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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郑和目光正好捕捉到一滴从薄毯上滴落的液体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比寒夜里得雪花还要冷。但现在不是该想些有没有得时候,争分夺秒救人才是当务之急,只怕迟一秒都有抱恨终天得可能。
“皇上,太医已宣来了,公子耽误不……。”
未等他言语完,朱棣已一阵风般卷回了床边,并把朱允文又轻轻放回了床榻上,并用掌风震落了所有帐幔的挂钩。
郑和是何等精乖之人,立时明了,让朗太医独自上前,他守于幔纱外;将其他三人挥退于门外。
救人要紧,很有医德的朗太医,也一时不顾所谓君臣得繁文缛节,抓紧看明伤处,就对着朱棣道:
“建……公子体质特殊,又伤得很重,只有微臣祖传秘方可止血治伤,但此药十分霸道,请皇上按住公子手脚,免得他到时挣扎,影响药效。”说完就扒开朱允文的嘴放上一根软木,并很敬业的解释道:“怕公子到时耐不得疼,咬着舌头。”
地狱究竟有几层朱允文不知道,但疼痛有几层他到终于领悟到了——就是永无底限。
挨够了朱棣施于得痛苦,终于昏迷而解脱,不想又被一阵如刨腹剐肠的疼痛弄醒,意识还未清明,铺天盖地的痛已席卷而来,如被炼狱之火焚烧,早已超越了人所能承受之限,想挣扎手脚却动不了分毫,毫无意识得吐出嘴中之物,惨叫一声后,狠狠咬向舌头。
朱棣和朗太医见药刚用上,朱允文就似醒了,闭着眼挣扎,可能因疼得狠了,力气竟也大得很,朱棣一时差点没抓住,朗太医急得忙上前帮着抓他脚。
在朱棣与朗太医忙着抓手抓脚时,他们未留意到朱允文口中软木已被其吐出,当听到一声惨绝之叫时,朗太医忙捡起软木欲放回朱允文口中已不及,在他以为惨剧无可挽回时,却见朱棣已快一步将手掌放入了朱允文口中,代替了朱允文的舌头承受了狠狠一咬。
朗太医只听到朱棣闷哼一声后,就喃喃轻语道:
“允儿咬吧!狠狠咬,你的痛我虽不能分掉一星半点,但让我陪着你一起痛吧!”短短一句话,让曾亲眼目睹朱棣如何残酷无情的朗太医差点儿掉了下巴。
痛楚终于慢慢消退了点,朱允文睁开眼对上得就是朱棣心痛不已的眼神。
在对他做了如此残暴的事,这疯子还露出这种眼神干嘛!朱允文只觉讽刺。
朱棣与朱允文彼此对视着,无关情与爱,纯粹只是在看着,出于不同的心情,却同样想把此刻永远印于心版上,不知情者一看,定觉此画面唯美的让人不想打破,但知情者显然无此困扰,旁边一声音突如其来道:
“皇上此药半柱香一次,还要用两次,不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什么。”朱棣等不得朗太医说完,已怒吼出声,但声音中极不协调的夹杂着几多颤音。
第 23 章
这该死得蒙古大夫,说什么此药十分霸道,要他看何止霸道这么简单,都赛过锦衣卫酷刑了,锦衣卫刑具还不是每样都能逼犯人至咬舌自杀得,这该死的东西还用上了软木,显然奈不得此药的大有人在,却还敢用于此。朱棣是越想越气,要不是见血已立竿见影的停了,他非灭了这混帐太医满门不可。
他朱棣不是婆婆妈妈之辈,所以刚才太医看病、施药都在旁边只看不言,不阻挠丝毫,任他为之,但不是能让人欺上门忽悠得。
现在这不知死活得,还敢说还要再用二次药,就刚刚一次,他压着允儿手脚,感到允儿痛到及至痉挛不已,允儿这小身板哪里还能经受此药两次,这太医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害命的。朱棣都考虑是否将这朗太医丢给锦衣卫,用上十八大酷刑,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痛。
朱棣吼出一声‘什么’就冷瞅着朗太医,寻思着怎么整治这在他眼里荣登庸医宝座榜首的朗太医。
可怜朗太医——朗亦风,被此目光盯得跪在地上冷汗一阵阵的冒,刚才被郑和硬拖着飞檐走壁吓出、累出的汗还未干透,又被朱棣用目光威吓之,里衣彻底如水洗,难受得紧贴着身体。
知道只要危机过去,上位着最看重的礼数是不可再忽视得,朗太医早见朱允文一醒来,就以标准的三跪九叩之礼跪于地上。感受着通体的湿漉漉,叫苦不迭,医德——老爹自小就对他耳提面命得医德。老爷子只要心情一好或一差,就喝着小酒,嚼叭着花生米说:“别因为我们看得是这种病、这等伤就瞧不起自己,更不能瞧不起自己的病人,医者父母心,懂吗!病人到手里就要一视同仁得治好,不能因任何其它外因而留病灶,以后苦病人一生。当然治好了想不开自杀,那是这世道,这权贵老爷们的罪孽,与我们无关,我们身为小小医者救不了他们的命运。可我们要力所能及得救他们的身体,有个把活下来,用无病无痛的身体活着,也算我们功德一件,所以一定不能忘了医德,而且要比看其它病的大夫更要具有医德。”
医德、医德,我片刻不敢忘老爹您的教导,所以在人已救醒,不再用药也短期内无碍的情况下,还禀明要继续用药除病根。可您老知不知道你儿子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煞星,现在这医德不光快让亦风我送命,连在老家得您也有可能遭殃。
朗亦风跪在地上擞擞发抖,沉浸在好心没好报,医德害死人的思潮中,但让他重新选择,他还会如此决择。哎!朗氏家训,朗氏之医德论也。
一个只是吊着眼儿冷瞪,一个跪在地上,已把整个脸儿都贴上地面了,抖得如风中柳枝,帐幔内一时冷场,掉针可闻声,所以可怜的朗太医抖出得骨节咯咯声竟也清晰入耳。
“让我死……我不……。”朱允文也听到了朗太医所言,疼痛对别人来说怎么也算抽象得,对他这当事人来说却是再刻骨铭心不过,剥肤椎髓也不过如此吧!让他再忍受两次,他宁愿死。后悔……不解……他这无用的身子为什么被朱棣如此对待还死不了,真得如老人言:越贱越命硬吗?
聚集了好一会力气,吼出的声音还是如猫叫,断断续续可怜的无以复加。
声虽小却也把一心想着杀人的朱棣思维拉了回来,见朱允文无力的发着声,眉眼间尽显脆弱,还微微发着抖。心痛、心痛、还是心痛,将平躺于床铺上的朱允文紧紧拥入怀里,如对婴儿般一手轻揉着朱允文的短发,一手轻轻拍着朱允文的背,边还轻摇着,就差没唱摇篮曲了,但虽未唱口吻也暖暖得道:
“允儿别怕,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允儿,好允儿我怎么让你受了这般苦,原谅我,允儿求你原谅我……。”语言轻柔得溺死人,就是有点语无伦次。
朗太医闻言,壮着胆子贴着地面掀起眼皮看,见朱棣行为,再听其语,趴伏于地上的小腰板儿不知不觉直了起来,嘴张得离脱臼不远。他三十有九,五、六岁就跟着老爹出入豪门贵胄密宅或不干净营所,乃或直接有将人偷偷搬至他家的。三十多年来也算见多识广,形形色色什么货色没见过,被自己家如灵丹妙药的祖传秘方之附带作用,逼得自杀者有之,逼出疯病得也有之,但都是这些虽生为男子,却被同为男人的禽兽当女儿身糟蹋之可怜人,从未见施虐者因见身下人难奈药而发疯得。
朱棣此时此地让朗亦风直觉已发疯,脑中除了闪现冤孽、冤孽……一词,空白一片,连半柱香时间已迫在眉睫了也未觉。
“每次用药间隔超过一柱香时间是否对药效有碍,朗太医。”清冷的声音从纱帐外传来,平稳、淡然,听在朗亦风耳中如醍醐灌顶。
天哪!自己发什么呆,过了时辰用药,病灶就将永留建文帝身体里了,将来就算用再好的药也于事无补了。医德——朗氏医德论,性命可以丢,医德不能弃,祖训不可忘。
被纱帐外的郑和一语提醒,见时间紧迫,敬业精神高尚得朗亦风早把朱棣的残暴丢于脑后,刚才还抖得如烂泥似的手脚也有力气了,边去拉朱棣的手,边很牛的吼:
“皇上你若真心痛公子,就不能眼睁睁看他留一身隐疾痛苦终身,皇上你是干大事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小不忍,则乱……。”
“不要,我难道还有什么未来,早死早投胎,早解脱,朱棣你若还是男人,就给我个痛快,何必这样假惺惺,这般零碎折磨于我,让我死……。”
朗亦风激动的冲过来,把本已是惊弓之鸟的朱允文又刺激到了,用尽全部力量嘶鸣。跟朗亦风中气十足的声音当然不好比,但落入朱棣耳里,又怎会是朗亦风这种小角色可比拟得。
早心痛朱允文到丧失理智地步的朱棣,见朗亦风把已安静的朱允文又惊扰了,哪还顾得了其它,依着本能向朗亦风拍出一掌。
“皇上,公子的身体还需借助此人,要杀要剐也要留待以后。”要比心痛、不忍郑和不会比朱棣少,但说到底他还算是半个旁观者,看得也就相对清楚,人也清醒得多。刚刚提醒朗亦风时不知做了多少深呼吸,才使声音平平稳稳得。现在听到朱允文低而惊的嘶喊,实在忍不住上前偷看,看不到人,却只知他受苦,都快疯了。也幸好而看见朱棣向朗亦风下狠手,再不顾要避嫌,冲进来擒住了朱棣手,兼而言之。
郑和跟随朱棣多年,在朱棣心中还算有分量,立时把朱棣说清醒了。
看朗亦风激动程度,这二个快成精得君臣一对眼,明白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其它真得该从长计议。
朱棣咬牙不去理会朱允文的哭喊,暗中把朱允文固定在怀里,使其挣扎无门。
郑和在自知从鬼门关兜一圈得朗亦风耳边轻语道:“公子完璧无伤,我保你性命无忧,若落下任何疑难杂症,不管时光过去多久,都数数天下有多少姓朗得。”
软硬兼施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字里行间的意义,却让惊魂未定得朗亦风又差点儿软瘫于地,暗骂:什么主子养什么狗。
而郑和对朗亦风对朱允文用了这么霸道得药,让如此水晶般的人儿惨叫成那样,还是有怨念得,不光是威吓,还真想收拾他,但留着真还有用而作罢。
恋恋不舍看一眼, 郑和弯腰又退出帐幔,守于满目红纱外,他心中流的血若看得见,定比这红浪飘纱更壮观吧!
骑虎难下的朗亦风哆哆嗦嗦又想将软木放入朱允文口中,但被朱棣夺下,丢得老远。
“这……皇上……公子疼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没软木会咬着舌头的。”刚才吼朱棣的气势如回光返照,如今只剩凄凄哀哀。
朱棣看都不看他一眼,凝视着怀中继续如叹息般咕哝着‘让我死’的朱允文,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代软木放入了朱允文口中。
“你说对我有情、有爱……却这么待我……还让别人这么作贱我……呜、呜、呜……。”说得怨,哭得悲,合而为一却有几分撒娇得意味。
朗亦风见第二次用药完,估计疼痛还未过,力气还未恢复,连眼睛还睁不开的朱允文窝在朱棣怀里呐呐着呜咽出声,经验告诉他是痛糊涂了。
以前第二次用药完后,已不知身在何处而胡言乱语的大有人在,但都是被四肢分开紧捆于床上,嘴都被布条勒住上药的可怜人,真说了什么他还真未听清过,但视这位建文帝的状态;怎么也太诡谲了点儿。
再见朱棣两手掌都印上了深深的牙印,虽未伤筋动骨或被啃掉一块肉,但也肿了起来,原先被咬的已不再流血,凝固在整个手上一片干枯血斑,斑斑点点一动正往下掉。另一支手正往外溢血,如艳丽的胭脂红,勾镂着手掌的轮廓。朱棣却好似毫无痛感,抚摸着朱允文短发,拍着朱允文背,染了朱允文满头满背艳色也视而不见。脸上是宠溺得神情,不忍与自责闪闪烁烁其间。对朱允文并不清醒下疑似撒娇的哭诉,似十分享受,嘴角还不时轻弯下。
跟朱允文比朱棣更显诡状殊形,朗亦风不明白,连他都看出朱允文是不清醒得,那样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来,这梦呓般行为跟本不能代表什么,何至于如此满足。
又自觉自发跪于地上的朗亦风,见这对天下最尊贵叔侄之表现,只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四年‘靖难之役’打得百姓苦不堪言,原来只因疯子都生在帝王家了。
朗亦风再也看不下去他们一个神志昏迷哭诉,一个失心疯似哄,因为他竟觉得这画面很美、很博人同情。他也疯了,肯定疯了,这种乱伦背德之事何曾会有美可言,这种人掌握天下生杀大权,怎会可怜,又怎需人同情,他自己才更需要被同情才对吧!
不看不想专心致志计算第三次用药时间,功德圆满,他朗亦风这条小命赔了,也算对得起老爹奉行的朗氏家训之医德论了。
第 24 章
在朱允文神志半昏不迷,朱棣手上又添一道深可见骨的齿痕下,第三次用药终于在近似兵荒马乱的诡诞状况下圆满解决。
自己这条小命到底会被如何搓圆捏扁,说实在得,朗亦风现在还真不想问天地神灵。他现在只想问问世人,你们有没有见过真刀实枪的过河拆桥。刚才,就刚刚他一上药完毕,就被他们大明朝伟大的永乐帝毫不留情踢出了红纱帐。
朗亦风摸着如断了一般的腰,想爬起来跪下;一时都力不从心,软趴在地上见旁边一双大脚,微一吊眼看清是郑和神思恍惚站在旁边,对红纱帐内滚出来的他视若无睹。
朗亦风那个恨哟!本来他在太医院混吃等死,那个日子过得别说有多滋润了,拿着俸银与其他太医每天侃侃大山,十年如一日,而且他认为自己会永远这么滋润下去,任职到老再衣锦还乡,彻底圆了他老爹皇医梦,万未想这死宦官出现了,不知从哪个渠道知道他们朗氏祖祖辈辈医这伤病的,而且他自己犯贱,不光拿出最好的药,还鸡婆不已得详细解说了一遍,把自己家族对此的能耐夸耀了一番,落得现在凄惨之境地。
朗亦风是以专治哮喘病入的宫,对此领域平庸无奇,才在朱棣清算建文旧臣时保了一条命,顺带保了职位。对祖传医术他向来不显山露水的,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在郑和面前自爆料了呢?因为这死宦官给他第一印象太好了,在宫里听怪了宦官们不男不女的尖嗓门,难得听见一个讲话清清爽爽、不急不缓得,他激动的差点哭,还长得丰神俊朗,淡淡含笑亲切无比。
就这样他把自己卖了,现在看来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得主。他好恨,恨自己哟!朗亦风趴着欲哭无泪。
冷宫宦官实际上也不多,来来回回也不过就这么几个,可强忍着腰痛跪于旁边的朗亦风却觉快被转晕了头,这些训练有素的宦官没发出一点声响的换着房间里一切可换得,需擦拭得。
朗亦风这么个大活人被彻底忽视,孤零零跪着。
当朱棣抱着已梳洗干净的朱允文又出现于房间里时,房中已焕然一新,除了跪着的朗亦风,其他人似隐形了般不见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朗亦风对这些宦官掐算时间、收拾房间之本事暗喝一声彩,感慨:在这宫里求存,都不容易啊!
视野转回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朱棣身上,见他把睡得昏昏沉沉的朱允文放入了薄锦内,就坐于床头痴看着,时不时用手指碰碰朱允文头发。
朗亦风见朱棣一手上一个齿痕,另一手上二个齿痕都因浸水过度而发白,水一把血迹洗掉了,深深牙印整个露了出来,更因为被水浸泡过而变形得如一张张外翻的小嘴。朗亦风觉得他看着都痛,朱棣不痛吗?更何况看情形,虽手伤成这样,还是朱棣自己给朱允文擦拭身体的。
朗亦风终于明白何以朱棣如此暴戾恣睢了,一个对自己都能狠下心的人,对天下怎会存一丝怜恤。
终于在朗亦风以为他会跪到在地上长根时,朱棣弯腰吻了朱允文额头一下,站了起来,满天红浪随即如覆雨翻云而下;将房间内外两室彻底分隔开来。
朱棣暖暖凝视了阻隔的红纱一眼,回头看向还跪着的朗亦风。
朗亦风亲见朱棣眼里柔情似水的神情,一秒间冻成尖利之冰,他小小心脏内的血差点儿跟着凝固,太可怕了。
“朗太医辛苦你了。”
“微臣……微臣不辛苦,这……这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医术浅薄……听凭皇上发落。”朗亦风怎么也想不到永乐帝一开口会来这么一句,虽然语气冷得直掉冰碴,真还难测圣意,紧张的舌头打结,本能想为自己求情,一转念,若要他死求有屁用,就别显得太坯种了,倒也平常心了。
朱棣见这个在他眼里不怎么样的太医还算有点骨气,嘴角撇了撇。指挥完手下收拾工作的郑和见朗亦风之表现,眼微眯,第一次接触就觉这太医有趣,今日看来还挺怪,时而怕死的抖个不停,时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