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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答应得好迅速,简直就像是怕白宁突然又反悔一样。
「那明天一早就走。」这地方他早就待腻了。
「好!」
「对了,我不管你跟叶家那位大公子是什麽关係,以后,不准再见他。」
「好!」这一点完全没问题,叶紫衣那裡他已经完全解决了,这个人不会再不识趣的出
现在他的面前。
「就算不小心看到他,也要装着没看到。」
「好!」
「看你身上髒的,快去洗洗,洗乾淨了我做饭给你吃。」终于露出像平常一样的笑容,云散日出。
「好!」
「走吧。」
「好!」
苍冽跟在白宁后面一起离开,至于身后的苍凛和四个婢女,早就从白宁跑进来的那一刻起,就被他彻底忽视了。
第二天,苍凛目送着苍冽和白宁离开苍家堡,看着渐行渐远的亲生弟弟的背影,他依旧沉浸在从昨日起到现在一直没有结束的不可思议之中。
他这个什麽都不在乎的弟弟,就这麽被人拐走了?
尾声
回到南馆,抱得美人归的白宁,并没有引起南馆内的任何轰动。在小倌们的眼中,哑巴冰山早就是白宁相公的专属品了。
只有尚琦,颇爲失落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这麽命大,还能活着回来。」
对付尚琦这个死对头,白宁半步也不退,争锋相对地回道:「你还没死,我又怎麽会死,我等着看你怎麽死呢。」
「眞遗憾,我会怎麽死,你是没机会看到了。」尚琦也不生气,头不抬,手一甩,直接甩出了一叠银票,「我要赎身。」
白宁愣了一下,好像自从遇见苍冽以后,就老是有人在他面前甩银票,简直就像是银票不値钱了一样,谁都能甩给他看。
尚琦也不等白宁反应,甩出银票之后,转身就走。
「景儿、景儿,你过来……」白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尚琦已经走得连背影也不见了,没办法,他只好把景儿叫过来,问清楚尚琦哪来这麽大一笔钱替自己赎身。
景儿小跑着进来,低声道:「白宁相公,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都亏了尚琦相公撑着南馆呢,前些时候知府大人就替尚琦相公赎了身,只是你不在,怕南馆无人打理,所以尚琦相公才没有走……」
「他哪有这麽好心……」 」
白宁嘀咕着,要景儿把帐册拿来,他拉着苍冽,查了整整一夜,也没查出什麽不对来,只得悻悻地对苍冽道:「这傢伙也不知道搞什麽鬼,我虽然一向讨厌他,但是这次不得不承他的情,如今他要走了,我必须还他这份情,你说送什麽礼物给他比较好?」
苍冽看着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脸,没说话。
早知道不可能从苍冽那裡得到答桉,白宁也只是习惯性地随口一问罢了,问完了看也没看苍冽一眼,继续低头沉思。
过了一会他又道:「历来小倌被赎身之后,最多三、五年风光,便如黄花败落,不是惨死于负心人之手,就是孤苦无依,暴死街头,我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总还同病相怜,别的我也送不出手,就在后院给他留一间屋子,总不让他将来无处可归。」
苍冽轻轻把他拥进怀裡,眼中透着澹澹的笑。这个小鸨头终究还是心软啊,不过,他喜欢的不正是这一点吗。正是因爲小鸨头的心软,才让他们有机会相识相处相守。
「我放不下南馆,你怪不怪我?」依在苍冽怀裡,白宁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他知道苍冽不喜欢南馆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可是还是任性地要求苍冽跟着他回来。
回应白宁的是一个深深的吻。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桃源。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苍冽的意思,白宁却是明白了。带着说不出的甜蜜与喜悦,小鸨头扒开了冰山男人的衣服。他比较喜欢冰山变成火山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喘息比什麽都更让他心动着迷。
幸福,其实就是这麽简单,无关其他的一切,只是两个人之间心与心的贴近。
《全书完》
番外
苍冽出生的时候,是不哭的。
当产婆把孩子从娘肚裡抱出来的时候,一度以爲是死婴,差点被爆怒的苍老爷给吓破胆。
已经六岁的苍凛,好奇地捏捏小弟弟的面颊,惹得小苍冽动了动嘴巴,苍老爷才发现自己这个嫡子居然是活着的。
到了再长大一点,该学会说话了,可是苍冽迟迟不出声,又惹得苍家人以爲他是个哑巴,只有苍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说话,每天耐心地教苍冽说话,一连教了整整八年,直到有一天,苍夫人因爲身体过于虚弱而晕倒,才在神志模煳中,隐约听到苍冽喊了一声「娘」。
她的孩子不是哑巴,苍夫人在欣慰中,与病魔硬是又抗争了几年,才带着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无比担忧离世。临终前,她邀请自己的闺中密友,也就是红叶山庄的叶夫人,带着她的儿子来到苍家堡。
那个孩子就是叶紫衣,只比苍冽小一岁。
躺在病榻上,苍夫人拉着苍冽和叶紫衣的手,叮嘱道:「冽儿,一个人的世界是不完整的,每个人的生命裡,都不能缺少朋友和家人,你已经有了一个哥哥,还缺少一个朋友。紫衣是娘最要好的姐妹的孩子,娘希望你和他,能像娘和你叶姨娘一样,成爲生死与共、福祸同当的朋友和兄弟。」
看都没看叶紫衣一眼,苍冽无言地向母亲点点头,算是应承了母亲最后的愿望。
苍冽的个性,既不像苍夫人那样开朗爽直,又不像苍老爷那样稳重豪迈,如果不是他长得和苍老爷十分相像,苍老爷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产婆抱错了孩子。
虽然一向不怎麽搭理别人,甚至对外界的一切都表现得冷澹,但是苍冽在武学上的天赋却让苍老爷十分欣慰。苍家堡后继有人,于是因爲在练功的时候追忆亡妻而导致走火入魔的苍老爷,临终之前,放心的将整个苍家堡交给了苍冽。
可惜的是,千算万算,苍老爷还是漏算了苍冽的性子。
苍老爷以爲将苍家堡交给苍冽,就能激起男人的责任感,让自己这个嫡子变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向来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的苍冽,连父母的死亡,都只不过让他消沉了几天而已,又怎麽会把区区一个苍家堡放在心上。
于是,爲了维持苍家堡的正常,苍凛不得不出面,顶下了本来该由苍冽承担的责任。名不正,言不顺,爲此,苍凛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他人的非议。苍冽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兄长的困境,只是他不关心,也无所谓,依旧生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中。
没有人能走进苍冽的世界中,就连苍凛这个亲生的兄长,也早就放弃了和弟弟相视相爱的想法。可是却有一个人,一直都在试图打破苍冽的封闭。
那个人,就是叶紫衣。
叶紫衣的外貌像极了叶夫人,如同女子一样温婉美丽的外表,让他很受红叶山庄裡的人的宠爱。自从认识了苍冽之后,对毫不理睬自己的苍冽,叶紫衣却是大感兴趣。
最初他是出于什麽心态而接近苍冽,恐怕连叶紫衣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只是来找苍冽的次数多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苍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而越来越重。
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
叶紫衣也许是不甘于苍冽对他的不搭不理,受尽千般宠爱的他,偏不肯放过这唯一的例外,结果,却令他作茧自缚。
那一年,苍冽十八岁,叶紫衣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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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我……喜欢……你……」
对于苍冽来说,叶紫衣的表白,突兀又怪异,从左耳进,右耳出,他连顿都没顿,练剑的姿态流畅而从容,山崖上的积雪在他的剑下,四处飞溅,然后又飘飘落下。
剑寒雪冷,人更冷。
「冽,我喜欢你!」
同样的话,在第二次说出来的时候,更加清楚更加坚定。叶紫衣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洁淨,无比美丽。他是认眞的,他用他的眼神来表达他的认眞。
苍冽终于停止了练剑,转身看了叶紫衣一眼。
这是这麽多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叶紫衣。叶紫衣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心口跳动得厉害,好像有什麽东西就要从喉咙裡冲出来一样。
「滚!」这也是苍冽对叶紫衣的纠缠表示出的最明显的回应,以前他最多也不过是皱皱眉头表示不满。
叶紫衣是怎麽离开的,苍冽并没有注意到,他依旧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就和远处山头的积雪一样,日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色彩。
后来,叶紫衣似乎把红叶山庄闹翻了天。
后来,爲了这件事,叶庄主夫妇特地带着叶紫衣跑了一趟苍家堡,向苍冽表示不会让叶紫衣再纠缠他。
再后来,不知道叶紫衣是怎麽威胁叶庄主夫妇的,总之,最后叶庄主夫妇让了步,表示每年的十二月到二月,这三个月中,叶紫衣可以离开红叶山庄。
这三个月,苍家堡会冰雪封山,山路难行,可是,叶紫衣却是个死心眼,再难行的山路,他就是爬也爬到了苍家堡。
苍冽不胜其烦,如果不是看在死去母亲的份上,他早就亲手杀了叶紫衣。于是,爲了避开叶紫衣,每年的十二月到二月,苍冽都会以行走江湖的名义,离开苍家堡。
叶紫衣连续两年扑空,终于知道苍冽有意要避开他,于是他又转而满江湖的找苍冽。
这一追一避,又过去了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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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十二月,苍冽照例离开苍家堡。刚刚走出苍家堡的势力范围,他就遭到了「血影」的袭杀。
十八个江湖一流的杀手,精心佈置了一个必杀之局。
能够逃得性命,并不是因爲苍冽武功高,在那样的必杀之局裡,他的武功就是再高十倍,也活不下来。
他之所以活下来,是因爲执行这个必杀之局的杀手,并没有想要他的命。这是一个破绽,像苍冽这样的武功高手,只要抓到一个微小的破绽,就能够闯出去。
三天三夜,足足绵延了百里的袭杀与反聋杀,最终,苍冽将十八个「血影」的一流杀手尽歼,但是他也身受重伤,连向苍家堡求救的信号都没有力气留下,最后昏倒在一个无人的街头。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直到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彷彿穿越了千山万水,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
那一睁眼,四目相对。
在那双清澈得彷彿山中的泉水一般的眼睛裡,他在一瞬间,彷彿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安静,那是只在独自一个人处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安宁,如今,却在另一个人的眼睛裡出现了。
这是一场意外的相遇,却成了苍冽生命裡的一场救赎。
从此后,苍冽眼裡的世界,不再是一片白茫茫,因爲那个人而有了色彩。
天空是蓝的,云是白的,河水是碧的,草儿是青的,花儿是五彩的,朱牆青瓦,绿树成荫。
白宁,是苍冽失落在另一个世界裡的灵魂,有了白宁,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正如同苍夫人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会让他在乎的。
只是,懂得了在乎,却不懂得怎麽去抓住这份在乎。苍冽的拙,在于他与人交往的经验无限近乎于零。看着小鸨头东迎西奉,他不开心,可是却不懂怎麽去表达。小鸨头摔伤了,他急,却还是不懂得怎麽表达,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他去上香,看他被人撞鬆了绷带,于是苍家堡独有的接骨手法顺理成章地派上了用场。
可是两个人相处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叶紫衣阴魂不散地找上门,居然还中伤苍凛,暗指「血影」的杀手是苍凛想要谋夺苍家堡而找来的。
苍冽在感情方面是拙,但不代表他笨,先不说苍凛是否有必要谋夺苍家堡,如果眞的是苍凛做的,「血影」的杀手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一个活的苍冽对苍凛没有任何作用。
随后,苍凛也跟苍冽取得了联繫,两兄弟一合计,觉得叶紫衣反而是嫌疑最大的人。除了叶紫衣之外,没有人会这麽瞭解苍冽的行踪,而且也只有叶紫衣,才会要活的苍冽,才会让「血影」的杀手手下留情。
爲了证实这一点,苍冽故意单人匹马的去剿杀「血影」总坛,叶紫衣慌裡慌张的调派红叶山庄的人追剿「血影」,甚至抢在苍冽抓住「血影」老大之前,当着他的面亲手击杀对方,更坐实了苍冽和苍凛的猜测。
如果不是害怕暴露,叶紫衣何必杀人灭口。
如果只是这样,苍冽也不会对叶紫衣採取什麽报复的行动,但是回到南馆之后,他跟白宁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察觉到叶紫衣的身影,在暗处若隐若现。而那一次白宁碰上的粗鲁嫖客,更是叶紫衣故意找来的,明显是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关係。
终于到了苍冽容忍的极限,于是藉着这个机会,故意让叶紫衣以爲白宁和他之间有了分裂,苍冽离开了南馆,果然,叶紫衣带着叶玄衣随后跟了过来。
他有意拖住叶紫衣,想要等苍凛赶过来保护白宁,然后再跟叶紫衣摊牌,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谁料到叶玄衣居然手脚快了苍凛一步,抢先把白宁劫走。不得已,海з缓冒岩蹲弦纶炕睾煲渡阶隙ㄒ缎陆倭巳酥螅隙ɑ峄睾煲渡阶!
果不其然,白宁被劫回了红叶山庄。好在苍凛及时赶到,有惊无险,苍冽收到苍凛的消息之后,就不客气的跟叶紫衣摊牌。
不仅仅是摊牌,而是当着从海外云游刚刚回到红叶山庄的叶庄主夫妇的面,向来不怎麽说话的苍冽,把叶紫衣所作所爲,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说出来,说得叶庄主夫妇一张老脸没有地方摆,怒极之下,叶庄主当场打断了叶紫衣双腿,并且逼着叶紫衣发下毒誓,永不再纠缠苍冽。
回到苍家堡,还没有坐稳,从门外一冲而入的小鸨头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那是一个吻,虽然两个人的分别并不算太久,可是小鸨头的吻,却让苍冽激动得几乎当场就想把人压在身下,总算他及时想起这裡还有几个外人在。
「我要下山,我要回南馆。」
「好。」
「你要送我回去。」
「好!」
「我不赶你回来,你就不准再离开我。」
「好!」
「我已经摘牌了,以后你要负责干活赚钱养活我。」
「好!」
「那明天一早就走。」
「好!」
「对了,我不管你跟叶家那位大公子是什麽关係,以后,不准再见他。」
「好!」
「就算不小心看到他,也要装着没看到。」
「好!」
「看你身上髒的,快去洗洗,洗乾淨了我做饭给你吃。」
「好!」
「走吧。」
「好!」
他不知道他答应了多少个「好」字,他只知道,小鸨头的每一个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这就是苍冽对白宁的宠溺。
或者,将其称之爲爱。
没有什麽轰轰烈烈,苍冽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被封闭在永远不会变化的冰冷表情之下,可是,白宁却是懂的。
所以,白宁理所当然的赖上了这个冰山男人。
当幸福来了,就要及时抓住,错过一次,也许就是错过一生,精明如白宁,又怎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从此,南馆就有了一座冰山当靠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