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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进展及方向,几乎都能被项青—一了解甚至把握,以致于我们所做的许多事情,
都被项青利用来当作她实现目标的工具。
“在我们开始进行调查时,局面是这样的:即虽然主要嫌疑人是周怡,但如果
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调查便很难继续下去。至此,项青开始实施她的第二步方案。
我想,本来项青是打算她自己在有意无意中透露给我一点儿关于周怡有情人的消息,
但很巧的是,项兰恰好也知道母亲这个秘密。这下子,项青下一步的难度似乎减小
了一些。她套出了项兰掌握的秘密,并坚持让项兰自己告诉我,以避免产生嫌疑。
然后,理所当然的,我们去找了项兰的朋友阿强验证这件事,并一同前去认了地点。
“我一直对这个环节里一个细节弄不清楚,可是刚才,突然之间我想通了。周
怡虽然确实在欧阳严家的单元里见过阿强一面,而且她很小心,没有马上进欧阳严
家,而是下了楼,但稍后,她又再次上楼去欧阳严家,说明她其实只是出于谨慎,
而并非怀疑自己被跟踪。那么,仅只是如此普通的一个照面,周恰就牢牢记住了阿
强的长相,而在几个月后自己家中,再次看到阿强时,仍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个场面我仍然记得很清楚。我们一群人走进项家的客厅,看到周怡在沙发
上坐着,项青便为大家互相介绍。周怡听到阿强的名字时,表情立刻出现异常。马
局长请注意,周怡不是在看到阿强的面孔时,表情出现异常,而是在听到阿强这个
名字时,表现出了异常。由于周怡的听和看这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所以,
一般人很容易习惯性地认为,周怡是认出了阿强的面孔,而非听到阿强的名字才出
现反应。
“可以设想,实际上周怡根本记不得自己见过阿强。可是如果有这么一个小小
的前奏,即在这天下午,项青给周怡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周治,项兰曾和一个叫阿
强的朋友一起跟踪过周治,看到周怡去了欧阳严家。那么当天晚上,当周怡在毫无
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猛地听到阿强的名字时,很自然地便会想到下午项青所打电话
的内容,周怡脸上出现比较异常的表情,就合乎清理了。
“事后我想起来,那天我们在欧阳严家附近看过地点之后,是项青有意无意地
提议我们所有人一同到她家的。这样,在项青巧妙的安排之下,在场每一个人都见
证了周怡听到阿强名字时的反常表现。我也木例外,虽然过后稍有疑虑,但总是分
辨不清。这是我的一个疏漏,但又的确很难避免。
“接下来便到了星期五。上午我们给项青打电话,问到欧阳严的事情。项青立
刻明白我们已经注意到她希望我们注意的这个环节了。项青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出
安排。傍晚,项青有意拉着项兰去逛商店,当然她会十分巧妙地引项兰做出这种提
议,以避免自己的嫌疑。那天项兰感觉非常困,想睡觉,可以猜测,是项青在她们
吃饭时,悄悄给项兰加入了安定药物,使项兰感觉困倦,头脑也失去平常的清醒和
判断力。项青坚持要送项兰回家,在到家以后,故意问项兰当时的时间,项兰看了
一眼客厅的钟,钟上的时间是八点半。因此,项兰的印象就是,她和项青在星期五
晚上八点半钟,一同回到了家,而此前的时间她们当然在一起。可项兰不知道,这
个钟上的时间已经被项青提前拨过,可能向后推迟了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当项青
离开家时,又将钟上的时间拨回正常。为了保险起见,项青可能连项兰房间的小闹
钟也进行了调整。这些举动,都是为了证明,欧阳严死亡的时间段内,即晚上八点
至十点之间,项青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在这里可能还有一个小插曲。周怡星期五晚上总是在较晚的时间去欧阳严家
约会,之前的时间,她有可能会在家中客厅里看电视。项青送项兰回家时,真正的
时间大约在七点左右,项青为了避免此时周恰在客厅看电视,提前将客厅里的电视
机弄坏。这样,当七点左右项青送项兰回家时,项兰便无法确定周信此时是否在家。
而且,项兰对此时时间的印象并非七点,而是八点半钟。星期六上午我去项青
家,项兰说家里的电视机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坏了,而且是少了零件。如果
用这种说法来解释就说得通了,当然,这暂时只是我的一个假设。
“现在接着分析。事实上,项青可能在七点左右便离开了自己家,直奔欧阳严
家,那段距离并不是很长,十五分钟便差不多够了。七点半之前项青到了欧阳严家。
这是事先项青便和欧阳严约好的,对项青来说,找一个借口骗欧阳严见自己并不难。
李小玲说欧阳严当天下午曾对她提过一句,晚上见那个神秘情人——我们已可断定
是周怡——之前,还要见一个人,但没说是谁,也没说时间地点。其实这个人便是
项青。
“项青在欧阳严家时,欧阳严对她根本没有防备,项青利用酒给欧阳严服下了
安定药物。项青之所以用这种药物有两个意图,一是为了使欧阳严尽快昏睡或者丧
失反抗能力,她可以对欧阳严的静脉注射空气,致其立即死亡;二是为了再次制造
一个假象,仿佛是凶手在试图伪造欧阳严意外服用过量药物引起死亡的假象。而这
个所谓的凶手,我们已经知道,在项青的种种安排下,嫌疑直接指向了周怡。
“欧阳严死后,项青擦去了酒杯上的指纹,离开了欧阳严家,马上坐车来到我
住的宾馆房间。此时是晚上九点过几分,您和我都成了项青九点钟不在案发现场的
见证人。
“之后,我送项青回家。在项青家住宅区大门外,本来我已经不准备进去了,
但在项青婉转的邀请下,我又随着项青一起到了她家。当时时间是接近十二点。我
们在楼下客厅坐到快一点钟时,周治突然回来了。看到我们,周怡十分慌乱,明显
是有事情的样子。其实,对周怡来说,去约会时见到情人突然死亡,当然是一件令
人震惊的事情。而周怡在凌晨一点左右才回家,并且表情慌乱的这个重要情节,在
项青的安排之下,我和项青又同时成了见证人。
“欧阳严之死被发现以后,虽然我没有再对项青讲述案情,但我通过项青去取
周括毛发的事情,马上让项青明白,欧阳严家已经找到了周怡的毛发,只要家里取
出的毛发一拿去化验,周恰的嫌疑便很难解脱了。至此,项青的目标正一步步接近
着终点,而周怡则四面楚歌,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我猜想,在周怡变疯之前的那天晚上,很可能项青曾与其进行过谈话。也许
项青的初衷并非将周怡逼疯,因为这种状况出现的机率太低。项青更可能是想将周
怡逼得自杀,甚至在周怡不自杀时,项青自己将周怡杀死,而伪装出周怡自杀的假
象。但项青没想到周怡会变疯。
不过,周怡真的疯了,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总之,案情查到目前这一步,
所有的疑点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证明周怡便是杀害项伯远和欧阳严的凶手,但我们
也无法再从周怡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这就是我按照另一种逻辑进行的推理,得到的结论是,真正杀害项伯远及欧
阳严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最初向您报案的项青。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但从这条
逻辑上看,几乎找不出其中存在的什么重大的漏洞。”
普克说完,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默默地看着马维民。而马维民早从普克开始
仔细讲述时,便沉入了一种由震撼到迷乱而又渐渐明晰的状态。到了最后,马维民
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连普克也无法一一分辨开来。
马维民慢慢垂下头,很久没有开口说话。而普克也同样沉默着,房间里一片寂
静。
第二十一节
普克对马维民讲述了以两种不同逻辑进行的推理。在长久的沉默思考之后,两
人之间展开了一场讨论。
马维民说:“小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项青的?”
普克说:“实事求是地说,真正开始怀疑她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从一开始时,
我已经考虑到由于项伯远是在家中死亡,而又确定没有外人进入,可能的嫌疑对象
只有除项伯远之外的另外三个家庭成员,那么周怡、项青和项兰,都有可能是凶手。
所以除了周怡之外,我也对项青、项兰进行了分析,但基本上还是将重点放在周怡
身上,没有特别对项青产生怀疑。”
马维民说:“你曾说过,项青在项伯远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之后,才来找我谈起
她对父亲死因的怀疑,你对此感到不理解,觉得里面似乎隐含着问题。那么,是因
为这一点,才真正引起你对项青的注意吗?”
普克摇摇头,说:“还不是这一点,这一点只让我怀疑项青对我们有所隐瞒,
但还没有真正明确地怀疑她便是凶手。其实,我是从与项青家钟点工的谈话中,发
现一个隐藏的小问题的,当时虽然感觉到有什么木对劲,却又忽略过去了。”
说到这儿,普克心里明白,对于那个细节上的疑点,其实不完全是忽略,而是
像他自己今早分析过的,在潜意识里,出于对项青的好感与维护之情,而有意无意
地绕过了那个小问题。但这一点,曾克并没有原原本本地告诉马维民。
马维民说:“哦,项伯远家的钟点工难道无意中了解了什么情况?”
普克说:“说起来似乎与案情关系并不大。我和她聊天时,谈到三月三日那天,
项伯远的一些情况。钟点工说那天下午她去项家上班时,项伯远就告诉她心脏有些
不舒服,而且当时项青也在家,但很快就走了。”
马维民思索着说:“我们和项青谈话时,她似乎说过,项伯远在吃晚饭时感到
不舒服。不过,项青也没有说,项伯远是从晚饭时开始不舒服的吧?”
普克说:“我们三人在一起谈时,的确是这种情况。
但在您走后,我又继续问了这个问题,到底项伯远是从晚饭时才开始感觉不舒
服的呢,还是在晚饭之前就开始的。项青说,据她所知,应该是从吃晚饭时开始的。
您看,项青对于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总是用很模糊的概念,不把话说死,而给自
己留下后路。“马维民有点疑惑地说:”项青这样说,似乎的确没什么不对呀?“
普克提醒马维民:“马局长,您别忘了,项青多次有意无意地提到,她与项伯
远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项伯远的生活琐事都是由她来照料,包括吃药这一类事,
所以她才能对项伯远所服用的一瓶药中究竟剩多少料那么有把握。项青说这些话的
主要意图,其实本来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方便,让找们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并加深一种
印象,即她与项伯远关系如此亲密,她绝不可能有杀项伯远的嫌疑。但当我和钟点
工谈话之后,这些描述她与父亲关系亲密的话,却变成一个对她不利的因素。”
马维民这一下子明白了,说:“噢,如果那天项伯远是从下午就感到不舒服,
而项青当时又在家,项伯远将自己不舒服的情况连钟点工都告诉了,那么从项青与
父亲关系的亲密程度来看,当然会对这个情况有所了解。”
普克点点头,说:“正是这样。虽然钟点工并不能确定项青是否知道,但我们
应该能够得出这样的推论。”
马维民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这一点固然是一个疑点,但似乎仍然不能让你
认为项青就是凶手吧?”
普克说:“对。而且我也说了,这一点我是到后来才真正意识到的,当时只是
潜藏在我的大脑深处。接下来,就是周怡见到阿强时的反应,我觉得从常理来说,
周怡木太可能是因为本来就记得阿强的面孔而表现出了木正常。因为周怡被阿强跟
踪的那一次,她与阿强只是极短暂地打了一个照面,而她虽然谨慎地退出了欧阳严
家的单元,但很快又绕了回来,说明她其实并没有真正起疑心。那么,几个月过去
了,她能够仍然清楚地记得阿强的面孔吗?这种可能性并木大。这一点,我每次想
起来,都觉得很难解释。后来,我试着回想当时那个场面的所有细节,又隐约发现,
那天项青将我们每个人都介绍给周信,表面看来很自然,可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似乎是显得过于正式了。她向我们介绍过周怡后,便对周怡说,这是我的朋友普克,
这是阿兰的朋友肖岩,这也是阿兰的朋友阿强。阿强的名字放在最后,但重复了两
次是阿兰的朋友,其实是有点多余的。可能这正是项青在有意向周怡强调阿兰的朋
友阿强这几个字。”
马维民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不禁插了一句:“小普,你的心真是够细的,这
种小小的细节,居然都能分析到这个程度。不过,确实是有道理的。”
普克笑了笑,心情却是沉重的,说:“刚才我跟您谈自己的分析时,其实也是
在清理自己的思路,帮助自己回忆一些可能疏漏的细节。当我意识到,星期四晚上,
周怡实际上是因为听到阿强这个名字、而非看到阿强的面孔才表现异常时,我一下
子想起来,那天下午我在项青家,项青知道项兰会告诉我她和阿强一起跟踪周怡的
事。所以,当钟点工来上班时,项青先是问钟点工买了什么菜,听完之后,项青说
项兰那天想吃鱼,而钟点工那天没有买鱼,项青便说反正菜场不远,让钟点工准备
晚饭,她出去买鱼。其实项青出去的目的,是为了避开我们给周怡打电话,告诉周
怡,项兰和她的朋友阿强曾见过周怡去欧阳严家。因此,晚上周怡听到阿强的名字
时,才会表现得那么强烈。”
马维民叹了一声,说:“真没想到,项青这个孩子……”
普克心里也十分难过,停了一会儿,说:“项青确实太聪明了,她的思维方式
除了逻辑十分严谨之外,更有着一种极强的理解力和分析力,能够对别人的心理活
动做出相当准确的猜测。所以,项青常常根据她对别人可能会出现的猜测,制造一
些看上去合理而且自然的情节。比如说,项青知道当晚我很可能会去查欧阳严的住
所,就想出去给周怡打电话,以便制造后来出现的周怡见到阿强时的那种场景。为
了不引起我的注意,项青便以关心项兰身体为名,可又不是直接来表现这种关心。
项青只是说阿兰今天想吃鱼,项青知道,我明白项兰那天身体状况不好,需要
增加营养,虽然项青是说阿兰想吃鱼,但我会想到,是项青关心项兰的身体才有意
这样说。你看,一瞬间的举动,项育费了那么多周折,而她对我心理状态的估计又
基本正确,当时我真是按照她推测的思路那样想的。项青的做法,无论看起来,还
是让人细想起来,都很合乎情理,也符合项青与项兰关系的常态,很难令人对此产
生注意。就说我自己,也是后来才起了怀疑,而且还是以刚才所说的那些疑点作为
前提。“马维民摇摇头,说:”以项青这种思维,如果不是碰到你这么头脑冷静细
致的人来查,只怕她到头来真的就实现她的计划了。“
普克没有马上说话,心里有一种郁闷的感觉,似乎还有深深的怅惆。
也许项青真是没有预料到,马维民会找到普克这样的人来查此案吧。普克之所
以觉得郁闷,是因为自己情感上的纠结。普克不想欺骗自己,否认自己对项青那种
隐藏的好感,否认项青以她那种水一般的柔韧带给自己的深刻而特别的感觉。
如果没有这些复杂的案情缠绕在里面,如果项青是一个清清白白没有阴谋的女
人,如果普克与项青是以两个普通人的身份相识相遇,难道在他们彼此的灵魂深处,
没有存在着一种类同、一种吸引、一种隐约的爱慕吗?
普克想,自己之所以能够对项青精心制造的谜局加以辨析,也许正因为他们头
脑中某些深层的意识和情感,其实是十分相似的。而这种相似,对于普克这样一个
人来说,又是何等的珍贵与难得。
普克还意识到,自己现在能够发现项青的嫌疑,除了项青在细节问题上出现的
漏洞之外,还有一种东西也影响着普克对项青的判断。那是一种感觉,正像普克梦
中感受到的那种感觉一样,普克觉得在项青面前,自己被一股看不到、抓不住而漫
无边际的力量所影响、所控制。而普克在这种无形的影响控制中,渐渐变得有些迷
乱,迷失,那个他一直现为比躯体生命更宝贵的精神上的自我,正在慢慢被淡化、
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