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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即认出这是一张八方真火符,念动即发,波及十丈,威能熔金化铁。
一阵夜风吹过,纪若尘忽觉身上一阵冰寒,方知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他环顾一周,知此刻尚未到放松之时。这黑沉沉的林中,还有许多人正等着他的处置。
“少仙饶命!少仙饶命啊!”一个黑衣干瘦汉子惊骇之极地叫着。
纪若尘淡淡地道:“何门何派,所居何职,来此何事,统统给我道来。若有一字隐瞒,让我知道了,自有办法对付你。”
“我…我说,我说!”那干瘦汉子一边叫,一边向后挣扎着挪动身体,拼命想要离纪若尘远些,再远些。但他手足被缚得极牢,实是动弹不得。
纪若尘手中有刀。
他手中握的哪怕是天下闻名的妖刀‘烟雨残红’,只怕也不会令这汉子如此惧怕。但纪若尘捡的是把普通钢刀,先折去刀头,再在石头上将刃锋敲得残缺不全,然后方拎了这把破刀,在众人面前那么一站。
在纪若尘面前,一共倒着十一名汉子,人人被缚得牢实,只能勉强坐着。纪若尘一个一个地看了一圈,就站到了那干瘦汉子面前。那汉子本是极胆小的,见了纪若尘那笑得俊朗无匹的脸,马上面色如土,汗若涌浆。
就在他准备全盘招供之际,旁边一个威猛大汉猛然喝道:“三师弟!你再敢胡言,就不怕回山后遭受天火之刑吗?”
干瘦汉子又是一阵颤抖,望着纪若尘,道:“少仙!我…我实是不能说啊!少仙可是名门正派,应慈悲为怀,不能随意杀生…”
纪若尘哦了一声,淡淡地道:“不能杀生吗…”话音未落,他手中破刀一挥,旁边那威猛大汉双臂已离体而落。那大汉狂吼一声,当场晕去。
“三师弟,现在可以说了吗?”纪若尘蹲在干瘦汉子身前,柔声问道。
“我说!我说!”那汉子嚎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纪若尘已然心中有数。
这十一名汉子分出四个门派,除了三个邪派外,竟然还有一人来自一个正道小派重楼派。据说邪门十六派在半月前联成一气,要同心协力捉一名道德宗弟子回去。他们这三个小派因为距离此地最近,是以派弟子往益州潜伏,先行打探。结果诸派各不服气,又见纪若尘道行低微,于是立功心切,本是打探消息的人马,竟就一哄而上,动手抢人。
其中一人还道他们本被严命不得轻举妄动,邪门真正要来对付纪若尘的另有一人,杀招乃是苦肉计。
“苦肉计?”纪若尘听后失笑道:“那就没有美人计吗?”
那人显然有些木讷,还认真想了半天,方摇头道:“这倒没听说过。”
至于那重楼派的弟子倒是有骨气得多,纪若尘在他身上用了无数手段,也未能挖出一个字来,只得罢了。
纪若尘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这才抬头看看天色,天边隐现鱼肚白,已是黎明时分。
他在众人脸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最后在那重楼派的弟子脸上停留足足一刻,才轻轻叹一口气,道:“我本有心饶了你们,奈何你们当中有人要置我于死。以德报怨,非我本性,你们…且都轮回去吧。”
章十七 怎堪骤雨狂风 三
跃动着的熊熊大火,将纪若尘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脸上微露的笑意从没变过,就似生就了这样一副表情。
火势很猛,赤红的火舌中又透着明黄。大火中隐隐可见十余具尸体,但在这奇异的火焰中,本来极难烧尽的尸体转眼间就化成灰烬。
待得尸身炼尽,明火即自行熄灭,如有灵性,地面上只余一片焦黑。
纪若尘从怀中摸出一个紫晶小盒,轻轻打开。盒盖一启,柔和珠光马上将他英挺的面容映得更加柔润了。这颗夜明珠除了价值连城外,其实并无多大用处。即算是要打制成法宝,除了要有鬼斧神工之匠主持外,尚得耗去以十年计的时光。
真人初赐他这件宝贝时,纪若尘尚不明白它的用途,在他看来,与其给他这个既不能攻敌,也不能护身的夜明珠,倒还不来上几张咒符实在。但如今他明白了。
纪若尘摇了摇头,将夜明珠收起,提起身边的一个大包袱,背在背上,掉头向益州方向行去。包袱中匡当作响,都是纪若尘自各人身上搜出的法宝器物。只是他刚刚行出数丈,猛然一阵头晕眼花,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他挣扎着站起,知道刚才激战虽短,但其实己受伤不轻,那老者的木杖也属不错的法宝,解离后所得的灵气也令他难以尽数消化。此刻新创旧伤,不过是一起发作而已。他定了定神,默运三清气,缓缓平抑了经脉中乱窜的灵气,这才站起,慢慢向黑风林外走去。
此去益州城不过百余里路途,但纪若尘足足走了半月有余。
当他从益州城穿城而过时,不光旧伤尽去,背后的大包袱也不见了。数十件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法宝,都化作了他进补之物。
剑南道多山陵,出了益州城后,纪若尘没沿着官道走,而是直接向北,再一次扎进了茫茫群山之中。
蜀地山灵水秀,其山多有泉瀑,地脉纵横,穿行群峰之间,别有一番享受。纪若尘认好了方位,一边在溪边林间穿行,一边全神贯注地调理着体内数十股性质各异、冲突不休的灵气。
忽然间,纪若尘眼前一亮,原来已穿出密林,来到一片开阔地上。此地背靠青山,前临深渊,清溪环绕,花树丛生,实是一块难得的清幽好地。
只是此等妙地,每有奇事发生。
纪若尘方自在感叹此地地气汇聚,灵气四溢之际,眼前忽然青影一闪,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体猛然撞入他怀中,将他仰天撞翻在地。纪若尘受此一震,经脉中本已渐渐理顺的灵气立时又乱成了一团。就在纪若尘摔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之际,怀中之人又是一声痛呼,双手撑在纪若尘胸腹之间,强行站了起来。
听那声痛呼实是又糯又软,如水般柔,但那一撞一撑之力可都不小,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有。而且与她每一下接触,纪若尘体内灵气都会大跳几下,惟有三清气不为之所动。也幸亏如此,纪若尘才未有当场喷血,但也经脉如绞,痛得脸色惨白。
说也奇怪,那女子才离开他身体,纪若尘体内燥动不休的灵气马上安静了许多。他腰腹微一运力,闪电般弹了起来,左手拇指已然扣在了玄心戒上。
但在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时,纪若尘当即大吃一惊!
她看上将将二十左右年纪,身着青色长裙,除此之外,并无多余装饰。但她已不需要任何装饰。
乍看上去,她竟与顾清有六七分相似!但纪若尘细细看去时,才发现两人其实截然不同。顾清如苍天白云,高洁孤远,有天地之气,全无一分一毫女儿之态。然而她恰恰是另一个极端,其柔如水,感觉不到一丝锋芒,只会令人心生怜意。这青衣女孩,已将世间女子的温柔诠释到了极处。
此际她鬂发略显凌乱,面色苍白,唇上只有淡淡血色,一双黛眉早已因疼痛绞在了一起。看到她有若梨花带雨的痛,纪若尘冷硬如钢的心中不知怎的,竟也微微一痛。
他目光随即顺着她身体向下扫去,已看到了她苦痛的源头:在她左腿外侧,正钉着一支翎箭,鲜血已洇湿了一大片衣裙。
纪若尘眼力厉害,一眼望去,已知翎箭入肉二寸余,这伤可不算很轻。翎箭箭头长四寸,露在外面的箭锋上生满了倒钩,又有数道细细血槽,鲜血正一滴滴顺着血槽流出。
纪若尘心中之痛一闪而逝,右手微微一动,短剑赤莹已悄然自袖中入手。
这女子虽然看上去道行十分低微,比之纪若尘还颇有不如,但此地道路不通,左近渺无人烟,她恰好出现在这里已是十分奇怪,更奇的是以纪若尘的灵觉,竟然完全无法察觉她的接近,甚至于肉眼也无法辨识,直到她撞入怀中的刹那,纪若尘才看到她的身影,就如此前她完全是隐形一般。
那青衣女孩向纪若尘盈盈一礼,忍着痛道:“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撞到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纪若尘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心神不松反紧,暗忖道:“看来这就是苦肉计了,来得倒是真快!只是如此粗陋计谋,也想骗得了我?真当我是山野村夫不成?”
他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堆起微笑,拱手道:“即是如此,那姑娘快逃就是,何须如此多礼?”
纪若尘本是有心调侃,哪料到那青衣女孩本踉跄着跑出了数步,听到他话后竟又转过身来,道:“叔叔说过,死生事小,礼仪事大,虽身处绝地,礼不可废。今日得罪公子之处,他日定当回报,我…我先逃了。”
纪若尘一时哭笑不得,眼看着她挣扎着逃入林中,虽然明知是计,但心中不知为何,又莫明的痛了一痛,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青衣女孩一入林,纪若尘灵觉突然敏锐起来,马上听到另一端人声鼎沸,有十数人大呼小叫着向这边追来。
“呵呵,不就苦肉计吗?”纪若尘暗想着,负手微笑,看着十余名男女冲到了面前。
看身上装束,这些男女分属两个修道门派,道行虽然可以一观,但身上所佩法宝却十分简陋,实在难入纪若尘法眼。
这些人没有料到纪若尘在此,此刻见他丰神如玉,只是那么一站,就稳如山岳,气势自生,当下不敢小看,齐齐在他面前立定了脚步。
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一抱拳,朗声道:“我等均是出自六仙堂及太清门,正在追捕一个妖孽,不知少仙可曾见过那妖孽行踪?”
还未等纪若尘回答,林中不远处忽然传来喀喇喇一阵枯枝断裂声响。这边厢一个如黑塔般的大汉喜道:“她在那里了!妖孽,这回我倒要看你往哪里逃!”
话音未落,他即举起手中四尺黑铁大弓,闪电般一箭射出!
他虽动作如电,但纪若尘已看得分明,那翎箭色作青蓝,箭锋四寸,布满了倒钩,与那支钉在青衣女孩腿上的翎箭一模一样。
“不过是苦肉计而已…”纪若尘如是想着,但脸上微笑,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林中骤然响起一声痛呼,虽然声音不大,凄然之意,却如那月下如镜平湖,骤然被一方巨石给碎了!
大汉动作如电,转眼间第二支箭已搭在弦上,又断喝道:“今日为民除害!”
筝的一声响,翎箭已离弦而出!
“不过是苦肉计…”纪若尘怔怔想着。
这一箭方离弦三寸,那黑肤大汉眼前即闪过十余道艳红光华,随后手中铁弓,离弦翎箭骤然炸成数十段,碎片纷飞,在他脸上、胸前划出十余道深深血槽。
但他却不敢稍动!
“苦肉计…”纪若尘苦笑。
他静立原地,遥望远山,左手平平伸出,虚握。仙剑赤莹浮于他左手三尺之外,悬停在那黑肤大汉的咽喉上,艳红色的剑芒跳跃不定,时不时在那大汉咽喉上割出一道细细切口。那大汉虽勇,却也不敢稍动半分。
“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与那妖孽是一伙的?”那十余男女一怔之下,当即有一个青年男子喝问过来。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中年人已低声道:“休要冲动,他用的可是驭剑术!”
那青年男子望了望仙剑赤莹,脸上一白,但犹自不服气道:“那又如何,他只有一人,敌得过我们十余人?”
纪若尘淡淡地道:“敌不敌得过,要在我杀了这人之后,才会知道。”
“你敢伤我师兄!”青年男子怒喝道。
“文荣,你给我闭嘴!”最先与纪若尘打招呼的中年男子怒斥了青年男子一声,仔细看了看仙剑赤莹剑柄上的标记,方向纪若尘施了一礼,问道:“少仙可是出自道德宗门下?”
“正是。”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仍问道:“不知少仙为何要护此妖孽?”
纪若尘淡然道:“没什么,这人我要了。至于为什么,你自上莫干峰去问就是。”
他此话一出,中年男子脸上马上闪过一阵怒色,但他默然一刻,仍一拱手,道:“即是道德宗高徒要人,我等相让即是。只是道德宗也属正道,万望少仙不要误入歧途才好。”
说罢,他一挥袍袖,率着众人离去。
纪若尘静立不动,直到这些人去得远了,这才收回了仙剑赤莹,也将一直夹在背后右手食中二指间的两张天罡六阳符收回。
他转身入林,向刚刚声音来处寻去,没行多远,即见那青衣女孩侧伏于地,面色惨白,早已晕去。
她后腰上深深插着一支翎箭,腿上的翎箭想是因为摔倒的缘故,已然断成两截,本露在外面的箭簇早已全部没入肌肤之中。
“唉,苦肉计啊…”
纪若尘立了一刻,方轻轻一叹,终抱起那青衣女孩,足下生烟,如飞而去…
章十七 怎堪骤雨狂风 四
茫茫山中,不知是哪一代的山民修了一座小小庙宇,以祈求温饱平安。历经多年风雨后,小庙早已破败不堪,仅是将将能挡挡风雨而已。庙前杂草丛生,柱上油漆剥落;断壁残垣,举目即见。庙中亦是蛛网横挂,尘泥满地。
此时庙中所供土地早已被搬到一边,祭桌上平铺着一件长衫,那青衣女孩正俯卧在长衫之上,面白如纸,黛眉紧颦,依然昏迷不醒。
庙中地面也被清理出来,摆放着三颗血色琉璃珠,分占三才方位。三颗琉璃珠各自喷出一道细细真火,冲在悬浮于空中的一座寸许见方的青铜小鼎上。这座青铜小鼎正是纪若尘解离文王山河鼎后的产物,除了无一物能伤之外,尚不知有何其它用处,是以纪若尘干脆拿来做了葯鼎。那三枚真火珠所发真火足可销金熔铜,但此刻足足烧了一刻之久,青铜小鼎却连颜色都未变一点。
纪若尘坐于地上,双手抱膝,呆呆看着空中缓缓旋转的小鼎,心乱如麻。
他想了许久,也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救这个女孩回来。依他本心,既然知道这是苦肉计,当会突施袭击,先以两张天罡六阳符当场杀掉一半的人,随后再将剩余之人斩尽杀绝,扬长而去才是。
纪若尘暗叹一声,或许是因为她长得与顾清十分相似吧。虽然两人神采迥然有异,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借口。他手一翻,掌心中已多了一枚暗黄色的丹葯,随手投入到铜鼎之中。这颗丹葯一入文王山河鼎,即发当的一声金铁之音,就似是一枚黄铜铸成的铜丸一般。
丹一入鼎,琉璃珠所喷真火马上强了一倍。在真火焙烧之下,丹葯竟如真的铜丸一样缓缓化开,最后化成一鼎金黄色的葯汁。纪若尘凝思紫云真人所授金丹大道,左掌摊处,掌心中又多了三枚小巧丹葯及数样葯材。他回首看了那青衣女孩一眼,沉吟片刻,走过去拿起她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她的手也如水作的,柔若无骨。
约半盏热茶功夫,纪若尘心中已然有数,于是收起了一样葯材,又添了两枚黄玉进去,随后依天时地气,将其一一投入到文王山河鼎中。
他这一炉丹葯虽然只调整了其中三味葯材,并未改变基本葯性,但当中其实有大学问在。先一剂葯于人有立竿见影之效,但于妖却是绝毒。而现下方剂,人服之立毙,然于妖却有大补之效。也惟有紫云真人这等学究天人的丹鼎大家,方能教得纪若尘如此本领。
葯材甫一入鼎,马上溶入金黄色葯汁之中,随即一道异香扑面而来。那女孩儿闻了葯香,当即咛嘤一声,悠悠醒来,喃喃地道:“好香,真是舒服呢!”
她刚一动,腰上腿侧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当即呻吟一声,痛得黛眉又绞在了一起。这么一痛,她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纪若尘道:“别动,越动越会痛,忍着点,等我把箭起出来就好了。”
那青衣女孩此时也看到了纪若尘,当即依言伏在祭桌上不动,柔声道:“原来是公子。多谢公子相救。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相谢。”
纪若尘有些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礼节!你别说话,越说越痛。”
哪知她听了,挣扎着又道:“叔叔说过,礼不可废…”
纪若尘只觉得阵阵头大,无奈之下只得道:“好好,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只是我现在要起这两支箭出来,难免要看到你的身体,先告诉你一声。”
她断断续续地道:“叔叔说过,事急从权,公子请便…”
纪若尘听她中气渐弱,知道已不能再耽误,当下哼了一声,道:“从不从权,我都得先把你的箭起出来再说。忍一忍,痛过就好了。”
他拔出仙剑赤莹,剑锋处红光一闪,已然切开了她腰际的衣服,却未伤她如脂肌肤分毫。
她腰上肌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