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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你起什么哄啊?”我想把罗丁丁拦在门外,没想到她一把推开我,径直走了进去。刚站起来的马佳佳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了瘦得出奇的罗丁丁,比我们买房子的时候,小了整整一号。
罗丁丁说:“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今天要来,她简直太猖獗了。那好啊,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我下意识地想看看罗丁丁手上的痦子,没想到她竟然带着手套。但是她走路的姿势告诉我,她也染病了。她走起路来,左边和右边非常不协调。
“请你走吧。你把你的房子卖给了我,我把我的房子卖给了别人,这事情与你无关。你走吧,求你了。”我哀求道。
“我不走,你也不要碰我。”罗丁丁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徐芗说屋子里有死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罗丁丁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我心里就是一紧。难道马佳佳随口说出的气话,竟然是真的?我看马佳佳,马佳佳本能地看了卧室一眼。罗丁丁立刻站起来,走到卧室。
水床安静地在那里。罗丁丁绕着床转了转,拿起了我挂在床头的那串念珠。
她的眼睛有点儿湿润。她问我:“这个房间不太安宁是吗?”
我点点头。罗丁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戴着手套的手擦了擦眼睛:“你们把墙壁刷成粉色的,这对我来说太刺激了,我的眼睛受不了。”
我想我已经猜到谜底了。安竟然身患无法治愈的恶疾,痛苦不堪,罗丁丁杀死了他。他的尸体就在水床里。她们都说过,安竟然的个子不高,这个大水床一定放得下。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和马佳佳就在一具长满窟窿的尸体上度过了新婚之夜,度过了蜜月……难怪马佳佳总是做噩梦。一股咸腥味道从我喉咙中升起来,我赶紧冲到卫生间。我又想起了那张光盘,那样的场景令人作呕。
门铃再次响起。我知道,这回是真的冤家来了。
徐芗一进门就看到了罗丁丁,她愣了一下,愤怒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她转向我:“你把这个贱货叫来干什么?成心的吧?”
我的喉咙还是很难受,没法说。罗丁丁只是阴沉地看着她,也不发一言。
徐芗突然明白了似的说:“我懂了,你们已经合谋杀了他……我怎么没想到,什么让我来看死人……你们杀了他,然后把我叫来,还打算杀了我。”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后退,想开门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罗丁丁像狮子一样从沙发上弹起,向徐芗扑了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手套,我清楚地看见,她胳膊和手背上的痦子——那已经不是痦子,而是清晰的窟窿眼,里面晃悠着黄豆一样的肉芽,甚至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徐芗猝不及防,脸上被抓出了血道。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顷刻之间,屋子里乱成一团,家具和茶具四处乱飞。我们不敢过去拉架,我对马佳佳说:“你别动,我去打电话报警。”
马佳佳并没有听我的,我感觉她的怒火也被点燃了。她猛然间挣脱了我,冲上去扑倒了徐芗。徐芗没有任何防备,坐在了地上。马佳佳用胳膊勒住徐芗的脖子,任凭徐芗的四肢在空中挥舞。罗丁丁借机把她抓成了满脸花。
我很难理解马佳佳为什么要加入这场争斗,为什么她帮罗丁丁而不帮徐芗。也许,她认为徐芗是造成这些祸患的起因吧——其实罗丁丁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掺和到这里面来。
然后,挣扎的徐芗突然像泄了气一样瘫软下来。她的嘴里开始吐出粉红色的沫子。马佳佳和罗丁丁觉出不对,松了手。
徐芗出溜着躺到地上,不能动弹。罗丁丁站起来踢了她一脚,她的身体晃了晃,如同麻袋。
“她的颈椎断了。”罗丁丁说,“她现在连说话都不行了。”
马佳佳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然后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一定认为,是自己太使劲了,把徐芗的脖子勒断了。
“你们不要慌,这事情由我来处理。”罗丁丁很平静。
我把马佳佳扶到沙发上,抱着她,她已经泪流满面。罗丁丁倒像主人一样,倒了两杯水,放在我们面前,可我们谁都不敢喝。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徐芗,对我们说:“如果你们两个想摆脱麻烦,必须照着我说的去做。”
“好,我现在就解释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可能你们已经猜出来了,你们睡的那个大水床里,有一个死人。”罗丁丁熟练地吐着烟,“这个人是我的老公,他叫安竟然。是我杀死了他,因为他已经不完美了,我不能忍受我的老公变得那么肮脏、龌龊。然后,我把他放在水床里,你们可能会奇怪,一个人是怎么进到床垫里面的……这其实很简单,把水床割开,把人放进去,再用专用的强力胶粘牢,再灌水,五年十年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你们看到的那张光盘,我想是他自己拍的。他可能也预感到事情不妙了吧,想通过这个办法告诉别人。当然他还没下决心把这个文件传到网上去。其实,要不是你们告诉我这屋子里还有张光盘,要不是徐芗跟我说,你们告诉她屋子里可能有死人,我才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这也是孽缘吧,我是爱安竟然的,但是他在两个女人之间犹疑长期拿不定主意,他受到这种惩罚也没什么好说的。”
罗丁丁说完这些,又走到徐芗身边蹲下,大声说:“我准备把你也放到这张水床里,和他做伴……你满意了吧,房子、男人,现在都归你了,我不要了。”
徐芗的脸由白转红,嘴里呜呜地发出声响。看得出,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你们帮我吧。”罗丁丁对我说。
我拼命摇头,我说:“我要报案。”
罗丁丁向我们走过来,她猛地拉住了马佳佳的胳膊,“唰”的一声撕掉她的袖子。我看到马佳佳原来白如莲藕的胳膊上,出现了几个细小的黑点。
“那个贱女人手那么欠,她会放掉你老婆吗?你老婆被她绑架的那天,就中了招了。”罗丁丁严肃地说,“唯一的办法,帮我。现在只有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找到国外有个医疗机构,能对付这些肉坑。”
14
放掉水床里的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我在罗丁丁的指挥下,把徐芗拖到水床边上。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恐万状,一个知道自己要被活活淹死、闷死的女人,一个知道自己将陪伴一具古怪尸体的人,她该有多么绝望。可惜,她无法挣扎。
我一点儿不懂医术,不知道罗丁丁的话是真是假,但现在只好先周旋着。当然,我不能当凶手,我得想办法报警。
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要这么毒辣呢?本来都是有爱的。
水床里的水渐渐放干了,塑料床布下面,一个人形逐渐凸显起来。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姿势啊,仰面朝天,两只手臂向上,僵直地做环抱状。
马佳佳轻声地“哦”了一声。我相信她认出来了,她梦到的那个从背后抱着她的男人,就是他。
罗丁丁也有点儿吃惊。她看了一眼我们,说:“我把他放进去的时候,他是趴着的——怎么翻过来了?”接着她又恍然大悟,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们做爱动静太大,水流搅动,他就翻身了。”
她的笑容真让人讨厌。
我扭头看了眼站在卧室门口的马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剪刀。我们一对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是的,我们不能受罗丁丁的摆布。
夫妻久了,一点儿默契还是该有的。
行动很突然,我猛地从侧面抱起了罗丁丁,把她摔到在水床上。她身体很轻,一下子就倒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马佳佳冲上去,举起剪刀就要扎,可她的胳膊却停留在半空中。
不用我们动手了,那具尸体居然动了起来,隔着水床,把罗丁丁箍住,而且箍得很紧,罗丁丁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打电话打电话,把警察叫来,把医生叫来。”我一边喊一边拿过马佳佳的剪刀,对着罗丁丁的眼睛,让她不要再动。我听到马佳佳跑到客厅,拨号,对着电话说:“救命啊……”
警察把我们拦在客厅里,他们在卧室里收拾一切。很快我就听到了呕吐声。我忍不住好奇过去看了一眼,他们正把那具男人的尸体往袋子里装。那是一具怎样的尸体啊,皮肤已经是墨绿色,上面密密麻麻覆盖着圆形的硬壳,硬壳下面伸出长长的触须,不停地蠕动、蜷曲。而男人的身体,则像装着糖豆的瓶子,一搬动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让人后背发凉。那环状的手臂上套着一只锃亮的手表,表明着他的身份。那是徐芗送给安竟然的手表。那表竟然还走着,它在暗夜里,曾经提示我,这个房间里有尸体的存在。
我的胃立刻翻腾起来,冲到卫生间里,我又吐了,尽管除了黏稠的胃液,我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完了,以后我将经常想起那些肉坑,那些肉芽,那些触须和那些硬壳。这样的记忆将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将不能看到莲蓬、鲍鱼、鱿鱼以及软体动物,我也不能看到水床、绿色的玻璃,我甚至不能接受皮肤上有斑点,比如痦子、麻子、疖子或者伤疤的人。
我将成为一个有洁癖的完美主义者,可这样,我的生活还会有什么乐趣。
我看了一眼马佳佳,她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旁边坐着个女警察在给她做笔录。我一看到马佳佳,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想起温暖的怀抱、温柔的笑容和性感的身体,不是这些,我想到的是她的胳膊。
一想到马佳佳的胳膊,我又起了鸡皮疙瘩。不仅后背发凉,手臂也感觉刺痒。我紧张地撸起袖子,看见密密麻麻的疙瘩,其中有几个颜色发黑,就像不起眼的小痦子。
我快要疯掉了。我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我不就是想买便宜一点儿的房子吗?这有什么错?
趁着他们谁都没留神,我走到了客厅的大玻璃窗旁边。对不起了各位,我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去一个不需要大房子大床的地方去了。我已经身心俱疲。
再见!
玩 火 一定要救我
1
如果现在还有人谈论爱情应该忠诚,你会觉得可笑吗?
对,那个男人,他对爱情很忠诚,他就是这么说的。你看他陪着老婆,抱着女儿,在湖边看别人放风筝,身后还有一条狗。他笑得多灿烂多坦荡啊,他是标准的正人君子,好丈夫,好父亲。没有人知道那条金毛是他给我买的,在我不在的时候,它就是我的替身。
我可真够贱的。小女孩儿,扔出了皮球,我屁颠屁颠地去捡回来,谄媚地笑着,讨好地跳着,我和他们一起欢乐,仿佛忘记了自己并不是他们家庭的一分子。我知道我将付出代价,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和所有外遇发生的情况一样,那一天下班后我穿着暴露地去跳舞。不是那种疯狂的蹦迪,而是安全的拉丁舞。因为有固定的老师兼舞伴,所以我是安全的。后来我把脚扭了,不能跳了,一瘸一拐走向舞池外。人很多,所有的位子都有人坐,只有一个座位是空的。而这个位子旁边,一个胖子在打瞌睡。在这么吵的地方他居然能睡着。
我坐下,叫服务员给我拿可乐。但没人搭理我,忙碌的服务员根本听不见。
胖子却听见了。他猛地醒过来,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可乐推给我,说:“我没喝,你喝吧。”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他解释:“我是被同事拉来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我很累。”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丁筌和宋晨辉,在吃了若干顿饭后产生感情,上床睡觉。尽管宋晨辉事先声明自己有老婆,但这算什么。丁筌并不在乎这些,她觉得宋晨辉幽默还体贴人,跟宋晨辉待着那么舒服。丁筌当时想,人就应该及时行乐,而宋晨辉是上天送给她的玩具。
那个时候,我并不想破坏什么。宋晨辉家庭和睦,工作顺利,对整个世界都表示满意,没有大的追求。他和我的交往只是为了寻求刺激。而我也是一样,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会说好话。比如他表扬我,说:“你是一个喜欢勾引男人的家伙,你将毁掉我的忠诚。”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要求。我不想让他离婚,也没想让他陪我过情人节。
当然,他会撒点儿小谎,以便获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和金钱。他有一天陪着我逛商场,说我要过生日了,要给我买件礼物。
可我不想要普通的礼物,我说:“我要买条狗,让它陪着你。我不在的时候,它就是我。”
一条金毛,要两千多,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宋晨辉的预算。超出预算感到为难,说明小金库的储备不足,储备不足则需要去向老婆申请。但宋晨辉是一个很能申请的人,他竟然说通了老婆,说家里应该养宠物,这样可以培养小孩子的爱心。
就这样,他成功地化解了危机,那条金毛在我这儿住了几天后,被他带回了家,家里人都很喜欢。说实话,送狗走的时候我心里有些郁闷,其实最需要陪的是我;或者说,我还不如一条狗,我是永远不可能大摇大摆出现在宋晨辉的家中的。
2
为了不受这样的刺激,我决定再找一个男朋友。这样,当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节日来临,我不会感到形单影只,更不会感到寂寞,也不会生出怨愤来。当然这件事情不能让宋晨辉知道。可后来我发现,这么做有些太累了。比如宋晨辉好不容易安排出了时间,要和我见面的时候,我的屋子里却有另一个男人。而我找的那个男朋友,终于有一天在我家中发现了宋晨辉留下的香烟,开始产生了怀疑。他越发严密地关注我的生活,即使我上个网他也要问东问西,甚至在我身后站着,这让我怎么跟人聊天啊?
我对宋晨辉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不要再随便找我了,二是不要抽烟了。宋晨辉尴尬地说:“刚开始的时候你可不这样,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任何要求的吗?”
我认账,开始的确这么约定过。
于是我只好向我男朋友提出要求:“你住在我这儿离单位太远,我想搬到你那儿去住。当然我会远一些,我要是太累,偶尔也会回来住。”
他兴奋地说:“好啊,我妈妈正想见见你呢。”
靠,我忘了他和他妈妈住在一起,这在以后引起了相当大的麻烦。看来找男朋友,还必须得找那种自己单住的。
有时候我很好奇。宋晨辉和我在一起做爱的时候很投入,花样百出相当疯狂。我就问他:“你爱你老婆吗?”
“当然。”他一边动作着一边说,一点儿都没有大言不惭。
“那你怎么会和我也那么投入呢?”我更加好奇。
“我喜欢你的肉体,我老婆已经不成了。以后你生孩子千万别顺产,挨一刀吧。前车之鉴啊。”
我继续问:“那你爱我吗?和你老婆比较,哪个更爱一点儿?”
我也就是顺口问的,却没注意这样的问话犯了大忌。宋晨辉立刻停下来,翻身下马,点了一根烟。他吸着烟,紧皱眉头,说:“我是能把爱和性分开的。”
我已经感觉到这样的对话再继续下去,我们会糟糕。但我控制不自己了,像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我接着就说出了一句更要命的话:“那你嫖过娼吗?”
宋晨辉在我印象里是个谦和的人,但这回他却生气了。他说:“小筌,你要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什么都不要吗?你不觉得这样的问题无聊吗?快乐才比什么都重要。”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急啊。”我屈服。
我试图用做爱来重新调整尴尬的气氛,可是他竟然不行了。他有点儿歉疚地拍拍我的胸口,说:“这两天我有点儿累。”
我说没什么。但我知道,我们不由自主地心存芥蒂了。
男朋友带我去见他的父母,临进家门的时候叮嘱我说:“你千万别当着我爹妈的面抽烟。”
我笑道:“我很少抽烟。”其实我根本就不抽烟。
男孩儿放心了,按门铃。
那天我表现得相当淑女。我不仅不抽烟,而且还从来不洗碗,但我那天洗碗了,阿姨长叔叔短地叫着,两个长辈眉开眼笑。男孩儿小心地问:“小筌想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行吗?”
结果他爸爸犹豫地说:“可你们还没结婚呢。”他妈妈却抢白道:“人家姑娘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这段对话是在我洗碗的时候发生的,但我听见了,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老头子要知道我和他儿子干了什么,非得气晕过去。
我的碗洗得非常慢,我满脑子在想,以后我怎么才能不再洗碗。
过了一个星期,我就搬家了。这样,宋晨辉要找我的时候,我就借口要加班或者太累,回我自己的地方住,其他时间陪男孩儿。我自己觉得找到了平衡。人总是需要一点儿自由的,即便是有了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