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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就先杀了我。”两人同时高声大叫,洞中回音又大,混在一起,竟听不出他二人说些甚么。
田青文眼望地下,待他们叫声停歇,轻轻道:“你虽然要我,可是,我怎么还有脸再来跟你?出洞之后,你永远别再见我了。”陶子安急道:“不,不,青妹,都是他不好。他欺侮你,折磨你,我跟他拼了。”提起单刀,直奔曹云奇。刘元鹤在他身前一站,叫道:“你们争风吃醋,到外面去打。”左掌虚扬,右手一伸,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夺下了他手中单刀,抛在地下。那一边曹云奇暴跳如雷,但也给殷吉拦著。
余人见田青文以退为进,将陶曹二人耍得服服贴贴,心中都是暗暗好笑。宝树道:“田姑娘,你爱嫁谁就嫁谁,总不能嫁我这老和尚。所以老和尚只问你,你今日早晨遇见了甚么怪事。”众人哈哈大笑,田青文也是噗哧一笑,道:“我的马儿走得慢,赶不上师叔他们,正行之间,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从后面驰来。马上的乘客手里拿著一个大葫芦,仰脖子就著葫芦嘴喝酒。我见他满脸络腮胡子,在马上醉得摇摇幌幌,还是咕噜咕噜的大喝,不禁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来,问道:‘你是田归农的女儿,是不是?’我道:‘是啊,尊驾是谁?’他没答话,手指一弹,将这黄金小笔弹了过来,从我脸旁擦过,打落了我的耳环。我吃了一惊,他却纵马走了。我心下一直在嘀咕,不知他为甚么给我这枝小笔。”
宝树问道:“你认得此人是谁么?”田青文点点头,轻声的道:“他就是刚才上山的雪山飞狐胡斐。他给我小笔之时,我自然不认得他,但他后来上山,与苗家妹子说话,我认出了他的声音,再在板壁缝中一张,果然是他。”曹云奇醋心又起,问道:“这小笔既是师祖爷的,那胡斐从何处得来?他给你干么?”
田青文对别人说话言笑晏晏,一听曹云奇说话,立时有不愉之色,毫不理会。刘元鹤道:“那胡一刀既曾来过此间,定是在地下或在田安豹身上得到此笔。只是他死时胡斐生下不过几天,怎能将小笔留传给他?”
熊元献道:“说不定他将小笔留在家中,后来胡斐年长,回到故居,自然在父亲的遗物中寻著了。”阮士中点头道:“那也大有可能。这小笔中空,笔头可以转下,青文,你瞧瞧笔里有何物事。”
田青文先将洞穴中拾到的小笔旋下笔头,笔内空无一物,再将胡斐用来掷她的小笔笔头转下时,只见里面藏著一个小小纸卷。众人一齐围拢,心想若无阮士中在此,实不易想到这暗器打造得如此精巧,只见田青文摊开纸卷,纸上写著十六个字道:
“天龙诸公,驾临辽东,来时乘马,归时御风。”
纸角下画著一只背上生翅膀的狐狸,这十六字显是雪山飞狐的手笔了。
阮士中脸色一沉,道:“嘿,也未必如此!”他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胡斐的本领,又想到他对天龙门人的行踪知道得清清楚楚,却也不禁栗栗自危。曹云奇道:“师叔,甚么叫‘归时御风’?”
阮士中道:“哼,他说咱们都要死在辽东,变成他乡之鬼,魂魄飘飘荡荡的乘风回去。”曹云奇骂道:“操他奶奶的熊!”
天龙门诸人瞧著那小柬,各自沉思。宝树、陶百岁、刘元鹤等诸人,目光却早转到四下里的金银珠宝之上。宝树取过一柄单刀,就往冰上砍去,想把坚冰砍开,取出藏珍。他砍了几刀,将冰斩成数块,捧了一把金珠在手,哈哈大笑。
火光照耀之下,他手中金珠发出奇幻夺目的光采。众人一见,胸中热血上涌,各取兵刃,砍冰取宝。但砍了一阵,刀剑卷口,渐渐不利便了。原来众人自用的兵刃都已在峰顶被左右双僮削断,这时携带的是从杜杀狗庄上顺手取来,并非精选的利器。各人取到珍宝,不住价塞在衣囊之中,愈取得多,愈是心热,但刀剑一钝,却是越砍越慢。
田青文道:“咱们去拾些柴来,融冰取宝!”众人轰然叫好。此事原该早就想到,但一见宝树珍宝在手,人人迫不及待的拿刀剑砍冰。说也奇怪,众人虽然齐声附和田青文的说话,却没一人移步出去取柴。
原来人人都怕自己一出去,别人多取了珍宝。宝树向众人横目而顾,道:“天龙门周世兄、饮马川陶世兄、镖局子的熊镖头,你们三位出去捡柴。咱们这里留下的一齐罢手休息,谁也不许私自取宝。”周陶熊三人虽将信将疑,但怕宝树用强,只得出洞去捡拾枯枝。
且说雪山飞狐胡斐与玉笔峰顶杜杀狗庄主相约,定三月十五日上峰较量,但首次上峰,杜庄主外出未归,却与苗若兰酬答了一番。他下得峰来,心中怔忡不定,苗若兰的倩影不住在眼前幌来幌去,耳中所闻,也尽是她弹琴和歌之声。他与平阿四、左右双僮在山洞中取过干粮饱餐一顿,眼见平阿四伤势虽重,性命却是无碍,心中甚慰。当下躺在地下闭目养神,但不闭目倒还罢了,双目一闭,苗若兰秀丽温雅的面貌立时在脑中出现。
胡斐睁大眼睛,望著山洞中黑黝黝的石壁,哪知苗若兰的歌声又似隐隐从石壁中透了出来。他叹了一口长气,心道:“我尽想著她干么?她父亲是杀害我父的大仇人,虽说当时她父亲并非有意,但我父总是因此而死。我一生孤苦伶仃,没爹没娘,尽是拜她父之赐。我又想她干么?”他想到此处,恨恨不已,但不知不觉又想:“那时她尚未出世,这上代怨仇,与她又有甚么相干?唉,唉!她是千金小姐,我是个流荡江湖的苦命汉子,何苦没来由自寻烦恼?”
话是这么说,谁知烦恼一来,岂是轻易摆脱得了的?倘若情丝一斩便断,那也算不得是情丝了。胡斐在山洞中躺了将近一个时辰,心中所思所念,除苗若兰外再无别事。他有时想:“莫非对头生怕敌我不过,安排下了这美人之计?”但发觉这念头亵渎了苗若兰,心中立时说道:“不,不,似她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岂能为这种卑鄙之事。我怎能以小人之心,冒犯了她?”想到后来,眼见天色渐黑,对平阿四道:“四叔,我再上峰去。你在这里歇歇。”
他展开轻身功夫,转眼间又奔到峰下,援索而上。一见杜家庄庄门,心中已怦怦而跳。进了大厅,却见庄中无人相迎,不禁微感诧异,朗声说道:“晚辈胡斐求见,杜庄主可回来了么?”他连问几遍,始终无人回答。胡斐微微一笑,心想:“杜杀狗枉称辽东大豪,却这般躲躲闪闪,装神弄鬼。你纵安排下奸谋诡计,我胡斐又有何惧?”他坐了片刻,本想留下几句字句,羞辱杜杀狗一番,就此下峰,不知怎的,对此地竟是恋恋不舍,当下走向东厢房,推开房门,见里面四壁图书,陈设得甚是精雅。于是走了进去,顺手取过一本书来,坐下翻阅。哪料翻来翻去,竟看不进一字入脑,心中只念著一句话:“她到哪里去了?她到哪里去了?”
不久天色更加黑了,胡斐取过火折,正待点燃蜡烛,忽听得在庄外东边雪地里轻轻的几下擦擦之声。胡斐心中一动,知有高手踏雪而来。若在实地之上,人人得以蹑足悄行,但在积雪中却是半点偷借不得,功夫高的落足轻,功夫浅的落足重,一听便知。胡斐听了这几下足步声,心想:“倒要瞧瞧来的是何方高人。”当下将火折揣回怀中,倾耳细听。
但听得雪地里又有几人的足步声,竟然个个武功甚高。胡斐一数,来的共有五人,正自诧异,只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三下击掌,庄外有人回击三下,过不多时,庄外又多了六人。胡斐虽然艺高人胆大,但听高手毕集,转眼间竟到了十一人之多,心下也不免嘀咕,寻思:“先离此庄要紧,莫要入了奸贼的圈套。”当下走出厢房,正待上高,忽听屋顶喀喀几响,又有人到来。
胡斐急忙缩回,分辨屋顶来人,居然又是七名高手。只听屋顶上有人拍了三下手掌,庄外还了三下,屋顶七人轻轻落在庭中,迳自走向厢房。胡斐虽无畏惧,然想敌众我寡,这番须要出奇制胜,他事先原料杜杀狗定会邀请帮手助拳,但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大的脸面,请得这么多高手到来。耳听那七人走向房门,他当下缩身在屏风之后,要探明敌人安排下甚么机关,如何对付自己。
但听噗的一声,已有人幌亮火折。胡斐心想屏风后藏不住身,游目一瞥,见床上罗帐低垂,床前却无鞋子,显是无人睡卧,当下提一口气,轻轻走到床前,揭开罗帐,坐上床沿,钻进了被里。这几下行动轻巧之极,屏风外七人虽然个个都是高手,竟无一人知觉。
可是胡斐一进锦被,却是大吃一惊,只觉触手处轻柔软滑,鼻中幽香冲来,原来被中竟睡著一个女子。胡斐长到二十七岁,从未接触过女子身体,这一下吓得比遇到奇蛇毒蝎还更厉害,正要一滚下床,眼前火光一幌,有人拿著蜡烛在屏风后探了一探,道:“此处没人,咱们在这里说话。”说著进来在椅上坐下。
此时胡斐鼻中充满幽香,正是适才与苗若兰酬唱时闻到的,一颗心直欲跳出腔来,心道:“难道她竟是苗姑娘么?我这番唐突佳人,那当真是罪该万死。但我若此刻跳将出去,那几人见她与我同床共衾,必道有甚暧昧之事。苗姑娘一生洁名,可给我毁了。只得待这几人走开,我再行离床致歉。”他身子微侧,手背与苗若兰身子相接,碰到她的上臂肌肤,只觉柔腻无比,竟似没穿衣服,惊得急忙缩手。其实田青文除去她的衣裳,尚留下贴身小衣,但胡斐只道她身上裸露,闭住了眼既不敢看,更不敢伸手碰她,忙向外床挪移,与她身子相距数寸。
第十六回 金面佛上峰来
他虽闭住眼睛,但鼻中闻到又甜又腻、荡人心魄的香气,耳中听到苗若兰一颗心在急速跳动,忍不住睁开眼来,只见她向外而卧,脸蛋儿羞得与海棠花一般,红烛烛光映过珠纱帐照射进来,更显得眼她娇美动人,艳丽难言。胡斐本想只瞧一眼,立即闭眼从此不看,但双目一合,登时意马心猿,把持不定,忍不住又眼睁一线,再瞧她一眼。
苗若兰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心中却有知觉,见胡斐忽然进床与自己并头而卧,先前是惊惶万分,只怕他欲图非礼,当下闭著眼睛,只好听天由命。哪知他躺了片刻,非但不挨近身子,反而向外移开。不禁惧怕少减,好奇心起,忍不住微微睁眼,正好胡斐也正睁眼望她,四目相交,相距不到半尺,两人都是大羞。
只听得屏风外有人说道:“赛总管,你当真是神机妙算,人所难测。那金面佛就算不折不扣是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英雄大豪杰,落入你这罗网,也要教他插翅难逃。”拿著蜡烛的人哈哈大笑,放下烛台,走到屏风之外,道:“张贤弟,你也别尽往我脸上贴金,事成之后,我总忘不了大家的好处。”
胡斐与苗若兰听了两人之言,心中都是一惊,这些人明是安排机关,要加害金面佛苗人凤。苗若兰不知江湖之事,还不怎样,心想爹爹武艺无敌,不怕旁人加害。胡斐却知赛总管是满州第一高手,内功外功夫俱臻化境,为人凶奸狡诈,不知害死过多少忠臣义士。是当今乾隆皇帝第一亲信的卫士。他居然亲自率人从北京赶到这玉笔峰上。苗人凤纵然厉害,只怕也难逃毒手。他听赛总管走到屏风之外,心想机不可失,轻轻揭起罗帐,右掌对准烛火,运力一挥,一阵劲风扑将过去,嗤的一声,烛火登时熄了。
只听一人叫道:“啊,烛火灭啦!”就在此时,又有人陆续走进厢房里说道:
“快点火!”
“掌灯罢!”
赛总管道:“咱们还是在暗中说话的好。那苗人凤机灵得紧,若在外面见到火光,说不定吞了饵的鱼儿又脱钩逃走。”好几人纷纷附和,说道:“赛总管深谋远虑,见事周详,果然不同。”
但听有人轻轻推开屏风,此时厢房中四下里都坐满了人,有的坐在地下,有的坐在桌上,更有三人在床沿坐下。
胡斐生怕那三人坐得倦了,向后一仰,事情可就闹穿,只得轻轻向里床略移。这一来,与苗若兰却更加近了,只觉她吹气如兰,荡人心魄。他固怕与床沿上的三个人相碰,毁了苗若兰的名节,又怕的是自己胡子如戟,刺到她吹弹得破的脸颊,当下心中计议已定,若是给人发觉,必当将房中这十八高手杀得干干净净,宁教自己性命不在,也不能留下一张活口,累了这位冰清玉洁的姑娘。
幸喜那三人都好端端的坐著,不再动弹。胡斐不知苗若兰被点中了穴道,但觉她竟不向里床闪避,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欢喜,一个人就似飘飘荡荡的在半空中腾云驾雾。只听赛总管道:“各位,咱们请杜庄主给大伙儿引见引见。”杜杀狗道:“承蒙各位光降,兄弟至感荣幸。这位是御前侍卫总管赛总管赛大人。赛大人威震江湖,各位自然都久仰的了。”众人轰言说了些仰慕之言。
胡斐倾听杜杀狗给各人报名引见,越听越是惊讶。原来除了赛总管等七人是御前侍卫之外,其余个个是江湖上成名的一流高手。青藏派的玄冥子到了,昆仑山灵清居士到了,河南太极门的蒋老拳师也到了。此外不是哪一派的掌门、名宿,就是甚么帮会的总舵主、甚么镖局的总镖头,没一个不是大有来头之人;而那七名侍卫,也全是早享盛名的硬手。
苗若兰心中思潮起伏,暗想:“我只穿了这一点点衣服,却睡在他的怀中。此人与我家恩怨纠葛,不知他要拿我怎样?初次与他相会,只觉他相貌虽然粗鲁,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男子,哪知他竟敢对我这般无礼。”她虽觉胡斐这样对待自己,实是大大不该,但不知怎的,心中殊无恼怒怨怪之意,反而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喜欢,外面十八个人大声谈论,她竟一句也没听在耳里。
胡斐比她大了十岁,阅历又多,知道此事关系不小,是以心中虽然又惊又喜,神魂飘荡,但帐外各人的说话,却句句听得仔仔细细。他听杜杀狗一个个的引见,屈指数著,数到第十六个却住了口不再往下说。胡斐心道:“帐外共有十八人,除杜杀狗外,该有十七人,这余下的一人不知是谁。”他心中起了这个疑窦,帐外也有几个细心之人留意到了。有人问道:“还有一位是谁?”杜杀狗却不答话。
隔了半晌,赛总管道:“好!我跟各位说,这位是兴汉丐帮的范帮主。”众人吃了一惊,内中有一二人讯息灵通的,早就得知范帮主已被官家捉了去。而余人却知丐帮素来与官府作对,绝不能与御前侍卫联手,他突在这峰上出现,人人都觉奇怪。
赛总管道:“事情是这样。各位应杜庄主之邀,上峰来助拳,为的是对付雪山飞狐。可是在拿狐狸之前,咱们先得抬一尊菩萨下山。”有人笑了笑,说道:“金面佛?”赛总管道:“不错。我们惊动范帮主,为的是要引苗人凤上北京相救。哪知他为人乖觉,竟没上钩。”侍卫中有人喉头咕哝了一声,却不说话。原来赛总管这番话中隐瞒了一件事,苗人凤单身闯进天牢,相救范帮主,人虽没有救出,但一柄长剑下杀了十一名大内侍卫,连赛总管臂上也中了剑伤。他布置虽极周密,终因苗人凤武功太高,竟然擒拿不著。赛总管将这件事引为生平的奇耻大辱,在旁人之前自然绝口不提。
赛总管道:“杜庄主与范帮主待朋友义气深重,答允助咱们一臂之力,在下实是感激不尽,事成之后,在下奏明皇上,自有大大的封赏——”说到这里,忽听庄外擦擦几下脚步之声。他耳音极好,脚步又轻又远,可是他听得清清楚楚,低声道:“金面佛来啦,咱们埋伏在这里,各位出去迎接。”
杜杀狗、范帮主、玄冥子、清灵居士、蒋老拳师等都站起来,走出厢房,只剩下七名大内卫士。这时脚步声倏忽间已到庄外,身法之快,难以形容,犹如海客在大海中遇上暴风,甫见征兆,狂风大雨已打上帆来。赛总管与六名卫士心头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一齐抽出兵刃。赛总管道:“伏下。”就有人要来掀开罗帐,想躲入床中。赛总管斥道:“蠢才,睡在床上还不给人知道?”那人缩回了手。七个人或躲入床底,或藏在柜中,或隐身于书架之后。
胡斐心中暗笑:“你骂人是蠢才,自己才是蠢才。”但觉苗若兰鼻中呼吸,轻轻的喷在自己脸上,再也把持不定,轻轻伸嘴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苗若兰又喜又羞,待要闪开,苦于动弹不得。胡斐一吻之后,忽然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心想:“她是这么温柔文雅的一位姑娘,我怎能辱她?”待要挪身向外,不与她如此靠近,忽听床底下两名卫士动了几下,低声咒骂。原来床底下地位太小,几个人挤在一起,有人的手肘碰痛了另一人的鼻子。
胡斐对敌人向来滑稽,以他往日脾气,此时定要揭开褥子,往床底下撒一大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