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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迎娶侧妃
程绯染轻轻摇一摇头,美丽双眸下沉痛却又坚毅的神色惹人怜爱,“后来,我娘惨死,福伯惨死。我在府外躲了两天,在乱葬岗找到了我娘和福伯的尸身。”
程绯染沉痛地闭上双眸,温热眼泪从眼角滑落,“我偷偷潜回杜府,为了寻找我娘给我绣的十锦绣帕,也为了,再见你一面。可是,还不曾见到你,我就……”
云峥怜惜地搂住她,隐忍的目光凝有泪意,声音哽咽:“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染儿,我太傻,竟然相信了她的话。我让你,孤苦无依地,等了三年。我该死,我竟然让你如此痛苦。赫连说得对,我有什么资格让你爱!”
程绯染含泪凝望他,伸手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道:“过去了,那些往事,那些痛楚,都过去了。而今你在我身旁,便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恩赐。”
云峥温柔凝睇着她,爱意如春日粉色桃花一般密密麻麻地绽开。他的双眼里,只剩下她的身影,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鼻间她传来的温润清香的气息,心中柔软得如同轻轻软软随风渐散的棉絮。她清丽的容颜,羞涩的神情,皆在他的眼里。
他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是上天的恩赐,所以我很感激。你这样好,是我的福气,才能这样站在你的身边。染儿,往后,咱们再也不分离。”
程绯染面露欣喜。娇羞一笑道:“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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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琴瑟和鸣,平静而欢快的日子倏忽便就过去了。仿佛是在指缝间溜走一般,叫人挽不住。这样的夏日,骄阳似火,叫人酣畅淋漓。
程绯染每一日都要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解暑,才能提起精神来。终日只懒洋洋地躲在屋里,便是连玲珑来玩,她亦是意兴阑珊。或许,没有了争斗。没有了算计的日子,便是这样百无聊赖,也便是这样让人沉溺。
如墨青丝长长挽起,只别一枚镂空镶金蝴蝶钗,露出细嫩的脖颈,一身紫纱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长裙,窈窕身段若隐若现。素手随意搭在暖榻上,懒洋洋地倚着,左手捧了《女诫》细细读着。恬静面容。微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随侧侍奉的。依旧是茗雪与素清。茗雪捧了一碟奶白葡萄,小心地去皮去籽后,方才送到程绯染跟前。
程绯染读得认真,不曾去看,只随意地道:“放着吧。”
其时,苏奕正踏进门来,看到这一碟奶白葡萄,只笑道:“我正还想着宫中奶白葡萄呢,不想在你这里便就看到了。”
茗雪素清忙上前行了礼。又侍奉了茶。
程绯染放下书籍,轻笑道:“安国公府什么没有,你竟还要来讨我这一小碟葡萄?”
苏奕只“嘿嘿”一笑,脸皮极厚,伸手就要去拿,程绯染扬起《女诫》往他手被上一拍,他连忙就缩回了手,哭着脸道:“怎么这样小气。不就是要吃你 一点儿葡萄么?”
程绯染旋即也开起玩笑来,“我自个儿还没尝呢,哪能先轮到你?”说完便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好甜,真是可口!”
苏奕流着哈喇子,一脸讨好道:“让我也尝尝。”
程绯染扬起左眉,顶着骄傲的神情道:“赏你了。”
茗雪素清暗暗嗤笑。却也在心里暗忖,到底。只有苏公子拿郡主有法子。这些日子以来,郡主胃口渐乏。吃什么都只吃一点点,身子日渐消瘦,叫人心疼。
程绯染与苏奕一来一往,不多时,一碟葡萄便就见了底。苏奕笑眯眯道:“这葡萄真是可口,染儿,你叫皇上再给你送些来吧。”
程绯染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你自个儿想吃,自己向皇祖父讨去。”
苏奕笑嘻嘻地凑上来,“这不是皇上疼你么?听说皇上早已给你备下一百二十担嫁妆,估摸着北静王府的库房都存不下。所以,区区葡萄而已,皇上如何能不乐意?”
程绯染心中一暖,想起那位素日严肃的皇祖父不觉地就暖意绵绵。他真是真心疼她的,即便当初郡主痴傻,他却依然对她怜爱。
“别拿那高帽子来压我。你若是自个儿想吃,便进宫见我皇祖母去。她也是乐意将所有好吃好玩儿的,都送到安国公府给你的。”程绯染反击,灿然笑着。
苏奕顿时苦了脸,道:“进宫,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程绯染抿唇微笑,凝神片刻后才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年纪到了,皇祖母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奈何你眼高,哪一家的都看不上!”
苏奕神情一怔,笑意缓缓沉下去,“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我却不愿意有这样的亲事。长相厮守一辈子的人,若没有一点儿了解,若没有一点儿感情,如何能熬过这绵长的岁月?”
苏奕的特立独行程绯染一直是知道的,他的心思比之旁人不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要的人,是怎样一副模样,你想过么?”
苏奕淡然一笑,耀眼双眸里透着坚定,“我要的人,定要与我能够心意相通。她不必贤良淑德,不必容貌似锦,只消与我心意相通,能在这样漫长的岁月,伴我到老 。”
程绯染静静聆听着,心意相通,便是她与云峥这般吧。他们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一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
程绯染是懂得苏奕的,她亦希望苏奕能够找到那位他想要的人。杜心岚不日便就会到达京都,若是有缘,也许她会是苏奕要找的人。
日子平静安详地过去,终于到了慕琰迎娶侧妃这一日。这一日,岭南王府到处是耀眼的红,红得让杜昭岚几乎站不住身子。大堂红纱轻扬,满是来道喜的宾客。慕琰远远地朝她走来,她却没有一点儿喜意,眼中凝住的泪水不经意就要落下。她紧紧攥着手绢,强忍扯起温婉得宜的笑容。
岭南王妃挡不住眼中笑意,朝岭南王笑道:“沈莹这孩子我一向喜欢得紧,如今终于要进咱们家门了。”
岭南王浅浅一笑,“瞧你高兴的。”
一如当时杜昭岚进门时一样,所有宾客都等待着那位让人期待的沈莹。杜昭岚暗自神伤,却依旧扬着浅浅笑意,等沈侧妃给她敬茶。
凤冠霞帔,曾经是杜昭岚最喜爱的物件,可是如今,当它出现在丈夫的另一个女人身上时,她恨不得将那鲜红撕裂得粉碎。
“姐姐喝茶!”这一杯茶到底递到她跟前了,她带着略微颤悠的手去接过那杯滚烫的茶水,盈盈笑道:“妹妹请起,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沈莹道:“多谢姐姐,往后还要请姐姐多多教导!”
杜昭岚抿唇轻笑,“妹妹贤名在外,想来姐姐是没有什么好来教导你的,反而恐怕要姐姐像妹妹学习才是呢。”
沈莹神情一冷,只是到底没有人知晓,只懦懦应了,才由着喜婆搀起,往岭南王夫妇那里去了。
岭南王妃仿佛不曾听到方才杜昭岚的话里有话,只一味笑意盈盈地喝了茶,又给了大红包,笑道:“你是我自小便就看着长大的,如今能够迎进你,是我盼了多少年的事儿。往后,只盼着你与琰儿好好相处,夫妻相敬如宾,早日为琰儿诞下一男半女的。”
霞帔下的沈莹霎时娇羞了脸庞,声音仿似细蚊一般,“莹儿知道。”
杜昭岚听得这话,仿佛百爪挠心,痛得仿似能滴出血来,她暗自忍住忿意,只看着慕琰与沈莹一道,往洞房去了。
这夜,仿佛十分地长,长得让她觉得,似乎没有了尽头。窗外的繁花已经落尽,只留下绿色枝头,没有了春日百花争艳的美丽景象。银华月光,不似寒时那样清冷,只是越过绿色枝丫,依然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暗影,却让人更加觉得神伤。
不过短短数日,短短数日,她温柔以待的丈夫,便就拥着别人入怀。那位沈右丞家的小女,年轻貌美,又是才华横溢,极有主见,与慕琰更是青梅竹马。那她,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挽回被就不属于她的丈夫的心?
杜昭岚紧紧捂住心口,眼泪已然流得干涸,只剩下漠然表情。她曾经殷殷期盼地,总是终究梦碎了。慕琰是无心的,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位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女子身上,她本就不该抱有期望。是她傻,不曾听娘和大哥的话,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却得了这样一个伤尽心肠的狼狈下场!
只是沈莹,你亦不可能,你终究,不,或许,你比我更加难堪!
杜昭岚冷冷地勾起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狠绝。她扬起手轻轻抹去眼泪,优雅地转了身子,髻上凤钗,身上品服,依然昭示着她是慕琰的世子妃。而沈莹,不过一名侧妃,永永远远地,要在她之下!她杜昭岚,永远比她高一等,她的孩子,比沈莹的孩子,亦永远压他一头!
第一百零八章 进宫会面
程绯染听到消息时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曾有何过多表情。只是翌日一大早,她早早起床,吩咐茗雪素清为她更衣打扮。早早地进宫,在皇后娘娘跟前侍奉,不过就为的见一面,慕琰新迎娶的侧妃沈莹。
正当她陪着皇后说体己话时,静雅亦与德妃娘娘一道进了门。德妃一袭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而静雅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祖孙二人,皆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皇后浅浅一笑,道:“静雅与德妃真是愈发想象了,这模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得一样,真真是叫人欢喜。”
静雅面带欣喜,直道:“德妃娘娘是不可多得的美人,静雅如此拙姿,如何能比得上娘娘?”
德妃温婉得宜地笑着,只是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高鬟上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随着她的轻笑落在皇后眼底。皇后不动声色地一笑而过,转脸看着静雅,道:“你若是拙姿,这普天下还有美人么?”
静雅盈盈漾着笑意,那一只双凤纹鎏金银钗更显得她此时傲然的神情,唇角掩不住笑意,“皇祖母你要逗趣静雅了。”
仿佛宫闱和睦,和乐非常,只是每人心底都有自己的心思。四人温婉浅笑,正说话间,岭南王妃便带着新进的沈侧妃与世子妃一道来了。
沈侧妃一袭紫色的宫装。圆澄的眸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玫瑰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紫玉簪挽起。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并不似旁的小姐夫人般藏在手窝窝里,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过中指交叉经手背到手腕装饰着。衬得肌肤胜雪。
她乖巧地跟在王妃与杜昭岚身后,不曾张扬,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举止得宜,随着前面二人向皇后德妃行了大礼。
皇后满意地露出些许笑意来。道:“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沈莹恭谨垂首,从王妃身侧走出,步步生莲。每一步都走得极巧。脚步停在皇后跟前五步远,不足够近,却恰恰能让皇后望清她的容颜。程绯染暗自赞叹。沈家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
“果然是绝代佳人,怪不得燕宜你总时时念叨着,如今可是如你所愿了。”皇后侧眼打量沈莹后,盈盈笑道,“染儿,瞧瞧,这可是个比你还要巧致的人儿呢。”
沈莹恭谨言道:“沈莹愚钝。怎能比得上郡主天资?”
皇后却“呵呵”一笑,道:“真是个谦虚的好孩子。怪不得燕宜这样喜欢你呢。”
“皇祖母说得极是。”程绯染漾着浅淡笑意,目光直视着沈莹,“沈表嫂这样倾世容颜,真真叫雅安欣喜不已。沈表嫂,听舅母先前说过,这些年你一直游历在外,可否挑个时候,给雅安讲一讲外头的世界?”
程绯染真诚的目光,让沈莹无法拒绝。事实上,她也不曾想过去拒绝,于是犹如春风拂面,笑意盎然,“郡主若是得空,沈莹也就班门弄斧,献丑一番了。”
岭南王妃十分满意沈莹,粲然笑道:“染儿一向喜爱往外跑,只是固宁不舍,才绑在了院子里。莹儿,你且多与她说说,也好解一解她的馋。”
沈莹听了,只低低地笑。
一旁静雅不由得冷笑一声,冷言道:“一个女子,就该举止得体。这样往远处去,抛头露面,若是辱了闺名,岂不是得不偿失?染儿,你可千万别学沈二嫂,沈二嫂安然无恙地回来,可不代表你亦能这样平安归来。你到底贵为郡主,若是出了意外,那可是贻笑大方,要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
“静雅!”德妃凌然唤道,“这般多嘴,哪里是一个郡主该有的仪态?”美眸微冷,让静雅不觉地缩了缩脖子。
静雅亲昵地挽住德妃的右臂,撒娇道:“皇祖母,静雅只是提醒雅安罢了,并不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雅安是静雅的妹妹,静雅自当是要为她多多考虑,免得她让人带坏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铸成大错。”
静雅所指何人,众人皆知。沈莹不禁变了脸色,眼底闪过一丝黯沉。
程绯染不动声色,只浅笑道:“雅安倒是不怕谁带坏了雅安,毕竟皇祖母这些年悉心教导,一点识人识事的本事还是有的。姐姐如此关怀静雅,雅安无胜感激。只是过多担忧,姐姐还是不必了。”
静雅兀自变了脸色,冷笑道:“也是,这些年你独得恩宠,想来也不会再是以前那个愚钝痴傻的雅安了!”
殿内忽而静寂了,仿佛连殿外微风吹过的响动都能听见。德妃面带惊色,而皇后温婉的面容亦沉了下来,只看得见她按捺住的怒意。程绯染没有了笑意,眉间恍然闪过一瞬即逝的冷厉,唇角微微勾起,缓缓道:“原来姐姐一向当雅安是个痴傻的!”
“放肆!”皇后勃然大怒,冷目直视着静雅,“静雅,你多年来所受的教导到哪里去了?难道那些教养嬷嬷只教会了你与妹妹争嘴,只教会了你说你妹妹愚钝痴傻么?”
“皇祖母息怒!”静雅慌乱中忙跪了下来,美丽容颜对着光洁的大理青石,映出她眼底的忿色与嫉恨。
皇后气得直发抖,身侧程绯染忙扶住她,宽慰道:“皇祖母切莫气坏了身子。姐姐并未说错,从前的雅安,本就是个痴傻的。”她的美丽凤眸中含了一抹淡淡的哀伤,仿佛那些遥远的记忆与她,是个极为悲痛的事情。
皇后心生不忍,道:“谁敢说本宫的染儿,本宫都将严惩!来人呐,将静雅郡主送至宗人府好好教养!”
静雅膝行至皇后跟前,求饶道:“皇祖母,静雅只是一时口快,并非存心的。皇祖母,您饶了静雅吧。”
皇后却甩开了她,冷然道:“怎么,本宫的话做不得数了么?”
外殿宫女听得这话,忙就跑了进来,伸手将静雅拉起,道一声:“静雅郡主,得罪了!”
“皇祖母,求您饶了静雅吧!”静雅凄美容颜挂满泪水。
皇后只别过了身子不去望她,程绯染示意左右放开静雅,而后才道:“皇祖母,姐姐或许不过是无心之语了。还请皇祖母宽恕了姐姐这一次吧。”
皇后怜惜地握一握她的手,宠溺之情让程绯染心中漾开无穷尽的暖意。皇后冷眼望着静雅,道:“既然雅安为你求情,本宫便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若还这般不谨言慎行,可休怪本宫绝情。本宫乏了,退下吧!”
“是!”静雅忙跪安行礼。
德妃娘娘起身悠然笑道:“妹妹告退!”
就像来时一样,德妃娘娘依旧步步生莲,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连高鬟上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亦是纹丝不动。
“燕宜,你们也一道回去吧。”
岭南王妃眸中忧色,亦只好道:“儿臣告退!”
旁人都走了,只剩下程绯染陪伴着有些疲惫的皇后。皇后幽幽地叹了一声,缓缓道:“本宫到底年纪大了,连一个静雅都治不住了。”
程绯染乖巧地为皇后捏着肩膀,手劲得当,让皇后松散了换身筋骨。她宽慰道:“皇祖母正值盛年,如何亦是年迈?染儿看皇祖母依然容貌超绝,体力更盛当年呢。”
“你就会哄着皇祖母高兴。”皇后会心一笑,而后笑意却渐渐低沉下去,“染儿,你还记得那日朱荣华么?”
程绯染微微一惊,疑惑道:“皇祖母何故要提起她?”
皇后仿佛苍老了几岁,平日里漾着浅浅笑意的双眸此时也黯淡了下去,“昨儿晚上,她没了。染儿,你可知,你不过比你虚长几岁而已?只不过是因为有了子嗣,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程绯染宛然心惊,“怎么……怎么会……”
见到朱荣华的那一日,她还是那样幸福的模样,带着对未来无尽的期许,可是,不过短短数日,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