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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的高烧已退,这就是好事啊,可能这会儿身体有点虚弱,要多睡会儿。君主,你来吃点东西罢,说不定国君一会儿就醒了呢。”珍边摆放簋豆匕俎边朝我道。
我知道此刻是晚膳时间,宫人刚送来热腾腾的食物,可我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先吃罢,我等国君醒来再吃。”
“君主,你午膳就已经没吃了,还是来吃点罢。饿着肚子没有力气,怎么照顾国君?”珍委婉地劝道。
“国君睡了一天,他也没有吃东西,我一定要等他醒来。”我坐在榻席边上,伸手轻抚虢侯的脸庞,一日时间,他竟然消瘦许多。
“君主不要担心,医士不是说国君已无大碍么?国君吉人自有天相,定当无事。”珍轻柔而坚信地道。
说得也是,我朝珍笑笑。
夜幕降临,初春的晚上寒气陡升,信和媛来看了虢侯几次,和我说了些宽慰的话就走了。
到得后来,忙了一日的珍已经有些困倦,我便叫她去睡,由我一人守候。珍却不肯,最后实在顶不住,伏案而睡。
这妮子,倔起来,倒和我一个样子。我起身将我平时用的斗蓬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回虢侯身边,静静地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刻。
也不知等了多久,庚来敲门,勇来敲门,询问我是否有何需要。我一一回绝,复又坐回虢侯身边。渐渐地,随着烛火闪跃,我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竟自趴在虢侯的身上睡着了。
——子煦,是你么?
——雅,你可愿与我携手白头?
——子煦,我舍不得离开你,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
——傻瓜,你以为我没有你还能苟活?不要再做傻事,好不好?
“好,我不会再做傻事,你也不要离开我……”我喃喃地回答着,脑子里陡然清明,人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刚刚?刚刚我好像听见子煦在说话?
猛然抬头,我便对上了虢侯的眼眸,他正抚着我的头发,满含深情地望着我淡淡地笑。
“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看着他,又惊又喜,还想傻笑。“珍,国君醒了,他醒了!”
我大声喊珍,却发现珍早就站在一旁正准备倒茶,她脸上洋溢的欢喜不比我少。
“君主,我这就去通知公子信和庚伯。”她放下茶器,欢喜地跑出去,还体贴地替我们关上房门。
“傻瓜,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虢侯声音有点嘶哑地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好么?你都好么?”
“除了感觉心口那里有点闷痛外,其它都好。”虢侯微笑道:“不过,我躺得太久了,腰背有点酸痛,我想起来坐坐。”说着,他就想强行坐起。
我按住他,默不作声地扶他坐起背靠枕席,之后我俩四目相对,久未说话。我实是不知该说什么,眼泪一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虽说已经醒来,可看起来并不大好,而这一切皆因我而起。
颤抖着唇,抵不住内心的痛楚,在他张口欲说话前,我不管他身上的伤此刻是否还痛,直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大哭。
虢侯似愣了愣,原本抚着我头发的手顿在半空,稍顷,他才抚向我的后背,轻声道:“怎么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么?别哭了,好不好?”
他不会明白我心里的痛苦有多难受,他更不会知道他对我的爱远没有我爱他的多。三年前我失去过他一次,那种失去的痛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而今,我差点失去了他。
失去爱人的痛苦,一个人能承受多少次?自在周王宫与他相逢以来,我不敢爱,除了恨他当年所作所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怕再次失去他。
我对自己没信心,当年不就因为我没有才貌家世,他才跟我分手。而今他是一国之君,不知有多少美女对他投怀送抱,他纵然心里有我,可真能真心待我一辈子么?我怕失去他,每天活在担心中,就怕有一天他不再爱我,心里只有别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那一天还没到来,我就害他落水,差点与他天人永隔。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现在已经不愿再去想他会媵妾的事,也不在乎他的后宫会有多少女人。因为,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人只要活着,活得好好的,就算他不再喜欢我,至少他人还在我身边,我还不算失去他。那么,我的心最多只会痛,而不会害怕。
曾经,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在他面前流一滴眼泪,可这两天我的眼泪流得很多。现在更是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大哭,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他的存在,才能尽情发泄。
“你怨我么?你一定怨我对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常常怨你恨你,却不知道真正讨人怨的不是你,是我!”
门被推开,信和媛,还有庚、勇等侍从宫人,所有人都听到珍的通知而赶来。我不管他们会怎样看待我这个虢国夫人,我只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不管你想娶多少女子,我都不会再生气恨你了。我只求你好好活着,为了我,好好活着!”
虢侯轻轻搂着我,低声叹道:“傻瓜,我心里只有你,不论后宫有多少女子,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哽咽着,泪水浸湿他的衣衫。
第三十一章 回宫
“好了,好了,雨过天青了。”信拍着巴掌走来,笑道:“夫人,国君才刚醒来,身体想必有些虚弱。不若再给医士瞧瞧,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如何?”
我闻言,连忙起身让开,边抹泪边道:“那是,医士快快瞧罢。”
话音未落,媛就“噗哧”一声,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笑罢笑罢,只要虢侯平安无事,我任你笑个够。我冷淡地瞅了媛一眼,不再理会旁人,专心看医士诊脉。
经过医士的诊断,说是虢侯虽然苏醒,精神大好,实是风寒并没有完全清退,内伤急需治疗。荥台药材稀少,很多药物缺失,最好赶快回王宫让群医会诊,再加上御药库的珍贵药材,方能真正好转。
如此,我不再耽搁,吩咐勇即刻去安排车马启程。
临走时,虢侯希望信能回宫,信却婉拒,说是听闻齐国来了举国闻名的花船娇娘,他想要去看看。
我以为信不回去,至少媛会回去。
珍曾问我,万一国君想带君主媛回宫,我该如何?
我还能如何?是啊,我还能如何?
到底我只是个小女人,虢侯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活着还重要。只要他平安无事,他喜欢多少女子,想纳多少妃嫔都没关系。
不想,媛竟说要跟着信去看热闹。
我强忍怒气地道:“国君如此喜欢你,你怎可……”
“子煦哥哥喜欢我?”媛反倒一脸惊讶地道。
我愕然:“难道不是?”
一旁,信笑得弯下腰,虢侯也是忍俊不禁。望向庚勇等人,则脸上一如以往的恭谨,可我看得出,他们只是不敢笑。
这让我恼火。
我已经退让那么多,甚至开口请丈夫喜欢的女人进宫,难道还不够么?
“笑甚,尔等笑甚?”
媛眨巴着眼睛凑到我跟前,语气促狭地道:“原来那天晚上你生气走人,是以为子煦哥哥大老远的从王宫来荥台想要看望的人是我?”
我从虢侯的眼中看出了不对劲,我想要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宜大笑,以他的痞性,他一定是笑得最欢的那个。
“难道不是么?”我疑惑地望向媛,无意发现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信,且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
我猛然醒悟。
弄错了,从头到尾我都弄错了。
不敢再看,我涨红着脸,急匆匆钻进车厢,恨恨地将众人的嘲笑挡在车帷外面。
仔细想来,我会有这样的误会,都要怪虢侯,若不是他误导我,何来今日烦忧!
车马启程后,我心下恼怒,不理会虢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只想快快回宫,他住他的重华殿,我住我的朝阳殿,各过各的日子。
才想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接着就传来虢侯的哀痛声。“哎哟。”
我的心立刻揪了一下。
“雅,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痛死?”虢侯又哼了一声。
“痛?你也会知道痛?”我怒怒地看向他:“骗我骗得如此起劲,你哪里会痛?”
“这里,刚刚颠了一下,确是很痛。”他指着心附近道。
那里,正是被箭矢射伤的地方。我不敢再发脾气,连忙凑过头去看。
“很痛么?对了,医士不是给了止痛丸么?在哪里?它在哪里?”我慌张地到处找药,哪里还有心情钻牛角尖。
“你就是我的止痛良药,有你的关心,我就一点都不痛了。”虢侯抓着我的手按在他的伤口处不让我乱动,苍白的脸悠忽升起一丝红晕。
那……是发烧?还是害羞?
我愣住了,被他手腕一带,我顺势倒在他怀里。
其实,我很想念他的怀抱。
“你颈项上的伤还痛么?”他轻轻地问。
我靠着他的胸膛,微微摇头。“早就不痛了。”
“傻瓜,为何总做傻事?”虢侯轻叹道:“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无论我有多少妃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比我的性命还重要。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既如此,你又何苦轻视性命,做那后悔莫及的傻事呢?!”
我沉默地靠着他,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紧紧地环着。
“媛是我父亲收养的义女,自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她从小和信一起长大,或许如此,也喜欢上了周游列国,四处玩耍。其实,谁都看得出,媛和信是两情相悦。只是信太过散慢,虽对各国政事民事有一番见解,却不肯束缚于朝堂,终日只知游山玩水。君父在世地,曾过诏,要信继承大统,才可与媛完婚。”
虢侯说话的声音很低,他几乎是附在我耳边轻声叙来。明明他是在说信和媛的事,可不知为何听到我耳内,却有股淡淡的忧伤在里头。
他是为信和媛的婚事担忧,还是他内心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我抬头望向他,轻声问:“既是君侯下诏让信继承大统,何以你会……”
虢侯低头在我额头轻啄,“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闻言,我坐起,好让他将头枕在我腿上。“你睡罢,到家了,我再叫你。”
“家?对,那是我们的家,我俩的家。”虢侯微笑着,枕在我腿上,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我轻轻地捋着他的头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着虢侯说的事情。
君侯曾下诏要信继承大统,才可与媛完婚?而最后,继承大统的是子煦,不是信,正因如此,所以信才不肯回宫么?
还记得在周王宫,天子曾道若非君侯只有子煦这一个嫡子,他也不会敕封他为虢侯,位列公爵。
信和子煦是何关系?君侯到底有几个嫡子?若信是庶子,君侯不可能废除子煦,改立信为太子,难道其中有甚秘密?
我想我能肯定的一点是,子煦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宁遂,不当公子反做无赖。那之后,他又为何急匆匆的要走?莫非跟信有关?
一路上,我不停地猜想着,越想越觉得子煦瞒着我很多事,甚至时至今日,他都未向我解释当年为何放弃我匆匆临别。也许,等他身体安康了,我应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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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婧率先迎了上来。她恭恭敬敬地向虢侯和我请安,还说她得知国君生病,甚是担忧,几天来未能吃好睡好,一直在宫里的宗庙祈祷祝福。
“让婧担忧,寡人甚是过意不去。婧放心,寡人无恙。”虢侯淡笑着回答。
看到虢侯和婧如此恩爱,我终是打消了探询当年原因的想法。都已经如此了,我还想当年的事作甚,就算知道真相,也改变不了他长拥右抱的事实。
现在的他能和我说说心里话,待我至情至性,也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不再多想,等婧早已喊来的医士医官们聚集在重华殿替虢侯会诊,我就带着珍准备回朝阳殿休息。
这里不止有婧侍候,还有庚照料,重华殿里更有宫人侍从无数,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既如此,我何必硬凑在虢侯和婧中间,徒碍他们的眼。
颠簸了一天,我也累了。
“君主,快看。”走到门口时,珍忽然道。
我转身看去,只见虢侯正在对我微笑。那笑容时而显现,时而消失在人影后,无声而又很痞地微笑着。
我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在那一瞬间,我和他如此契合,没有芥蒂。
回到朝阳殿,一众宫人拥了上来,对我嘘寒问暖,甚是关心。这些宫人我平时待她们也不算像珍待珍般特别亲厚,今日如此关怀,我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反观珍,与众人相谈甚欢,但她言语之间处处以我为尊,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珍如此待我,堪比姊妹,自今后我断不能再自怜自伤,让她担忧。
“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我望着珍微笑道。
“君主终于知道想吃东西了呀。”珍笑着向宫人们道:“夫人用膳,尔等还不速速备来。”
“晚膳早已备好,还请夫人移驾用膳。”一宫人笑道。
不知为何,今晚我胃口大开,可能是因为寺人娄来报信说虢侯的身体经过群医会诊已好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我忽然想起在乡里那晚和虢侯的缠绵,以及他的誓言。
“君主,似乎回到宫里后,你比在乡里还要开心。莫非,是因为国君刚才那着迷的回眸一笑?”珍侍候我就寝时,促狭地道。
着迷的回眸一笑?
我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敢情,我家珍也被国君的回眸一笑给迷住了?”
珍似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顿时脸颊通红,还有点恼羞成怒之样。“君主万不可如此想,珍岂是贪慕虚荣爱貌之人。”
我收住笑,认真地道:“如此,珍可有意中人?”
珍睁大眼看着我,眼中怒色更浓:“君主又想赶珍走?”
我慌忙摇头,恳切地道:“珍如此好,雅怎舍得!只是,女儿家总要有个归宿,雅不舍珍在深宫墙院里流失青春,到头来孤苦无依啊。”
珍正在帮我取下发上钗饰,用篦梳理头发。她梳得很轻,有时我心情不好,就叫珍帮我梳头发。感觉到身后人儿所带来的温暖,心情也会立时纾解许多。
此时也是如此,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一缕缕头发在珍手中梳得飘逸柔顺,心里暖暖的。因为暖,就舍不得珍,舍不得她离开,更舍不得她因为我而耽误青春,耽误终身。
不想珍听到我如此说,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就继续梳理,铜镜里,她的面容沉静婉约。“珍自进宫,最大的收获是认识君主,还有幸做了君主的贴身侍女。又蒙君主和国君恩典,不仅风风光光地回里见了父母家人和众乡亲,国君更将那天君主临时暂住的小院赐予珍以作将来防老之用。所以,珍不苦。”
我担忧她孤苦无依,她竟说不苦?心里一阵恍惚,我转过头看着珍,她的眼里一片清澈,脸上淡然镇定,全无忧虑哀伤。如此,我心里涌起满满的感激,忍不住抱着她的腰肢,紧紧地靠着她,将她当作除母亲和虢侯外,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君主,你和国君以后都会好么?”珍服侍我睡下后,本该回她屋里休息,但她临走时突然转身问。
我愣愣地看着她,想了想,答道:“现在,我们很好。”
“珍问的是以后。”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后又淡淡笑道:“珍,你可知我何以在乡里的那两日会特别开心。”
“因为国君待君主甚好,无论国君去哪里,君主都跟随侍候,比那些婧夫人等要受恩宠。”珍自以为是地说。
我笑着摇头,想起那两日,心里又是一阵温暖。“我开心,是因那两日只有我和他,除了我俩,再无旁人。”
“对啊,珍并无说错。”
“你不懂,那种恩爱不是国君对妻妾的恩宠,而是心里只有对方,宛若我的父母那般恩恩爱爱,一生一世只有对方。”想起那一会儿的幸福,我轻轻地道。
“如此。”珍似懂非懂地望着我,脸上浮起笑容。“君主放心,国君心里只有君主,他定会如君主父母那般善待君主,恩恩爱爱,一生一世。”
说毕,珍就吹熄烛火,关门出去。
希望虢侯真的能像他在乡里所说的誓言般真心待我,如此方不枉我至死不渝地爱他一生。
第三十二章 流言
这夜,我几乎只是浅眠,虽然身在朝阳殿,心却落在了重华殿,想着躺在榻上的那个男人。
不知他今晚吃了多少东西,身体如何,心情可好?本想过去瞧瞧,又不愿看到他和婧谈笑风生的样子,最后只得作罢。
挨近天亮,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殿外细小的说话声惊醒了我,我本不想听,但说话之人几乎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