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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文坛亲历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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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才了解一点他的过去。原来他是福建闽西老区龙岩县人,同邓子恢、张鼎丞很熟。他在30年代参加左联的活动,同牺牲的左联五烈士打过交道。与青年女作家冯铿和地下党报《红旗报》的负责人李求实(号伟森)相熟。冯铿是他30年代出版的中篇小说《铁恋》的第一个读者和责任编辑,李求实则约他担任报纸的工农通信员。五位烈士(他们均是青年作家)牺牲较早,解放后能够找见的与他们相熟的人已经不多了,马宁光是这一段经历,已经足够引起世人注意。抗战初期,马宁在新四军编过《抗敌报》,认识叶挺将军,同美国进步女作家史沫特莱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他还有三下南洋(去新加坡、马来亚、菲律宾、远涉北婆罗洲)的传奇般的经历。曾担任过马共的宣传委员,在那里办过报,教过书,主编过文艺刊物(80年代被新加坡、马来西亚国的文化人认同为在他们国家开创华人文艺的前驱者之一)。马宁本姓黄,30年代发表作品始用“马宁”这个笔名。含着马克思的“马”和列宁的“宁”这两个字。他出生于龙岩龙门乡的贫苦农家。福建红色革命的先行人之一的郭滴人烈士是他小学的同学。他在厦门集美师范部听过福建地下党最早的负责人罗明讲课,青少年时代深受进步思潮熏陶。1929年初朱德、毛泽东领导的红军第一次从江西进入闽西,他曾从上海回到闽西长汀,欲投红军,而红军已经撤走,失去了机会。 
  据我所知,马宁是最早用文字赞扬共产党领导的红色区域有一个“新的太阳”的作家。1929年10月,他自闽西寄给上海一家刊物的信中说: 
  现在一个新太阳照着我,我在此写信给你。我向来主张……劳动者应该有自己的文学。我少年时代的生活是十分痛苦的。我完全牢记着农民的被剥削和初期的反抗事实……然而我相信坐在书案前写作品的作家是不会知道的。大家走上彻底革命道路吧,不然呢,那就自己宣告死亡吧。 
  1957年,我约住在北京的马宁给《人民文学》写点散文。结果他很快交来《红色故乡随笔》,共由四篇散文组成。第一篇《没有弦的胡琴》,写红军建立政权后,当地乡民活跃、欢乐的文化生活;第二篇《小红旗的风波》,写红四军政委毛泽东爱民的传说故事;第三篇《兄弟便是朱德》,以当地劳动者的眼光写初入闽西的朱德军长简朴、爱民的作风;第四篇《通缉苏维埃》,淋漓尽致地嘲讽当地土军阀将“苏维埃”当作一个人来“通缉”的愚蠢可笑的趣闻故事。马宁告诉我,这是根据30年代他在闽西故乡的见闻、经历写成。早在那个年代,他就给上海的进步报纸,寄过“苏维埃随笔”。散文在《人民文学》1957年第5、6期发表后各方面的反应很好。有人以为刊物上出现了一个新作家。   
  从红土地走出来的作家(2)   
  但马宁在解放后的遭遇颇为坎坷。他在遭长期冷遇后,1956年复出了。而作为一个小说家,他的写作道路却是艰难的。他曾不畏艰苦,去武夷山区正在修建的鹰厦铁路工地体验生活,写出三万多字的小说《武夷山上的白蝴蝶》。我读小说初稿时,为其对青年女性形象刻画之生动和青年恋爱心理描写之细腻,文笔之活泼而甚是钦佩。然而正因为他写恋爱心理比较大胆、放得开,不似当年某些作品那样扭扭捏捏或平板乏味的讲道理,反而不为人们习惯了。再则作品有个情节涉及了生活中较为尖锐的矛盾:一位工地基层干部企图利用职权、乘人之危,对一个失恋的女青年(作品中女主角、工地卫生员———先进青年李华,外号叫“武夷山上的白蝴蝶”的女子)施行非礼。结果作品终审时未能通过。作家费力修改两遍,仍未获通过。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方才约请他写散文,以期较能获准通过。1957年以后,马宁沉寂了数年。直至60年代初期,文艺界重申贯彻双百方针,马宁再来北京,我们重又向他约小说稿。马宁才写有一个短篇《落户的喜剧》,这回较顺利地发表于《人民文学》1963年1月号。小说很快被上海的电影厂改编成电影《青山恋》,由赵丹演主角,很受青年们欢迎。但在这之后,马宁又沉寂了。“文化大革命”期间,因其复杂曲折的人生经历,更是备受折磨。 
  马宁十几岁就离开家乡,以一个“穷小子”而外出“闯天下”。无论30年代上海的地下环境或是三下南洋,他经历过苦难、斗争和各式各样的危险,包括在殖民地坐牢,同三教九流的人和殖民当局打交道。风险经得多,世面见得多,由此养成他那皮实的性格作风,也可以说是他崇敬的鲁迅先生提倡的韧性精神,遇事能从容、沉着对待,并以幽默、乐观的人生态度处之。就是这样的性格、作风,使他度过了“文化大革命”大灾,在“四人帮”倒台后,以年近七旬的高龄,仍保持着健康的体魄和一如既往的乐观、进取精神。1988年11月他来北京,打听到我的住处,与我再次见面。这时他已接近八十高龄(他生于1909年),仍然精神矍铄,思维清晰,幽默风趣不减当年。在这之前,他将酝酿多年、已经写完的长篇巨著《红白世家》的第一部《香港小姐奇婚记》从福州寄给了我。该书文化艺术出版社于1990年春季出版。 
  像马宁这样出生于红土地,一生追随着革命前驱者的踪影,勤奋创作,在海内外的文化事业岗位上做过许多好事的作家,可算难得了。新中国成立之初,他正当盛年,正是写作上大有可为之时。假如对他那眼花缭乱的丰富阅历持求实、理解、欢迎的态度,鼓励他继续为人民制作鸿篇巨构;而不是持怀疑、排斥、压制的态度,我想作家马宁创作的潜能,会更好地发挥出来。往者已矣! 
  今年6月初我入福建,自然想去福州看望马宁。我到了闽西龙岩,参观龙岩市的博物馆。很高兴地看到闽西的一批革命先行者郭滴人、罗明、邓子恢、张鼎丞等早年的照片以及有关他们从事革命活动的实物、图片。而出我意外的,我在一个展览橱柜里,也看见了出生于龙岩的作家马宁的照片及关于他的介绍文字、实物图片。这是我第一次在一家地方博物馆看见我们的文军也进了展览室。我的心情颇为激动。顺便问一位讲解员小姐,你见过作家马宁吗?她脱口而出:唉呀,他前几天还在这里呢!我说,你能找到他吗?她热心地说,我马上给你打电话问问。原来马宁的外甥女也在这个博物馆工作,是这个小姐的同事。她给马宁的外甥女挂了电话。 
  生活中有许多巧事。当晚我便在龙岩一处简朴的小旅馆见到了马宁夫妇。马宁已经84岁,仍然精神健旺,兴致勃勃。他说他隔几年便要回家乡一次,多年如此。他的夫人王斯女士年过古稀,看去也显年轻。马宁告诉我,这家四层楼的小旅馆是他的一个亲戚开办的,他住到这里是图清静、节省。虽则他享受老红军待遇,回到龙岩,住宾馆、用车,一切免费。但他不习惯住高级宾馆(第二天我也从收费较高的闽西宾馆搬至这里)。马宁说,他已找了车,明天将回老家龙门乡,还要去看看他母亲当年为保佑他平安而去烧香的一处寺观,那是绝好的一个风景点。“你来了,正好结伴同去。”我欣然从命。 
  陪马宁夫妇重返他的故乡,是一次难忘的旅程。在他的家乡,马宁让我看了他童年的住屋,他和郭滴人一起念过书的开明小学旧址,还有被他写进长篇小说———20年代他同自香港返回的他的义姊一起游泳引来“惊世骇俗”效应的那曾经清波涟涟的池塘(而今杂草丛生,已非旧观)。旅行车在镇上稍停,我们出发去70华里外的山乡。原来马宁偕夫人是来了结一个久蓄的心愿,他已经70年没来这里了。汽车离开城镇,翻山越岭,走上了一条红土小公路,公路如带,盘旋绕曲,宛转伸展。我没有想到闽西的乡间这样美,满目青山,遍野松、杉、竹林,清幽幽的山溪,环绕着一处处宁静的村舍。多年没见面的燕子在小风中翱翔翻飞。空气里弥散着草木的清香。公路绝尘。我正寻思,是不是到了世外桃源?马宁告诉我,这些地方留下了伟人毛泽东、朱德的足迹。当年他们率领的红四军三次攻打龙岩城、三进龙岩,曾经从这些山间小路走过。后来这一带山乡又成了游击队长期坚持的游击区。不知不觉间,汽车开上了白云缠绕的云端、天际,视野更加开阔,高山之巅的灵远宫快要到了。怀旧情浓的马宁说:我小时候是个调皮、不安分的孩子,上了学回到故乡宣传革命又遭反动派嫉恨,在家乡站不住脚,只好远走他乡。我母亲虽说出身地主家庭却嫁了贫苦佃农的我父亲,她同情穷人的革命。她是个小脚妇女,笃信佛教,为求菩萨保佑我这个远方儿子的安全,她常常走70里山路去到寺庙朝拜菩萨。我虽不信菩萨,但母亲对我的爱心和她的不畏艰难、不辞辛劳的精神永远感动着我。也许是母亲的虔诚感动了菩萨,我这几十年遇见的各种风险都化险为夷。我得感谢母亲,去看看她朝拜过的菩萨。   
  从红土地走出来的作家(3)   
  到了灵远宫,马宁一边朝拜菩萨,一边同妻子开玩笑:“这菩萨听说求子很灵,你求他再送你一个儿子吧。我呢,求他保佑我再找个年轻的对象。”马宁同王斯是几十年患难夫妻,他们一共生有四双儿女,情爱深笃。王斯已习惯于他同她开玩笑。她不予理会,只望着我这个客人摇摇头,微笑着,表示对这个丈夫莫可奈何。 
  马宁好像永远年轻不老。我在思索着,是不是红土地的不老山川,长了他的精神呢?   
  涵养(1)   
  ——小说家俞林纪实 
  森林海涵着水分。可是假如你不走进林子里,不接触那饱含水分的土壤,你往往就看不出来。这使我想起一个人,一位作家———俞林。他是我尊敬的老师、上级,后来忽又戏剧性地变成我的下级、且还是“专政对象”……这说起就话长了。在几十年的寒暑更替之中,俞林确实是一片有涵养的林子,保持着他那郁郁葱葱的本色。 
  老 师 
  1950年初,我进入一所文艺学院创作室学习,我们的室主任便是副院长、小说家俞林兼任。那时,我在的城市刚解放不久,我们这批青年文学爱好者,对来自解放区的作家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没有见过俞林,但读过新华书店出版的他的单行本小说《老赵下乡》。从这本小说看出他对北方农村生活非常熟悉,群众语言运用得滚瓜烂熟,想像中,他大约是位像赵树理那样的乡土气味十足的“土”作家了。一天辅导员带来一位方头大脸、戴深度近视眼镜、温文儒雅的30岁上下的人给我们介绍,原来他就是俞林。我大吃一惊,其他的同学也吃惊不小,这与我们猜想的太不一样了。 
  以后俞林给我们讲文学课,也讲政治课,闲时又爱到我们学生宿舍来串门。往往一进门,男女同学便将他团团围住了。 
  俞林有一种学者风度,谈话从容不迫、逻辑条理严密,滔滔不绝。知识、见闻广,天然富有魅力。 
  那时我们正准备参加土改。他讲起农民、土地问题,讲起老解放区土地改革的曲折、复杂过程,讲起怎样掌握土改政策,理论结合实际,提纲挈领,举例生动、丰富,对我们来说,简直像听一部迷人的书,常常听得忘记了时间。爱好理论思维的同学,说他是一位马列主义理论家。而在我看来,他是位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土改专家,群众运动专家。 
  在讲授文学课和聊天中,他给予我们一个宽广的眼光。不止阅读、学习延安文艺座谈会后解放区的作品(那是我们的重点课),也研究、讨论五四时代的作品、国民党统治区的作品;不止阅读学习苏联文学作品,对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现代英、美文学,他也蛮有兴趣地同我们讨论分析。听他谈文学,望着那文质彬彬的样子,你说他是位来自旧式大学的教授也可以。不久,我们去河南土改,他是我们的带队者,同我们一道背着背囊下乡,赤脚草鞋,同农民打成一片;关键时刻,给我们这些工作队员以及时的指点,我发觉,他毕竟不同于旧式大学的那些教授,而是从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党的干部。 
  果然,俞林有那丰富的、令人羡慕的斗争生活阅历。 
  俞林原是燕京大学英文系的学生,一二·九运动后,投身革命,随后参加了八年抗日游击战争。他出身于冀西一个大地主家庭,然而1947年土地改革运动中,他担任区委书记,亲自将有劣迹的地主亲属扫地出门。他讲一口流利的英语,1946年的国共和平谈判中,他是北平军事调处部的我方译员之一。1948年华北联大时期,他是马列主义教研室的教员。俞林的这些经历,说明他既有基层实际工作经验又有上层外事工作经历,还是一位理论工作者。这不但使他写出了反映农村群众运动的小说《老赵下乡》、《韩营半月》,反映战争的小说《人民在战斗》,50年代初期,还发表了反映国共谈判中复杂斗争的中篇小说《和平保卫者》。像俞林这样有着独特的曲折、丰富经历的人,在我们的作家群中,是较为特殊的。然而,解放后在我的接触中,像俞林后来那样有着曲折的戏剧性经历的人,似乎也仍然少见。 
  “大难不死” 
  1956年8月到11月,俞林带了一个中国艺术团去南美阿根廷、巴西、智利、乌拉圭四国访问,他任艺术团副团长。这是新中国最早派往南美的艺术团。俞林的这一项任命,自然跟他1946年同美国人打交道的那段工作履历有关系。虽说,他只想当一名专业作家,但早就听说外交部想调他去工作。的确,论风度和素养,俞林是一位合格的外交家。 
  艺术团载誉而归,1956年11月下旬停留在瑞士小憩,即将回国。艺术团的成员分两批回国,俞林安排在第一批回国。 
  1956年11月24日清晨,瑞士苏黎世机场,飞机即将起飞。前往送行的,本来安排在第二批走的另一位副团长,忽然对俞林说: 
  “老俞,让我先走行不行,咱俩换张票?”———他当然是思归心切,出访三个多月了嘛,哪个人不想北京,想家!俞林,一个富有艺术气质的人,他极爱他的妻子、孩子,他的家在北京,他的爱妻幼女正在家里等他呢,他自然也想早点回去。但是善于体贴人的俞林马上回答说: 
  “好吧,我把票给你,你先走。” 
  万万没有料到,飞机起飞半小时就失事坠毁,全部机上人员罹难。那位副团长不幸成了俞林的“替死鬼”。第二天,死亡同志的名单电传到北京,通知家属,其中也有俞林的名字。俞林的爱人听到这消息差点昏死过去。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场虚惊。当然,俞林幸免于难,纯粹是一种偶然性的机遇,简直像鬼使神差一般。然而造成这番机遇,如前所说,也跟俞林待人接物的涵养风度有关系。有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信耶?不信耶?   
  涵养(2)   
  突 变 
  从南美回来,俞林正式调外交部工作。那时,他住在外交部招待所里学习半年,准备被派出国。 
  可是1957年上半年,是政治风云急骤变化的年头。文艺界更体现了风云变幻的先兆。1956年,《人民文学》因发表刘宾雁的报告文学,王蒙的作品,何直的论文而被人称颂一时。到了1957年夏季,《人民文学》却成了受指责、批判的对象,实际负责人秦兆阳靠边了,领导位置空缺。一天,作协一位领导人,欣喜地到《人民文学》编辑部宣布,俞林同志从外交部调来,担任《人民文学》的副主编(实际上取代了秦兆阳的位置),外交部已经同意。作为《人民文学》的编辑,老师调来,我自然挺高兴,也出意外,也觉得俞林是恰当的人选。 
  不久,俞林走马上任,负责全面工作,接手编“扭转方向”“反击右派的”1957年第八期、第九期刊物。编辑部的同志都很欢迎他。工作中接触,感觉俞林有水平,作风平易近人,不摆领导架子。《人民文学》的工作,从此又有一位得力的领导了。 
  谁知俞林“执政”不足三月,1957年9月,外交部给作家协会来了个通知,俞林已在外交部被划为右派。因关系已转到《人民文学》,由作协、《人民文学》进行组织处理。这消息对于《人民文学》的人———俞林的下级和同事,登时无异于晴天霹雳,又像是一场有震感的地震。对于我来说更如此,我尊敬的老师,久经考验的布尔什维克,怎么会是“右派”呢?而且刚刚被安排“反击右派”的人,怎么是“右派”呢? 
  我想用不着多费笔墨来描写俞林怎样会被划为“右派”的。以俞林的涵养,他实在没有说什么错话或者过头的话。作为外交人员学习会的一个召集人,当时上边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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