好,你不滚,我滚!”
他竟真的就地一滚,滚开了十几丈远才停住。伤口在地上一擦,更痛得他全身哆嗦,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下。
楚合欢一下止住哭,跳起来扑到他身边,哽咽道:
“我……我给你治伤。”
“不用!”钱麻子一口回绝,干脆利落。
“你今天救了我三次命,凭什么不让我帮你一点忙?”楚合欢的火也冲上来了,“我告诉你,钱麻子,姑奶奶今儿就是要给你治伤,治定了!”
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十指连用,封住了钱麻子周身大穴,连哑穴也没放过:
“难怪人家都说钱麻子是个地地道道的二百五!要我说呀,哼哼,你连二百五都不止,你是二百五十一!”
说着骂着,大约觉得自己的话很风趣,楚合欢又“扑哧”一声乐了,晶莹的泪珠兀自挂在她苍白秀美的小脸上,更添妩媚。
钱麻子心中叫苦,却无法动弹,连开口骂人都已不能,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瞪着瞪着,钱麻子心里格登了一下。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盯着人家年轻姑娘看,毕竟不太好。
但他又无法不看。楚合欢泼辣的性格,娇柔的面容,都让他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人儿。
连楚合欢的名字,也让他总想起许多许多的往事。
楚合欢摸出一个小药瓶,得意地一晃:“看,这是上好的伤药,少林‘大还丹’,一粒吃下,百伤尽愈。算你有口福!”
她撬开钱麻子的嘴,将一粒“大还丹”硬塞了进去,手指一掐他两颊,钱麻子无可奈何地吃下了她的伤药。
钱麻子闭上了眼睛,已不好意思再看人家了。
受了人家的恩惠之后,再无事生非地找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