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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骂下来自有我担当。”凌斩云好声好气的哄着,拇指托住下颌,白玉似的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
“你有什么怕的——呀哦,对了看我这记性,我们正与抚仙交战来着,莫不是想念故土了?要不,我命人传报跟大哥讲一声顺路送你返回家乡如何。”
瞧着赤王笑昵昵的模样,朱雪晴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低头轻言细语,“殿下多虑,我随您前去锡兰便是。”
“那就好,”斩云转头看着沉默不言但眼里发亮的寇掠,又笑了笑,徐徐起身朝宫城走去,“那就好——准备马匹,今夜立即起程!”
“殿下。”左右人影一闪,是宫中禁卫,“殿下请留步。”
足下一顿,凌斩云眼中闪动冰冷的寒气,“走开。”
“殿下。”这些人何曾见过这般冷漠肃杀的赤王,一时心惊胆战,“陛下临行前曾有吩咐,如今龙腾混乱宫外极是危险,他怕你出外游玩有什么意外,便命我等着力保护殿下,就当是…当是看管着您不许你出宫。”
脑袋里嗡的一声,凌斩云缓缓转身,“他当真这么说?”
“是——”
“大哥想得真是周到。”凌斩云忽然展露笑颜,未待众人松一口气忽然变为狠戾,
“滚!”他身形一晃,拔空而起将一干侍卫远远抛下,“曾统领,替我转告左右丞相,近日内的政务便由他们代理,本王也要出宫消遣消遣,哈哈哈……”
“殿下!”禁卫大惊,刚要追赶却听“呛呛”利剑出鞘之声连绵不绝,定神一看才发觉不知何时斩云的近卫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曾楚,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奉了陛下旨意你胆敢阻挡!”
曾楚恍若未闻,只是将头一偏,“全部拿下。”
“曾统领你想造反吗?”禁卫首领陡然变色,“竟敢违抗圣意。”
曾楚面无表情,“我只知道陛下临行前将一切权力赋予殿下,因此殿下的命令就是陛下的命令——只要各位不再上前,我定不会为难。”一扬手,近卫军缓缓逼近对之虎视眈眈。
眼看也追不到人了,禁卫首领暗中思忖,又念及陛下何等恩宠赤王,于是一跺脚生硬道:“曾楚,倘若日后陛下怪罪下来,你会后悔今天的举动——我们走!”
目送他们离开,曾楚才将视线转向已经被缚的寇掠和朱雪晴,暗中叹口气,他走上前抬手示意,“两位,请——”
18
虽已初春,这西北边境依然封冰未消霰雪靡靡,尽管路途多艰,凌扣风还是对此次独行充满期待——他也是借助战乱实现自己目的的人哪,甚至不惜推波助澜。临走前华扬说的话偶尔会在心底反复,但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秦妃暮是一个饵,多亏了这威名赫赫的将军加上微妙形式下的精兵,才将自己拖离皇宫。朝天朝天,这一走大约便不会回去了吧。回首张望,山深云重层层阻断视线,脱离重负的轻松使他有些怅然,耳边听到风声呼啸着掠过树枝,嚓嚓扬起一堆末雪,凌扣风用手指捺去眉梢的水滴,念及斩云——自然他不会立即隐退与他断绝联系,但在远离朝廷的日子他可以慢慢将云弟拖在王位不得动弹,再以后,时日久了扭曲的感情也会淡下来吧。权力的滋味常常令人迷失,斩云则并非淡泊清心,他现在需要的仅仅是时间……
揉揉眉心,凌扣风将心思放回现在处境:得知聂飞云出事后他立即通知乐铭即刻率兵赶发锡兰,明为援助实则监视,现在想必已经到了,只要他不引发秦妃暮的疑心,静静的待自己一到,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除妃暮职务。当然,这仅仅是最乐观的猜测。
自嘲的笑笑,凌扣风低声喝斥,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奋力疾蹄朝隐隐可见的大军帐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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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龙腾军队驻扎之地天已尽黑,凌扣风先行避开往城中去了一趟,连年战争将这个曾经殷实富裕的国家迅速摧毁,城中只看到屋舍颓败荒芜人迹,但新鲜的战火痕迹零零星星,秦妃暮是用什么方法轻而易举深入大敌腹地,扣风已经清楚。不过今日所见大军蓄而不发气氛怪异,士兵们全被束拢退出城外驻扎,据说是今早的行动。这倒奇了,就算妃暮有通天之能知道自己赶来也该加紧策反才是,怎么……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帐篷外的栅栏前,早已守候在此的乐铭副将赶紧上前,“胄甲在身礼数不全,请陛下见谅。”
“不必了,”扣风摇摇手,环顾安静得近乎诡异的营地,颇感奇怪一边朝主帅营帐走去,一边问:
“怎么了,这气氛不对呀,乐铭在搞什么鬼?”
那人支支吾吾还来不及回答,便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凌扣风抬头正见乐铭匆忙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笑道:“乐将军,这么晚了才回来?”
乐铭赶紧行礼但被扣风阻拦,“怎么,军中还有什么事让你忙到现在?”
他神色有些古怪,低声说了一句,“陛下……”
身后本该是他起居的帅营帐帘一掀,露出一张如玉温润如月皎洁,且喜且嗔生灵活现的脸来,“大哥!”
斩!云!
他怎么出现这里!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营帐内透出隐隐灯光,照在众人脸上都是青青白白,看起来分外诡异。
冷冷的风打着旋儿发出森冷声响,乐铭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寒噤。
如果他没有来……凌扣风马上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偶尔的日子他会在深夜里模模糊糊出现这个念头,但此时此刻他的感觉,却非常深刻,也非常熟悉。
盯着他,凌扣风淡淡应了一声,“你来了。”说了三个字,心就往下沉了一沉;眼前似有片黑雾飘来荡去老拂不开,刚踏出朝天的兴奋和推演好连串计划的缜密都不见了,脑袋里乱哄哄陡然生出恚怒,觉得有些焦躁,他摆摆手径自朝帐篷中行去。
帐内显已经过修整,左右两旁各摆了座铜制烛台,烛光明亮照得其内纤毫毕现。凌扣风直接座入主位,扫了案桌上摊开的宗卷一眼,眼神霍的发亮随即恢复平常,他往后一靠,淡淡道:“怎么回事?”
气氛有些紧张,凌斩云的笑容虽然还是像蘸了蜜一样甜美,但眼睛鹰隼似的紧紧盯着他的兄长;乐铭低声遣退侍从随了进来,瞧瞧赤王的脸色没有吭声,于是扣风的问话直到帐篷内的回声散去还是无人应答。
“都哑巴了?”凌扣风懒洋洋笑道,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两人,用指头敲击梨花木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斩云,你不顾行动不便远道而来必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吧,嗯?”
笑容僵了僵,凌斩云俊秀的脸庞在灯影下白得有些透明,“大哥……”十数日不见他离别时的温情便不见了,隐隐中带着冷淡,华扬说得不错——“自然是原因的,寇掠忽然在朝天出现,我更抓出个内贼;这两人关系重大我怕处置不当又让大哥生气,所以便带着他们来啦。不过没料到来得恰好——”他深沉的望了望兄长。
“乐铭,你说。”有意无意避开他的眼神,凌扣风转问角落中的得力助手。
“妃……秦将军叛逃了。”乐铭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质问赤王,“今早殿下赶来忽然出手欲擒获妃暮,他没有机会辩解,于是逃……逃走了。”
深吸一口气,凌扣风不料所有计划都被打乱,“嘿,”他用右手牢牢抓住左手冰冷的指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斩云,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有罪?”
撇撇唇,凌斩云笑答:“我说他有罪,他必然是有的。”
“殿下!”乐铭忍不住急切分辨,“秦将军对你一向忠心耿耿,”他没看到凌扣风一震,眼神倏寒,“无凭无据岂能相信事外人的流言碎语,就算您贵为赤王也不该鲁莽行事让前线将士寒心……”
“好了,”凌扣风打断他的话,瞧着小弟眼里不带丝毫颜色的点点烛火,试了几次声音依然僵硬,
“……斩云,行了那么远的路,你也该休息啦。”
……边疆的苦寒之地尚不得温暖,凌斩云被门帘缝里嗖嗖吹来的冷风激得一个寒颤,但心里却如有火焚,“好,好啊。”冷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了,他咽下一切言语,泛出新雪般天真的笑脸,
“大哥也要早些安息——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哪。”
他笑嘻嘻的说,唤来侍卫,慢慢离开。
出神的看着他走远,忽然一阵疾风,吹得灯烛晃了晃,乐铭上前小心挡住风,他的影子被烛火拉长投射到身上才惊醒扣风,“这里的天,还冷得很呀。”
乐铭一愣,不知苍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跟他讲话,只好含糊的应了声。
“陪我出去走走吧。”扣风长身而起,低敛眉目容色仿佛疲乏了,染上冷寂的灰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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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夜巡士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千帐寂静,偶尔听到寒枭发出凄厉的惨号,像这夜里的小冰珠冷得人心里直发憷。
君臣二人边走边谈,扣风很快便明白事情经过:今早凌晨斩云毫无声息的赶来,秦妃暮的许多属下也曾跟随过赤王,被他乍现弄得懵了,糊涂中随了他的喝令,于是他一路无阻直奔秦妃暮的营帐,轮守的侍卫队长舒楚还算机灵,见情况不妙假意盘查拖延了些时间,同时命人通知秦妃暮,待赤王一行人闯入妃暮已不见踪影。使得乐铭激烈反应的是后来,凌斩云强行收束行军,并传下命令妃暮叛逃无论死活也要拿下他;连串闪电般的行动几乎让乐铭没反应过来,待据理力争的时候,秦妃暮已经成通敌叛国之将。
“若不是赤王强横……”乐铭喃喃抱怨。
“如果不是他以霹雳手段震慑全军,后来会怎样?”凌扣风看了看他,“继续说下去。”
乐铭一时语塞,后来下午些的时候,部分将领鼓噪作乱,但气候不成反被赤王派兵拿下,严厉审讯后得知秦妃暮早怀二心许他们高官厚爵伺机反扑朝天,但凌斩云的忽现打乱他们一切部署,慌乱之中,这些人得知秦妃暮已被逼走心知事情有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率兵作乱企图谋反,谁知道三两下便被赤王扫荡干净。
“但是妃暮他……”乐铭还待争辩。
“乐铭,朕知道你与他情同兄弟,不过他心存反叛早有证据,”凌扣风温言道,眼睛在夜空中发出寒星般的光芒,“斩云的做法虽有待商榷,但不可否认,如果不是他此次行动,我们会遭受更大的损失。”是的,他并没有错。扣风在心里一声喟叹,斩云斩云,他做了自己本打算做的事情……
见苍帝明显偏袒,乐铭不由脱口而出,“就算如此,赤王也不该不待审讯便定罪妃暮,秦将军对他死心塌地,怎……”忽觉说漏嘴,赶紧闭口。
凌扣风眉头一跳,迅急转身,“你知道些什么?”
乐铭踌躇一会儿,咬咬牙道:“秦将军一日酒醉之后曾无意吐露……陛下,妃暮不守君臣之理固然有罪,但,但也是赤王殿下纵容,怎么能……”
“嘿……你爱过人吗?”凌扣风忽然吐气冷笑。
“咦,”不防他如此发问,乐铭怔了怔才回答,“没,没有。”
“你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吗?”
男儿志在四方,又岂能耽溺区区情爱,乐铭挺起胸膛想这样答复,但忽然间想到兄弟般的妃暮提及赤王时无法掩饰的欣悦与悲伤,一时间无言以对。
凌扣风转过头看着帐篷间的点点篝火出神。夜色里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常使人失去戒备,吸引着靠近但在迷失沉溺的时候便会遭到烧灼,当那火焰焚毁所有情爱的时候,无力自拔的人们该怎么办……
“秦妃暮所作所为都是他心甘情愿……也许是报应——乐铭,朕知道你与妃暮交厚,不过不可为此仅仅责难斩云一人。”
乐铭嘴唇一动,心里暗叹,苍帝口口声声让自己保持公允,然而一旦牵涉赤王,不也失去平常心,
“……陛下,请恕臣直言,您太过宠爱赤王,只怕以后会有大患。”
大患,他遭遇到的难道还不算灾难么?凌扣风心头一颤,失了君玉,连自己也无法逃离,事情至此,他还能怎么做!
“朕明白的。”他负手而立,仰首望天。
苍穹不见星月,黑压压的云层深厚凝滞夜空,丝丝如针的小雨飘落下来,渐渐绵密;也许又会有一场雪罢。凌扣风蹙眉的想,眉宇间有种深邃入心的寂寥,他眨了眨明亮的眼,叹息般重复,
“朕明白的……”
19
接下来的几天扣风都在忙于处理军务,一连串人事变动在极端秘密的情形下进行;时间拖得久了恐有变故,何况己方大将临脱逃,若是不加整顿号称不败的龙腾只怕会败得彻底。
秦妃暮想必与对方早有联系,但暗中接应的人倒是没料到就在身侧,凌扣风匆匆浏览各处报告,想起斩云带来的那个孩子——因着容貌对他分外怜惜,不知不觉放松戒备,结果……
慈悲的心肠并无人理会哪,心中微微酸楚,他转头瞧着一直协助在侧的弟弟,“斩云。”
“嗯?怎么了。”凌斩云从军报中抬头,眉目被疲倦烙得深刻,眼光流转间闪动的亦是逼人的锐利,再不复当年天真。或许我错了吧,模模糊糊想到许多事,凌扣风温言笑道:“乏了没有,来这里你便连续忙碌好几天啦。”
摇摇头,凌斩云垂目不语。听着帐篷外略带凄声的更鼓,闲闲用指尖敲打书案敲出一首曲调,依稀是宫女清唱的情歌。静静聆听,凌扣风忽觉许多年了,他却没有与斩云好好相守过一天,暗中有了愧疚,“你……”
“大哥,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罢。”凌斩云忽然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
喉头一滞,眨眼间生出的温情就像微风一样细细溜走,扣风只觉口里干涸,他舔舔唇,吃力道:“……是呀。”
“那就好。”凌斩云淡然一笑,又低下头。
怔怔望了他半晌,凌扣风只觉冷意窜上脊骨,他摩挲手指不自觉想今年的冬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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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妃暮在时,已经将行军逼近皇城,若所料不错,城内应该有他接通外敌的眼线;当日斩云得城应该派有督察,此人若不是内贼便是玩忽职守!凌扣风丢下手里急报,军中既然有斩云镇守,想来突破七国重围的日子并不遥远,他倒可以得空去会会那人。
这日晨光初现,扣风便带了乐铭悄悄离营。
看来秦妃暮已说动敌方由他领兵啦,近日原本散乱的七国联军开始进退有度,应付从容。再这样久拖不决始终是件祸事。凌扣风问道:“乐铭,事情办好没有?”
“已经办妥。”乐铭点点头,“臣已命八百里加急快马传令回京安抚重臣,同时也通知赵稷将军前来接应……”他迟疑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目前朝中无主,边境的事虽然急迫但有赤王坐镇应无大碍,您应该尽快回朝天才是。”
摇摇头,凌扣风转开话题,“张将军一人在宛琉作战不知应付得来不?”
“没问题,”乐铭只好顺应他的口风呵呵轻笑,
“张小子前些日子才打了个大胜仗,打得宛琉四下逃散溃不成军。如今战事已近尾声,据说他现在无聊得只喊闷呢。”
凌扣风笑着摇头,拿这乐天的下属没办法,调拨马头飞驰锡兰。清晨的和风翻卷他的长袍,阳光洒下一层金粉,镌刻在他的眉目之间,使得他随意顾盼竟似画里的人物,飘逸绝伦说不出的好看,乐铭怔了怔才回神,暗喜陛下终于回到以前的模样,连忙呵斥一声紧随苍帝而去。
来到皇城,凌扣风下马闲步,却见宫墙破败处处荒芜,四处杂草丛生,只有百姓搭建的窝棚里有些人声,听得马蹄叩击,一些不解事的幼儿好奇围观,却被脸色惨白的大人连连呵斥,拉着躲入破破烂烂仅容避身的小屋。
凌扣风的眉头越皱越紧,前些日子虽来看过但没料到城内处处如此。纸张上的方寸河山究竟代表了多少人性命。
目光落在几具放置路面用几块篷布草草掩埋的尸首上,他声冷如冰,“这地方怎么会落败成这副模样?”
小心牵着马匹绕开尸体,乐铭瞄了他一眼,“锡兰最初乱在他们国王手中,王族荒淫,被昭朔王趁机入侵,不服的民众一律遭到极刑。后来赤王发兵征讨,锡兰国的精兵强将几乎被尽数歼灭,这两次大乱已经让它元气大伤,但逃亡的王族不甘就此罢休,这次勾结抚仙等七个国家强行征军,结果现在……”
“督察监管锡兰的那人呢,为何任由逃亡皇族在自己眼皮底下聚众闹事。”凌扣风微微动气,偌大一个国家三番四次遭受战争,说起来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私心。他见众人惨状如斯心里愧疚,愈发想要做些什么弥补罪过。
乐铭怔了怔,赔起笑脸,“陛下恕罪,微臣前些日子忙着审查军务,后来又应付赤王,一时,就忘了……”
凌扣风深吸口夹杂焦火烟尘的空气,冷冷开口:“锡兰的督察是谁,住在什么地方,乐贵人,你带朕瞧瞧去。”
看来苍帝是动了真气,乐铭苦着脸心中思忖,脑里快速闪过有关锡兰的情况回道:“回陛下,那官儿叫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