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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龙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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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守则说:“听说华云病了,我来看看她。”
  水娟打了一个激灵。撇开华云与卓守则以前的事儿和自己对卓守则的看法不说,华云这一次回来是说好了不见任何人和不让任何人见的,何况她眼下也确乎到了见不得外人和不能让外人见的时候。
  水娟笑了笑说:“哦,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病,休息一段就没事了。”
  卓守则说:“那我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行吧?”
  水娟说:“那就别了。她刚睡,再说也就是身上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好看的。”
  卓守则说:“那……那我把东西放这儿,你转给她,就说是我来过了,希望她早点把身体养好。有功夫我再来看她行吧?”
  水娟最怕的就是有功夫再来的那句话,说:“别!话我可以替你转,东西你还是带走。以后也不用再向这儿跑啦!”说完不等卓守则开口,先自把铁门给关了。
  这才叫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这才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卓守则恨得不行窝囊得不行,可一路向回走一路就觉出了蹊跷。果然没多久,有人就告诉卓守则,说是一次年传亮酒后失言,把华云怀孕的事儿漏出来了。华云怀孕按说应该是喜事,年家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卓守则认定其中一定别有隐情。没多久,果然就等来了华云生下一个黑孩子和年传亮要送出去埋了、被华云抢走逃出家门的消息。生下的是个私生子没人说卓守则也猜到了,生下的是个黑人私生子卓守则的想象力就差着好大一段矩离了。他先是目瞪口呆,不明白以华云那么一个人、那么一种身份和地位,怎么会闹出这么一个结局;也恨华云太不珍惜自己,太轻薄和作践了自己。事过几天,怎么想又怎么觉着其中定有外人难以言道的理由:以华云的性格和为人,没有十分特殊的原因,怎么可能做出连三岁孩子都觉着荒唐的事情来呢!他知道眼下是华云最困难也最需要有人同情帮助的时候,即使不比自己当年被一条绳子捆在磨道里等着活埋,实在也有差不多的地方。而作为一个从来都没有能够真正报答过华云救命之恩的人,他是理应挺身而出的。可华云去了哪儿?华云能够去哪儿呢?卓守则设身处地想,想,得出的结论是:留在当地的可能性很小,去新疆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几封电报飞向远方。已经从生产一线退下来的卓美芹,同样把华云视为卓家的恩人和至友,一连十一天的等候也就成了一种特殊得不能够再特殊的报答。
  当晚住的是卓美芹家。千里而来,已经没有什么密可保了。卓美芹听了诉说禁不住落下了泪水。可怎么办呢?伊犁同样是一座熙熙攘攘的城市,同样是一个对于黑种私生子不会友好容纳的地方,而生产建设兵团作为半军事化的单位,同样不利于华云母子的生活和生存。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老科学家和库尔德林大草原。卓美芹说,老科学家眼看七十岁了,文革结束研究所就给他昭雪了不白之冤,落实了回城政策,可他就是不走。那一是因为他已经把库尔德林大草原当成了自己的生命故土,二就是因为大乳峰上的那座暖冰矿了。他始终认为那座暖冰矿是汇聚了天地精魂、天山精魂、冰雪精魂的无价之宝,始终认为那无价之宝一旦开发,不仅可以净化河流、空气,还可以净化心灵,为世界带来福音。三十多年中他写了不知多少信找了不知多少人,也请了不少自己当年的学生和同事前来实地考察,却至今没能引起重视;非但没能引起重视,不少人还认定他精神有毛病。好在他身体硬朗,前不久有人还在黑蜂房前的草地上见过他瘦挺孤傲的身影。对库尔德林大草原和黑蜂房,华云始终怀着一种美好真挚的情怀。对大乳峰,从第一次见时华云就生出一种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亲近得不能够再亲近的感受,可从哪儿熟悉和亲近的又实在说不清楚;隐隐约约之间,就把母亲那对高高的白白的圆圆的乳房联系进来了。上大学时一次寒假回家,她把自己的感受说到妈妈耳边,妈妈眨了好一会眼睛说:“那不是跟你爸梦里的一个样儿了吗!”爸爸的梦华云无从验证,但那雪峰确是融进她的心灵,成为一种神秘永久的象征。也因此,华云对暖冰矿始终深信不疑,怀着一腔崇尚和向往。
  “去!找老科学家去!哪怕是仅仅为了见一面也得去!”华云做出了决断。
  去库尔德林大草原是在一个月之后,华云已经基本上恢复了体力和健康之后。那是夏天了,库尔德林大草原的夏天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具活力的夏天了。伊犁马在跑,牛羊獾兔在笑。白云清风在跑,雪山碧水胡杨树在笑。苍鹰野鹿在跑,冷杉林红桦林橡树葛拉草在笑。汽车把华云送到已经高了大了也宽了不少的黑蜂房和木栅门前,送到了已经老了瘦了苍白了不少的老科学家面前。老科学家双眼微眯打量片刻,惊喜交并地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小华云吗!”满脸便盛开起一朵硕大的玉兰花。
  晚饭是草原特有的松菇炖野鸡,外加一瓶伊犁老陈酒。酒足饭饱,听华云道过与凯利的爱情和千里而来的苦衷,老科学家抱起那个黑黑的小肉团儿,露出了一脸祥云般的微笑。
  “还没起名字吧?这么宝贝的孩子没有名字怎么行……要我看,爸爸取一个‘凯’字,妈妈取一个‘华’字,就叫凯华怎么样?”没等华云点头,老人就把黑黑的小肉团贴到脸上亲起来:“凯华!哟,小凯华小凯华……”
  华云且喜且惊,两眼直直地望着老科学家说:“这么说你肯接受凯华了?”
  老科学家的手拍到了华云肩上,他说:“你这是说的哪儿的傻话!只要是你华云的孩子,就是一块石头那也是我的亲骨肉,库尔德林大草原的亲骨肉!”


第十二章
  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晨玉像一个百米运动员,每天早晨五点起床六点进教室,晚上十点离教室十一点上床,中间除了吃饭把午休也取消了。海州师专附中是省重点,省重点自有省重点的节奏。
  本来是东沧一中,晨玉是靠着“全家农转非、户口进城”的重奖政策进了海州的。政策里并没有海州,年传亮找了几个人,户口簿上的那个海牛镇也就变到了海州市,海牛镇小山坡上的那座不伦不类的二层小楼,也就变成了海州市区内一套四室两厅的公寓房。“我在海牛岛苦了大半辈子,我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还在海牛岛苦一辈子!”为着这个目标,年传亮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把二十几对一百二十到一百八十五马力的小渔船,变成了二百七十到三百马力的大渔船,把一个没精打彩的海产品加工厂变成了一个大型养鲍场;仅此两项,新增的产值就超过了三千万。这样年家一分为二:海牛岛住着年传亮、水娟,海州市住着晨玉和晨军、晨民。年传亮也一分为二:既是海牛岛和海牛水产总公司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又是海州市吃国库粮的市民,海牛岛和海牛水产总公司的事儿他要管,海州市里和晨玉、晨军、晨民的事儿他也要管。
  年传亮管的最多的还是晨玉。晨玉自小就最得他的欢心,及至长大和成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那欢心中就增加了骄傲和期待:要晨玉把眼睛瞄准北大清华,猛着劲儿地往上考。晨玉也就第一志愿报了清华,第二志愿报了复旦,把别的学校压根儿没摆进眼里。
  “行,是我的女儿!有本事你就使劲考,就是剑桥西点,你老爸也保准不说一个熊字!”看着女儿的志愿年传亮满脸放光。
  “什么呀爸,西点可是军校,你想让我去当美国大兵啊?”
  “哟!那是什么大学哩?就是出了不少总统的那一个?”
  “你说的是哈佛吧?”
  “对对,就是哈佛,哈佛!不过有一条,你真考上哈佛可不兴留在美国当总统的。你要是真当了美国总统,你老爸想见一面儿可就麻烦多了。”
  “就是麻烦才好呢!这一回啊,你闺女还非哈佛不考、非美国总统不当了呢!”
  说归说乐归乐,临到考试晨玉的眼珠子瞪得可是圆圆的。赴考前一天,她自觉有一组奥数题没吃透,想最后使把劲儿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时,就把爸爸的咖啡找出一盒。咖啡是袋装的,每次一袋。晨云喝了一袋觉得甜丝丝苦丝丝,味道挺好,就又喝了一袋。这是下午三点左右的事儿,喝下果然精神抖擞,把那组奥数题攻下了。那使她好不得意,晚上睡觉前哼着“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和“告诉我你等待的是我,告诉我你不要再错过……”冲了一个热水澡便上了床。指望的是早点睡、睡得香一点沉一点,第二天好有精神,天知道躺下后,太阳穴上跟琴键似地敲,一直敲到天亮还是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这一来坐到考场上时,晨云满脑子装的全是浆糊。两门主课考砸了,哈佛剑桥不说,清华复旦不说,省内的几所重点也差着一段距离。晨玉说不出的懊悔悲切,哭着闹着,说什么也不肯去上那个三流大学。年传亮也全没了当初的那股劲头儿。出国上大学的事儿也就被提出来了。
  送晨玉出国上大学在年传亮并没有多大问题,问题是去哪儿、上什么学更好。去哪儿实际上也不是问题,一上来说的就是日本和京都。京都的樱花和古建筑迷倒了不少中国人,更主要的是京都有伴:东沧水泥厂厂长马之永的女儿马晴,在京都法学院已经上了将近两年的学了。
  目标确定,一应具体事宜交给大路,年传亮正想集中精力把养鲍场的事儿抓一抓,市里忽然发来通知,说是北京那位大干部要来东沧视察,日程中有回海牛岛看看一项,让年传亮抓紧做好接待准备。
  年传亮对大干部一向没有好印象,自从那年去北京遭了冷遇,就差得跟黑老婆鱼似的了,看过通知冷笑一声说:“他那么大的官儿回村干什么?海牛岛就少了他那么个人吗!”可大干部回乡的准备工作市里是要检查的,那天接待办主任来到村里,从大干部小时候住的房子到走的街道,从安全保卫到饮食卫生,包括在哪儿大小便,大干部的亲属和小时候的朋友会不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提什么不应该提的要求,都详细做了勘察了解,提出了要求和办法。有关房子修缮和亲属、小时候的朋友方面的事儿由鞠也凡和鞠家的人去办,年传亮明言不管。道路和安全方面的事儿,尤其是从大街通向大干部老房子的那段石板小路,市里要求修成宽敞平坦的柏油路,年传亮就不得不答应下来了。但接待办主任一走,当着鞠也凡和鞠家的人他就骂开了:
  “他不就是当了那么个官儿吗!他爹他妈走了一辈子石板路,他小时候走了十几年石板路,这会儿就硌脚了?就那么金贵得不得了啦?”
  鞠也凡和鞠家的人并没有从大干部那儿得到多少实惠,倒是每天都得在年传亮眼皮子底下过日子,见他这样,自觉没有必要去惹那个不利索,修柏油路的事儿就被搁下了。
  大干部回村的前一天,市里那位接待办主任陪着省里和大市里负着同样责任的一拨人来到村里,一看什么变化没有,就对年传亮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年传亮笑了,说:“村里是真想修就是拿不出钱来,他说他是全国人民的服务员,你问问他海牛岛算不算全国人民中的一份子。要是算让他批一百万块钱来,我今天晚上动工明天保证就让他看个满意的,你们信不信吧!”
  事情至此,一伙人只得悻悻而去。悻悻而去也有悻悻而去的办法,第二天大干部向村里去时,被告知说村里对他的老宅院相当爱护,至今都一直保持着原貌。大干部且惊且喜说:“是吗?那可太好了!我想看的就是原貌嘛!”
  大干部进村,年传亮本想给他来个土地爷越着城隍庙走——面儿也不照一个,想想那样市里太丢面子,才不得不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卑不亢也还是绵里藏针,见面第一句话说:“哎呀你老不回来,村里人差不多都把你给忘了呢!”
  年传亮的话并没有使大干部不高兴,说:“那是,快二十年了嘛!总是忙、忙,也不知都忙了些什么!”
  一行人簇拥着大干部向老宅院那边去,走在石板小路上大干部说:“行,还真有点小时候的感觉了。”进到老房子里时说:“好,原先以为早就塌了或者盖了新屋子,想不到保存得这么好!谢谢你们了!”见到鞠也凡和鞠家的老少爷儿们说:“行,这么一大家子人,是个兴旺发达的样子!”与街坊邻居和小时候的朋友拉起呱儿来说:“好,这一回没像我第一次回来,把你们赶到松林子里去吧?”
  所谓第一次指的是文革前。那时大队和公社听说他要回村,生怕出点什么事儿没法交待,一清早起来就派民兵和公安人员把村里的老老少少赶到海边一片松林子里,连屙屎撒尿也不准向回一步。大干部进村后见身边全是县、公社和大队的干部,他觉得奇怪,一问再问问准了实情就恼了,说:“我回来看的是乡亲和小时候的伙伴,你们这样不是让他们恨我一辈子、骂我一辈子吗?这个村以后我还敢回来吗?”县、公社和大队的干部,这才不得不把村里的老老少少放了回来。
  从村里出来进了小楼区。从小楼区又上了码头。站在新扩建的码头上,望着鳞次栉比的大渔船小渔船和大楼房小楼房,大干部说:“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这要是事先不告诉我是在哪儿,站在这儿,只怕是我还不敢认呢!”
  他说得颇为动情,年传亮却只是嗯嗯呀呀地应着,心里说再了不得跟你有什么关系?看完夸完已是傍近中午,按说年传亮是应该说几句挽留吃饭的话的,但他就是不开口。倒是大干部临上车时,忽然想起似地问了一句说:“这村里,村里还有需要我帮着办的事儿吧?”
  年传亮本来以为他是屙不出这厥屎来的,听他说出来也只是装装样子、留个空头人情的意思,就越发不想给他留面子,说:“要说就多了,我们也不好麻烦你。不过有些房子街道要修,你三姑、四姨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也该有个娱乐的地方,要是可能的话……”
  范江南知道年传亮这是有意将军,便装作没听见把脸扭到一边去了。公达连忙批评说:“你这个传亮啊,这点事还用得着麻烦老领导吗!你打个报告,我帮你解决一点不就得了吗!”
  年传亮说:“你市长说得好,那能一样吗?你给是你的,大领导给可是大领导的,哪怕是一分钱,村里的老少爷儿们也感念大领导的恩德呀!”
  大干部一只脚已经踏到车上,听了话只得停下了,说:“行,这个事儿我来想办法,就算是我给村里的老少爷儿们做点好事吧。”
  大干部走后几近三个月,一笔五十万的款项才拨到海牛岛帐户上,拨款单位还是省里的一个什么单位。五十万在年传亮眼里不过是个萝卜头,不要说建老年娱乐中心就是街道也修不了两条。他觉着寒碜,抓起电话跟范江南说了。范江南说大干部马上要退二线了,北京的钱原先他说了不算这会儿就更说了不算,为了这五十万他还是两次找了在省里工作的一位老部下。知道了真情年传亮倒有些不安起来,他把鞠也凡找来,让鞠也凡代表他和村里给大干部写一封信,感谢大干部对村里工作和乡亲们的支持关心,欢迎大干部赋闲后多回村里走走看看,跟乡亲们和小时候的伙伴们下下棋钓钓鱼什么的。信的末尾还特别嘱咐注明,来时提前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就行,来往一切费用村里包了,不需要大干部掏一分钱。
  大干部回村成了过去,晨玉出国的一应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听说是正式要去日本国了,晨玉忽然提出要去新疆,去看看姑姑和那个名叫凯华的小弟弟。晨玉是在姑姑离家后很快就明白了姑姑出走的原因的。她对姑姑说不出的同情敬佩,在得到姑姑的地址后,很快就与姑姑取得了联系。她早就想到大草原上去看看姑姑和凯华,眼看出国在即,寻思再不去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便赶紧提了出来。
  “怎么着!还新疆和小弟弟?”年传亮眼睛里喷出火星来,“你是想把你爸气死吧?”对于华云他是早就死了心,发誓一辈子忘到脑袋后边去的。
  晨玉说:“我去看俺姑,你气死得哪一门子呢!”
  年传亮说:“我不管你姑不姑,手续办好了就得走人,新疆那儿你想也不用想!”
  晨玉说:“爸,你也太霸道了吧?”
  年传亮说:“霸道就霸道,不霸道当不了还没有今天呢!”
  晨玉脸上忽地烧起一团大火,口齿也变得跟机关枪似地说:“那好那好那好!日本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你愿意去就自己去吧自己去吧自己去吧!”
  年传亮说:“你敢!本事大得你!翅膀还没硬呢!”
  晨玉说:“没硬才不去呢才不去呢才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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