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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鬼子都在向我献殷勤,我的日语不算太好,但一般的会话也难不倒我,何况我也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我只需用手指头替他们调调酒,他们就已经忘乎所以了。
“唱支歌吧,雪子小姐?”一个鬼子说。
我想这时候唱中国歌曲不应景,但我又不会唱什么日本歌,我想这下要露馅了。忽然,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给我唱的一支摇篮曲,我立即把它给唱了出来。
我歌声未歇,叫声、口哨声响成了一片,他们仿佛一下子被激活了,都脱了外衣,围成圈地舞起来——这种舞我在二战的影片中似乎见鬼子们跳过。伊藤一夫将一个印有日本膏药旗的小布条绑到头上,又歌又舞,十分起劲。他忽然扭头见我闷闷地站着,就走过来,一下将我抱了起来,我使劲挣扎着才跳到地上。鬼子们看着我们笑,我极力装作无事人似地回笑他们,就好像我们表兄妹经常这样打闹似的。
“雪子小姐,听说你是在中国长大的?”一个穿白衣的鬼子走过来,径直在我身旁坐下了,旁边的人好像都往后靠了靠。
“是的。”我看着他说。
“你喜欢在中国生活吗?”
“是。”
“你喜欢旅行吗?去过东北和山东吗?”
“去过。”
“西藏和新疆呢?还有云南和四川,你去过吗?”
“我去过云南。我喜欢版纳。”
“哟西,雪子小姐,中国的好地方多着呢,你一定没我去的地方多。不过,这样一个愚昧、懒惰的民族,是不配拥有这样辽阔的疆土的,你放心,雪子小姐,上天再眷顾他们,他们也是守不住的。”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
“为什么?”他哈哈地笑起来,似乎我问得太幼稚了,“你将一个无价宝送给一个愚昧劣等的人,他能守得住吗?这只能给他招来灭门之灾!”
“中国人很聪明,”我说,尽管我极力装作平和,语调中还是有一丝激动掩饰不住,“除了犹太人,他们是世界上智商最高的民族!我们班成绩最好的都是中国人!”
这鬼子扫视着在场的其它鬼子,这些鬼子们就同声大笑了起来。
“雪子小姐,”另一个鬼子说,“你不要惧怕现代中国的教育,那是忘国式的教育!在无聊的分数大战中,他们只会教育出虚伪与倾轧的国民!教师们在讲台上传授伪知识,学生们在讲台下勾心斗角,他们只会学会撒谎和奸诈。中国那么多假货从哪里来?就是从他们的教育中来!他们自己人争斗得很凶,很残忍,可是,一遇见我们,他们立刻就软了!……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吧,雪子小姐。有一天,我开车经过学院路——那可是中国高素质的人才集中的地方哦?——我不小心将一个支那人的后视镜给碰了(他开的正是我们日本车!),那只支那猪不知道我是日本人,竟下车来与我理论。他们的警察先生很快就到了,我装作不懂中文,他要求看了护照后,就将我放走了。我听见那只支那猪在身后叫唤,他声称自己是个有头有脸的教授!你猜他们的警察先生怎么说?他说:你以后最好多长点眼神,看见外国人的车绕着点儿走,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也让我们为难!” 他说完仰天大笑,锐利的笑声直插天花板,像射出去的一簇箭。
其它的鬼子们也跟着乐,有的还说:“这些个没信仰,无廉耻的支那猪!不是别人瞧不起他们,他们自己就瞧不起自己!”
我想他捅到了我的疼处了,我觉得他们的刀拔出来的时候,我全身的热血也会跟着喷涌而出!我浑身颤抖,上牙磕着下牙,抑制不住地想尖声大叫!
我几乎是箭一样地射出了门去,一口气冲到了大街上。我想大叫,我想呕吐,我想捡起石头来砸扁所有大笑的脸!
伊藤一夫跟着我跑出来,他抓住我的胳膊叫道:“怎么了,雪儿?别忘了,你现在是日本人!你这个样子是要给我丢脸的!”
“去你的小日本吧!”我的声音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又尖又高,刺得我自己的耳朵都“嗡嗡”响,“滚!滚开!”我冲着他叫。
他冷笑着望着我,说:“哼!我知道你不是日本人,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变成日本人吗?就算你将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你也成不了日本人!我们的教养和坚韧,你们是永远都学不来的!”
我气得踢了他一脚,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咔咔响。
伊藤一夫抓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地对着我同样面目狰狞的脸说:“总有一天,这里到处都会飘扬着我们大日本的国旗!所有的支那人都得跪在我们的脚下,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们的统治!”
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这张脸,这张我一直觉得好熟悉的脸——原来这正是那梦中杀我的那个日本人的脸!
天哪!!!
我头昏目眩,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和力气,朝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狠狠地抓了下去!……
第一章千树(1)
“千树,千树!”
在地铁里我听见有人这样喊,全身的细胞立即跑向那个方向。
“唉!”一个年轻的声音应道,那是从一个帅男嘴里发出的。
我心中滚过一阵狂喜!心脏忍不住“嘭嘭”地跳,整个人都痴了!
那是三个哥们儿似的男生,他们勾肩搭背地正说笑着。我完全听不进他们在说些什么,周围的一切也进不到我的眼睛里去,我只盯着这个“千树”,想着他是不是我梦中的人。越搜索,梦中千树的脸就越模糊,最后我把自己都给搞糊涂了。但不管怎样,这个千树我是不能放过的,今日一旦错过,也许要用一生去懊悔。我不自觉地往那边靠过去,只到我抓吊环的胳膊碰到了“千树”的身上自己才醒过来。
“千树”回过脸来望了我一眼,似乎还笑了一笑,但我敏感地意识到他眼中没我!
我的心往下坠,但立即又想到“如果他这会子要下车该怎么办?”心里不禁着忙起来。
我心里正忙活着,只听“千树”在耳旁笑道:“胡说八道,她跟你说的?别不是你自己看上了人家,拿我做幌子吧!”
那一个便急了,两人打闹起来,他的一只胳膊碰到了我的头,他回头来望我一笑,继续与他的同伴嬉戏。
另外一个叫道:“到了,准备走了。”
他们便一同向门口挤去。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跟了过去。
车停了下来,我们一起下了车。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仍然自顾自地说笑着向出站口走去,我急得上去拉住了“千树”的衣袖。
“怎么了?”他回头来笑笑地问我。
“你刚才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的头,你不知道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他旁边的男生不客气地插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声说:“关你什么事?走开呀!”
“嗬,看你长得挺像样儿的,怎么这么说话!”另一个男生说。
“本姑娘就这么说话!关你俩什么事?去一边去!”
他坏坏地笑了,说:“嗬,嗬,别不是看上我们帅哥了吧?这么急着把我们删掉?”
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叫道:“你们想以男欺女,以多欺少吗?”
“好了,你们别说了。真是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千树说。
我这下眼泪真的出来了,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旁边的男生已经吹开了口哨,又有几个路人往这边看过来,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我不能放弃,别无选择!
“我们正要一起去吃麦当劳呢,要不一起去吧?”千树说,偷偷地用手来掰我的手。
那两个男生当众扭起了屁股,嘴里都说唱开了。
千树笑了,说:“要不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与你们联系。”
“这就,这就故事开演了,有一位MM看呀看上他,他呀,他呀他要怎么办?我们,我们回头再说吧!”他们跳着唱着倒退着总算向出站口走去了。
我不觉松了一口气。
千树道:“他们就那样,不过绝对没有恶意。”
我真是无言以对,脸不禁都发烧了,赶紧放开了他。
他又向我说道:“我刚才真是没注意,请你原谅!”
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扭身向出站口走去——我真的好希望有个人来帮我,我都快要崩溃了。
幸亏千树跟了上来,问道:“你没事吧?”
我脚下加紧了步子,几乎想跑起来,我也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一直出了地铁口,我才回过头去——千树不见了!我双脚顿时发软,将身子靠到一棵大树上痛哭起来。
一只手推了推我,我甩开了。
一个声音说:“冰激凌要化了,你吃吗?”
我立即回过头去——真的是千树,他还没有走!
满脸是泪的我竟然就不知羞地笑了。
我不好意思地赶忙擦掉脸上的泪,怯生生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冰激凌。
“前面有个必胜客,你喜欢吃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他说着在背上轻推了我一把。
必胜客这会儿人正多,我们不得不在门口等着,我真是不好意思抬头,我想我的脸这会儿一定比红柿子还红。
“你是哪个学校的?”他问。
我还是开口不得。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赶忙摇了摇头。
他笑了,说:“你这双鞋挺漂亮的嘛。”
我忙把脚收回去。
第一章千树(2)
他笑出声来,我也不禁笑了。
轮到我们了,我们一起站起身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揽住了我的肩,我那边肩膀立刻就紧张了。
坐下来后,我还在想:“他是不是对女生都这样?他该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吧?”
“你喜欢吃什么味的?”他笑着问。
“随便。”我轻声说,有点闷闷的。
“你刚才蛮厉害的嘛,这会儿怎么这么淑女了?”他笑看着我说,露出了满嘴好看的牙齿。
我也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河东狮吼,我想我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好印像的,心中更加郁闷了。
他见我没兴致,便自己作主点了餐,又拿了碗去取沙拉。
我想我不能这样下去,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等到他过来时,我已经是笑颜如花了。
“是不是我不在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又笑得这么开心?”他笑问。
“你是哪个学校的?哪里人?”我笑问他,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他拿过来的沙拉。
“北航的,南京人。你呢?”
“南京人?”
“是啊,怎么了?”
“那,那,你知道南京大屠杀吗?”
“当然了,这谁不知道。”
“你有没有梦到被日本人追杀?”
“没有,怎么?你听说南京人都会做这样的梦吗?”
我摇了摇头,有点失望地说:“我自己常做这样的梦,我觉得我前辈子也是南京人。”
他愣了一下,接着就望我“哈哈”地笑起来。
“你挺有趣儿。”他笑过之后说。
我也轻轻地笑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吸引人的帅男。
“千树,千树!”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
“我在这里!”千树答应着就要往那边去,我一把拽住了他。
“她是谁?她想干什么?”那女孩过来盯住我恶狠狠地质问千树。
“她,她……”
“啪”地一声,她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急了,“喂,你……”一句话未出口,脸上也狠狠地挨了一下子,我顿时大怒,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就撕打起来。
我碰到她哪儿打哪儿,她也几乎是一样,我们纠缠在一起,打得毫无章法。千树在一旁毫无反应,我也腾不开身来看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急。
我抓住了她的头发,自己却被她卡住了脖子,我想下死劲地扯她的头发,手却用不上劲,气也喘不过来,急出了一身的汗。
“千树,千树!”我叫起来,四周却一片笑声。
我气急败坏,手一碰到她的脸,就死命地抓下去,就像抓伊滕一夫一样。但这一回,我抓下去的好像不是皮肤,倒像是鱼鳞一样,我睁眼一看,自己手中抓着的果然是一条大花蛇的头,她正朝我凶凶地吐着信子。
我“啊”地大叫一声,赶紧甩开她,连连地往后退。
四周没有人,更没有千树,只有黑沉沉的夜。——原来我正睡在寝室的床上,这会儿大概还在深夜,寝室里一片均匀的呼吸声,间或有一、两声轻微的鼾声。秋风吹过了我的窗子,将我的泪也吹落了下来。
我想起了我的梦,我梦中的那个青年。自从跟“千树”见过面后,他在梦中的面容就模糊了,说话也恍惚起来,我不知“他”倒底是不是他,今生还能不能遇着真正的千树,遇着的千树还是不是一个人!
我的恶梦因为有了他,让我有了几分留恋。我讨厌网上的千树叫“千树”,他也已经按我的吩咐改名叫“闲云”了,但我从此几乎不再上网聊天了。那个千树倒很让人心动,但我也拿不准他倒底是不是。
我独自在夜里哭着,真的很伤心,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
我想起了奶奶。小时候,每次恶梦醒来都有奶奶的安慰,但我现在是睡在宿舍里,就算在家里,我也早已不和奶奶睡了。
我真想她。这些日子我有点不敢见她,因为我把伊藤一夫的脸给抓破了,虽然当时他抓住了我的手,但我长长的指甲还是划到了他的脸。听妈妈说,指甲划破的地方很容易留疤,那样的话,他那张酷脸就算毁了。我想奶奶一定会很伤心的,我有点后悔,无论怎样,我也应该照顾到脸面,抓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
第二章祖爷爷
这天下午没课,我回到了家里,奶奶很高兴,忙着给我做好吃的。我趁机打听伊藤一夫的伤怎么样了。奶奶笑着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年轻人这点伤是不算什么的。我问留疤了没有,奶奶笑了,说:“你放心,不影响他娶媳妇。”
我真想问问,奶奶是否真的想让我嫁给伊藤一夫,但我不敢,万一是真的,那怎么办?那还不如不知道的好。不过,我总觉得奶奶不会这么想的。
“奶奶,你当初怎么想着来中国定居的呢?”我问,其实我早就想这么问了。
“我喜欢中国。”奶奶一边掏鱼的内脏一边说。
“我还喜欢太空呢!可要我一辈子去太空生活,那我可不敢答应。”我笑着,一边帮奶奶剥着大蒜。
奶奶停下手来望了我一眼,说:“我真的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的文化,也喜欢中国人。当初,邻居们都不愿将房子租给中国留学生,我就专租给留学生,第一次见到你爸爸,我就特别喜欢他,一起生活了几年,彼此都分不开了,你知道吗,雪儿,我心里一直觉得你爸爸是我前世的儿子,要不怎么这么投缘呢?”
“你以前来过中国吗,奶奶?”
“来过,其实,我是在中国出生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
奶奶的鱼已经弄好了,她洗了手,将我拉到了她的卧室。
她从她衣柜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很像伊藤一夫,但照片已经发黄了,一看就是一张老照片。
“这是谁呀?奶奶?”
“我的父亲。”奶奶说。
“是祖爷爷吗?跟一夫哥哥好像呀!”我不敢说跟我梦中的鬼子好像。
奶奶笑了,看着照片说:“小一夫是长得像他的祖爷爷!”
“你怎么会在中国出生的呢,奶奶?难道祖爷爷当时在中国吗?”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不会吧?”我在心里说。
“雪儿,中国和日本在上个世纪打过一仗,你知道吗?我想你们历史课上应该学过的。”
我愣住了——我当然知道这场战争,但我们家从来不谈这场战争,因为奶奶的原固。那么说,天哪!一切都是真的?我的梦也是真的?这个祖爷爷就是上辈子杀我的人吗?
“雪儿,”只听奶奶说道,“我的父母新婚不久,我父亲就随天皇的队伍来到了中国,我母亲一个人在日本生活了几个月,也想办法来了中国,她千辛万苦才在山东的一个医院里找着了我父亲,他当时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他们在中国生活得很艰难,后来又有了我。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小得可怜,医生们都说存活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