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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一口气窜上三楼,抖着手拿钥匙开门。
该死,锁眼似乎比平时要小。
楼下传来铁门开合的声音,何美丽连呼吸都重起来。
“啪!”一只手拍在她肩头。
“啊!”何美丽当场缩着脖子尖叫起来。
最后一次见何翼妈妈时,何翼妈妈恼羞成怒,对着她喊的是:“有本事别被我抓住,仔细老娘我剥了你的皮!”
第399章 身后那个人
“是我。”身后那人说。
幻觉!一定是幻觉!
何美丽忽然悲痛得想哭!
她想转身,却动不了;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就那么不动地缩在那里,却眼泪汹涌。
多久了,她没再听过这个声音?
多少次了,她握着电话,千方百计从沉默中听出只鳞片羽的声响?
多少个梦了,她是从这个声音说的甜言蜜语中笑着醒来,又哭着入睡!
一直被压抑的思念,长久以来被突然抛弃的怨恨,在这一刻忽然爆发,不管是不是幻听,至少肩头那个手掌还在,身后有一个人无疑。
来吧,吃老娘一拳!
何美丽眼睛一闭,转过身来,粉拳如雨,只管往身后那个人砸。不能输了气势!
保证不输气势的秘诀就是不睁开眼去看,不然,她哪是何翼妈妈的对手。
打了几下不对劲,馊味扑鼻而来!
偷偷睁开一只眼:哗,竟然是个男人!
胡子拉碴,满头乱发,臭不可闻,咧着嘴傻笑,露出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的牙。妈蛋,物业费要收,灯坏了却不修!
“妈呀!”何美丽尖叫起来。还不如何翼妈妈呢!
“是我,是我。”那个比乞丐还落魄的男人软言哄道。
何美丽顿时僵如石像。像是突然按了开关键,何美丽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睁大了眼睛,凑得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甚至动手扒开他的长发。
“是我。”他说,声音里盛着笑意,温存如昔。
“哇哇,呜呜。”何美丽哭了。嚎啕大哭那种,不管不顾那种。
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顾不上脏,也不嫌弃臭,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吊在他身上。要不是双方穿的衣服都太厚,她还想抬脚圈到他腰上。
是的!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杨薛蝉!整整消失了两个月的杨薛蝉!
杨薛蝉托住何美丽的屁股……哎呦好重,只好借一把墙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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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翼妈妈很伤心,一转眼,她成了孤家寡人。
儿子一则短消息,说自己陪同小雪去北海道看雪去了。
何翼妈妈的一颗心,都碎成八瓣了。
她要找何美丽讨电话号码,她要利用电话号码顺藤摸瓜,她甚至计划找到所谓“小雪”的父母家,质问他们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
这天在何美丽小区对面一家黄鱼煨面店吃了一碗热汤热水的面,一出店门,犹如神助,她一眼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何美丽。恨不得插翅飞过马路!
等她吭哧吭哧跑到路这边,何美丽早已不见踪影。
没事,经过多方探底,她已经确知何美丽住在哪幢楼哪个单元,只差楼层房间号了。
输入密码,打开楼下铁门,何翼妈妈怀着激动的心情往楼上跑。嘿,老天助她!还真被她逮着了。
何美丽的白色羽绒服在微暗的楼道里同样显眼,她胳膊蜷着一个男人何翼妈妈兴奋得直抖手,她要为这对狗男女拍照那对狗男女正在……正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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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灯一闪。
杨薛蝉回头。眸光犀利,满头、满脸的毛发,像一头凶兽。
何翼妈妈无端吓得后退两步。她扶着墙,一步退一阶台阶,退个两三步,转头仓惶就跑走了。
她认出了他!那个在小区门口凶狠得抓住儿子的领口几乎把他提离地面摇晃的野蛮人!
何翼妈妈捂着胸口,越发悲天悯人起来。看来以后不能来找何美丽了。苍天呐,儿子呐。
杨薛蝉一动,倒让何美丽想起来:他们还在室外呢。
“你吃饭了吗?”何美丽抽着鼻涕问,终于肯松开他,也实在快被熏晕了。
杨薛蝉接过她的钥匙,把门打开,顺手再把灯按开。
室内家具位置没变,窗帘也没变,一切还是老样子。杨薛蝉不觉欣然。
“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都馊了。”杨薛蝉笑着说,那种语音透出的温暖与慵懒的味儿一点都没变。
灯光亮了。
何美丽再看杨薛蝉,顿时又泪流成河。
她捂着嘴巴,呜咽难止,比刚才的嚎啕还让人心酸。
“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看何美丽哭成这样,杨薛蝉也不禁眼眶湿润:“快别哭了,纯心让我心疼是不?”
杨薛蝉脸颊消瘦,头发失修,皮肤黑黄,嘴唇掩在胡乱的胡须重,结着干皮,露出的白衬衣都成黑的了,大衣深一块浅一块,明显沾了不少污渍……整个脸,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温存又温暖的目光了。
何美丽收住声,还是忍不住抽泣。想起应该赶紧帮他放热水,拿衣服。
正不知该先做哪一件,又听杨薛蝉问:“有吃的吗?我先垫垫饥。”
“有!有!”
何美丽从冰箱里拿出切片面包和火腿肉。
杨薛蝉就大口咀嚼起来。三五口吃下一个简易三明治。然后熟门熟路往卫生间走:“我洗淋浴。”
何美丽应声,既不舍得离开杨薛蝉,又想帮他拿换洗衣服。
杨薛蝉真心高兴。他一怕何美丽春节回老家,二怕找到何美丽,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位异性。
现在,他一路最担心的两件事都没有发生,真是想想就想笑。
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又脏又臭的衣服,杨薛蝉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痛快地洗起澡来。
何美丽站在虚掩的卫生间房门外,有心推门进去,又有些莫名羞涩。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抱着他的换洗衣服,马上伸手推门。
杨薛蝉从浴帘里露出头,嘿嘿朝何美丽一笑。
何美丽把衣服放好了,却不舍得走。环顾一圈,还好发现这个笨蛋忘了开浴霸,她又可以在里面多磨蹭一会儿了。
杨薛蝉大概在打肥皂,所以关了水龙头。
“嗳,钱还够花吧?”杨薛蝉问。
钱?什么钱?
何美丽一愣。
杨薛蝉从浴帘里露出头,同时也没停下手中在胳膊、身上擦肥皂。
“抽屉里的钱啊。”杨薛蝉提醒何美丽。
“那钱是真的?”何美丽很吃惊。
“废话!给你假钱能花吗?”
“啊~”何美丽尖叫起来:“我把它扔了!”
“好嘛。姑奶奶。我就留了个路费,全取出来给你了。你倒真是败家女人。”杨薛蝉没像何美丽那样急得火烧火燎,他反倒像没事人一样说笑打趣。
“混蛋!你还笑得出来!我下去翻垃圾桶了!”
“嗳!嗳!你现在翻什么垃圾桶?要翻也是我去翻啊。不对,翻什么垃圾桶!美丽,回来!”
杨薛蝉对着室外叫。回答他的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第401章 惊喜二重奏
何美丽跳着脚冲到楼下,三个黑色大垃圾桶一如往常蹲在垃圾房前。
何美丽忍着异味探头进去,三个垃圾桶均行将满。不知道这是新的一桶,还是之前自己丢垃圾的那一桶?
想着十好几万呢,就算白翻一场也得尝试一把。
何美丽雪白细嫩的手毫不犹豫伸进装满不明物的垃圾……不对,好似应该先想一想到底扔进了3个桶中的哪一个……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翻再说吧。
手指尖马上要碰上桶内垃圾,忽然又被外力一把拉开。
回头一看,是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神情的杨薛蝉。
杨薛蝉大概急着赶出来,头发湿着,依稀还滴水,外衣也是到了楼下才开始穿。
杨薛蝉拉住蠢蠢挣扎的何美丽:“怎么着?你还要模仿‘刻舟求剑’,上演‘刻垃圾桶求钱’啊?”
说着,就要把何美丽往怀里拉,想用衣服把她包起来,带楼上去。
何美丽急了:“说不定还在呢!才没多久!”
“什么没多久?”
“就我刚才出门前丢的垃圾!”
“?!”
杨薛蝉也不劝了,把何美丽往旁边一推,大衣脱掉往何美丽身上一套,转身就开始扒垃圾桶了。
何美丽跃跃欲试往前凑:“是个吃达美乐披萨的大塑料袋,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还想这钱仿得还真下本,好沉,好重,一般的黑色垃圾袋禁不起……”
“往后,往后!小心垃圾弄你身上……我说,你怎么脑洞清奇想到是假币?我对你做得出来那种事吗?”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说这话的杨薛蝉语气相当温柔,没有一点责怪或埋怨的意味。
何美丽嘴一嘟:“你不也手机销号、一声不吭从我身边凭空蒸发了吗?我不敢想,你不也做得出来了吗?”
正扒垃圾扒得起劲的杨薛蝉身形明显一顿,他似乎要回头,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回头。顿过之后,仍旧继续扒垃圾桶。
何美丽嘴一撇,差点哭出来。他一定有苦衷!而她还这样拿话戳他,怨他,伤他!
一后悔,也不管脏不脏,只管贴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他的腰身,比以前细了。不知他受了怎样的苦……
脸贴在他宽阔却消瘦的后背上,她想好了,这次死也不松手,他去哪儿,她跟着去哪儿!
杨薛蝉举着两只脏手,无可奈何地劝说着,无果,心里却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眼看两个垃圾桶被杨薛蝉翻了个遍,也丝毫没见达美乐披萨的塑料袋子,地上反倒被他掏出一大片的垃圾。偶尔两个人居民路过,都捂着鼻子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
“抱累了没?边上站站,我要翻第三个垃圾桶了!”
何美丽才不肯松手,于是杨薛蝉只好背后驼着一个大包袱继续努力。
保安过来了:“你们干什么?”
何美丽吓一跳,马上松开了手。
“定情物误扔垃圾桶里了,我翻翻找找。”杨薛蝉不为所动。
“瞧你们弄的,地上全是垃圾。”
“我会再放回去的。”
保安正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收垃圾的清洁工来了。
头戴式探照灯照过来:“嘿!淘气崽!可被我们抓个正着!”
两个正壮年的清洁工气势凶凶冲过来。有些拾荒者,甚至有些本小区的老年人,经常在垃圾桶里淘宝,淘也算了,偏不自觉,把地上弄得一塌糊涂。他们恨这个,不止一天两天了,只苦于没抓住现行。
“那儿!就是它!”何美丽眼尖,一下子看出来红蓝相间的达美乐logo。
“耶!”
不顾凶神恶煞冲过来的清洁工,何美丽和杨薛蝉忍不住一击掌。
杨薛蝉镇定自若地朝俩清洁工一拱手:“对不住了,你们放心,我们补偿。”边说边继续伸手往垃圾桶里探。
“嘿!补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补偿!”其中一位年轻的保洁很不以为然。
杨薛蝉像变魔术一样,在众目睽睽中从塑料袋里抽出一沓钱,也不看数目,各分一叠给清洁工,又捻三五张给保安:“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保安指着塑料袋子,目瞪口呆:“不是说定情物吗?”
“这还不算定情物,什么算?”年轻的清洁工扬扬手中的钱,开心笑起来。
“行了,你们走吧,我们收场。”另一位清洁工从车上取下扫帚、簸箕等物什。
杨薛蝉搂着何美丽往回走,不忘回头道谢不止。
上了楼梯,何美丽嗔怪:“瞧你大方的,撒出去了多少?”
杨薛蝉哈哈一笑,夹夹何美丽的脸蛋儿:“爷高兴!”
俩人进了家门,正脱鞋子,何美丽忍不住接连“阿嚏”两声。
刚才紧张没觉得,这会儿才发现,俩人的手都是冰凉的。
“得快去洗个热水澡!”杨薛蝉要把何美丽往卫生间拉。
“不!不!让我先看一眼钱!”
“你不是看过吗?”
“不一样!我那时候以为是假的。”
杨薛蝉哭笑不得,二话不说,打横就把何美丽抱了起来,只管往卫生间走。
“唔,你手还脏着呢,你先洗吧。”
“不……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我们一起洗……”
这澡洗得……相当不可言说。
“我怕这样对你不好,我们还是去床上吧。”
“我要跟你分开睡!”何美丽大叫。
“想的美!”
“太开心了,我怕我会睡不着!”
“……”
杨薛蝉拿浴巾一裹,出来找了一条夏天的薄空调被,把何美丽严严实实包起来,像打个包袱一样,横托着进了小卧室。
隔着薄被子,大手上下擦了几擦,何美丽痒痒得咯咯直笑。杨薛蝉还想帮她擦半干头发后,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呢,这会儿忍不住先尝尝他思念已久的红粉唇。瓣滋味。
想着浅尝辄止,结果才轻轻啄上,就像挨近磁铁的小铁屑,再也无力分开。轻咬,重吸,探寻,缠绕,缠绵不已。
薄被从肩头滑落,堆叠在脚踝。
没有了厚重棉衣的阻碍,何美丽终于可以抬起脚,把自己想成一只爬树的树袋熊。
杨薛蝉一手手掌握在何美丽的后颈,湿漉漉的头发沿着胳膊滴下水珠,一滴紧似一滴,像是和着沉重急迫的呼吸。
另一手顺着嫩滑的背部滑落,直腰臀间轻轻一提。
“噢。”何美丽短促地惊叫一声。
滚烫,酥痒,像是二曲协奏,此起彼伏,轮番轰炸开来。
“好……”何美丽提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字。
“冷?”
才想到冷一样,杨薛蝉抱着她,顺势轻放在床,将自己连同被子,一起厚厚覆盖在她些许颤抖的身体上。
“……喜欢。”
何美丽道。
第401章 背后的故事
朱贝妮叹口气,对推三阻四不回他自己家的陈小西道:“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好歹回家过完年再来!”
“你跟我一起,我就走。”
“不能。我还有孤单的何美丽需要陪呢。”
“不然,把她也一起叫上?”
“一听就很乱!你怎么介绍呢?”
“我女朋友和我女朋友的女朋友。”陈小西捉狭道。
朱贝妮唯有再叹气。
看看陈小西铁定赖着不走的样子,朱贝妮倒有些心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单独跟着陈小西去陈小西家的,但,要是有何美丽作陪?
“要么我打个电话问问美丽?”朱贝妮带着几分不确定。
“好!”
朱贝妮拿起被书本掩盖的手机,开始给何美丽打电话。说实话,她挺担心何美丽的。以前只觉得她困在上一个恋爱里没走出来,需要时间,后来发现,哪里是需要时间,分明是越陷越深。
她有心去开解,奈何美丽却避而不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哈哈哈哈……”何美丽癫狂一般的笑声冲破空气,直抵耳膜。
朱贝妮不由将手机从耳边弹开,放了免提。
“干嘛呢,这是,乐成这样?”朱贝妮跟着笑。何美丽的笑声太爽朗了,那种发自肺腑的快乐不由让人跟着嘴角上翘。
“他回来了!我男人,他回来了!”
“杨薛蝉回来了?”虽然很不习惯“我男人”如此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表述,不妨碍朱贝妮继续描述自己的意外、吃惊。
“是!昨晚上回来的!”
“他怎么解释?”朱贝妮脱口而出。
“他瘦了好多!”何美丽答非所问。
“我觉得你们还是中午吃个饭,到时候再聊吧。”一旁的陈小西建议道。
何美丽的午休时间不同于寻常的12:00至1:00钟。服务行业向来如此,别人休息的时候才是他们忙碌的高峰期。
1:10分,何美丽如约抵达陈小西定下的金牌外婆家。吃饭的地点本来就是围着她工作地点选的,意外的是,她胳膊挎着杨薛蝉。
认真算起来,这是朱贝妮、陈小西、何美丽与杨薛蝉两对恋人的首次见面呢。
杨薛蝉笑得一派轻松、随意,微不可察的慵懒意味与陈小西有的一拼。两个男人站着握了握手,大家各自落座。
朱贝妮只消看何美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多快乐!
两个人眉目一对,立刻交流不少信息。
朱贝妮定睛望过去,意思是:方便说话吗?
何美丽眉头一挑,意思是:尽管去问。
朱贝妮咧嘴一笑,意思是:我可不管合适不合适呦。
何美丽噗嗤笑出声,意思是:我给你撑腰,什么都合适!
有了何美丽的授权,朱贝妮一秒都等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