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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国已经把5·31、6·14和6·29三起案子的现场勘查记录和照片翻看过无数遍,他想自己一定还有没看出破绽的地方,既然案子凶手已经做下了,他就不可能天衣无缝,除非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或者是我们用以破案的观念和手段还太陈旧。
凶手一方面极力消除作案的痕迹,一方面又大肆张扬地伪造现场,虽然他掩盖掉了一些东西,可是他又暴露出自己的另一些东西,他为什么要给被害人穿上鞋袜?为什么在她面前摆上酒菜?他在现场想象过跟被害人一起喝酒?现场的扑克牌分作三堆,被害人面前有三张带血的黑梅花,对着黑梅花的另一堆应该是凶手的吧?全是带血的红桃,也是三张,凶手为什么给被害人的都是黑梅花?留给自己的都是红桃?为什么都是三张而不是四张五张?这一切有什么寓意?是临时想到的呢,还是事先早已经想好了?他这样处理现场不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震动吗?
王立国觉得不管是临时想到的还是预先想到的,凶手所做的这一切都不可能是随意的,都好像有他的寓意他的告白。他根本不转移、也不掩盖尸体,根本不在意警方会很快发现尸体,可见他是想造成最大的轰动,包括他两周左右作一次案也是为了造成轰动,他就是要把全市都陷入恐怖惊慌之中。
王立国想到凶手既然张狂到这种地步,很可能在生活中却是个特别受压抑的人。变态凶手作案时的表现与平时的表现往往是两个极端。
这些问题现在都找不到答案,但王立国知道,仅凭现在掌握的线索也足以锁定凶手: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身高1。60—1。66米,瘦小强壮,有臂力,小眼睛,皮肤黑;有不幸婚姻史;有犯罪前科;有变态和报复社会的心理;可能当过兵或者做过保安、做过建筑工地的架子工;本市人,熟悉市区。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面对凶手的那位搞排查的警察,吃没吃透这些条件?他的经验和能力能不能让他像猎人一样捕获到猎物?
现在王立国已经知道了那个怪字是“媌”字的异体字,也知道了它的字义,但他想得更多的却是凶手划下这个字是想告诉谁?告诉什么?既然他懂得反侦查,而且做得比较彻底,那他一定会想到,只有警察才会进入现场,除了报案者普通人是看不见这一切的,难道他是写给警察看的吗?难道他想告诉警察漂亮女人都是妓女?也许是他想告诉警察,他认为漂亮女人都是妓女、都该死?这也就是说,他认为他杀人是有道理的,他杀的都是妓女?像北京的李平平,41岁,半年杀了五名小姐,还生吃她们的眼睛和肾脏,说起自己的暴行,他理直气壮:我就是不平衡,我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挣不了两千块钱,她们轻轻松松就挣那么多钱,她们坐我的车从不拿正眼看我。凶手划下的这个怪字,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应该是没有职业?心理很不平衡?
王立国判断,凶手划下的这个怪字,一定与他的经历、他的遭遇和他的心态有关系。他的生活他的遭遇与某种女人一定有不解的关系,所以他还跟被害人做喝酒玩扑克的游戏,他对所谓漂亮妓女好像又不全是仇恨,还有另外的一面。这个怪字的字义既是美好又是妓女,本身就是矛盾的,反映他的心理也是矛盾的。
但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凶手在现场两个多小时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与性有关系,可是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性犯罪的证据。
王立国这样想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凶手既然花了那么多时间摆布现场,还要在被害人后背上划字,那就是说他有一种强烈的宣泄欲望,他没法控制自己不表现自己,他就是想要告诉警方他的一些想法,就是想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杀人的事。虽然他很懂得反侦查,但是他也一定忍不住要在现场搞出许多花样来,结局必然是他忍不住要暴露出自己来。
凶手并不能完全冷静地控制自己,他一定会露出破绽来。难道还要有人再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换取他的破绽吗?王立国感到不寒而栗,一天他都是心神不宁魂不守舍,晚上连饭也没有吃下去,手里拿着馒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离6月28日兰子被害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星期,今天是7月5日,又是星期六,今天夜里几乎所有的警察全都出动蹲坑守候,如果估计不错的话,今天夜里凶手一定会再开杀戒。
电话响起来,只响一声他就抓起听筒,李忠信喊着大队长大队长!好消息好消息!抓住了!抓住了!我正赶回大队!
王立国当然很兴奋,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希望终于都有了结果!
看看表才22点,变态杀人狂怎么这么早就行动呢?我们的蹲坑守候几乎就是在明处,我们不可能搞得滴水不漏,可是凶手在暗处,只要他稍加留意就会发现我们的行动,难道他不会回避我们的行动?他会撞到我们的枪口上?他觉得对手可不是这么笨的人。
刚开始架网布控的时候,夜夜都会抓回来一些人,抓得最多的当然是夜里出动的小偷,有一天夜里居然抓回来十八个贼。现在再也没有小偷敢在夜里出来,他们已经知道到处都有警察蹲坑,夜里的治安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好过,什么治安事件都不再发生。
小李押回来的变态杀人狂能有三十来岁,个头也不到1。70米,不胖。看到王立国端详他,慌忙嘻嘻笑着说,警官同志误会了我们误会了!
小李跳起来说,谁跟你误会了?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你是变态杀人狂吗?不是你说你杀人不眨眼吗?不是你让我们靠边儿站吗?
变态杀人狂顿时变了脸色,挥着被铐住的双手直跺脚,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变态杀人狂女人都害怕,我想借他的名义占便宜,不花钱搞女人,昨天才跟上她,今天就给抓住了。
王立国见他那副哭叽尿嚎的样子,看不出身上有杀气,等到听小李讲了抓获他的经过,居然是公开威胁女人带他回家,王立国越发相信这个人不是他们要找的变态杀人狂。现在的变态杀人狂已经吸取教训,绝不会让被害人活着看见他,他只会在后半夜入室杀人灭口,他怎么会在室外动手动口自投罗网呢?只好把他交给派出所。
屋子里又剩下王立国一个人,抽烟已经抽得嘴里冒火,已经品不出烟味了,好像他现在守在房间里能干的事情只有抽烟。所有的战友都守候在街道和路口上,他却守候在房间里,等待他们的消息。他害怕听到他们的消息,那消息他感觉十有八九不会是好消息,因为两周来白天的排查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并没有找到嫌疑人,那就是说凶手还很安全地躲在暗处,当然他也就可以随时出动。
他怀疑白天的排查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没有结果就意味着这座城市今夜又要发生凶杀。那些疏忽大意又没有尽职的警察知不知道,他们一时疏忽的代价却要年轻女人用生命来换取?
到了零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他觉得已经看见死神那黑暗的身影,冥冥之中正在向自己走来。
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失去一部分,因为我们同属于人类,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我而鸣。他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读到过这样的话,心灵立刻受到震动,马上记住了它。他已经侦破近百起命案,他和生死打过太多的交道,但那毕竟都是死亡之后的交道,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一个活着的年轻女人守灵,在子夜里等待她年轻的生命被杀死的消息,忍受着清楚知道死亡即将降临却无从制止死亡的恐惧。
他想象得到铁锤击打在自己脑袋上的疼痛和垂死挣扎的绝望,他想象得到无辜受害者的愤怒和仇恨。
他坐立不安,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凶手应该开始行动了。
他的办公室在临街的二层楼上,一天到晚都不得安宁,如果打开窗户房间里会像市场一样嘈杂。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房间里安静得要死,安静得让他喘不上来气,心里慌得不能自持。看看表,凌晨三点钟,已经是凶手离去的时间。他再也不能困守在房间里,不能在房间里等待死亡的来临。四周死一样寂静,没有任何消息,他不能与他的任何战友联系,他们都躲在黑暗里死守,没有发现线索也就不会传出任何信息。他们没有消息给他,那就意味着一切毫无进展。
他终于无法忍耐,揣好手机,冲出办公室,呼吸到了没有恶臭烟味的新鲜空气,顺着办公楼门前昏暗的大街,信步向西走去。
路北有家小快餐店,他们来这里吃过几回饭,好像两周以前还来过。想事儿的时候他已经走进店里,却发现有些异样,看着里面的格局怎么像是歌厅呢?
两个穿着时尚的小姐热情地问他,先生几位?要大包还是小包?
他说,你们这里不是饭店吗?
小姐笑了,说改歌厅半个月了!
他想也没想便走进一个包间,对着说了许多话的小姐挥挥手。
他拿起歌本,翻到四个字的页码,查到《靖忠报国》的编号,输入电脑。
听着音乐响起来,心里顿时一阵热乎乎涌上喉咙,在心里吟唱着这支他喜欢的《靖忠报国》。
《靖忠报国》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忘记了忧愁,忘记了他是谁,也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他拿起话筒,站起来,静静等着《靖忠报国》的第三次开头。
他把自己变成了《靖忠报国》的旋律,变成了《靖忠报国》的歌词,用整个生命唱着《靖忠报国》,一遍一遍,十遍,二十遍……
他平时根本喝不了两瓶啤酒,今夜他却喝了四瓶,不但没有醉,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心越疼,越喝肚子里的水越多眼里的热泪也越多。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唱得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唱得忘记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唱得声嘶力竭。
将近凌晨五点多钟王立国回到办公室,衣服也没脱就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逃避死亡的恐惧。
他说那一夜我真的受不了啦,因为我明明知道有一个好女人要被杀害,我却一点儿也不能帮助她,可我是一个警察呀!
事后王立国对我说起这件事很伤感,觉得自己面对压力有些不冷静,可是,我却深受触动,这件事让我看到了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
传闻:谁最害怕什么谁自己知道
人心里都有两扇门,打开一扇就会展示出无尽的美好和勇气,一旦敞开另一扇,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恐惧释放出来。如果不信,你就试试看。
丽丽说走在路上能闻到花香,真的,她总是闻到身边有玫瑰的红色香味,那么温柔,那么轻柔,那么让人兴奋。可是,此刻已是午夜,出租车里怎么会有玫瑰的红色香味?那不过是他白天送给丽丽的红玫瑰的味道。现在,丽丽还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温柔的,潮潮的,带电的,仍然散发在自己的乳房上、手心上,在自己身上生命般地涌动着。
想到这些,丽丽整个人渐渐变软,变得潮湿,变得轻飘飘的,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想下车去一个人走走,一个人去细细咀嚼品味自己的幸福。她急忙叫停车,给了司机20元钱,不等司机找钱摆摆手走了,害得司机路边停半天,看丽丽是不是会有什么……
这座城市不但喜欢出美女,它的出租车司机也大都诚实善良,如果你走到半路下了车,他就很不安心;如果你现在告诉他要打车去火车站,他会很认真地告诉你现在已经没有火车了。
后来司机一笑,走了。
丽丽信步走在马路上,像是第一次看见夜里的马路原来这么光彩,这么神秘,这么温柔。路边的树在灯光下看来,也比白天多情好玩,光影在枝叶间摇曳,地面上虚拟的树叶欢快地舞动。尤其是那绿色的草坪,总能给人一种生命的青春的感觉,为什么呢?是不是和自己的第一次体验有关系?丽丽想起山坡的草地上度过的下午,那个放纵的放肆的下午,根本没有在城里不能做的事情,他们在那里尽情肆无忌惮随心所欲,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美得不能再美的下午,丽丽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情和那么好的机会再去享受自己。
本来昨天夜里没有睡好觉,半夜三更忽然醒来,想起白天在班上听她们又讲变态杀人狂,说他白天黑夜专门在外面寻找跟踪单身女人,事先踩好点,夜里再下手杀人,凡是被他跟上的就别想躲过一劫。还说他杀人专门在星期六,他们都说明天就是恐怖的星期六、死亡的星期六,不知又有哪个不幸的女人要惨遭毒手。害得她在睡梦中总是被变态杀人狂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惊醒。
中午他打来电话约她,她不能不犹豫,今天可是恐怖的星期六死亡的星期六,要不是他说如果你已经有了约会那就算了,她真打算哪也不去白天在家里睡觉。他既然这么说了,如果拒绝他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另有约会吗?
她觉得真是很奇妙,自己跟他一起又是迪厅又是酒吧,疯了大半夜,而且还都那么激动,那么亲热,每次都亲热得热血沸腾心跳剧烈,可是丽丽仍然觉得自己还有无穷的精力。难怪有人说爱是一种付出也是一种收获。这样剧烈的付出,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累,整个晚上只觉得身上有无尽的活力,心里的快乐像河水一样流淌。
有什么声音,这时她才注意到,对面有几个赤裸上身的男人,说说笑笑正朝她走过来。看着他们把衣服搭在肩上,白着肚皮,腆着肚皮,抻着脑袋,晃晃悠悠地冲她走来,她能感觉到他们都在注意她。大白天走在马路上回头看她的男人都有的是,更何况这大半夜的?他们看见我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独身一人走在马路上,一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能出什么事?出了,出了风花雪月的事!所以我要一个人独自回想一下让自己快乐的时光。
她感觉到了,很明显,他们互相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几个光膀子男人个个都在看自己。她能想象到,那目光肯定都是很馋很贪的,也很甜,她当然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好女孩子!如果他们不看不馋那可奇了怪了。
她不经意回头的时候还发现,已经过去的几个男人通通停下脚步,回头向她张望。
她很意外,没想到深更半夜自己还会有这么高这么强烈的回头率。
她身子一扭,脚步越发轻松起来。
好快乐的今夜!今夜好快乐!
丽丽忍住不让自己再回头,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好奇而已,可是她再回头的结果在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看来,肯定是挑逗了,那偶然的相遇就可能会演变成伤风败俗的故事。
快乐的丽丽很快走到自家楼下。
走廊里的电灯是声控的,往常回来只需在门口跺一下脚咳嗽一声,那灯就会亮起来。
今夜,丽丽不想跺脚也不想咳嗽,已经后半夜,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快乐惊动邻人的美梦。她轻手轻脚进了楼里,试探着迈上那几级台阶,伸出左手去触摸墙上的开关,摸了一下,没亮,再摸一下还没亮,已经摸过多少下,都没有亮。
丽丽只好退出来,想了想,没办法,对不起了邻居们!她用力跺了一脚,又跺了一脚,门口里的黑暗仍然像这座大楼一样岿然不动。
一楼声控坏了看看二楼吧,她试探着走过几级台阶,向右转弯,把着栏杆慢慢走上二楼。她咳了一声,声控灯好像存心跟她开玩笑,黑暗依然一动不动。她两只手慌里慌张在墙上摸着,总算摸到开关,可是,无论她怎么摸怎么按,黑暗依然沉重地包围着她。
她快步走到三楼,心想怎么也不能所有的灯都不亮吧?可是三楼仍然像地狱一样黑暗。
怎么办?接着走?可是,坏人要是躲在黑暗里呢?
哎呀妈呀!杀人变态狂!今天是星期六!
到这时丽丽才从幸福甜蜜里彻底清醒过来,想到今天是星期六,恐怖的星期六死亡的星期六!丽丽想起了他们说的变态杀人狂作案前总要先破坏楼道里的声控灯,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后半夜,正是他要杀单身女人的时候。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呢?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上有轻微的响动,似乎还有喘息声,丽丽甚至立刻猜想到那就是一个男人在喘气。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主动送进了变态杀人狂的手里。他早就跟踪了我,事先弄坏了声控灯等着我回来,然后,用锤子,用刀子,把我……
赶快下楼退回去!可是,楼下也有了脚步声和喘息声。
两腿顿时失去支撑,只能靠两手用力抱住栏杆,趴在那里再也动不得,拼命拉长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害怕杀人变态狂听出她的喘气声。白天和男朋友坐公汽时,身后一个小伙子给他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