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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香酒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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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没问题是什么意思?你又不能阻止他们报导。”
  那刑警敲敲鼻子测边,“先生,这里是法国,记者知道他们的分寸在哪里。”
  赛蒙叹了口气说:“好吧,现在怎么办?”
  “绑票者还会来电,对不对?我们会追踪来电,现在,我们只能等。”
  “你们一定要在这里等吗?我们的旅馆还要营业呢?”
  两位刑警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办公室,带着无线电话,到露台去。
  赛蒙说:“有件事你们在等候的时候可以做,”他指着露台,“如果你们看见有个人躲在墙后偷看,请逮捕他。”
  赛蒙致电银行,要他们注意这笔钱,并且在他下班前往提领时准备妥当。法兰丝娃方才得知柏尼的失踪,赛蒙尽量地安抚着她。赛蒙感激两位福星——妮珂与恩尼斯,他们一如寻常地招呼客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他在纽约时间清晨五点打电话给季格乐,确定钱在银行一开门营业就已经汇过来了。他因为疲倦过度而头昏脑涨,但是又睡不着,他知道自己脾气变得愈来愈不好。看到两名刑警在露台上研究午餐的菜单,也无法令他的心情好转。
  他回到办公室,坐在那里,盯着电话看。在绑匪来电之前,警方什么事也做不成,任何人也帮不什么忙。然后他想起安烈戈。他曾经说过什么来着?如果饭店发生什么官方不便处理的问题……诸如此类的话。赛蒙把电话拉向自己。虽然这很可能只是说说罢了,但还是值得一试。不管做什么,都比干坐在这里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的好。
  安烈戈的电话铃声响起,赛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同时,点燃了雪茄。
  安烈戈听起来似乎很高兴接到他的来电。他说,在他的人开始为饭店服务之前,还有许多尚未弄清的事宜有待讨论。也许可能再安排一顿美好的午餐?赛蒙打断了他,“安烈戈,听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得上忙,但是我有位朋友有麻烦了。一位年轻的美国人,他被绑架了。”
  “那很糟。在观光季,的确不妙。一定是外行人干的。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短暂的对话结束,安烈戈离开他的办公室,到老港口走走。他停下来两次,一次是进一家酒吧,另一次是走过一家海鲜餐厅的后门。和他谈话的人,在他离开之后,立即打了电话。如果这是当地人干的,一定会有人知道的。如果有人会知道,那人也一定是安烈戈。他向跟着他在港边绕的奔驰车招手。他想吃顿安静的早午餐,在帕希达吃点傍海虾,同时思考这样有趣的新闻所可能带来的商机。
  傍晚时,银行打电话过来说钱已经准备好了。赛蒙在走向车子的途中才想起,只身带着一千万法郎现金走在卡瓦隆,可能是个错误。他走到露台,刑警正在那里观赏着做日光浴的人。
  “钱已经汇到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应该比较好。”
  两位刑警调整了一下太阳眼镜,跟随着赛蒙来到停车场。他们坐上未标示的警车,车内闷热异常,而且充塞昨日的烟味。刑警用车上的电话与总部交换着简短、片语式的对话。
  他们在银行外并排停车。刑警环顾街道四周,步履缓慢的观光客与采购晚餐用料的家庭主妇看起来并不可疑。他们催促着赛蒙走过人行道,然后按动玻璃门旁的电铃,等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行员,走上前来,摇摇头,说出“不营业”的嘴型,并指着印在玻璃上的营业时间。较资深的刑警把警徽贴在门上,行员瞥了一眼,耸耸肩,让他们人内。
  银行经理走出办公室,迎接他们,然后邀请他们入内,闹上了门。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是个充满梦魔的下午,一大笔钱由亚维依及马赛较大的支行运来,想到有人可能拦截,或持枪抢劫,就令人心惊肉跳。感谢上帝,一切都结束了。“好了,先生!”
  他指着桌子,“如果你想数一数的话。”
  赛蒙看着那一叠叠五百元法郎的钞票,每一万法郎捆在一叠。不过,他原本预期一千万法郎看起来更为壮观、庞大的。他坐下来,其他人抽着烟,面面相觑,然后把每十万法郎叠成,堆,数了数,赛进一只厚厚的塑胶袋,然后用手举了起来。这样的重量并不比他在广告公司时,周末用手提箱带回家的公文重。
  “好了吗?”经理把一份表格放在赛蒙面前,“现在请你签个名。”他看着赛蒙签下收据,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些钱已经是别人的责任了。
  他们握握手,走到大门口。赛蒙走在两位刑警中间,钱袋边走边撞着他的腿。
  “该死!”其中一位刑警看到一位交通警察将一张罚单夹在挡风玻璃的雨刷上。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跑,那警察就看着他们,还用笔敲着牙齿。他很喜欢看着车主只迟了几秒钟回来的懊丧模样。这么一来,可以化解工作上的无聊。
  资深刑警指着罚单,“你把那个拿掉。”他打开门,上了车。“我们是从亚维依总部来的。”
  那位交通警察笑了笑,“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从总统府来的,你们并排停车。”
  刑警下了车,与交警怒目相向。两个人就站在路中央,太阳眼镜几乎要撞在一起,还把整条路霸占住。一辆卡车的司机口沫横飞地嘘声连连,身子还探出窗外,沮丧地举着手臂。对面咖啡馆的客人则纷纷转身,好看清楚这场论战。卡车后面的车子,喇叭齐鸣,仿佛是一场不耐烦的大合奏。银行经理与行员也站在银行内看热闹。
  赛蒙将钱袋丢进车子后座,上了车。得极度小心谨慎才行。天啊!如果被发现,六点钟的整点新闻铁定会播出。
  在耸肩与各式各样的手势交织下,结局是刑警把罚单从挡风玻璃上取下,撕个粉碎。咖啡馆里两位男主拍手叫好。刑警上了车,那位交警在喇叭声中大骂脏话。
  “操你妈的!”刑警对着窗外骂,“操你家的狗!”他很得意自己最好的骂话。“好吧,我们走吧!”
  等他们回到饭店,有人留话,派克隔天清晨便会到达巴西耶。和那位银行经理一样,赛蒙对于这笔钱与这个重任即将换手,感到松了一口气。他拨了个电话给季格乐,等候着,钱袋就放在他的两脚中间。
  “有那孩子的任何消息吗?”
  “他们今晚会打电话过来。派克明天清晨会过来。我已经帮他把钱准备好了。”
  季格乐好几分钟不发一语。当他开口,便是带着帮客户做决定的坚定口吻,“派克不能涉入这个案子。绝对不行。”
  “天啊,但是他已经涉入了。他是孩子的父亲唉!”
  “我不要他接近那批危险的恶徒。”
  “那他们要如何拿到这笔钱?叫联邦快递送给他们吗?”
  “天哪。赛蒙,我们不能让派克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他们决定连他也一起绑架怎么办?如果他们为了泄恨,把他冰冻起来?不,还是由你交付赋款。”
  赛蒙觉得自己的胃翻搅着。“多谢了!那他们把我冰冻起来呢?”
  季格乐的声音变得温馨起来,而且一再向赛蒙保证。他开始拿出做简报时的语气。“别担心,你又不是个亿万富翁,你只不过是去付赎款的人。穿件老旧的衣服,看起来贫穷寒酸一点,懂吗?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或许根本不会见到他们。而且想想看,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关系有何影响。”
  “我们的关系?”
  “派克对我们而言,将如同囊中取物一般。这天杀的客户将坚如磐石。兄弟,这是道德的人情债。我们会永远维系住这个客户的。”
  赛蒙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反正季格乐也听不进去。总之,一切已经决定,赛蒙必须承认,这或许是正确的决定。如果绑匪认为,他们可以掌控美国的有钱人,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
  季格乐显得相当不耐烦,“所以,由你主控全局,别摘砸了!”
  “你真是个菩萨心肠的混账,对吗?”
  “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广告界最善良的人。我很快就会跟你通电话。”
  妮珂看到赛蒙在办公室里抽着雪茄,凝视着窗外,根本无视于那两位刑警的存在。他看起来形容推淬,眼底还有黑眼圈。她站在他后面,轻柔地按摩着他的脖子根部。
  她说:“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会带你远离这一切。”
  赛蒙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她的身体上。
  “你保证?”
  “我保证。”
  那两位刑警坐在那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想着,晚餐不知道吃什么。
  安烈戈看着桌上那叠护照,笑了笑。人脉、贪婪与恐惧,在你追索资讯的时候,这些一定派得上用场。在放话出去几个小时内,他在亚维依的手下就已经听说,警方欲对这件绑架案密而不宣。安烈戈心想,如果这护照与这件事情牵扯不上关系,那么他就太不灵光了。他决定亲自了解一下这件事。人绝不能错失与可能派得上用场的人会面的机会。他将这些护照放在鳄鱼皮制的手提箱里,下了楼,上了车,坐在舒服的后座,并给予司机指示。
  当奔驰车离开马赛,前往机场时,将军也正从卡瓦隆急驰在高速公路上。他们告诉他,八点钟到达玛里迪纳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找一部隆河河口车牌的黑色奔驰。
  他在远离出口的地方找到停车位,熄了火,点了烟,紧抓着装着现金的超市塑胶袋。里面有五十万法郎。当他们告诉他这个价钱时,他差点昏倒,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无论如何,他们还剩下许多钱哩!当他看着手表,便瞧见那部奔驰车在车阵中缓缓前进。他做了个深呼吸,拿起袋子,走了出去。
  奔驰车昏暗的车窗放了下来,司机与将军默默相视。将军记起,他必须先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迪迪的朋友,他向你问好。”
  后门打开。安烈戈说:“进来吧,我的朋友!里头有空调,凉快些。”
  将军钻进了车,坐在皮椅的边缘上。安烈戈从他的烟雾中研究着他。他说:“我确信,你是个大忙人,所以我不会浪费你的时间。”他捺熄了香烟,弹了弹丝质西装袖子上的烟灰。“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取赎款?”
  将军感觉很不好,仿佛被人从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的。他只是揣度。
  安烈戈靠了过来,拍拍将军的膝盖。“来吧,我的朋友。把我当做你的同伙,我们已经是伙伴了。我有你要的护照,而我必须说明,在时间这样仓促的情况下,能弄到这些护照算是相当不错的了。简直是杰作。你不会碰上任何麻烦的。”他笑着点点头,“来根烟?”
  将军的手科得厉害,差点烧到他的胡子。
  “放轻松,我的朋友。请容许我向你恭喜。现在,美国人是十分稀少的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经济不景气,美元疲弱不振。他们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经常旅游了。”他的眼睛从未曾离开过将军的脸上,“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回去?”
  眼前这个坐得直挺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男人,是怎么发现的?车上唯一的声音便是空调,将军感觉到他的肩膀陡然松落。除非他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他休想拿到护照。他看着司机宽厚的背与结实的颈子。
  安烈戈笑着说:“别担心阿尔丰斯,他谨慎得很,我们全都小心翼翼。”
  将军终于吐出气息。“我们今晚要交易。”
  “然后呢?”
  “潜逃出境。”
  “哦,是的,当然。”安烈戈弯下身子,打开手提箱。将军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大约有几十万法郎,不禁睁大了眼睛。手提箱里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摆得下安烈兑取出来交给他的护照。“我可以吗?”他从将军的膝上取过塑胶袋,开始数钱,每数完一万法郎,便将它丢入手提箱。
  “很好。”安烈戈费了点工夫,才将手提箱阖上,当将军摸索着车门把手准备下车时,安烈戈身体往后靠。他说:“那么,谈谈你的旅游计划吧,我想我应该帮得上忙。”
  将军停住不动,手还停留在把手上。
  “我在经营小小的船运生意,主要是运送货品,不过我们有时候也会运送有特殊需要的人。你明白吗?”不等将军回答,安烈戈又说:“凑巧得很,我的一艘船,虽然不算豪华,但还算舒适,将于后天由热那亚启程,前往阿尔及尔。地中海每年的这个时候,是相当宜人的。”
  将军的手离开了车门。
  “你和你的朋友将会绝对安全,”安烈戈看看手表,“现在,我要前往意大利。阿尔丰斯比较喜欢夜晚,尤其是七月的夜晚。白天道路简直走不得。”他递给将军另一根烟。“我们会在热那亚碰面,只管到码头找我的同事,亚鲁拉号船长。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
  将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真该死!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他说:“不过,我早已拟妥其他的计划。”他再度伸手向车门。
  “我的朋友!”安烈戈看起来就惨死人一般友善,“我坚持你必须接受这个意外的祝福。如果警方要追缉这些新护照上的名字,一定很遗憾。真是浪费。而我痛恨浪费。”
  混球!将军点点头,安烈戈回报以微笑。“你不会后悔的,海上的空气健康极了!”
  “但是不便宜。”
  “攸关生命的事情,是不会便宜的。”安烈戈带着道歉的口吻耸耸肩,“由于你们是一群人,所以我会给你们特别优待。就五十万法郎好了。你们会吃得很好,船上有很棒的厨子。”
  这回轮到将军耸肩了,“我身上没有五十万法郎。”
  “唉!”广安烈戈把细节搁在一旁,“你我都是生意人,必须互相信赖与了解。你可以在热那亚付我钱,然后我们一起用午餐。”安烈戈靠了过来,打开车门,“午餐我请客,那是我的荣幸。”
  将军站在那里,看着大车驶离。当安烈戈的威吓消失,他的恐惧与惊吓转变为愤怒。一百万法郎买八本烂护照还有一趟蹲在生锈铁桶到阿尔及尔的旅行,说不定里头还有喧闹的意大利人呢!将军是个温和的人,但这简直是占尽便宜,无异白天行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去思考。
  他有护照。他并不需要去热那亚。他可以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进行。他心想,去他的流氓安烈戈,心里觉得舒坦许多。像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人,根本不值得一顾。他记起安烈戈买护照的钱丢进早已堆满一叠叠钞票的手提箱。而他还想要更多,简直是个吸血鬼。这一次,他可不是跟一个顺从、愚蠢的凶手打交道,而是跟一个用脑筋的人打交道。
  将军上了楼到了尽头,挤过了在酒吧的一群阿拉伯人,点了杯苹果酒。当他感受到酒精的刺痛与暖和,终于重新提起了勇气。他走到香烟店旁的电话亭,打了电话。当他放下电话,全身还冒着汗。卑鄙的家伙!等着瞧,看他被如何处理。
  在回到卢贝隆的路上,将军停在兰孔车站喝了杯咖啡,并且思索着他的电话所可能造成的影响。安烈戈不可能会知道的。他可能会怀疑,但是根本不会多说话一一是因为小偷之间的荣誉感,而是他会让自己陷入根本未曾涉入的犯罪中。将军一面把塑胶咖啡杯丢入垃圾桶,一面想着整件事情的讽刺意义。得好好整他一顿。无论如何。等地把麻烦解决,我老早已经远离马赛,而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踪。
  他小心翼翼地开回卡瓦隆,注意着速眼,沿着N-OO 公路往勒一鲍梅特走。他在电话亭附近停下来,看着路边小餐馆里的人们吃着东西,不禁感觉饥肠辘辘。他心想,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他就可以大肆庆祝一番了。他在走进电话亭之前,先将车子锁了起来。虽然距离只有几米,但因近日宵小猖獗,还是小心点好。
  电话铃声一响,对方就接起来了。
  “萧先生?”
  “是的。”
  “你拿到钱了?”
  “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这是你一定要做的。”
  赛蒙放下话筒,看着自己记下的笔记。那位资深刑警,取下牙签,换上香烟,将自己的身体撑在桌角。他很高兴终于可以采取一些行动了。“怎么样?”
  赛蒙念着他记下的东西。“我只身开车前往雪松森林边缘的停车场,然后将车子放在那里,接着徒步进入森林小径。四公里后,我就会在右边看到多明尼亚梅奈尔柏森林的指示牌。我将钱放在指示牌下。如果一切顺利,那男孩明天早上就会获释。”
  资深刑警说:“我们需要一张地图还有一位当地人,一个认得那座森林的人。”他将头转向他的同伴,“打电话给亚维依,告诉他们案子的进度。告诉他们包围两座机场——不过不要穿制服,知道吗?”
  他们让法兰丝娃去请她的父亲。赛蒙找到一张地图,穿着汗衫、短裤、拖鞋一脸严肃的波捏托进来时,正好将地图展铺在桌子上。这群人在香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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