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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妾身怀疑,四姐儿是受了他人的唆使。”
“还有今日,大夫人怒气冲冲到清心阁里来。开口便说三姐儿要陷害她下毒,未等妾身说一句,便是一个巴掌,又把三姐儿从床榻上拽了下来。三姐儿本就受着伤,身子不稳,才撞到了地板上。纵使是这样,大夫人却还不肯罢手,又狠狠踹了三姐儿腰上一脚,三姐儿才昏厥了过去!”
大姨娘双颊挂着泪水,眼神却异常坚定,道:“郡主,三姐儿一向心善,平日里是亲切待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又怎么会去污蔑大夫人?大夫人没有查明真相,反而对三姐儿下这样的狠手。妾身,妾身求郡主为我们母女俩做主!”
每说一句,程绯染的眉头就紧了一分。原来,这才是她们的目的!
“大姨娘,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污蔑我?”大夫人愤怒地望着大姨娘,又转了极其委屈的模样,“我对三姐儿、八姐儿也算是尽心尽力,平日里吃的用的,哪一点儿少了她们。又让八姐儿上了闺学,平日我对你更是客气有加。丝月,你怎的如此狠心,在郡主面前说这样的话来害我?”
此时若她只与林丝月争辩,郡主和老爷定当不会相信自己,反而要怪自己狡辩!唯有示弱,才能让老爷存几分疼惜。
“污蔑?哼,是不是污蔑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大姨娘今日颇有些豁出去了的意思。
她已经忍了十几二十年了,忍得辛苦,忍得痛苦。可是,以往那些事儿,她都是心甘情愿去忍耐的。因为在她心里,对定国公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情。
可是,那个男人,哪一点值得她如此真心以对?
口口声声说着爱的男人,没有一次站在她身边过,没有一次为她出头过。她就是被那些甜言蜜语骗了,才会傻到一次一次相信他。
但,今日,她再不会相信他了!
他不会自己做主,那她就自己为自己做主,为三姐儿做主!
“丝月,休得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的!”看,这个男人依旧只会维护他的发妻。
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林丝月,你看你,就是一个可怜虫。
大姨娘忽的一笑,眼中却带着泪,“哈哈,哈哈,杜淳安,你心里清楚,我有没有胡言乱语!”
“你敢说,四姐儿不是被那个毒妇唆使的?你敢说,今日,不是她动手将三姐儿打成这样的!”
心里极尽疼痛,疼得她都透不过气来。
定国公被大姨娘的神情镇住,连退了两步,诺诺道:“丝月……”
“你不敢保证是不是?”大姨娘哈哈大笑,“因为在你心里也认定,是方锦心动的手!可是,你不敢处置她,因为你怕东平侯找你算账,因为你怕承王没有了东平侯府依仗!”
“你给我闭嘴!”定国公心急,冲上前便捂住了大姨娘的嘴巴,“闭嘴,闭嘴!”
神色里透着慌张,眼神更是偷偷地瞄向程绯染。
程绯染却是一脸淡漠,只微微轻启:“国公爷,怕是你要给本郡主一个交代!”
虽只轻轻柔柔的说话,却让定国公心惊。
那大夫人更是哭喊着:“郡主,您千万不能听那贱人一面之词啊!妾身是清白的,妾身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儿啊!”
“是不是大姨娘一面之词,赵医娘验过三小姐的伤便就一清二楚了?”程绯染冷言道。
“赵医娘,先去瞧瞧三小姐身上的伤!”
赵医娘依言往屏风后头走去。
只片刻,赵医娘便白着脸走出来,屈身道:“郡主,三小姐身上的伤,不像是摔着的,恐是被人打伤的。”
程绯染微眯着清眸,语气冷淡:“此言属实?”
“确是事实。”赵医娘顿了一会儿,又道,“方才我替三小姐把脉,还发现三小姐中了毒!”
赵医娘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程绯染暗忖,原来她们做了两手准备!想来她们也是清楚陈妈妈不会轻易背叛了大夫人。
大夫人跪在地上,精致的妆容哭得有些花了,却还是不顾,道:“郡主明察,这定是三姐儿那丫头,要来污蔑我的。”
“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程绯染的脸色黑得发沉。
“早前我身边的陈妈妈说,有人要污蔑我三年前送给大姨娘的藏花有毒。”大夫人素手一指,“这定是三姐儿那丫头要害我!”
赵医娘听道,略带了迷茫,言道:“大夫人,三小姐先前的藏花毒我已经解了。这会子三小姐中的可是**草!”
大夫人瞪大了双眸,跌坐在地,嘴里诺诺说不出来话来:“什……什么?”
**草,怎么会是什么劳什子**草?
“姨母。”顾颜容悲痛地喊道,眼里带泪,我见尤怜,“您怎能……”
所谓**草,有迷幻人心之功效。却因有麻药效果,在治疗上实属常见药材。一般人都能拿得到。
顾颜容的这一声“姨妈”,让众人将视线落在大夫人身上,且带着疑惑,审视。
“不,不是我!”大夫人这才慌了,连连摇头,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赵医娘,这是怎么回事?给本郡主说明白了!”言语凌厉,在场人无一不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怒气。
“是,郡主。”赵姨娘如实说道,“先前我替三小姐把脉,三小姐的确是中了藏花毒。我给三小姐服了解药之后,三小姐便就安然无恙了。那时正是午时。而方才我见三小姐的症状却是中了**草。这前后,估摸着只一个时辰功夫。”
“一个时辰?”程绯染转身问了大姨娘,“大姨娘,这一个时辰之内,可有谁来过?”
大姨娘沉思了一会子,方道:“没有其他人。只有大夫人来过。哦对了,三姐儿方才服了一剂大夫人早上送来的参茶。”
说到此处,大姨娘顿了一下,随即便厉声说道:“方锦心,是你,是你在那人参上下了毒是不是?”
“你胡言乱语什么?”大夫人满脸怒色,“那人参是直接从库房里拿出来送到清心阁的,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如何下毒?你不要将什么污水都往我身上泼!”
程绯染扶了扶额,素指划过青丝,厉声道:“够了,吵吵闹闹,还有半点规矩吗?”
“郡主息怒!”
国公府上前拱手行礼道:“郡主息怒。微臣定当彻底清查此事,给您一个满意地交代!”
“交代?”程绯染斜眼望他,“我交不交代的不打紧,反而你要给三小姐一个公道才是。国公爷,你堂堂大沥朝一品定国公,若是连后院这点儿事都弄不明白,解决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替我皇祖父府分忧解难?”
语气虽轻柔,却带着凌厉。
定国公心下一紧,恐怕此事不能善了,只能……
“郡主恕罪。微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三姐儿一个公道。”定国公安抚道,又朝外大喊,“来人,把大夫人关到衡芜院去,不许大夫人离开一步!”
那衡芜院,便是国公府里犯了错的,不管主子还是下人,关禁闭的地方。在那个地方,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不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着,夜晚更是阴风阵阵。
瞬时,便有四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冲了进来,一把架起大夫人。
大夫人不甘,挣扎着:“老爷,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
可定国公却撇了身子,不再看她。
锦心,现下只好委屈你了。
又瞥见了大姨娘那抹得意的微笑,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怒气。这丝月,简直太不懂事儿了。
抵不过那些粗使婆子,大夫人还是被拖走了,一时,雍容形象尽失,只落了个凄惨狼狈。
程绯染叹了一口气,才沉声道,“今儿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到世子妃耳里,本郡主定当不饶!听明白了吗?”
杜昭岚此时正怀着身孕,情绪起伏要稳当。若是得了消息,难免会为大夫人牵肠挂肚,也肯定会为母亲求情。若是她出面,恐怕更难将大夫人处置了!
“是!”众人应道。
定国公道:“还是郡主考虑得周全!”
“我只是不想表嫂伤怀罢了!”程绯染疲惫说道。
茗雪手快,扶住了她,道:“郡主可累了?咱回去歇着吧!”
程绯染只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及至门边,却回了头来,道:“赵医娘,好生照料三小姐,本郡主不想她有什么事儿!”
“奴婢自当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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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顾颜容的心思
青丝苑里,香炉里的花儿已成了粉末,却依然飘着淡淡香味。
程绯染蹙着眉眼,踱来踱去。
“郡主,您怎么了?”茗雪问,她从未见郡主如此伤神过。
程绯染抬眸,问:“素清还没回来?”
茗雪刚想开口,却听到屋外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郡主我回来了。”
一个娇小敏捷的身子闪了进来,道:“郡主,是顾颜容!”
“怎么回事?”
素清咽了一口气道:“顾颜容来青丝苑之前,便打发了丫鬟书翠到清心阁去给大姨娘和三小姐传话,又给了**草。怪不得方才不见顾颜容带丫鬟来呢!”
这顾颜容当真如此聪颖,把每一步都算得仔细。她清楚她不会轻易信了她,才自动找上了门来,来探陈妈妈的话。若是陈妈妈应她的话行事,她便就省了后头那法子。
便是陈妈妈不曾违心背叛,她也是早做了准备应付。
算好大夫人前去清心阁的时辰,大姨娘便传了国公爷来,又让夏荷唤了她来。
等到事情闹大,这杜府上下便会知道大夫人狠心,竟连番给庶女下毒,又狠毒动了手。
这个顾颜容,果真是心思缜密!
程绯染在心里暗忖着,不禁微扬起了笑容。
“郡主,现下我们该怎么办?”素清问。
程绯染却懒懒一笑,道:“我们看一出好戏如何?”
大夫人一路挣扎,“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带头的婆子却冷哼了一声,道:“哼,太太,您若是不想吃苦头,便就省点力气吧!”
“你,你这个下作的奴才,竟然敢顶嘴。”说罢,扬起右腿便想踹去,却被婆子一把抓住,反而翻了个底朝天。
“哈哈……”
大夫人倒在地上,只听到四周嘲讽笑声,心里怒气腾升,好啊好啊,她这会子还是当家主母呢,这群该死的奴才便就如此对她。
林丝月,我方锦心,绝对不会轻饶了你,我要你尝一尝今日所受的屈辱。
四个婆子拖起大夫人朝屋子里一扔,嘴里骂道:“都是下堂妇了,还敢动手打人。哼,到蘅芜里跟阴鬼打去吧!”
冷哼了一声,便锁起了大门。
这衡芜院,其实只是一个破落的小屋子,地上犹见杂草无数,屋子里又是黑漆漆的。房子虽破落,门窗却是关得严实。大夫人拼命地拍着门,外头却丝毫没有动静,没人回她一句话。
大夫人喊得累了,便瘫在了地上,身上却传来阵阵刺痛。
顾不上疼痛,只细细地想今日发生的事儿。
昨晚,陈妈妈来告诉自己三姐儿要谋害自己,今儿自己才会怒火冲冲地跑到清心阁去算账。可是,老爷却像是算好了时机一般出现在清心阁。自己好不容易脱了身,却不知是谁把此事告知了雅安郡主。
雅安郡主大怒,又将自己召了回来。然后便是赵医娘验伤,又发现了三姐儿中了毒。
自己辩解,却被所有人看成了是狡辩。
还有颜容那个丫头,为什么要帮着林丝月?
就是她那声“姨妈”,大家才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大夫人还在细想,却听到了“吱呀”一声,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定国公踏着步子走来,只见漆黑的屋子里,一位狼狈不堪的女子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头青丝散开,锦服也早已被扯破,一张娇嫩脸蛋满是红肿的伤。
定国公盛怒的气焰,稍稍小了几分。
“你们在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厮将蜡烛点好,便转身出了门。
定国公走到大夫人身边来,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如此糊涂啊?”
大夫人揉了揉双眼,沙哑着嗓子道:“老爷……老爷,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毒不是我下的,三姐儿也不是我打的。”
“你现在还要跟我撒谎吗?”定国公冷怒道。
大夫人抽泣了一下子,定了定神,道:“老爷,我承认我动手了。可是,赵医娘说的那什么**草,绝不是我下的。”
双手紧紧抓着定国公,眼神真挚。
“我从你房里搜到了药汁,又发现了那只人参。你还敢狡辩吗?”
大夫人微露迷茫,道:“药汁?什么药汁?”
定国公甩开大夫人,冷怒道:“就是那**草的药汁!赵医娘也查过三姐儿房里的那根人参,确实有毒。你怎么如此歹毒?三姐儿本就可怜,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老爷我没有!”大夫人笃定说道,“即便我要处置了三姐儿,何须用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法子?老爷,您仔细想想,今日之事,未免太过蹊跷了。为何您恰好就出现在清心阁,雅安郡主又能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定国公闻言,不禁蹙紧了双眉。
“可是,你房里实实在在搜到了证据。若是让雅安郡主知晓了,恐怕你要被送官究办!”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些。
大夫人闪过一丝得意,神情还是悲戚,道:“老爷,你相信我,妾身真的没有下毒谋害三姐儿。妾身今日的确动手教训了大姨娘同三姐儿,可我那是一时气不过,昨儿陈妈妈三姐儿污蔑我下毒害她。我本就是一肚子怒火,到了清心阁,又被她们那么一挑,才动了手。老爷,我若真是要下毒,怎还会在房里留着证据。”
“你方才说的,可是实话?”定国公微微眯了眼,想起三年前那事,方氏确实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凭她的手段,又如何能抓到把柄。想来恐怕事有蹊跷。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哪里还敢跟老爷说假话?老爷,我也是着了她们的道儿,您千万要救妾身出去啊!”
说着,便软软地倚进了定国公的怀里。
“老爷,妾身跟了您多年,难道您不知妾身的为人吗?纵然妾身有千般不对,可对三姐儿也是当做亲生的来疼,吃穿用度,哪里比别人差了,只有比别人的好。老爷,妾身勤勤恳恳,就怕别人抓我的错处,可不料还是着了道。老爷,妾身实在是冤枉的啊!”
泪水涟涟,神情激动,瞧着万般可怜。
定国公脑中已是转了几个弯,又见她满身疮痍,便反手搂住她,略带了些心疼,方道:“我自是信你的,只是此事恐怕无法善了,那个雅安郡主可不好打发!”
大夫人委屈地默默落着泪,泪水湿濡定国公的衣襟。
定国公安抚道:“好了,别哭了,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只是要委屈你在衡芜院呆些时候。”
大夫人乖巧地点点头。
“我派几个丫鬟来伺候你,绝不会让人伤着你的。”定国公柔声说道。
“只要老爷心里还念着我,我就是吃太多苦,也不怕。”大夫人噙着眼泪,郑重地说道。
定国公心底闪过一丝感动,又轻轻抚了抚她的一头青丝,道:“你好好呆着这儿,不管谁来问些什么,你都失口否认你不曾动手,不曾下毒。明白了吗?”
“妾身明白的。”冷静了的大夫人,依旧美艳优雅。
定国公不由得心下一动,揽了她入怀,细细地哄着,疼着。
一时,破败的衡芜院,春光弥漫。
三小姐伤得极重,又中了**草,出现幻觉,在床榻上大喊大叫,已然疯魔了一般,似乎丝毫不觉身上疼痛。
赵医娘和几个丫鬟费了大力气才将三小姐绑在床上。
而三小姐却还挣扎,嘴里喊着:“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你的!”
大姨娘抹了抹眼泪,担忧地问:“赵医娘,三姐儿这是怎么了?”
赵医娘皱眉道:“三小姐中的毒,会让她产生幻觉。”
“这可如何是好?赵医娘,求你救救三姐儿,求求你了!”大姨娘拉住赵医娘的手哀求着。
赵医娘见她双眼哭得红肿,安抚道:“大姨娘切莫担心,这**草并非不是什么难解之毒。我一定医好三小姐。”
“那就全然拜托您了。”大姨娘感激道。
望着床上还在受苦的三小姐,大姨娘心中满是愤怒,顾颜容竟然骗她!
清心阁前厅,顾颜容浅浅笑着,优雅品茗着龙井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