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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合欢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李红日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你居然为他辩护?他是用暗器之王杀我的,结果他自己死了,那是他罪有应得!”
李红日沉声道:“晓天是个很懂事、很认真、很讲道义的人,是个好人。我从小就认识他,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外表虽有些大大咧咧,但内心却是侠骨柔肠。他如果想杀什么人,就一定有他正当的理由。”
楚合欢气极了:“也就是说,你们武林四大公子杀的人,都是坏人?”
李红日正色道:“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楚合欢怒极而笑:“即使他用最歹毒的暗器,用群殴、用喷火筒,也都可以说是惩恶扬善而不择手段,是吧?”
李红日一呆,但马上答道:“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一种对付坏人的好办法。楚姑娘的‘风雷’,难道不也是一种极其歹毒的兵器吗?”
楚合欢气得连说:“好、好,很好……”
除了说很好,她实在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
遇到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而那人又已有了先入之见,你无论说什么,也无法令他改变想法。
李红日就是这么一个人,至少楚合欢现在这么认为。
她实在是对他很失望,实在是很想在他英俊坦诚却又傲慢固执的脸上狠狠扎上几刀。
李红日静静地看着气呼呼的楚合欢,显得很沉得住气。
楚合欢终于发作了:“你究竟想怎么样?替顾晓天报仇么?那么你就该去找指使他行凶的人。有个神秘组织绑架了顾晓天的母亲和妹妹,迫他杀人!”
李红日慢悠悠地道:“我听过各种各样的谎话,但实在以你的谎话最出色、最像真话。我见过各种各样说谎的人,但实在是以楚姑娘你最杰出,最像个无辜的人。”
楚合欢尖叫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像你李红日这么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糊涂虫!”
李红日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你说错了。我并不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我只是个有主见的人,真诚的人,重视友谊的人。我不愿看见我的朋友被人杀死,我不愿听见凶手说谎,当然更不愿意上当。”
楚合欢实在没辙了,只好说出了心里话:“你在这里呆久了,钱麻子一回来,你还要不要命?”
她实在不愿看见李红日和钱麻子冲突起来。虽然李红日今天显得很可恶,但他毕竟是她少女梦中的情人。
她不知道钱麻子受不受得了李红日的狂傲,也不知道李红日受不受得了钱麻子的冷漠。
“我并没有说过会要李红日的命。”
钱麻子出现在门口,容光焕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李红日的身子突然僵硬,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
楚合欢的小脸一下子惨白了。
“你相信不相信楚合欢刚才告诉你的一切?”
钱麻子站在李红日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
“说老实话?”李红日瞪着钱麻子,眼珠子都不转。
“当然是说老实话。”钱麻子认真地道,“说假话的人是王八蛋!”
“我不相信。”李红日说得板上钉钉。
“好!”钱麻子赞了一声,又道:“你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相信。”
第八章 老朋友
李红日冷冷一笑:“钱大侠,你还有什么高明的计谋,不妨使出来。”
钱麻子没有生气,显得很平静:“想必你是个不怕死也不怕困难的人。”
李红日的胸脯一下向前挺出三寸:“当然!”
钱麻子点点头:“那好。从现在起,你跟着我和楚姑娘,以后发生的事情会让你明白的。待到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时,你就会知道楚姑娘并没有骗你。不过,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指了指楚合欢道:“楚合欢和楚家的安危,从现在起,由你负责。”
李红日和楚合欢不禁互相看看,又都转开了眼睛。
“而且,以后有什么行动,由我指挥。请李公子暂时委屈一下,切莫发号施令。”钱麻子边说边往门外走,“现在我要去找一个老朋友聊聊天,请楚姑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李公子,让他先有个数。”
李红日和楚合欢面面相觑。
钱麻子在弯弯曲曲的小巷里绕了好长时间,才在一家门口停了下来,敲了几下门,听着里面的骂声和脚步响。
陈旧的门板一下打开了,一个醉意正浓的脑袋探了出来,骂道:“谁他……他妈的吵……吵……吵老子?”
钱麻子一闪身挤了进去,用脚后跟踢上门,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冷笑道:“你敢骂老子?”
那人瞪大了醉眼,左瞧右瞧,借着厢房门口透出的灯光,凑近瞅了半天,才哀叫一声:“俺的娘啊!”
钱麻子拎着他进了厢房,径自坐到桌边,才将那人放下。
那人一骨碌跳了起来,满脸堆笑:“麻子,上好的高粱酒,来二斤?”
“我已经戒酒了。”
钱麻子冷冷道,看都不看他。
那人一怔,旋即捧腹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麻……麻子,你要能戒……戒酒,嘿嘿,老子就……能戒饭,戒……戒老婆!”
红影一闪,一个风韵十足的中年妇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你敢!”
钱麻子一下站了起来:“嫂子你好。”
中年女人满面春风地冲他摆摆手:“你坐你的,我自和这死鬼算帐。”
那人酒意已经全吓没了,拼命打拱作揖:“好祖宗,亲姑奶奶,我什么都戒了,也不敢戒你呀!”
“你只是不敢是吧?”
中年女人叉着腰,威风凛凛,嗓门大得能喊醒十条街的人。
“不是不敢,是……是不愿意戒……戒你,嘿嘿,嘿嘿……”那人笑得简直比哭还难听。
钱麻子连忙上前打圆场:“花大嫂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谁见了都会动心,任大哥怎么舍得戒你呢?刚才是任大哥和我开玩笑,说着玩的。还请花大嫂高抬玉手,放任大哥一马。”
中年女人妩媚她瞟了他几眼,娇声道:“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你说谁见了我都会动心,你自己动不动心?”
钱麻子微笑:“那样任大哥的薄情棒,岂不要打烂我?是不是,任大哥?”
那人简直哭笑不得:“那是,那是。”
“是个屁!”中年女人啐了一口,又转向钱麻子,正色道:“你真戒酒了?”
“真的。”
“那好,我去给你泡壶好茶来。”中年女人说完,扭身就走。
“泡茶是我本行。嘿嘿,还是我去,还是我去!”那人已经抢先冲了出去:“满园,你先陪麻子聊聊。”
如果这个女人就是当年“柳花店”的女老板花满园,那个男人当然就是“杏花楼”的掌柜任顺子。
自从二人被苏三施计撮合之后,已经化死敌为至情,留下武林儿女一段奇情佳话。
只是这两人后来隐居到了哪里,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甚至连“红娘”苏三都不知道。
想不到他们居然会隐在繁华的金陵城内,想不到钱麻子居然能找到他们,而且他们的关系好像还非同寻常。
香茶宜人,老友当面,诚为人生一大乐事。
而这三个人现在的表情,竟然都十分沉重。
任顺子在叹气:“老了,老了……”
钱麻子苦笑道:“我这次来,并不是请两位重入江湖。我只不过是想打听一下,你们是否晓得一些情况。”
任顺子愁眉苦脸地道:“哪想得到江湖上竟出了这么一个迫人杀人的神秘组织呢?我已隐居年余了,对江湖态势已经看不清了,你问我还不是白问!”
花满园嗔了任顺子一眼:“这死鬼就是这样子,请着不去,打着后退。”
她盯着钱麻子,微笑道:“你别灰心。实际上我们也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否则这死鬼是不敢不说的。”
任顺子脸上阴晴不定,神色间颇有几分不安。
钱麻子只好起身:“两位,今日多多打扰。我走了,改日再来喝……喝茶。”
任顺子也站了起来,咳了几声,道:“有什么事,只管来向我请教,咳咳……”
花满园却不高兴了:“怎么,这就走?麻子,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钱麻子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花大嫂,我还有点事情。两个小朋友在客栈等着我呢!”
花满园嘻嘻一笑:“你要当心楚合欢,当心她生吃了你。”
钱麻子身子一滞,但马上又走开了。
任顺子突然追上他,低声道:“凡事小心些好,不要太相信人,知不知道?”
钱麻子拍拍他肩头,笑了笑:“知道。”
任顺子也拍拍他肩头:“知道就好。”
两人站着沉默了许久,钱麻子才笑道:“快进屋去吧,大嫂等急了,你可要吃苦头了。”
任顺了叹了口气:“满园一直想要个孩子……”
钱麻子一愣神间,任顺子已经叹着气进屋去了。
李红日听完楚合欢介绍的情况,面色十分难看。
“想不到连晓天都会被人迫得只好杀人,还不惜同归于尽!”
言下之意,是说以顾晓天的武功,世上本没有人能胁迫他的。
楚合欢不高兴了,小嘴也噘了起来:“怎么,你瞧不起那些人的能耐?”
李红日有些恍然地望着她,道:“当然不是。我只不过觉得,他们的手段实在太过歹毒了。”
“你还准备为顾晓天报仇吗?”
“当然!晓天是我挚友,四大公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李红日的神情很激昂,拳头也攥了起来。
楚合欢展颜一笑,妩媚顿生:“这才像李红日说出来的话”
李红日看得心旌动摇,脸也有些红了。
“否则我一定会伤心死了——天下闻名的李红日居然不过是个刚愎自用的家伙。”
她迷人的秋波简直让李红日不敢看她了。
门外响起了踢里踏拉的脚步声。二人都住了口,侧耳倾听。
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满脸醉意的老道人跌跌撞撞地晃到了门口,口里含糊不情地都囔着:
“老子有钱,老子就要住这间。”
小二一溜小跑跟在后面,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是人家已经住上了的房间,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管用的。”
老道骂道:“你放屁!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能推磨,让人换个房间还不是小意思?你敢再啰嗦,老子打烂你的狗嘴!”
楚合欢冲到门口,怒叱道:“哪里来的野道人,敢到姑娘这里撒野?”
老道踉跄着道:“你真不让房?”
“你想得美!”
“也好。”老道笑嘻嘻地往里闯:“你不肯让,俺又不肯走,干脆俺俩睡一起算了。”
楚合欢在刹那间已攻出三拳两掌,外加一腿。
风声猎猎。
老道却不知怎么就从她身边溜进了门,站在她背后大笑:“现在你还让不让?”
楚合欢心中一凛,这老道人好高明的轻功身法!
心念刚转,她背后传来了李红日的朗笑:
“阁下好功夫。”
老道人虽是全身动弹不得,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这位老兄从背后偷袭,想必是四大公子之一了。”
这下李红日也笑不出来了,俊美的面上也布满了煞气:“你敢侮辱四大公子?”
老道人笑得和蔼极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俺一说你就生气,想必你是承认了?”
李红日怒道:“四大公子做事,素来光明磊落。阁下若不对方才说的话作个交代,可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老道人笑得更亲切了:“俺老人家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老兄刚才从背后偷袭点俺穴道,是不是很光明,很磊落?”
李红日哑然。
楚合欢冷笑道:“对付你这种为老不尊的无耻小人,又何必光明磊落?”
老道人瞅瞅她的脸颊,笑得怪怪的:“你是楚合欢?”
楚合欢一怔。
老道人叹气:“麻子这狗日的硬是艳福不浅,一走到哪里都有漂亮小妞陪着!”
楚合欢又一怔。
“唉,麻子请俺来帮你忙,你却要杀老子。”老道人直摇头:“钱麻子啊,钱麻子!你可要给俺做主啊!”
楚合欢又惊又喜又悔:“你……你是野道人?”
李红日也大吃一惊。立即解开了老道人的穴道,歉声道:“不知是先生驾到,小子有眼无珠,得罪之处,尚祈海涵。”
野道人摆摆手:“算了算了。刚才揶揄了你几句,你就当老子是放屁吧!”
李红日尴尬地拱手笑道:“怎敢,怎敢。”
野道人四下一看,急了:“麻子呢?这狗日的把老子骗来了,自己却不知又到哪里快活去了。”
第九章 甘二娘
钱麻子和野道人相对而坐,正在品茶,楚明打横坐着相陪。
野道人咋着舌头,眉毛都快打成结了:“狗日的茶真苦!”
楚明忙笑道:“先生是不是喝点酒?小可备有好酒数十坛,只是……只是……”
他看着钱麻子,钱麻子笑笑:“你们喝你们的酒,不碍事的。”
野道人叹了口气:“老子二十多年没喝过茶了,想不到茶这么难喝。麻子,亏你怎么有这个雅兴!”
钱麻子苦笑着不答腔。
楚合欢一步三跳地进来了,大叫道:“二哥,爹已经清醒了,说要请道长恩人进去,他老人家要亲自道谢呢。”
野道人冷冷道:“只请老子,不请钱麻子?你老子是不是又犯病了?”
楚合欢眨着眼睛,一脸的尴尬,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钱麻子一笑而起,转身出门而去:“我有事先走一步,楚明你跟我来一下。”
野道人连忙也追了上去:“老子不稀罕什么谢不谢的。”
楚明看看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追两人去了。
楚合欢气得直想哭。李红日悄悄走了过来,微笑道:
“合欢,老爷子叫你呢!”
楚合欢气呼呼地道:“这个野道人!”
李红日笑道:“走吧,这些前辈高人大多有些古怪脾气,以后少惹他们就是了。”
他看到楚合欢的目光里,有一种温柔而又热烈的东西在流动。
他跟楚合欢说话的时候,嗓音总是那么浑厚悦耳,富有磁性。
楚合欢却瞪圆了好看的大眼睛:“我的事,你少管!”
“好地方!”
野道人走到一家酒楼前,站住了。又赞了一句:“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楚明有些怅然不解地问道。
这里不过是一个乱哄哄的菜市的边缘,来来往往的,也不过是些小贩和买菜的妇人。
“喝酒的好地方!”
野道人笑咪咪地往酒楼里跑,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钱麻子苦笑:“这人喝酒时,喜欢人多、热闹……”
话没说完,野道人已经惊呼着倒飞而回:
“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满面疤痕,又高又胖的妇人叉着腰走了出来,挺着高得令人吃惊的胸脯,半是调侃半是喝叱地道:
“你的狗爪子怎么不剁了去!”
想来野道人的手曾经很不老实地想摸摸,或已摸上过她那高高的胸脯。
野道人虽然是个出家人,可行为、语言、饮食习惯等等一切都实在不像是个出家人。野道人从骨子里说仍旧是个大混混儿。
钱麻子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野道人是个好人,只是有点老不正经,而且,嘴很臭。
野道人哼哼唧唧地爬起身,跳脚骂道:“谁让你长那么大的奶子?”
“你还有理?”妇人腰一扭,一阵惑人的乳波滚过,野道人嗓子都哑了:“俺……老子……”
“你老子?”妇人得意地笑了,声音居然很动听:
“你老子也不敢动老娘!亏你还是个出家人,又这么大岁数了!”
野道人一把扯过愣在一边的楚明:“他怎么样?”
楚明急得脸都白了,脖子也一下短了三分。
“毛头小子,没劲!还是这个好,岁数虽然大一点,人虽然瘦了点,但肯定比你们强。”
她那根胖乎乎的右手食指点着的,当然是钱麻子。
钱麻子笑笑:“甘二娘,你怎么跑到这里开店来了?”
胖女人眯起眼睛,哧哧笑道:“你是什么鸟?”
野道人呆了一呆,突然两手抱头,转身就跑,跑得飞快:
“乖乖不得了,母大虫来了!”
楚明的神色也已变了,朝钱麻子匆匆一拱手,低声道:“钱大侠,小可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