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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步惊云身形奇快,倏地一闪间,己改从左攻,释武尊微微“嗜”了一声,身形随之一旋。
乘着旋势,释武尊再使“佛法无边”,触手处却虚空一片。
步惊云又撤掌飘退。
这时间,步惊云的第一轮攻势完毕,却没有讨到丝毫便宜。
但突然间,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成了改变整个战局的契机。
这契机就是问政堂的牌匾骤然下堕,又恰好被贯劲的斗蓬一抄……
斗蓬中的潜劲突猛骤发,牌匾挟劲直攻释武尊。
同时间,本身亦配合牌匾攻势,分在右而进。
猛招临门,释武尊倒虽惊不乱,虚空盘膝,双掌合什,己展开了如来神掌第六式—
—
天佛降世!
劲分两度,分击左右,果然不愧为玄门正宗绝学。
但他却错了。
步惊云攻向他的劲力是三路。
绝不是两路。
释武尊双掌尽挡左右双击时,己无暇阻拦中间以巧劲驾驭的牌匾攻势。
顿时“膨”的一声,劲力刚印及他胸膛的一刹那,释武尊竞仍可乘“天佛降世”一式余势翻退。
岂料脚未站稳,步惊云虚招再使。
全力一推,又是空荡荡的不着边际而释武尊掌势己老,挡避皆是不及,排云掌劲始如山洪暴发般攻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排云掌劲,直退十余丈外。
这一来释武尊连使六式如来神掌,非但未能真正探出步惊云掌法虚实,反险被对方探出本身功力底蕴,当下不敢再战,急忙逸走。
步惊云得势不饶人,身形一起——
追!
但倏地一阵血腥味传来,另一人己火速赶上。
一手执骷髅铁杖,一手执锋边竹笠,两样锐兵,交叉猛进。
正是雪!暗!天!
雪暗天厉声叫道:
“步惊云接招吧!”
步惊云却仰脸大笑:
“哈哈,你一直卑躬屈膝,全失你血骷髅气魄,今日终能轰轰烈烈与我一战,当真是求之不得!”
雪暗天怒道:
“少废话,就让你看看我潜心苦练多年的一式绝技!”
招式随声陡变,铁杖上骷髅立时幻影无数,如猛虎出押般率先攻到,后面的锋边竹笠,旋转呼啸,又如泰山压顶。
这双重攻击,只要任何一式,便必可要步惊云的命。
步惊云却仍满足笑意道:
“雕虫小技,我要你败得心服口服!”
说完,立见掌影翻飞,看似轻柔,却将骷髅铁杖与锋边竹笠尽数截下。
用的赫然是排云掌第三式“翻雪覆雨”。
雪暗天工惊骇莫名,突然双手一紧。
步惊云已一手刁住了骷髅杖,一手两指夹住竹笠,淡然笑道:
“你随我多年,想不到会反摸通你的招数吧!”
雪暗天脸色已变,苦叹道:
“是我低估了你!”
这时杖头一股传出一股强大旋劲,猛将雪暗天双掌震退,杖身直绞入其右肩内。
但掌势未了,步惊云手腕陡翻,劲力再催,雪暗天立时连人带杖倒飞出十几丈,然后重重的踏倒于地。
血迅速的流出了一大片,但他心上的痛苦却比身上的痛苦要多得多。
他己叫起来:
“你杀了我吧!”
步惊云缓缓道:
“当年你惨败于我,为守承诺,才随我为仆。你表面虽心甘情愿,任劳任怨,但我知你包藏祸心,对我自有恨意,可是我毫不介怀……”
雪暗天盯着他,以前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着恭敬与惶恐,现在却一点都没有了。
现在他眼睛里只有仇恨、怨毒。
这本来就是他的真面目。
步惊云叹了一口气,道:
“纵是虚情假意,这些年来也算是关怀备至,替我分忧了不少烦恼……”
雪暗天似乎还没听懂他的意思,步惊云又斩钉截铁道:
“你走吧!”
说完,单手一挥,“嗖”的一声,竹笠便己竖插在雪暗天身边的地上。
步惊云亦己转过身,漫慢的离去。
雪暗天一直愕然的瞪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唱然叹道:
“步惊云啊,在你一向自命只需敌人,绝不需要知己,但如今,你竟然对我这假知己亦如此珍惜!真可悲啊!”
声音悠远绵长,意似含有某种深意,只可惜一步惊云听不到。
这天下会的绝顶高手独闯连城寨,凭一人之办,杀关七。毙冷不防。会释武尊、败雪暗天,只一个时辰,便使这曾叱咤黑道的连城寨从此烟消云散。
他……
来得突然,去如逸风!
步惊云铲除连城寨走的是大路。
秦霜护送泥菩萨走的也是大路。
因为,他们都是大将。
大将绝不走小路。
所以,他们都遇上狙杀。
狙杀秦霜的敌人似乎不多。
只有六个,前面拦阻的三个,后面截路的也是三个。
但秦霜不敢动。他估量过情势。
将前后任何一方击败,击溃都不难。
但要击垮,需要的时间至少是半盏茶。
在这半盏茶时间内,他们足可以击毙孔慈,掳走泥菩萨,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但秦霜没动,狙杀的六人人也绝不敢动。
没有人能硬捱住秦霜的雷霆一击。
谁先上,谁先死!
战局就如此胶峙。
打破这僵局的是一声惊呼。
惊呼传自马车厢内。孔慈转身,迅速掀起竹帘,只见泥菩萨面泛紫金。浮肿不堪,显是痛苦异常。
她知道,这是泥菩萨中的毒发作了。
她已失口道:“不好!前辈……”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出口,秦霜神情便已一紧。
同时间,发生了两个变化。
孔慈一失口,每个人都己猜出七、八成。
泥菩萨出事了。
秦霜的警戒立时出了疏漏。
这时候,六个人从两面同时发动了攻势。
秦霜只有一个人,一双手,绝不可能分挡两面。
但在一瞬间,他己作出决定。
他飞身攻向前面。
他看得出前面三人轻功身法绝对高于后面三人。
他没有看错,但却做错了。
身后的一个满脸虬须的汉于从怀中忽然掏出一对七尺来长的活套绳,“嫂”的一声,如毒蛇般窜向马车厢内。
秦霜心中大急,但他己不可能折身回援。
孔慈又绝挡不住。
这时,发生了另一个变化。
一粒如拳头大的碎石突如闪电般射入场内,“扑”的一声,竟击碎了虬须汉子的半片脑袋,脑浆,血浆溅得满地皆是。
众人立时一齐怔住。
每个人心里都想起了一个人。
聂风!
聂风来了,但没有出现。
可秦霜击杀了前面拦道的三人时,后面截路的三人亦己倒毙。
拳头大的碎石。
马车继续前行,秦霜己缓了一口气,道:
“三师弟也来了,有他在旁守着,咱们可放心得多了!”
马车抵达前面的一座小庙,挟下泥菩萨,孔慈摸出一个紫色小瓶,轻声道:
“这是本会辟毒圣丹,前辈暂且先吃下它吧!”
泥菩萨苦着脸道:
“我中的乃是天毒,寻常药品是治不了的,除非是能找到火猴子!”
身旁的孙女小敏急声道:
“你们若想带我爷爷回天下会覆命,便得于三个时辰内找回火猴子,否则毒性攻心,药石无灵!”
秦霜冷汗一乍,三个时辰?
有谁可在三个时辰内找出龙袖,夺回火猴子?
没有人。
但也不也必战。
因为,龙袖自己来了。
龙袖怀抱着一个方盒,聂风立即闪出身截住他。
龙袖拍拍一个方盒,直接道:
“我是送火猴子来的!”
聂风盯着他,直到断定他眼中绝没有杀意时,才冷冷道:
“火猴本是泥菩萨之物,他便在前面的小庙内,你自己去交给他。”
说完,一纵身,跃上屋顶逝去。
但聂风并没有完全放心。
龙袖乃快意五子之一,且与凤舞关系密切,这番孤身而来,聂风深恐附近有伏,立时往回周搜寻敌踪。
果然,在小庙的后山的巨石上,盘坐着一位雍容少妇,虽无绝世之姿,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华贵神采,眼见聂风出现,仍是一片从容,正是龙袖之妻凤舞!
凤舞一抱拳,先施一礼,道:
“聂风,咱们这次来是无恶意的。我夫一诺千金,非反覆之辈,上次青海密林,乃逼不得已带走火猴子,深以为歉。这番特将之亲自送返,望天下会各英雄海涵不究。”
聂风不语,只紧紧的盯着她身后的箭。
凤舞箭。
龙袖推开门,走进去。
秦霜。孔慈一齐失口:“龙袖?”
龙袖什么也没说,打开方盒,里面果然是火猴子,“嗖”的窜出,骑在泥菩萨肩上,张口便吸,吸过毒血,泥菩萨头上浮肿渐去,脸色亦回复如常。
泥菩萨易容求精堪,向有改命避劫之能。可惜每每泄露天机,惹来天谴,致身惹奇毒,无可自救,遂得此“泥菩萨”外号。
而且相人愈多,所中之毒亦愈深,故于数年前便已决定归隐,无奈人在江湖,求相者更不择手段,导致家破人亡,落得与孙女俩流亡天涯。
这时间,火猴己将毒血吸尽,毛色更形大红,愈发灿然耀目。
龙袖更不打话,转身就走。
泥菩萨忽然道:“龙兄,请留步!”
龙袖停止,转身,望着泥菩萨。
泥菩萨道:
“救命之恩,老朽感激不尽,若有所求,龙兄但说不妨,老朽必尽力如愿!”
龙袖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脸上却出现了迟疑之色。
泥菩萨转脸对聂风与孔慈道:
“两位请暂且回避,老朽须为龙袖批算。”
二人回避,自忖有聂风在此,泥菩萨也耍不出什么手段。
小庙内,龙袖才终于低声的道出了隐急:
“五年前神相曾替内子批算,谓三年内必有一子……但为何迄今竟仍是一无所出?”
他伸出左掌,泥菩萨看罢掌纹,不禁喝然轻叹道:
“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夫妇俩为求提升武学,多年来不断挑战杀戳,以致造孽日深,你掌中善纹消失,子女宫亦起变化!”
龙袖额上立刻微见泌汁珠,双眼凸出般瞪着泥菩萨。
泥菩萨接道:
“今夫人贵为孕育胎气之母体,惟冤气偏偏最后果,请恕在下直言,若长此下去,莫说无子嗣之福,就是两位亦恐有折寿之虞!”
龙袖终于忍不住跳起,急声道:
“这……可有补救之法?”
山坡上,聂风与凤舞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在这估距离内,凤舞纵有异动,聂风亦有绝对把握能将之制服。
但天际间忽见一只苍鹰疾飞而来。
聂风撮唇一声长啸,那苍鹰竟展翅飞落在他掌上。
风舞细目一看,只见鹰腿上竟绑着一个信筒。
聂风取下信筒,苍鹰逝去,展信一阅,一向冷漠的聂风,竟暮然绽出兴奋神采。
信中几行娟秀的小字写道:
“久未来鸿,甚为挂念,然鸿鹊互通多年,遗憾终未悟面。适梦有专到此,闻君亦暂留此小镇,若想赌我庐山,请君于一个时辰后往水车居一聚。”
写这封信居然是——
梦!
“梦居然约我相聚?”
聂风正惊喜莫名时,脸色忽又变了。
山坡的下面,小届的后面是一条大河。
河面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排木筏。
木筏上既无帆,又无桨,竟却如疾矢般破浪冲向小庙。
片刻间,聂风便看清楚了,原来竹筏上屹立着一个人影,全身俱黑,只有头上的斗笠,蒙着一层白纱。
聂风没办法看清那人白纱内的形貌。
竹筏己冲到岸边,前头倏地向上一扬,整个竹筏便如一道铁栅,“轰”的一声,撞破了庙墙,冲了进去。
里面三个人一齐大惊。龙袖总算反应较快,己如豹子般跃起来,猛扑了过去。
但黑衣人不仅比便更快,更似早算准了他每一着,敦指疾刺,只一瞬间便做完三件事。
制服了龙袖。
挟起了泥菩萨与小敏。
掠到了届墙的破洞处。
这时候,秦霜夫妇破门而进。
犹未发动的反倒是聂风。
在木筏扬起仲上的一刹那,他突然看见竹筏尾端竟挂着一个竹笼。
他只奇怪,竹笼里到底是什么?
这个疑问,在他头脑中也只稍瞬即逝,他的身形己如旋风般冲了下去。
黑衣人越墙出洞,秦霜立时跟着越墙出洞。
黑衣人掠身上筏,一滑数丈,秦霜突然单脚一扫,挑飞出起一块碎石。
这块碎石的速度绝及不上木筏。
秦霜将它踢起,飞上半空,是因为——
聂风来了!
聂风借力一踏,只一个起落,便已跃到黑衣人前面,再真气一提,步履若虚,踏浪疾冲而去。
“快放人!”聂风怒喝一声。
却不料黑衣人机变过人,足下贯劲,木筏透力而散,一根根尖锐巨木挟劲疾射,好巧的借物传劲。
但仍难不了聂风游鱼般身法。
只在这时,聂风又看到了那个竹笼。
竹笼升到半空,突然碎裂,里面竟扑出无数飞鸟。
黑衣人竟就以这鸟身借力,半空飞掠,瞬间己抵彼岸。
如此奇诡的身法,聂风瞧着不禁呆了,内息随之一滞,己没入河水中。
秦霜在岸边,亦看得惊愕不己,他心中立时涌起了三种想法:
一一此人行动周详,这次动人必有备而来。
——当今之世,轻功能与三师弟比肩的不出四人,他到底是谁,自争夺火猴子开始,便不断涌现出神秘高手跟天下会作对,这是暴风雨的先兆啊……
他本想更深入的思忖,但见河面白浪翻动,聂风己提气穿水而了,身形一起一落,急朝黑衣人退走的方向疾追。
秦霜亦突然抓起一块木板,轻轻一拍,木板碎减五、六块,再猛力向半空中一抛,身形便以此借力,只几个起落便亦到了彼岸。
秦霜声音却又传回来。
“孔慈,泥菩萨不容有失,你先回庙里,我与三师弟稍后即回!”
孔慈回到小庙,看到的只是负伤的龙袖已由凤舞挽扶离去。
泥菩萨被黑衣人挟在胁下。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嘴。
他一张嘴,突然说了一句话:
“堂堂的天下会主,对付弱质老幼何必动粗啊!”
黑衣人腾云驾雾的身形遍然一顿,双臂一甩,立将泥菩萨与小敏摔飞出去。
泥菩萨跌倒于地,心中挂系着小敏,不由得急叫道:
“小敏!小敏!”
却再无声息。
黑衣人将竹笠上的白纱慢慢一掀,露出了紫面长须的脸庞与不露含威的瞳孔,冷笑道:
“嘿,不愧为神相泥菩萨,无在我四年来不断追查,但今日你终究是插翅难飞了!,这个连声音都极具威仪的人,赫然正是——
雄!
霸!
泥菩萨长声苦叹道:
“唉……老朽亦早算出今日一劫难逃!”
原来四年前,雄霸与泥菩萨相会于天下第一楼。
极峰之上,两人俯瞰而下,只见千里之物尽收于眼下,雄霸不由感慨道:
“神相慧达天庭,妙算玄机。老夫果如当年批言,已是九天之龙,天下几尽归我脚底!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是神相为老夫前半生所下批言,未知下半生运数又如何?”
泥菩萨恭声道:
“我多泄天机,己遭天谴,恕难再漏玄机,还望会主见谅。”
雄霸道:
“神相此言差矣,若老夫得点迷律,此后霸业永固,泽被苍生,岂不甚好?”
泥菩萨道:
“帮主己贵为人中之龙,目前尊贵,己是凡人终生所追,再推算下去亦无什么意义。”
雄霸双手按着护拦,威厉道:
“只恐琼楼玉字,高处不胜寒。老夫既拥眼前一切,便不容有失半分。我要清整未来,每一步皆在我掌握之中!”
泥菩萨还待推委,忽听一个童稚的声音,似乎憋急般叫道:
“爷爷!——,爷爷!——”
泥菩萨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护拦,伸头一看,只见楼底下果然是小敏,却被一个白衣。白帽,连脸都是素白的人,如铁钳一般卡住了手脚。
这个人泥菩萨自然也认识,就是雄霸随从一一文丑丑!
但泥菩萨更知道,既便是头大象,被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