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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踩就踩吧,反正也不疼.搞不清楚白宁生气的缘由,苍冽乾脆把脚一伸,一副任由你踩个够的意思。
「你、你……气死我了,早晚把你卖了换钱。」
丢下一句狠话,白宁气冲冲地跑了。不跑也不成,踩了十几二十脚,那浑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脚上的肉是怎麽长的,愣是把他的脚硌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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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子的白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裡尽琢磨着怎麽挽回叶紫衣,想来想去,发现似乎除了把叶紫衣和苍冽送做堆没有别的办法,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那简直就是赤裸裸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总之让白宁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啊啊啊,可恶啊,我才不要帮他……」
一想起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白宁就心浮气躁,抱着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打滚。不行,要冷静,要理智,想想南馆的发展,想想将来的前途,深呼吸,吸……呼……吸……呼……呼……呼噜……呼噜……
虽然那天夜裡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但是不代表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当时一看到叶紫衣看苍冽的眼神就头脑发热,做出完全不符合自己行为准则的举动。只是在南馆裡待得久了,虚情假义、逢场作戏的看多了,以至于连他自己一时间也不能肯定究竟是对苍冽真的动心了,还是出于对一个有钱有势又有型的男人的习惯性勾引。
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裡的人。
无时无刻,白宁不在提醒着自己,但是这句警言所能起到的作用,却似乎越来越微弱,甚至近乎于无。
第六章
自那一夜后,苍冽第二天又离开了南馆,没说去干什麽,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归。
叶家兄弟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脸色部不大好看,什麽也没说,跟着就走了。也幸亏他们都走了,才让白宁有时间空下来,仔细分析目前的状况和自己的心情。
一方面是有可能令他心动的男人,一方面是有可能给南馆提供倚靠的势力,二者之间,对白宁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只是理智让他选择后者,而感情让他选择前者。
但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那麽难以抉择。
白宁的苦恼,别说身边亲近如景儿,就是连尚琦,都看了出来,那天在他塘边的小径上,两个王不见王的红牌,冤家路窄地碰面了。
「怎麽着,那冰山哑巴才走了几天,你就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了?」尚琦语带嘲讽,神清气爽地与白宁擦肩而过。
心不在焉的白宁.连头髮都没梳好,相比于打扮乾淨如出尘池荷的尚琦,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落在了下风。
「有个人可想,总比连个可想的人都没有要好得多。」
白宁对着尚琦的背影,凶巴巴地吼了一声,但在气势上终究还是弱了不少。有个人可想,总比连个可想的人都没有要好得多,这话是不错,但不适用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在南馆裡,无情的人,总比有情的人,日子要容易过得多。
这个道理,白宁明白,尚琦更明白,因为这就是尚香传授给每个经他的手调教出来的小倌。可是,似乎真正做到的人,却只有尚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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蔫蔫地过了几天不知云裡雾裡的日子,把白宁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带出来的,自然还是那个让他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的人。
有句话怎麽说来着,解铃还需繫铃人。
苍冽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留下的字条上写着: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归。于是他堪堪在第四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恰兰苑裡,满面风尘,一身是血。把一脚踏进屋中正准备例行打扫的一个小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白宁很快就闻讯而来,看到的却是已经换了乾淨衣服洗过脸的苍冽,那张冰凋似的英俊面孔像往日一样,什麽表情也看不出来,手上捧着一杯热茶,优哉游哉地喝着。
「你受伤了?」白宁吸了吸鼻子,空气裡的血 腥气未完全散去。
苍冽看到他,眼神骤然升温,然后微微摇头,依旧惜字如金。
白宁哪裡肯信,扒拉着他的衣服,从头检查到脚,果然一点伤痕都没有,这才鬆了一口气,一抬头,正对上苍冽明显更加炙热的眼神。
「停!别用这种眼神看人,你吃春药了?」白宁被看得心头一阵乱跳,伸手挡在苍冽的眼睛上,恶意揣测。
一双温热的手,环上了白宁的腰,轻轻一带,整个人都落入了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果然是吃春药了。白宁嘀咕着,却是十分眷恋那温暖的感觉.不愿起身。
面颊边一点溼热的触感一掠而过。
被吻了?
白宁惊愕地捣住面颊,低头寻思间错过了苍冽睑上一闪而过的浅笑。
几天的奔波劳累,几天的血雨腥风,他马不停蹄,去了又来,为的不过是此时此刻,这一份温馨感觉。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旦拥有,分外让人捨不得放手。
这种感觉,苍冽不懂要怎麽对白宁说出来,但他懂得怎麽用行动表达,不捨得放手,那就不放好了,一直一直这样抱着。
可惜被抱的那个不懂得配合,当然,如果要论责任,似乎应该还在抱的那个人的身上。也许从来没有抱过什麽人,所以不太懂得如果被抱的姿势不对,会很难受的。
「放手啊,你要抱到什麽时候,我的脚都麻了。」
讪讪鬆手,扶着白宁在身边坐下,苍冽的手,轻轻拂过他腿部某个地方,因为太长时间姿势不正确而导致的腿部麻木的状态,瞬间消失无踪。
来回走了几步,真的一点也不麻了,白宁不经意表露出来的那种「你好厉害」的崇拜意味,让某个冰山男人,彷彿大雪天喝烈酒,莫名地就热血沸腾,连一向冰得没有半丝人气的脸,都罕见地透露出几缕澹澹血色。
「这几天你上哪去了?」白宁故意装做漫不经心地问,掩饰自己的担心,虽然人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但他可没忘记,空气裡依然有散不去的血 腥味儿,不是苍冽的血,那自然就是沾染上的别人的血。
苍冽自是不想让白宁知道他为瞭解决后患,在这几日裡杀了多少人,于是在坏裡摸了摸,摸出一根金簪来,样式十分朴素,没有过多繁眩幕ㄎ疲辉诙ザ讼馇读艘豢畔蚀溆蔚聂浯渲椤!
「家传。」
用短短两个宇解释了这金簪的来历,苍冽直接塞进了白宁的手裡。
「哇,极品祖母绿。」南馆小鸨头眼睛都直了,哪还记得刚才问了什麽,结结巴巴道:「送、送给我?」
苍列点点头。
「这是你家传的?」
苍冽又点点头。
「传给媳妇的吧。」
没有察觉白宁的声音突然变了,苍冽还是点头,才点了一下,脚尖一痛,却是被白宁重重地踩了一脚,金簪也被扔了回来。
「白痴,笨蛋,拿去送给你将来的媳妇吧。」白宁指着苍冽的鼻尖破口大駡,
「你把我当什麽,我白宁虽然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相公,胯下也是带把的,你、你居然敢把我当女人,去死吧你。」
一壶热茶将苍冽当头浇下,白宁气呼呼的走了,独留苍冽一个人,一片片把茶叶从脸上捡下来,眼神一片茫然。
他送东西也送错了吗?小鸨头一向见财心喜,怎麽这招不灵了?
苍冽满目都是烦恼色,盯着金簪许久,忽然恍然大悟,这金簪是给女人戴的,难怪白宁要生气。想到这裡。苍冽手上一用力,整个簪身都被他拧弯过来,簪尖正好对着那颗翠绿欲滴的翡翠,变成了一隻造型奇特的金镯。
自以为解决了问题,苍冽似乎并没有想到,这金镯子同样是给女人戴的。而且白宁是男妓,身上也常佩戴些女人的饰物,他生气的原因,并不在于这份礼物究竟是给男人戴还是女人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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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出了怡兰苑,就笑倒在半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哪还有刚才生气的一丝样子。
其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只是在苍冽把家传的金簪塞进他手中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了掩饰,他才不得不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他不是不想哭,只是如果就这麽在苍冽面前哭了出来,也太没面子了,想他白宁,也是阅人无数过尽千帆的人物,只为了区区一支金簪就激动得哭了,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尤其是尚琦,肯定要过来嘲笑他的。
想到这裡,白宁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只是嘴角边的笑容,还是无法压制,又哭又笑的模样配合着擦煳的脂纷,实在有点像只小花猫,还紧张兮兮地四下盼顾,看到周围并无一个人影的时候,才轻轻地拍着胸,一口气刚刚吐出半口,就噎住了。
他刚才做了什麽?把金簪扔回了苍冽的怀裡!白宁顿时捶胸顿足,失策啊失策,且不说那金簪是苍冽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光是那光灿灿的簪身和那翠绿欲滴的翡翠,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宣告着不拿白不拿,好歹也值不少银子呢。
有便宜不佔是白痴,更何况是苍冽的便宜,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便宜他吞不吞得下,只要是苍冽给的,他照单全收便是。
拿定主意,白宁一路小跑回怡兰苑,朝着还坐在原处的苍冽吼道:「金簪拿来……」没吼完,他就看到了苍冽手裡的那个已经变成金镯的金簪,顿时愣住了。
四目相对。
苍冽举着金镯,看着气势汹汹的白宁半晌,然后慢吞吞地低下头,双手一拉,把好好一个金镯,又还原成金簪,然后无声地递了过来。
白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把金簪抢过来上下察看,一边看还一边嘀咕:「好端端的,你把它弯成圈做什麽,要是损坏了一点半点,看我不饶了你。」
对于白宁的反覆,苍冽彻底茫然,别说他本就不爱说话,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号长舌男,只怕此时此刻也只能无语以对。
白宁哪裡管得苍冽此时的想法,检查金簪没有损坏,他就喜孜孜地把这贵重物什往怀裡一兜,准备走人,却被苍冽轻轻拉住,拿了溼布巾,替他擦脸。
白宁的脸上顿时一阵微红,尤其是从桌上的铜镜裡看到自己小花猫一样的面容,他的脸上就更烫了。好……丢脸!虽然这个脸是丢在苍冽的面前,他就是脸皮再厚,也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脸上擦乾淨的白宁,双颊比涂抹了胭脂时更加红润,秀气十足的面庞,配上吹可弹破的皮肤,即使是木愣如苍冽,也忍不住抚了上去,久久不捨放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彷彿陷入了某种充满吸引力的感觉中,两张脸不知不觉地贴近,即使是苍冽那张万年冰山脸,也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你们在干什麽?」
煞风景的声音突然插入,让两个即将贴得严丝无缝的人骤然分开,双双不悦地瞪向来人。
叶玄衣吓了一跳,旋即理直气壮道:「苍大哥,这个男妓髒得很,你不要碰他。」
这话说的够难听,白宁还没有表示什麽,苍冽的眼刀子已经嗖嗖地射向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傢伙。叶玄衣是典型的色厉内荏,被苍冽一瞪就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当然,话说回来,苍冽那冰冷的眼神还真不是什麽人都有能力正面相抗的,尤其是被触了逆鳞的时候,苍冽的眼刀子简直比真刀子还要锋利凌厉。
「玄衣,看你口无遮拦的,还不向苍大哥道歉。」
叶紫衣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挡在叶玄衣的前面,叶玄衣压力大减,顿时鬆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身体也不抖了。
「对不起。」叶玄衣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了,当然,是对苍冽道歉,而不是对白宁道歉。
苍冽仍旧瞪眼,倒白宁自己全不在意,很快就化尴尬为巧笑,道:「哟,真是巧啊,苍冽刚回来,两位叶公子也就跟着回来了。」
「白宁相公。」叶紫衣朝白宁微微颔首,神色语气间虽然没有他弟弟那样的鄙夷轻蔑,但也看不出多少尊重,「我们这些天跑得很累,都没有好吃好喝,请你帮我们置办一桌酒席。」
「这是自然,叶公子,请稍待,我去去就来。」
白宁还有些眼色,一看就知道叶家两位公子和苍冽有话要说,不希望他在场,他自然也就识趣地告辞,到厨房准备亲手做几个小菜给苍冽,也算是对苍冽送他那支金簪的回报。
他前脚一走,叶紫衣后脚就给苍冽脸色看,表情微愠地道:「你去剿灭『血影』,为什麽不跟我说一声,『血影』高手如云,你一个人杀上门去,万一出了什麽事怎麽办?」
「就是就是,要不是大哥及时赶到,帮你挡了一掌,苍大哥你又怎麽能全身而退,还有我,连夜带着红叶山庄的人清剿『血影』馀孽,否则你不可能这麽快赶回来。」叶玄衣有了大哥撑腰,声音又高了起来,「大哥为你受了伤,你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就跑回来跟一个肮髒的男妓卿卿我我,苍大哥,你变了!」
对于叶玄衣的囉嗦,苍冽只摆出一副「多事」的表情,倒是对叶紫衣为他挡了一掌的事情,隐约有一丝歉意,但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记下这一份人情了。
老实说苍冽的态度实在有够气煞人,但是叶家两兄弟认识他这麽多年,早就习惯了,知道苍冽是个什麽禀性,别说开口说话,能让地点一下头,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叶紫衣轻歎一口气,在苍冽的身边坐下来,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这裡……」他指了指心口,「伤得很严重,冽,即使你不能接受我的感情,至少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要去剿灭『血影』,为什麽不叫上我,难道我叶紫衣就连这点事情也不能帮你吗?」
这显然并不是帮不帮得上忙的问题,而是苍冽根本就没想让叶紫衣插手,为的就是不想跟叶紫衣有过深的接触,不想欠下这份人情。虽然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苍冽也知道,如果不是叶紫衣插手,他确实没有可能这麽快就赶回南馆,更不用说他还有时间暗中潜回苍家堡,把那支家传的金簪给拿出来。
对于叶紫衣的质问,苍冽保持了他一贯的沉默,直到白宁指挥着一众小童将热腾腾的酒席搬进来,他才掹一把将这个小鸨头扯进怀裡。在白宁莫名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从白宁的怀裡摸出了那支金簪,然后亲手为白宁挽起了髮髻,将金簪插了上去。
「这、这不是苍家堡女主人的信物吗?」
在叶玄衣失口惊呼声中,叶紫衣的眼神,迅速黯澹下去。
苍冽不喜欢说话,所以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叶家兄弟知道这金簪的意义暂且不说,白宁又何尝不是个玲珑心思,一下子就明白了苍冽的意思,私下将金簪给他,和当着别人的面将金簪为他插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后者的坚决远远超过了前者,前者代表的是一份情义,而后者除了情义之外,还有承诺。
欢喜中,他又想哭了。
这酒席最终叶紫衣还是没有吃得下去,插在白宁头上的那支金簪明晃晃地刺他眼,想对苍冽再说些什麽,可是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只能转身黯然离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叶玄衣恨恨地瞪了白宁一眼,追着叶紫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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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一个小毛孩子的恨意,正在欢喜中的白宁不把它当一回事,喜孜孜地为苍冽斟上酒,然后坐在旁边一会儿用手摸摸插在头上的金簪,一会儿朝苍冽甜甜地笑,笑得苍冽心裡一动,放下酒杯不喝了,乾脆伸手把白宁拉到怀裡,不说话,也不动手动脚,就这麽紧紧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