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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回国。”
“既如此,哀家更是疑惑,何以齐侯和公子斐昨日匆匆回齐,连雅的婚事也不及参加?”太后懒懒地以手肘抵着案几,轻揉着额头。“王后,既然吾王有此安排,哀家当不再言。只是,虢国正夫人需身体康健,才有处事之力,雅体弱多病不合适宜,需另觅人选。”
体弱多病?也对,我刚刚就在门口吹冷风!
很好,虢侯要娶妻也好,要媵妾也罢,都与我无关。虽遵从了王命,我却只用我自己的方式生活。
我恭敬地继续跪着,脸带微笑。
太后似是惊诧地看了我一眼,随既向王后淡淡地道:“秀容早前曾将胞妹陈婧推荐给哀家,此女哀家早闻端庄娴静,容色美丽。你可一并安排,代奏吾王,将婧和雅一起赐给虢侯罢。”
王后诧异地看向秀容夫人,稍顷,敛了敛色,浅笑道:“如此,敬诺。”
秀容夫人当即走下阶,站到我身前,向太后磕头谢恩:“臣妇代妹谢太后恩典。”
我愣愣地看着秀容夫人的背影,脑海里莫名想起往日她欲将我推荐给天子的种种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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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君主婧已在陈国接受礼乐学习,更听说陈国为了这次联姻,将媵器的数量和质量提升,比往年陈国宗女出嫁者要丰厚许多。
“君主婧家世非凡,又有秀容夫人撑腰,若送来的媵器真的比山还高,君主你可怎么办啊?”珍从栖霞殿的姐妹那里打听到这些事,就着急得吃睡不安。
我本不是齐国宗女,齐国自然不会为我的婚事操心。不过为免太后起疑,齐国的门面功夫定会做足。可是,为什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为我操办呢?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陶罐,上面镌刻着父母的祝福,我也会视如珍宝的呀!
唉,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步出房门,走出庭院,倚着门框,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林子。尽管寒冬来临,树木依旧傲然挺立,地上积满了枯叶,踩上地沙沙地响,在静寂的林子里别有一番滋味。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来至辟雍的机会,面见太后的第二日早晨,我便被太后派出的侍从带出王宫,来至辟雍学习,包括如何与夫君相处,如何侍奉夫君等等。
虽至辟雍,我却只在太后专为我设下的一所小院居住兼学习。也许是因为辟雍是贵族子弟学习之所,而我既是女子,身份又存疑虑,且此时非国子学习之期,故而只如此与我安排。
不用与其他宗女一起学习,我甚欢喜,却失了自由,每日间只能在宅院活动,其他地方哪也不能去。
听说下午虢侯便至,在我来时,王宫已十分忙碌,想必这会儿天子已带领王公大臣亲去京郊迎接了罢。那必定很热闹,到处人声沸沸,喜气洋洋罢。
“君主,休息时间已毕,请回堂上课。”命妇站在堂前,扬声对我道。
我留恋地望了屋外一眼,转身往回走。堂上案几摆着高高一摞竹卷,还有羊皮书。里面的内容应是三个月学习的内容,太后却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听着命妇絮絮叨叨的讲解,我真想放下书本,抛开所有人,去那林子里奔跑、呐喊,自由自在地呼吸空气。
“君之命,妾须从,不妄礼,不争风。君主明白否?”专负责教导我妇德的命妇突然道。
我顺从地点点头。
妇德之礼早在及笄时母亲就曾教过我,那时,她以为我会和子煦成婚,跟我说了许多为□应知道的事情。只不过命妇所讲的,要比平民奴隶的妇德礼乐更加严谨规范。
总归一句,虢侯是天,我是地;虢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能反驳,要毕恭毕敬地遵从。
末了,命妇还传达了太后的意思。大意是,去到虢国,我必须安份守己,再不可胡思乱想,也不可争风吃醋。倘若育有一子半女,将是我的造化。
我恭声应着诺,心下苦笑。照这意思看,恐太后也知我是假冒的罢,却不便违了天子之意,故而才作主又赐了君主婧给虢侯。
不过,无所谓了,我只会坚持我的想法。纵在权势威逼下,我也会尽全力地按我内心的意愿去做。
虢侯,你是姬杼也好,子煦也罢,当雅对不起你了。
晚食完毕,不等珍和其他寺人抬走食器,我就起身朝屋外步去。此时小胥、乐师和命妇等官俱在后堂吃食,无人看管我,何不趁此机会散散心,解解心中烦闷?
顺着小径,踩着地上的落叶,我朝水声潺潺的地方走去。
辟雍四面环水,醴宫尊贵大气,我早想一睹华美真容,却碍于身份不敢逾越。今次不知为何,我甚胆大,根本不顾此前命妇的再三叮嘱,将太后定下的规矩抛诸脑后,只想顺着意愿,尽情地放肆一番。
可惜,意愿终未能达成。我迷路了。
明明顺着水声寻去,却是越走水声越远,彼时日薄西山,林子里参天大树比比皆是,枝大叶茂,昏暗异常,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片沼泽地。
一脚踩下去,泥水立时溅脏鞋袜裳裾,幸好我走得极慢,及时缩回脚,才免了更大的污秽。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只能靠点点星光和时隐时现的月光照路,我不敢在此逗留,连忙转身往回走,重新寻路。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树叶唰唰作响,恍似猛虎巨兽的吼声。我惊得停下来,骇然地睁大眼猛看四周,黑影幢幢,仔细辩认却是山石大树,忍不住轻呼口气。
“啊呜——”陡地,身后传来叫声,我辨不清是号角声,还是野兽叫声,吓得拔腿便跑。这下我更分不清来时走过的路,只一个劲地朝着东方狂奔。
远远地,我似听到有人在喊我,又像是风声,更像是野兽的叫声,我不敢应答,一路奔跑。路上,我被树根杂草绊倒几次,被荆棘花枝划伤手臂,那声音越叫越近,我吓得往前奔,结要慌不择路,撞上了硬硬的东西。
树?墙?石头?
我摸着鼻子,忍着痛,正要抬头看是何物,忽听有个男声惊喜地叫道:“雅?谢天谢地,我总算找到你了!”
来人将灯笼高高举起,我缓缓抬头,便见到那张与子煦一模一样的脸庞。
“雅,你在此处作甚?可知众人俱在寻你,幸喜被我找到,否则今晚大家不能安生矣。”虢侯看着我,满脸关切地道:“你似是惊惶,怎么了?你无事罢?”
害怕终化作安心的泪水,我扑进虢侯怀里大哭。
虢侯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欢喜地道:“雅,你终于认我了。”
我不语,继续抱着他大哭。
第十一章 回程
我顿了顿,又再举步,眼泪却流了出来。
“雅,莫走。”虢侯忽从身后抱住我的腰,低喃道:“这三月我对雅日思夜想,恨不能插上双翅飞来。大胜羌人后,我日夜兼程赶路,只要一想到天子答应将你赐给我,我的心就雀跃万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雅,难道你就不高兴么?”
高兴?他不止有我,还有君主婧,还有其他国家送来的媵妾,他当然高兴!
“现在你已见到我,可以放手了?”我不能软化在他的柔情里,须知他也可以对君主婧和其他女子说这番话。
“我看不够,也抱不够!”腰被搂得更紧,耳边忽传来男子沉重粗嘎的呼吸声,他的唇有意无意地磨擦着我的耳垂。“自渭水河畔一别,我已两年未能见雅,如今我怎能放手!”
——子煦,倘若我跟你走,纵使不被亲友承认,你可愿与我成婚?你日后富贵与否,可会媵妾?
想起渭水河畔我满心期待,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绝情,心里的恨再也忍不住,我猛然转身推开他,嘶声叫道:“是你不要我的,是你要与我分手的,如今你又来找我做甚?”
“原来雅记着此事。”虢侯苦笑地看着我:“与你分手,实非我意愿,子煦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你有什么是得已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得已!”我感觉我要疯了,委屈、愤怒、恐惧纷至沓来,头痛得厉害。
“雅,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就开开心心的做我的妻子,好么?”虢侯不顾我的挣扎,紧紧地搂着我,低声下气地道:“以后我再也不与你分开了,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么?”
我咬着唇,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在他面前落泪。
“你不要不说话,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全都接受!”话未说完,虢侯灼热的唇碰在了我的唇上。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我许久未能品尝子煦的温柔了。
眷恋、不舍,我本能地张开唇瓣,想邀请更深的介入,想留住难得的温柔。
对方似愣了愣,接着我便感到全身一阵酥麻,他的舌头与我的缠绵在一起,热烈,还有激情。
感觉我要融化在这个热吻里了,呼吸开始急促,浑身瘫软,几欲站立不稳。
“我就知雅的心里还有子煦!雅,你放心,太后虽赐陈婧,其他国家纵然送媵,你仍然是虢国的正夫人,是我子煦的惟一妻子!”
我僵住了,刚刚的甜蜜柔情已然变作利矢,狠狠地刺进我的心窝。
他的话冷得像风,令我如直堕冰窖,冻得发抖。
是夜,暮色深沉,寒风呼啸。
我冷得直发抖,牙齿打颤,话也说得不明:“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诧异地看着我,似是不明白我怎会突然如此,他将斗篷解下来披在我身上,担心地道:“雅,你无恙否?”
我不想说话,只望着远处,夜色暗沉,也不知那里是否是回去的路。
半个时辰后,我终于坐在榻上,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珍看到我的狼狈样,吓得忙前忙后的照顾,又是端热汤给我解寒,又是帮我处理被荆棘划伤的口子。命妇见我如此,张了张嘴,终没说什么,只嘱咐珍好好照顾我。其他诸如乐师和侍从见我平安归来,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般,人人脸上露出笑容。
“国君,君主已平安归来,此地毕竟是女子闺房,还请国君早点回去休息。”命妇突然道。
我知道虢侯就站在一旁看着我,从我被抱进内室后,他就未挪过脚。他的眼光也一直注视着我,可那又怎样?我心里的痛并没有因此减三分!
寻常人家该有多好。虽然温饱是穷苦男子只能选择一个妻子的主要原因,可也有家境不错,一夫一妻鹣鲽情深的先例……我的父亲一生就只娶了我母亲一个,若非外祖母逼迫,母亲又怎肯再嫁那贪酒好赌之徒。
我是穷人也好,宗女也罢,我都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虢侯终于离去,门外马蹄声渐行渐远,我始终低着头,微微发抖地瞪着盖在身前的被褥。
夜里,我发起了高热,珍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看着她双眼红肿满脸憔悴的样子,我忍不住道:“你去睡罢,我无碍的。”
珍摇摇头,将布帛浸湿拧去水分,放在我的额头上,干了又再浸湿,如此重复。
“也不知雅走了什么霉运,似乎自第一次与虢侯相遇,这病就一重一重的来。”珍的话似埋怨,却暗藏深深的担忧。
我怔怔地看着她,这是她在我身份变换后第一次叫我雅。想说点什么,终没有再说,我闭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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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大病比以前那几次来得都凶,命妇乐师结束了我的学习,在派人禀报太后之后,我被送回清园休养。
王后来看过我两次,眼神中带着莫名的疑虑,她嘱咐侍从好好的照顾我,然后就跟我谈了虢侯已和天子谈妥迎娶我的事宜。还说因我出身王宫,虢侯又性急,便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事一并办了,现在只差亲迎,就完成六礼了。
说毕,王后命侍从奉上一枚精致细腻的佩饰,笑道:“这是虢侯送与你的定情信物,快收下罢。”
我接过佩饰,看也没看,就放在怀里。“但不知王后能否奴婢吉期几时?虢侯可有向君主婧家行六礼了?”
王后似怔了怔,看着我,温和地道:“再怎么说,你现在是本宫的堂妹,是以齐国宗女身份出嫁,且是天子赐婚,无上荣耀。然,你在这里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去到虢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点点头,不想再说。躺在榻上,继续养病。
天子下诏,我因受风寒,在虢侯亲迎前,可在清园安心养病,毋须每日晨昏定省请安。
我想,天子是担心我怕面对太后罢。太后想必更不喜欢我嫁给虢侯了,却碍于天子和虢侯的情面,勉强应允。
那君主婧不知是个怎样的美人儿,一定和秀容夫人一样的美丽,她的温柔当是我所不能企及的,她的身份也是我无法高攀的。
也许我在王宫的出现,和天子对我的恩典,是老天爷的安排。但我出嫁虢国,虢侯亲迎归国,却是充满了戏剧性变化,放眼看大周朝每一桩婚事,没有哪一桩像我的这般匆忙,这般草率,这般凄凉。
那一天,我身着贵族盛装,在珍和一众寺人的挽扶下,在太后、天子和王后的目送下,磕了头,谢了恩,就直接登上马车,驶向虢国。那天,连亲迎礼都省了,虢侯直接带我回国,而非先回虢国等待。
没有拜堂,没有喜宴,那一天,我惟一得到的是寺人娄传达的天子的话。天子说,叫我安安心心的做虢侯的妻子,他说,我会幸福的。
我很想流泪,却在心里发过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在虢侯面前流泪。
反正我不是真正的贵族宗女,我终究只是天子太后赐给虢侯的奴婢。只不过在旁人看来,我这个奴婢可以穿贵族服装,可以使唤寺人,又或者,我只是一件玩物。
马车再宽,我也逃离不了虢侯的注视。裹着厚厚的裘袍,我几乎将自己整个地缩进袍里。车窗外,群山似近似远,风中带着冰凉的味道,每在我掀起车帷时,风就灌进来,令我跳动的心稍稍平息。
至今以后,我就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处一辈子了,我的母亲却不知晓她的女儿已经嫁人,而且还是顶着别人的身份嫁人。
我很疑惑,他为何没有将我不是齐国宗女的事说出来,反倒随意似地跟珍说“你家君主怎的怎的”,难道他不知我实际很羞惭吗?
他若不知晓我的底细倒也罢了,偏偏他是知晓的,偏偏他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上,我一直望着窗外景色,对于身旁的美男子视若无睹,珍不明白,虢侯的侍从也不明白,却不知当事人是否明白。在我下榻驿馆,或是在经过乡遂住宿时,他一直笑眯眯地跟在一旁,仿佛他不是国君,而是我的侍从。
“雅已食毕,天色已晚,雅先行告退。”我从席上起身,对正在吃食的虢侯行了行礼,便想退出。
虢侯停下动作,忽然头也不抬地道:“雅且等侯,待寡人食毕。”
我无奈地候在一旁,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稍带泥尘的锦履出现在我眼前。“走罢,寡人送雅回去。”
我微微欠身,跟在他的后面。
旅馆并不大,有个中堂,有个小庭院,两侧各有厢房数间。从中堂到我住的厢房也只数十步之遥,虢侯要送,我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的是,打开房门进去后,虢侯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奴婢要休息了,不知国君可还有事?”我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
“旅馆地方简陋,从人又粗枝大叶,我跟来看看你可还有其它需要?”
背对着虢侯,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他的关心,而是请他离开,让我没有压抑的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奴婢穷苦惯了,既便只是干草堆,也能休息,谢国君挂心。”
“雅,自离开王宫至今已有数日,你一直冷冷淡淡、恭恭顺顺,难道你心里就没对我们的成婚有一丝欢喜?”虢侯骤然拉着我的手臂,强行逼迫我面对他。“难不成你以为回到封地,我就会将你弃置一旁?你是如此看我的?”
我被迫直视他的眼眸,他的眼中怒焰高涨,似要将我吞噬一般。我强自镇定地望向地板,静静的任他抖动我的双肩。
“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他却越发怒了。
我继续望向地面,不吭一声,尽管肩膀被抓得很痛。
“难不成你根本就已经忘记了我们的感情,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天子?”肩上力道陡然加重,我再也忍不住哼了一声。“天子是何许人?你以为凭你就能掳获他的心?”
天子不会你这般待我,至少不会如此逼迫于我!“奴婢真的很累,很想休息,求国君成全!”
我低声说着,语气冷淡得连我自己也有些受不了。
良久,肩上的手终于移开。
“雅,你可知为何一夕之间,你的身份会大转变?”虢侯的声音在头顶上方轻柔响起。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又可知精明的齐侯何以会认下你这个姜氏宗女,甘冒欺君之罪?”
我微微讶异地看向虢侯,难道他知道个中奥妙?
第十二章 暗涌
“齐侯会肯配合,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