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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在戒备,柯拉丽就完了。”
事实上,柯拉丽就站在窗子对面,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因此上尉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大声说:
“柯拉丽,您可能有点累了,我们就告辞了。”
同时他转到扶椅后面保护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她看见左轮枪的火光,急忙往后一闪,口里喃喃地说:
“啊!帕特里斯……帕特里斯……”
随着两声枪响,便是一阵呻吟。
“你受伤了?”帕特里斯喊着朝柯拉丽奔过去。
“没有,没有,”她说,“只是害怕……”
“噢!你没伤着,可怜的人!”
“没有,没有……”
“你能肯定吗?”
他等了三四十秒钟,拉开电灯,看了看柯拉丽,他等她恢复镇静。
他跑到窗前,把窗子全部打开,跳到阳台上,这间小客厅是在二楼,沿着围墙有铁栅栏。帕特里斯因为腿不方便,好不容易才下去了。
到了楼下,他绊着倒在平台上的梯子,跌了一跤。后来又同从底层赶来的警察相撞,他们中一个大声喊道:
“我看见一个人影从那里逃走了。”
“从哪里?”帕特里斯问。
那人朝小街跑去,帕特里斯跟在后面追。正在这时,从门的左侧传来尖厉的叫喊声:
“救命啊!……救命!……”
当帕特里斯赶到时,警察已经拿着电筒照过去,他们两人都看见地上,一个人蜷曲成一团。
“门开了,”帕特里斯喊道,“凶手跑了……快追。”
警察朝小街跑去,亚邦也跟着,这时帕特里斯喝道:
“快,亚邦,警察朝小街这头追,你就朝小街那头追。快,我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人。”
借着警察的电筒光,帕特里斯弯腰去看倒在地上的人。他认出是西蒙老头,一根红丝绳套在他的脖子上,差不多已经窒息了。
“还好吗?”上尉问,“您听见我说话吗?”
他解开套在老人脖子上的绳子后问他。西蒙结结巴巴说了几个不连贯的字母,然后突然唱起歌来,接着又是一阵一阵的发笑,声音不大,中间还夹着打嗝的声音,他已经疯了。
“先生,”帕特里斯在德马里翁向他走来,并彼此交流看法时说,“您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您是对的,”德马里翁先生承认说,“我们应当立即采取防范措施,保障柯拉丽夫人的安全,这幢房子昼夜派人守卫。”
几分钟以后,警察和亚邦一无所获而回,在街上抬到一把门钥匙,与帕特里斯的那把一样旧,一样长了锈,是凶手逃跑时掉在地上的。
晚上七点钟,帕特里斯同亚邦离开了雷诺瓦街公馆,回到纳伊区。
帕特里斯习惯地抓着亚邦的肩膀,靠在他身上走路,他说:
“我猜到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亚邦。”
亚邦咕哝了一声。
“这就好,”贝尔瓦上尉赞同地说,“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你主要觉得警察局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是吗?你说,他们是一群窝囊废,对吗?你这样说,亚邦先生,就是愚蠢,就是傲慢。我一点都不奇怪,我会纠正你,这先不谈。不管怎么说,警察局还是做了他们能做的事,除了战争时期的因素之外,他们所要做的毕竟同处理埃萨莱斯夫人与贝尔瓦上尉之间的神秘关系不一样。因此我应该行动,我只能依靠我自己。好,那么我有没有能力对付这样的对手,这个坏家伙又返回由警察守卫的公馆,搭着梯子,偷听了我和德马里翁先生的谈话,以及我和柯拉丽妈妈的谈话,最后给了我们两枪。嗯,你说说看,我有力量吗?整个法国的警察都是任务压头,他们能给我提供必要的援助吗?不会的,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必须需要一个具备多种素质的杰出人物才行。这个人还没有露过面。”
帕特里斯更加靠紧在亚邦的胳膊上。
“你有这样的好友吗?认识这样的人吗?一个天才,半个上帝!”
亚邦高兴地咕哝了一句,放开了上尉的胳膊。亚邦身上总带着一个电筒,他打开电筒开关,用牙齿咬住电筒的手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节粉笔。
沿街有一道很长的白粉墙,因为年代较久,已经变脏变黑。亚邦走到墙壁前,借着电筒光,用笨拙的手写着,每一笔都要费很大劲,而且这几个字是他唯一能记住和拼写的。他一共写了两个字,帕特里斯一下就读出来:亚森·罗平。
“亚森·罗平”帕特里斯低声地重复着。
帕特里斯惊奇地看着亚邦:
“你疯了?这是什么意思,亚森·罗平?什么?你推荐亚森·罗平?”
亚邦点头表示肯定。
“亚森·罗平,你认识他?”
“是的。”亚邦咕哝说。
帕特里斯想起来了,亚邦住院期间,好心的病友给他讲亚森·罗平的故事,于是他笑道:
“是的,你认识他,就像人们认识书中的人一样。”
“不!”亚邦不同意上尉的话。
“你认识他本人?”
“是的。”
“那么他死了以后,你还见过他?”
“是的。”
“见鬼!亚邦先生对亚森·罗平的影响力真够大的,居然能让他复活,听凭亚邦先生的调遣?”
“是的。”
“天哪!你已经使我无限崇敬,那么现在只有向你鞠躬了。已故亚森·罗平的朋友,这就够精彩了!那么什么时候,你可以把这个幽灵调来帮忙呢?六个月?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
亚邦做了个手势。
“大约十五天,”贝尔瓦上尉说,“好哇!把你朋友的灵魂召来,我很高兴与他接触。真的,你把我看得很平庸,因此你认为我需要一个合作者。你把我当成一个无能的笨蛋,是吗?”
九、帕特里斯和柯拉丽
一切都如德马里翁先生所预料的那样过去了。没有新闻,也没有舆论。各种事件和事情都无人在意。巨富银行家埃萨莱斯的葬礼也无人知晓。
但是在葬礼的第二天,贝尔瓦上尉在警察局的支持下,与军事当局进行了交涉,在雷诺瓦街的公馆,作了新的部署,它被改作香榭丽舍野战医院的第二附属医院,由埃萨莱斯夫人监护。除贝尔瓦上尉以外,还有七名残废军人也住进了里面。
柯拉丽不再用女仆和厨子,一个人住着。各种活计,七个残废军人就足够了,一个看门,一个当厨子,一个管家。亚邦被分配做随身仆从,料理柯拉丽妈妈的私人事务,晚上他就睡在柯拉丽房门外的走道上,白天他就守在她的窗前。
“这样,就没人从门口或窗户靠近她啦!”帕特里斯说:“谁也进不去!即使飞进一只蚊子,我也要找你算账。”
尽管如此,帕特里斯还是不放心。那些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他见得太多了,他不相信有什么绝对的防范措施。危险总是出人预料地无孔不入的,而且人们无法知道威胁来自何方,防范就更难。埃萨莱斯死了,下一个轮到谁呢?由谁来实行他在最后的信中提到的针对柯拉丽的复仇计划呢?
德马里翁先生马上开始了调查,但他对那些戏剧性的事件漠不关心。因为找不到那个死前在电话里向帕特里斯呼救的人的尸体,也搜寻不到袭击帕特里斯和柯拉丽的凶手的任何踪迹,以及无法判断凶手使用的梯子从何而来,因此他不再考虑这些问题了,他只是忙着调查一千八百袋黄金,这是他的头等大事。
“我们有理由肯定,黄金就在这里,”德马里翁说,“就在花园与房屋之间的这个正方形的四边之内。显然一袋五十公斤重的黄金,体积要比同样重量的煤炭小得多。可是不管怎样,一千八百袋黄金可能也有七八立方米的体积,这样大一堆东西是不好隐藏的。”
两天以后,他作出结论,黄金既没有压在房子里,也没有藏在房子底下。以前,埃萨莱斯的汽车司机晚上把法兰西—东方银行保险柜中的黄金运到雷诺瓦街以后,埃萨莱斯同司机和叫格雷戈瓦的人,再用一根粗铁丝把它从气窗塞进去,这是上校的一个同伙说的。
铁丝上有滑动的铁钩,用它挂袋子,这些袋子就堆在图书室底下的大地下室里,铁丝和挂钩都已找到。
德马里翁先生同他的警察们,使尽浑身解数,以极大的耐心,寻遍这个地下室的角角落落。通过他们的努力,至少可以说,这里没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更没有秘密。只有从图书室到地下室去的梯子,还有在楼梯口上有一块翻板,上面铺着地毯。除了雷诺瓦街的一个气窗外,另一个气窗开在花园上面,同第一层的平台一样高,两个气窗内都有很笨重的铁护窗挡着,成千上万根金条可以从这里塞进去,又可以从这里运出来。
德马里翁先生心里纳闷,这黄金究竟是怎么运走的呢?真是一个谜。为什么要送在雷诺瓦街的地下室作转移站呢?这又是一个谜。而法克西,布尔赖夫及其同伙,都一致肯定这批黄金没运走,还在这里。那么就应该发现得了。我们已经找遍了这所房子,就只剩下花园没找。走,到花园去找找看。
这是一个美丽的旧式花园,从前是一个大庄园的组成部分。十八世纪末,有人来整修帕西区排水渠,从雷诺瓦街到堤岸两百米宽,从花园下去有四层平台,与绿草如茵的草坪相连,草坪中排列着树丛和灌木。
站在花园的任何一层平台上,可以眺望塞纳河风光,左岸是一抹平川,远处是重峦叠嶂的山丘,真是美不胜收。四层平台之间由二十级台阶,二十步小路相连,台阶就开在护坡上,常常被长得很茂密的常春藤覆盖着。
花园里到处都是塑像、断柱和柱头碎片。最上一层平台的石栏杆,是用很古老的陶土装饰的。这层平台上还有两处圆顶庙宇式建筑的废墟,那是从前饮酒喝茶的地方。图书室前面,有一个环形水池,中间站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个流着水的海螺。
这个水池的水太满,溢出来形成涓涓细流在岩石上穿过。头天晚上,帕特里斯就跌倒在这里。
“总之,有三四顷面积要搜寻。”德马里翁先生说。
这项工作动用了帕特里斯的伤员和十二名警察。这工作相当容易,而且应该有结果。正如德马里翁先生说的,一千八百袋黄金不可能看不见,总会留下痕迹的。不管是运进去,还是运出来,总该有个出入口。然而,草地也好,沙石路也好,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常春藤、护坡、平台,所有的地方都察看过,都一无所获。人们从通往塞纳河的旧排水系统和帕西区的引水渠中,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仍然没有发现可以隐藏黄金的地方。
帕特里斯和柯拉丽也参与了搜寻工作。尽管他们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并且他们对刚刚发生的悲剧还心有余悸。可是实际上,他们只热衷于他们那无法理解的命运,他们的谈话内容几乎没有不是关于以往的痛苦的。
柯拉丽的母亲是法国驻萨洛尼卡的一位领事的女儿,嫁给了当地一个十分富有的塞尔维亚家族的奥多拉维兹伯爵。这人年纪很大,柯拉丽出生一年后就去世了。那时孤儿、寡母正在法国,确切地说,就住在雷诺瓦街公馆,奥多拉维兹通过一个年轻的埃及人埃萨莱斯买下了这所房子,当时埃萨莱斯是他的秘书兼管家。
柯拉丽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童年生活。接着母亲去世了,她孤苦伶仃一个人,由埃萨莱斯把她带到萨洛尼卡,她的外祖父让比他小得多的妹妹照看她。不幸这个女人在埃萨莱斯的控制下,代替侄女签了一个协议,使得孩子的全部财产交给了埃萨莱斯掌管,并且一点点地被他弄走了。
在柯拉丽十七岁的时候,她遭受了一场灾难,给她留下了最可怕的记忆,对她的生活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一天早上,她在萨洛尼卡的乡村,被一帮土耳其人劫走,把她关在一所省长所垂涎的宫殿里过了两个星期。埃萨莱斯救了她,但这次营救非常奇怪,致使柯拉丽经常怀疑,这是土耳其人和埃及人玩的诡计。
从那以后,她总是生病,情绪消沉,害怕再遭到劫持。一个月以后,由于姑妈的逼迫她嫁给了这个埃萨莱斯。他曾向她求过爱,而现在又以救命恩人的面貌出现在她跟前。这是一次可悲的结合;在她看来,那是一个恐怖的日子,她受尽了折磨。柯拉丽成了她所憎恨的男人的妻子,这种关系相反地激起了她的仇恨和蔑视。
结婚的当年,他们定居到雷诺瓦街公馆。埃萨莱斯很早就在萨洛尼卡建立并领导着法兰西—东方银行分行的工作,他几乎统揽了这家银行的全部股票,买下了拉法埃特街的房子,成为巴黎金融界巨头之一,并在埃及享有国王的封号。
这是有一天在美丽的帕西公园,柯拉丽告诉帕特里斯的。他们回忆过去这段暗淡的生活,并与帕特里斯同时期的生活进行对照。然而不论是帕特里斯,还是柯拉丽,都没有找到任何共同之处。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中没有一个人是两人同时都认识的。没有任何一点能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各自都拥有半颗紫晶球,为什么他们的照片会出现在同一个颈饰里,或出现在同一本影集中。
“就按这样解释,”帕特里斯说,“颈饰是埃萨莱斯从那个关照我们并被杀害的陌生人手中夺走的。那么相册呢,他放在自己内衣的口袋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帕特里斯又问:
“西蒙呢?”
“西蒙一直住在这里。”
“是从您母亲在世时起吗?”
“不,是从母亲去世一两年后,我到萨洛尼卡了,埃萨莱斯委托他看管这些房产。”
“他是埃萨莱斯的秘书吗?”
“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秘书吗?不是。心腹吗?也不是。他们从来不在一起谈话。有三四回他来萨洛尼卡看我们。我记得有一次,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听见他非常粗暴地对埃萨莱斯说话,并且好像还威胁他。”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了解西蒙。他住得离我们远,差不多总在花园里抽烟斗,或是在沉思,或是同他经常请来的两三个花工一起整整树木花草。”
“他待您怎样?”
“这个,我说不清楚,我们从不交谈,他由于工作忙没有机会接近我。不过,有时我感到,他总透过黄眼镜盯着我,可能是一种关心。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他很乐意陪我去医院,在那里,或是在路上,他显得更关心,更热情……所以这两天来我在想……”
她犹豫了一阵后继续说:
“哎!这不过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不过,有件事我还没同您说……为什么我进了香榭丽舍野战医院。您受了伤,住进了这家医院,是吗?为什么?是西蒙领我去的,他知道我愿意当护士,他指给我看这家医院……他料到我们会相见的……
“那么,您再想想……后来颈饰中的照片,我们两人的,您穿着军服,我穿着护士服,可能就是在这医院照的……这所房子里的人,只有西蒙去过。
“我还要提醒您一下,他到过萨洛尼卡,他看见我从孩子长成姑娘,他是有可能连续地拍下这一本相片的。因此,如果我们认为,他派了个通讯员跟随您,那么,有可能,您认为,他想在我们之间进行干预,还有给您寄花园门钥匙的陌生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西蒙是吗?”帕特里斯打断她的话说,“这种假设不能接受。”
“为什么?”
“因为这个朋友死了,这个正如您所说的,他试图进行干预,给我寄来花园钥匙,想在电话里告诉我真相,这个朋友被杀害了……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听见有人掐住这个人的喉咙后的叫喊……垂死的叫喊……临终时发出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