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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日文女外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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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着掺了药的牛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缓慢向上,每一步,我的心都感到阵阵绞痛——昨天已经有了一次,今天又得面对,而且内心的那种煎熬更胜昨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天,我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才能面对这样的事。

    一进门,见妃子手拿着手机,按着的胸口。

    我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那药有不良反应,那瞬间我的心像被人揪出了胸腔,忙把杯子放在一边,扶着妃子问:“妃子你怎么了,是,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呕吐。”

    妃子开心地摇了摇头,然后头枕在我腿上,俏皮地看着我:“我没事了,晓文君对妃子的体贴,是因为我怀孕了?

    这才一会工夫,妃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起来?我瞄了眼妃子手上的手机,漫不经心地随口恩了声。

    “哦……”妃子有些失望地坐起身子,我意识到刚才自己回错话了,忙撒谎道:“哦,不是的,我以后都会一直这样照顾妃子。”

    这话一出口我便懊恼,自己到了现在还要做什么无法兑现的承诺?这样只会让自己感觉亏欠了妃子。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四)



    / /

    “不只是我。”

    “还有他。”妃子指了指腹部,然后嘴抿着伸出小拇指:“他也听到晓文君的承诺了哦。”

    看着伸到眼前的葱玉盈指,我愣住了,干咽着嗓子看着妃子。

    “恩?”妃子手指勾着催促道:“晓文君刚才是在骗我吗?”

    “没,我没骗你。”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声音轻微地回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妃子头低着盯着我。

    我侧脸避开妃子的眼神,犹豫了很久,手指轻轻地勾住了妃子的指头。

    妃子像是突然年轻了许多,孩子气地看着我问:“晓文君,要和他说话吗?”

    我被她的微笑给感染了,不禁哑然一笑:“他才四十多天,能听到我说话?”

    妃子眯着眼笑着回道:“当然可以听到,因为心灵是可以相通的。”

    我傻傻地点了下头,俯身贴在妃子的小腹上。

    “听到了吗?”妃子问。

    “恩。”尽管什么都听不到,我依旧回道。

    “他说什么?”妃子天真地问。

    我沉默了会,含糊其辞地回道:“他说,他说想早点见到爸爸妈妈。”

    妃子听了幸福地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放在一边的杯子:“牛奶!”

    我神经一绷,迟疑地扭过头看着那杯牛奶。

    “牛奶!”妃子的声音有些发嗲。

    看着妃子手指上再度出现的“缠爱”,想着我一直以来对妃子的承诺,我犹豫了,也后悔了:即使我不能一一实现对妃子的承诺,也不可以夺走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我伸手拿过那杯牛奶,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晓文君?”妃子眼睛直眨着,嘴微翘着。

    “味道不错。”我处之泰然,抿嘴笑了笑:“我去熬粥,再煎两个荷包蛋,这样比牛奶有营养。”

    妃子耸了耸肩:“好啊,看你那么辛苦,牛奶应该给你喝的。”

    我把兜里的药全扔到了厨房的灶间。

    我再也狠不下心打什么胎了,我决定成全妃子和刘民郝,让他们得到这个儿子——我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这样走得也安心。

    妃子吃完早餐就去了学校,我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只带了些衣服和几本书便出了门——我必须赶紧离开邻城,不然我怕自己会后悔刚才所做出的决定。

    离开邻城,这是我当时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我拦了辆出租车去车站,中途司机骂骂咧咧地掉转车头:“修路也不摆个路牌……”

    我抬起套拉着的脑袋,见原来是通向车站的路因为修路被封,司机只得绕道。

    开了一大段路之后,司机瞄了眼油表,车子拐到路边的加油站。

    前面排队的车子不少,我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见对面居然是三元宾馆。

    怎么会这么巧?

    我想到了住在里面的刘民郝,想到他的出现给我带来的痛苦,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冲动。我把东西都丢在车上,对司机说:“我去对面拿个东西,很快就下来。”

    司机打量了我一眼:“那你快点,我们一般是不等客的。”

    我点了下头,然后匆忙跑进宾馆,上了三楼后直奔315房间,连声敲门。

    门一开,见刘民郝穿着睡衣,好奇地看着我,问:“你……”

    没等他第二个字发音,我猛地挥出的一拳把刘民郝的话都打噎回了肚子。

    “轰!”刘民郝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看了下发红的拳头,然后转身跑下楼上了出租车。

    半小时后,我坐上了邻城开往苏州的大巴。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刚才买票的时候站在窗口发愣,猛地想到妃子说过她喜欢苏州,于是鬼使神差地买了张去苏州的车票。

    上车前我把手机卖了,那手机是妃子送给我的,它代表着一段需要埋藏心底的感情,所以我把它卖了,因为我不再需要,而且我现在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需要钱来生存。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五)



    / /

    世事无常。

    我爱妃子,我曾认为那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此时,发誓要一辈子去呵护妃子的我,正离妃子远去,每过一秒,那相去的距离都让我感到心痛。

    我对妃子说过,爱是自私的,可没想到现在我宋晓文也能伟大一回,把爱人、孩子都拱手让人——原来成熟的代价就是放弃某些东西,而且还得坦然面对这种放弃。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妃子总爱看着天空,那是因为忧伤,而正如大多数电视剧中所表现的一样,人一忧伤,连老天都能察觉到。

    车子刚过长江,天空便下起了小雨。

    这是江南的雨,比邻城的雨多了几分诗意。

    我拉开窗子,把手伸出窗外,任由雨点打落在脸庞,心说:要是妃子在身边就好了。

    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妃子了,我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窗子关上吧,雨都打进来了。”坐在我身旁的年青人推了推我胳膊说。

    从上车到现在,他一直埋头在看着资料,看年纪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

    我依言关上窗,他非常客气地点头道:“谢谢!”

    他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然后问:“去苏州旅游?”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是该把这当成是旅游,换一种心态生活,不然背负着伤痛和思念,心太累了。

    “这是我的名片。”见我不说话,他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我。

    还从没人向我递过名片,我郑重其事地双手接了过来,名片上写着“苏州九九商务酒店市场部刘某”。

    “刘某?”我有点意外。

    “是啊,我的名字是有点与众不同。”他笑着解释:“我出生的时候,家里人都想给我起个好名字,后来谁都拿不准主意,这个某是后来我爷爷定的。”

    他似乎很喜欢与人交谈,即使我只是淡淡地笑了声,他依旧热情地介绍说:“我是酒店负责市场的,我们酒店就在市中心,苏州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对了,你可以住到我们酒店。”

    我尴尬地微微点了下头,看着窗外,然后闭上了眼——我的全部家当不过两千多,当然不可能住什么酒店,当务之急是能先找到一份工作。

    下车前,刘某再次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酒店入住,被我以有事为由推辞了。要是去酒店,身上的钱估计只够住几天的,然后就得露宿街头了。

    出门在外,得多留个心眼,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这是父亲送我去邻城上学时说的话。

    父亲他现在还好吗?他应该正开心地抱着刚出生的弟弟,和那个女人一起享受天伦。

    等刘某走了之后,我抹了下眼眶里的泪水,背着包下了车,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从苏州汽车站出来,雨正下得大。

    我茫然地站在车站出口大厅,看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不少都背着厚重的行囊,一看就是和我一样来苏州闯荡的。

    一个人走上前:“老板,去哪儿啊?要车子送一送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笑着又说了遍:“肯定比打车便宜,怎么样?去哪儿?”

    去哪儿?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摇了摇头,顾不上正下着的雨,拖着脚步沿着路向前——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我在一家房屋中介的门前停下脚步,玻璃背面贴着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房屋出租信息,可我看了几遍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太贵了,比邻城的房价贵几倍,最便宜的单间都要三百。

    我失望而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江南的细雨中,等自己感觉到饿的时候,才左右环顾,然后走进路边一家写着“盒饭”的小店。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六)



    / /

    现在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店里人不多,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盆不少都是底朝天了。

    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是饥寒交迫了,狼狈地抹着满脸的雨水,问:“这怎么卖的?”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体有些发福,手里拿着勺:“五块钱一份,三个素菜一小荤一大荤,在这吃还是带走?”

    “在这吃吧。”我从兜里掏出钱,问:“老板,问你个事行吗?”

    “什么事?”老板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的头顶。

    我摸了摸,原来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树叶,我苦笑着声:“我刚来苏州,想找个住的地方,可中介那的房子太贵了,我想问这附近有便宜点的房子吗?”

    老板一脸释然道:“中介那肯定贵了,便宜的房子有,就我们这围墙隔壁的新村里多的是,住的都是些电子厂里的工人。新村入口的公告栏上贴的都是招合租的,出来赚钱都不容易,所以多住一个人,房租摊下来就少一点。”

    听老板这么介绍,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上下打量着我,摇着头说:“听你口音是苏北来的吧?哎,你看你身上都湿了,到里面拿个干毛巾擦擦。”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我笑了笑:“没事,一会就干了。”

    老板努了努嘴,用勺子比画着:“菜也没多少了,这些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打吧,那肉你都吃了。”说着他抬头看着我:“我也是苏北的,算是老乡。”

    我默默地点着头,那些感谢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新村住下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最奢侈的享受,便是来这位被我称为胡大哥的店里吃一顿丰盛的“残羹冷烩”了。

    公告栏上果然贴着不少的合租信息,最吸引我的一条是:实惠合租,房租每月一百,可一月一付,水电煤均摊……下方写着联系电话和地址,联系人是林先生。

    这才是我一直想找的房子,我担心这样的房子有人抢着租,于是忙按着上面的地址一路询问,来到新村一角。

    说是新村,可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楼道里胡乱堆放着东西。

    我爬到四楼,两边防盗门上都没有房号,不知道401是左是右,只好蒙着敲了左侧的门。等了会不见有人开门,我转过身正要敲另一边,身后门开了,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睡衣、长相普通、面色发黄的女孩。

    她看来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头发蓬乱,眼眯着盯着我问:“你找谁啊?”

    我心想自己大概是敲错门了,犹豫了会问:“这里是有房子租吗?”

    她有点诧异地打量着我:“你要租?你给林扬打过电话了?”

    看来没找错,她口中的林扬应该是她男朋友吧?她这么看我,是因为惊讶于我的身高还是觉得我相貌猥亵,担心我的为人?我勉强笑了笑,让自己显得更和蔼一些:“我是自己找过来的。”

    “哦!”她点了点头,消除了戒备:“那你先进来看看房子吧。”

    我说了声谢谢,跟着她进了门。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便是个小客厅,和厨房相通。

    客厅里乱成一团,小方桌上散放着三、五个没洗的碗,两张破了皮的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靠着窗台的鞋架上堆满了鞋,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两扇窗户上积着一层灰,让整个房间感觉阴森森的,我不禁皱起了眉。

    “都忙着上班,所以没整理。”她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看看你的床。喏,最里面的那个床位。”

    我顺着她手示意的看了过去,见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床还有四个地铺。

    “你们这儿住几个人?”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房间,心想:不会每个地铺都有人睡了吧。

    她坐在床上,手后撑着,仰着头说:“现在一共住了九个人。”

    我一愣:“九个?”

    “所以便宜啊,隔壁住着两对情侣。”

    我懵懂地问:“那你……”

    “这就是我的床,另一张床也是女孩子,你们男的睡地上。”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睡这?男女睡在一起?”

    “哎帅哥,你别想歪了。”她伸了个懒腰:“我们都是一个厂里的,大家都是为了省钱才这么住的,而且我们白夜班是分开的。这里呢,就是睡觉的地方,没事平时很少在这呆着,都出去玩了。”

    见我眼睛直盯着那床地铺,她啧了下嘴:“你要是有钱,我还真不建议你住这儿。”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和妃子搬到秦阿姨那间小房间时,我已经觉得条件相当艰苦了,可至少那里有床、有妃子。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句老掉牙的话来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既然我选择了离开,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就必须坦然面对所有的遭遇,只希望这种艰苦的生活和面临生存的压力可以让我忘记妃子,以及那些曾经的爱、悔恨、甜蜜、感动、辛酸、不甘、愧疚……

    我犹豫了会,点头道:“好吧,我住这儿。”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七)



    / /

    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女孩给林扬打了电话,说房子已经有人租了,让他别再带来回来看房子。

    “对了,你叫什么?”放下电话后,女孩问。

    我把包放到那张地铺上,回道:“宋晓文。”

    她这会已经躺到了床上,侧着头看着我:“哦,我看你身上都湿了,最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热水器里有热水呢,别感冒了。”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她卷起被子说:“我晚上还要上班,先睡了,一会有人敲门你开一下,我妹妹刚才出去忘了带钥匙了。”

    看来她已经适应了和男人同处一室的生活,所以毫不扭捏。我蹑手蹑脚地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然后去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脏得离谱,我在莲蓬头下冲洗了会,觉得脚下全是积水,低头一看原来是下水道堵住了。我苦笑着蹲下身,用莲蓬头对着下水道冲,可丝毫不见效,只好暗骂了声,穿上衣服到厨房找筷子,却发现厨房的碗橱里蟑螂横行无忌,其中一只还毫不畏惧地盯着我,挥动着触角……

    我曾极力地想用自己的语言去描绘我当时的那段生活,以及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九位电子厂工人,可不管我怎么去形容,都觉得远不如现实来得艰苦。

    在一个七十多平米的空间内,记录的是十段道不尽、说不完的人生苦楚。

    在和之后回来的周芬聊天中得知,我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叫王艳,和她是表姐妹,两人都来自安徽。因为家里都有兄弟姐妹在上学念书,所以她们很早就出来打工,现在一家台资电子厂工作,早晚七点上下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白夜班一个月换一次班……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熬夜,所以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

    我问:“你们没有休息吗?”

    周芬抿嘴一笑:“有啊,可为了拿全勤奖和加班费,只有申请加班的,很少有人要求休息。”她顿了会说:“我们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去的。”

    “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她一笑说:“我们是初中毕业,在这里找不到什么别的工作,不做这个就是做服务员。做服务员是伺候人,我们现在是伺候机器,一样。”

    我点头听着,看着这个苦中作乐的女孩,心想:我是高中毕业,工作应该比她们好找些。

    “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的样,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啊。”

    “我今天刚到苏州,还没找工作。”我看着这房间,苦笑着说:“我是来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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