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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乔登的声音降低得几乎听不见,“……偷偷告诉你,我再乐意不过了。不过,是什么事情呢?”
“好消息,不如你在当天早晨到卢兰门接我,我们再谈?车子的情况怎么了?”
“老家伙,像鸟一样轻盈,像鸟一样轻盈。”
“那么,二十七日见了。哦,祝你圣诞节快乐!”
乔登似乎不领情似的,“除非我有葡萄酒喝,要不然是快乐不起来的。”
“他们说,氰化物有妙用。好好玩吧!”
赛蒙放下话筒,摇摇头。每到圣诞节,就让他想起萧伯纳对于婚姻的注解。婚姻究竟是什么呢?乐天派的亢奋,胜于经验。他所认识的每个人,都是以尽责任的心情过圣诞节的,在他的双亲还在世时,他就是如此。恣意爆闹与酒精,终究会引爆脾气与争执,紧接着的是无尽的悔恨,再来就是新年了,然后再重来一遍。难怪一月是个邪恶的月份。
但他必须承认,在法国度过的短暂圣诞假期,是他非常喜欢的。他们在有庇荫的露台上享用午餐,全身裹着围巾与厚厚的毛衣,在粗旷的乡间漫步几个小时,然后早早上床,新鲜的空气与浓烈的红酒,是最刺激的东西。隔天,他们在警察局研究整个计划,直到该赴机场搭机返回希斯洛才离开。当他与恩尼斯驾车驶离村庄。进入山谷,赛蒙才想到,这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这般期待新年的到来。
伦敦仿佛死城,每个人守在电视前,麻木地度过圣诞节的次日。卢兰门的公寓,一夕之间变得陌生,他彻夜辗转难眠,思念着妮珂,无法专心想明天开会要讲的话,真希望会议已经结束,而他已经回到山丘上那个温暖的小屋。季格乐势必震惊。
他很早便醒了,查看一下空空如也的冰箱,出去找早餐吃。史隆街一片宁静,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中,有些迫不及待的商店已经挂起大减价的广告。当他走过亚曼尼精品店,他不禁纳闷,卡洛琳是在哪里度过她的圣诞节。也许她在圣摩里兹(St.Moritz)吧,她可以一天换装四次,和那些欧洲人渣鬼混在一起。
他走近卡尔登灯塔饭店,找到了餐厅(这里通常聚集了许多穿西装的男士,在这里开第一场早餐会报),不过此刻,却只有寥寥几个美国人与日本人,一边用着传统的英国早餐,一边研究着美食指南。赛蒙点了咖啡,拿出他先前准备好的新闻稿。他觉得这是一篇肤浅无聊的典型新闻稿,而他已经试着放进几则他最喜欢的陈腔滥调:他要到那边休息一年,一方面观察全球脉动,另一方面和广告公司也会保持紧密联系。简直是经典的不知所云。乔登也许会在其中摆上自己和其管理团队的照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季格乐那边呢?他会称之为狗屎,而他还真说对了!但是他和赛蒙一样明白,就是这样的狗屎,把广告界的所有东西兜在一起。
赛蒙穿过空荡的街道,回到公寓,点起雪茄,等待着乔登。再过几个小时,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班特利名车呼啸的声音,宣示了乔登的驾临。赛蒙赶忙出门迎接他。他穿着又一套防弹的棕色苏格兰呢西装,毛呢竖起的模样极像一块踩脚垫,还结了一条像鼻膜炎颜色的针织领带。他微笑着,并且伸出手来致意。
“早啊,老家伙,从节庆中历劫归来?”
赛蒙坐进他的车,以鉴赏的眼光,看着深棕色的皮椅与核桃木纹饰板。“还过得去啦!那你呢?”
“目前为止,还没遭遇任何灾厄,不过,我告诉你,你救我脱离苦海,正是时候。打不停的桥牌,简直无聊透项!”他看着赛蒙,手指头一边轻敲方向盘。“你把这件事搞得神秘兮兮,究竟是什么事?”
“我们会在克莱里治饭店与季格乐碰面,我将要辞职。”
乔登驶车离开卢兰门时,露齿笑着说:“老家伙!抓紧了!”他油门重重一踩,这辆大车就这样飙上时速七十里,迅即抵达海德公园街角,一部计程车不得不让路,却忿怒地报以响亮的喇叭声。“你觉得车子引擎如何?”
“如果速度放慢些会更好。下个街口右转,就可以到达克莱里治了。”
乔登的车占了两线车道,“辞职的事,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如果我还撑得下去的话!”
乔登不发一语,赛蒙自顾自的笑了。在他把车子开到饭店外头时,车子里最响的声音该是乔登脑袋瓜转动的声音了。
季格乐在他所下榻的套房里接见他们,身上穿着慢跑用的灰色运动装与气垫慢跑鞋。看到乔登意外的出现,他皱起了眉。“搞什么啊?代表团啊?”
赛蒙说:“鲍伯,季节性的问候嘛,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李格乐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在他的经验法则里,成双结队的男人,通常隐藏着串谋或找麻烦的意涵。他决定来个开心点的开场白。“当然好了!你们想喝点什么?果汁?咖啡?”
乔登看看自己的手表。“说实在的,我倒是不介意来杯汽泡饮料。”季格乐有点纳闷,“香槟好了。”
季格乐叫了客房餐饮,赛蒙在乔登进行选烟仪式时,拿出带来的文件。
“好吧!”季格乐尽量坐离吸烟区远远的,“怎么了?”
赛蒙缓慢而不带感情地将自己的离去,述说成对公司正面的发展,还保证他会合作,逐渐将自己的股份释出给其他董事成员。香槟送上来的时候,他才刚把新闻稿交给他们。他站起来,给了服务生小费,站在门边,看着这两个男人皱着眉,阅读着新闻稿,并且衡量着此举对他们的效应。
季格乐对赛蒙的去职,乐观其成,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成为业界翘楚。乔登也可以换个更大的办公室,更高阶的头衔,好跟自己的新车搭配。他们俩一点都不会挂记他,反倒是他会惦记他们多一些。说穿了,这不过是生意以及自我利益。
乔登站起来,来到赛蒙身边,尽可能装出不苟言笑的脸孔,他拍拍赛蒙的肩膀。“我们会想死你的,老家伙。真会想死你。我真的十分重视咱俩的友谊。”想到他就要失去这么一个亲密的战友,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取过香槟。他说:“啊,八十五年份皮耶久(Perrire-jouet),真棒!”
季格乐开始来回踱步。赛蒙紧盯着他的慢跑鞋瞧。鞋子看起来会膨胀,似乎可以让季格乐跳起来。“我不懂。你要去经营不毛之地一家天杀的旅馆?”他停下来,摇首晃脑地望着赛蒙,他的头往前探,好似一只狗在检视着一块意外出现可能被下药的骨头。“你的烟薰死我了。一定有另一家广告公司。”
房间一片寂静,只闻乔登捻熄香烟的声音——他在金黄色的烟灰里使劲地戳。
“不,鲍伯。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受够了,就这么简单。我只是准备好转变。”赛蒙笑着说:“祝我好运,并且告诉我,你会想我。”
季格乐愁眉不展。“你想怎么样?要我请你一顿全鸡大餐,颁给你一枚天杀的勋章吗?你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还要我开心?天啊!”
就在这样的装腔作势之下,经过一席长谈直到下午。赛蒙可以感觉得到,情势愈来愈明朗,季格乐和乔登都不希望他再继续待下去。不过几个小时的光景,他的地位从不可或缺,迅速转变为一个潜在的羞辱,一个脱离团队的主管,一个放弃信念的信徒。像他这样的人,具有分裂性格,而且危险,因为他们很可能威胁到公司长久以来累积的信誉。
赛蒙听着季格乐与乔登一路唱着客户的名,评估可能造成的伤害,并且讨论着高层的异动。他们从没问他意见,而赛蒙明白,在季格乐的定义里,他已经成为历史。细节将由律师全权处理。他已经出局了。
第15章
恩尼斯将他尊贵闪亮的老阿姆斯车停在卢兰门的公寓外面。今天,他们就要开车离开,移民过新生活。
他进到公寓,看见赛蒙跪在一只膨胀的行李箱上,试着关上锁,并忍不住咒骂。“抱歉,恩。我从来就不善于打包。车上还有多少空间?”
恩尼斯加入他,一同跪在行李箱上。“可能会有点挤,不过应该还是可以挪得出来。只剩这只还有另外那两只皮箱吗?”他终于将锁闭上,“终于关上了,我们走。”
他们提着行李,走到车子旁。恩尼斯打开后车厢,“我们可以把大皮箱塞在这里,其他的可以叠在吉奔太太的篮子上面。”
赛蒙压跟儿忘了吉奔太太。“它要坐在哪里?”
“它有个麻烦的习惯,就是它只坐前座。如果你把它放到后座,它就会发狂,把椅套咬烂。”
“那我坐哪里?”
“你可以像英国绅士一般,高雅地坐在后座。”
赛蒙看着前座的车窗,看见两只粉红色的眼睛回望着他,吉奔太太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就像所有布尔得利亚大,它的上下额,看起来足以将石头咬碎。它抬起头看着赛蒙。一只白色的耳朵竖了起来,接着他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
恩尼斯走过来,打开车门。“我们可不希望再听到这样讨厌的声音。现在你出来,跟萧先生打声招呼。”他转身跟赛蒙说:“亲爱的,伸出你的手,让它闻一闻。”
赛蒙试探性地伸出手,那狗儿审慎地加以检视,然后跳回车上,蜒曲在座位上,一只眼睛警戒睁开着,另一只则闭阖着。
“恩,那不是一只狗,倒还比较像日本的相扑选手。”
“外表不代表一切,亲爱的。它可是很贴心的,我是说大部分的时候啦。”恩尼斯打开后座车门,要赛蒙坐到狗篮子的旁边,“出发到法国去了!”
他们在法国南部的枫丹白露过夜,翌日早晨早早便出发,老爷车稳定地以六十五英里的速度前进,当他们进入法国南方时,天空顿时亮起来。恩尼斯说:“我们在傍晚时刻应该就可以抵达巴西耶,而我碰巧知道,妮珂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什锦砂锅了。”
赛蒙倾身向前,手肘靠在前座椅背上。吉奔太太使了个警告的眼色,“我很高兴你和妮珂处得好。”
“亲爱的,我无法不告诉你,在我们上次短暂停留后,她有多么宽心。附带问一下,你告诉卡洛琳,你要离开了吗?”
赛蒙决定,在自己安然抵达法国之前,不告诉卡洛琳任何事情。如果她知道,他即将离开英国法庭的管辖范围,律师绝对会像苍蝇一般地追着他跑。“我想我会给她捎个信,告诉她别担心赡养费,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恩尼斯嗤之以鼻。“那样也不会停止她的烦人。在我看来,她简直就是个被宠坏的女人。”他加速超越一辆载满羊只的卡车。“如果她知道以后,一定很好奇。那个好管闲事的女人,一定会追过来,瞧个究竟。”
“我相信?”赛蒙看着那岩石耸立的灰绿色景致,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过去这几个星期,过得可一点不轻松。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只想好好跟妮珂放纵一下。他开始想象她在家的样子。“你可以让这部老爷车开得再快一些吗?”
他们在六点过后抵达巴西耶,妮珂出来迎接他们,由于天冷,她怀抱着自己的身体。她穿着黑色羊毛衣与紧身裤,还围着一条不怎么实用的围裙。赛蒙迎上了她,还将鼻子凑近她的脖子。她的肌肤因为待在厨房而显得温暖。“你很可能因为这样的穿着遭到逮捕,你好吗?”
“爱人,欢迎回家!”她靠入他的臂弯里,端详着他的脸,当她从他肩膀看过去,看见一个东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天啊,这是什么?”
吉奔太太刚抵达此地,便开始研究当地的气味,它的脚向外弯,尾巴显得僵硬而怪异,先从电线杆,一路嗅到垃圾桶。妮珂不可置信地看着它选择了合适的地点,解放自己,它的大鼻子朝上吸入夜晚的空气。
赛蒙说:“那就是吉奔太太,很特别吧!”
妮珂笑着摇摇头,她想,真是一只其貌不扬的狗,上天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她吻上了赛蒙的鼻子。“喝杯饮料吧,免得扫兴。”
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围坐在炉火边,一边喝着红酒,一面听着妮珂述说最新状况。有关旅馆的消息,已经由咖啡馆的闲聊与商店里的闲扯谈,传遍整个村落。她说,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对她提供各项建议:有找工作的、有提供肉品折扣的,还有买古董千载难逢的机会、游泳池维护服务、以及价格公道长得很好的橄榄树。似乎所有东西都有人卖,而最执着的莫过于窃贼的克星——专卖保安系统的尚路易。
他每天至少一次,会打电话或亲自过来,报告沃克吕兹犯罪活动的最新状况。据他的说法,窃盗十分猖獗,没有什么东西绝对安全。车子可能在几秒钟内消失无踪,房子被闯入,花园里的家具及雕像,也会不翼而飞,就算是旅馆里的刀叉,也无法幸免于难。他告诉妮珂,他个人很荣幸负责督导法国银行的保安系统,以捍卫银行的安全。即使是田地里的老鼠,都无法溜进这密不可破的安全网。
赛蒙说:“在我听起来,他倒像是个骗子。我们要那些做什么?饭店里随时有人。更何况我们可以训练吉奔太太听命咬人。”
妮珂耸耸肩,“我觉得,他是想找一份工作——在饭店干个安全官,他很迷人,不过有些可疑。你在派对上已经见过他了。”
“主厨的情况怎么了?”
“目前有两个可能的人选。有个在海滨大饭店担任副主厨的年轻人,他想要掌管自己的厨房。他们说他很棒,而且很有野心,已经做出名号。另一个……”妮珂点了根烟,在烟雾中笑着,“……是潘太太。她是本地人,是个很棒的厨子,不过有点怪脾气。她上一个工作是在亚维依,但是因为有位客人说她的鸭烧焦了,而跟客人大吵一架。她就这样冲出厨房,真够戏剧化的了!”
“恩,你对戏剧化的厨子想法如何?”
“亲爱的,要当个艺术家,绝非易事。这是我们都知道的。”
妮珂说:“有天晚上,我去吃她的烤松露苏法菜与香料鸡,简直棒呆了!”她看看手表,站起身,“现在,我可以贡献的就只有我那不怎么高明的什锦砂锅了。”
这锅不高明的砂锅,由腊肠、羊肉、鹅肉、豆类与面包粉炖煮而成,用陶锅装着,放在桌上,旁边则放着哈斯朵(Roteo )出产的酒,他们先试酒,将来好选入旅馆酒窖。长长胖胖的面包切成厚厚的一片一片,拿起来还感受到它的柔软与弹性。沙拉已经搅拌均匀,酒也倒了,当妮珂弄破汤上的面包皮,一股香料味从锅中飘出。赛蒙在把餐巾塞进领子里时,朝妮珂笑了笑。“我这可是在保护你的衬衫哦。”
“太好了,现在大家趁热吃吧!”
他们都同意,必须将聘请厨师之事尽快解决,而且要在厨房与装备安置妥当之前。一位好的厨师可以在一季之间,就让饭店声名大噪,还可以吸引当地的客人常年光顾。但是要找到合适的厨师,还真是个大难题。你曾经去尝试过米其林美食评论家所推荐的餐厅吗?如果你有这样的经验,你难道可以确定,这些菜真是厨师而不是他的手下做出来的?
恩尼斯用餐巾轻抿嘴角,接着喝了一口酒,在吞下去之前好好地咀嚼了一番。“嗯,非常不错。我们还要试卡朗尼(Catonne)吗?葡萄酒距离很近,真不错。”他站起身,取过干净的玻璃杯,倒了酒。“现在,你对于这个难题已经有解答了吗?”
“恩,这又是另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没错,亲爱的。我建议我们请每一位厨师到巴西耶来,为我们做菜。算是测试午餐。有何不可呢?”
妮珂与赛蒙四目相望,有何不可呢?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些烹饪大师的自尊问题。他们通常具有惟我独尊的自我,自认为高明,足以与博古斯(Bocuse)桑德伦斯(Sendeon )等大师齐名。这两位大师备受礼遇,广受殷勤,还被总统以国宝相待,连电影明星都争相巴结。当妮珂打电话给在海滨饭店任职的年轻人,他婉谢了纤尊降驾在私人厨房烹调的邀请,除非派车到尼斯接他过来,不过必须付他五千法郎的差旅费,而且他还不展示烹调身手。
妮珂放下电话,扮了个怪表情,“这个人好高骛远(法文)!”
恩尼斯追问:“你说什么?”
赛蒙笑着说:“恩,他们在柏利兹是不会教这个的。意思是说,他过分膨胀自己——屁放得比屁股还高!”
“你把他形容成好像用肛门说话的人。多不文雅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妮珂才设法联络到第二位人选潘太太,并且对她提出相同的提议。她同意过来看看赛蒙的旅馆与妮珂的厨房。如果她觉得不错,就会一展身手。如果不是很中意,他们就必须请她到高尔德附近的马斯图得洪餐厅(她听说相当不错)吃午餐,作为她当日的报酬。她说,不过她是个乐观主义者。她要妮珂隔天早晨六点钟与她在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