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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是“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跪下,接着传来吴志伟惊慌失措拼命求饶的声音。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都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他使劲撇清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要捞得一线生机。
“都是周维谦!都是他的主意!是他假传圣旨!是他图谋行刺皇上!这一切都是周维谦干的!和我无关啊!”
更传来砰砰的磕头声。
周维谦勃然大怒,冲到牢门前使劲摇晃着,大声怒吼,“吴志伟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脱罪居然栽赃他人!”
他愤怒的大喊大叫,失望又绝望,“我招!我都招!吴志伟!不要以为你什么都可以推到别人身上!别忘了你的底细我可清楚的很!”
听见周维谦的怒吼在阴森的狱中回旋,端王无声的笑了。
他的面前,“吴志伟”也笑了。
那只是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面目普通,让人完全留不下印象,不过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并不是太傅吴志伟!
周太傅招认了他与吴太傅假传圣旨并行刺皇帝的罪行!
这消息片刻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的人都惊疑万分,惶惶然不可终日,不知道局势会怎么变幻。
宁都尉和林秉哲还在带着兵马,挨家挨户的查找着残党和漏网之鱼。
一队官兵迅速的从小巷中跑过,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阴暗的角落里才悄悄的探出来两颗脑袋。
“怎么办?”一人小声的问。
另外一人也是一脸慌张,“留在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逃出城去投奔吴太傅!”
“对对对!我们这就逃!”
两人主意打定,瞅瞅四下无人,便连滚带爬的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明宏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吴志伟率兵在距离京城三十里的驿馆驻下,同时到达的,还有凌安王世子凌凤丘率领的一万藩兵。
第十八章
“喀~~”
“喀~~”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一声又一声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屋内除了吴志伟再无别人。房里很暗,只有桌上一盏青色孤灯,火苗微微晃动着,照得案后的人脸上也是明暗不定。
等着。
一直在等着。
京城里逃出来的人一路撞撞跌跌的扑到吴志伟案前,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俨然一幅吓破了胆的模样。
“太傅!太傅!事情败了!”
败了?
京城里已经被江隆聿完全掌控,更进一步要对四位辅政下手了!赵星阜和施文远暂时躲过了风头,却也是龟缩在自家府邸里面,唯恐被这狂风骤雨刮到。
败了?
吴志伟冷笑。
你果然还是出手了!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住了局势!素日竟是小?你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少年天子,行事荒唐,却原来是雏凤清音,一鸣惊人!
败了吗?
上谕尚未公布天下,昭告世人吴太傅心怀不轨,想来八成是顾及着自己手里的先帝遗诏,所以还不敢完全的撕破脸面,但是
又能到几时?
回京,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江隆聿断不会放过自己!
不回京,随行的这京畿驻兵难道就不会生疑吗?
现下的处境危如垒卵,搏还是不搏?
搏,尚有一线生机!
不搏,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吴志伟“砰”的一声,一拳砸到案上。
“来人!”
他朗声唤道。
门外的心腹应声而入,“太傅可有吩咐?”
吴志伟回身,一双眼睛在昏暗里更显得阴翳,“通知所有人,连夜启程!”
吴志伟起兵了!
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直斥端王是非不分,更有佞臣叶祈安妖言惑众,迷惑圣上!
士兵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故如此,但是军令如山,就算心存疑惑也不得不服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而去。
凤丘率领着凌安王兵走在吴志伟兵马的后面。
“世子。”小顺策马上前,来到凤丘身边。
“怎么样了?那边有消息了吗?”凤丘头也不回的问道。
“一切都如世子所言。”小顺回答,“全部都准备好了。”
“嗯。”凤丘点点头,继续策马向前行进。
小顺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磨蹭着,欲言又止。
察觉了他的异样,凤丘回头问道,“你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犹豫了半晌,小顺还是吞吞吐吐的开了口,“世子,你这样做……叶少爷那方你怎么交待?”
凤丘握住马缰的手明显僵了僵,随后故作一脸若无其事,嗔道,“小顺你是不是太闲了?与其有时间啰嗦,还不做自己的事情去?”
说完双腿轻夹马肚,径直往前方去了,身后,小顺讪讪的摸摸鼻子,撅起嘴小声嘀咕,“……我还不是担心世子你嘛……”
说完,却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世子,你这样做,何苦呢?
叶少爷未必会领你的情啊……
消息传的很快!
吴志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直奔京城而来,这边,江隆聿却只是派出林秉哲带着一千御林军,前去捉拿。
这让人心里不免嘀咕。
吴志伟大军压境,竟是要逼宫的模样,而江隆聿居然只派了一千人去?
一千人!
和吴志伟的兵力一比,悬殊立现!
此去无疑是螳臂当车!
难道江隆聿认为自己敌不过吴志伟的大军,竟然自暴自弃,孤注一掷了不成?
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也包括吴志伟。
于是,当他听见林秉哲只带着两千人就来和自己的上万兵马相抗的时候,不禁哈哈大笑。
“小皇帝啊小皇帝!你也忒看清我吴某了!”
他们驻兵于京城外五里,隔着一片小树林,对面,就是林秉哲带领的一千人。
“区区一千人,就想撼动我吴某的京畿驻兵?你实在太可笑!也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夜已经降临,篝火四起,东一处西一处,照得素日里幽静的小树林也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吴志伟在树林这头安营扎寨,另一边,林秉哲也正在焦虑不安。
皇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真的认为一千人就能敌得过上万兵马?
更遑论要活捉吴志伟!
捏紧了怀里的那份圣旨,林秉哲迟迟不敢发兵,只能焦躁的来回走来走去,无计可施。
夜深了,宫女送上了雪蛤莲子羹,这是江隆聿素日里最喜欢吃的东西。
和别人的焦虑相比,他似乎更加的成竹在胸,丝毫不担心奉旨而去的林秉哲能不能拿下吴志伟的问题,悠闲的慢慢品尝着食物。
他沉的住气,祈安却沉不住了。
秉哲虽然武义高强,但是却没有领兵上过沙场,按理说,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应该端王去主持大局才对,但是,江隆聿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派出了林秉哲!
毫无领兵经验的林秉哲!
这岂不是双手奉上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给吴志伟翻身?
祈安忧心不已,没发现江隆聿已经吃完了莲子羹,转头见他一脸担忧,于是伸手拉到怀里,笑着问道,“在想什么?连眉毛都皱成一堆了!”
边说边伸手抚上祈安隽秀的脸,触手一片柔滑,忍不住想再多抚一会儿。祈安却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担心的问道,“皇上为何派秉哲去?只有一千人,如何能和吴志伟抗衡?”
江隆聿笑着反问,“怎么?你担心他?”
“怎么能不担心呢”祈安不顾自己正被江隆聿搂在怀里,形成一个暧昧的姿势,转头道,“皇上就不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江隆聿默了一默,“不过…。。朕心里自有盘算!”
祈安不解的看向他,江隆聿却笑了笑,忽然吻了他一下,然后放开,站起身来。
走到案边拿起一封密函,他缓缓道,“吴志伟也应该动手了!”
林秉哲没办法再犹豫下去了!
因为他已经被吴志伟的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前方的人马忽然往两边分开,吴志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骑马慢慢走来。
“黄毛小子!你还不束手就擒?”
他得意的大笑,手里握着的马鞭往秉哲一指,“就凭尔等也想拿下吴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林秉哲紧握着兵器,咬着牙,眼里愤恨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手下的一千人倒也硬气,虽然被远是自己数倍之多的敌人围住,但也毫不退怯,紧紧握着雪亮的刀枪剑戟,背靠着背围成一个圈,和对方僵持着。
吴志伟可没有那个耐心和林秉哲废话,手一挥,大声令道,“给我全部拿下!”
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东面,忽然传来马蹄声,还有大队人马赶来的脚步声。
伸手再拿起一封密函,江隆聿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道,“端王的五千人马,这个时候也应该赶到了……”
来的正是端王齐青扬。
率领着他自关外带来的五千子弟兵,在林秉哲出发后,也一路偃旗息鼓悄没声息的尾随而至。
此刻,端王手中马鞭一扬,身后的士兵就朝两边跑开,和林秉哲的人马汇集在一起,和吴志伟针锋相对。
“想拿下?你拿得下吗?”
端王朗声喝道。
吴志伟咬牙,手再一挥,兵士们立刻将手里的兵刃对准了对面的人。
两下里僵持。
树林里一片静默,只听的见紧张的呼吸之声,所有人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不知下一刻又会是怎般局势。
饶是端王再怎么见过大场面,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此时,额上还是缓缓的流下了汗水。
吴志伟一言不发,也在强装着镇定,心下翻腾不已,嘴角微微抽搐,只拿眼恶狠狠的瞪着端王。
把密函拆开看了看,江隆聿皱起了眉,“但是,凌凤丘却还在”
忽然西面又是一声长长的马嘶,很多人举着火把出现在吴志伟身后。
凌安王的援兵到了!
所有人为之变色。
端王变色,因为他没料到凌凤丘会来的这么快!
林秉哲变色,因为他这时方才相信,凌凤丘是真的投靠了吴志伟!
吴志伟变色,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连忙驱马上前,迎着凌凤丘道,“世子你果然守信!”
凌凤丘笑了,看了看对面脸色灰败又愤恨不已的两人,若无其事的回道,“太傅言重了。”
吴志伟得意的笑了,笑的张狂,笑得毫不掩饰,居高临下的看向端王,“端王,你以为螳螂捕蝉,却不知我黄雀在后!你输了!”
端王脸色苍白,咬了咬嘴唇,也不答话,只握紧了手里的马鞭,瞪着眼,抿着唇,冲凌凤丘指了指,“你你这样做,可对得起你忠心耿耿的父亲?”
凤丘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件金色的东西,高高举起。
“这是凌安虎符,可以调动千军万马。”他淡淡的道,“端王爷,你应该明白这样东西在我手里,代表着什么意思吧?”
“……你胡涂!没想到连你老子都一样胡涂!”端王怒斥,虽然不愿相信,但是眼见为实,凌安虎符在火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凤丘耸耸肩,把虎符又收进了怀里。
这时,林秉哲说话了,“凌凤丘,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你却背叛了我们!”
“官场上,没有朋友。”凤丘看了林秉哲一眼,语气略带轻蔑,“谁敢知心相交,谁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林秉哲大怒,举起手中的宝剑指向他,“你这个小人!”
面对指责,凤丘却没有反驳,眼神不被察觉的黯淡了一下,于是侧开脸去,一旁,吴志伟大声喝道,“成王败寇!还废话什么?趁早拿下是正经!”
他又对凤丘道,“免得夜长梦多,被他们死里逃生!早一刻拿下就多一分胜算!”
凤丘点点头,“不错!”
吴志伟于是大声下令,“把他们都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端王他们立刻严阵以待,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杀戮一触即发!
树林里,顿时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谁都没有说话。
谁也不敢说话。
一出声,谁能预料接下来的局面?
因此都沉默着,吴志伟也好,端王也好。
都狰狞了眼,像两只受伤的兽,只等着灭下对方去!
却在这当口,凌凤丘的声音缓缓响起,清冷又残酷,听在耳朵里却有如五雷轰顶。
“凌安兵听令!把叛臣吴志伟拿下!违令者斩!”
再举起另外一封密函到眼前晃了晃,江隆聿笑了,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道,“谁输谁赢还没定呢!”
吴志伟看着那一排排对着自己的刀剑,忽然觉得有点如坠梦里。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掌握住了全部局面,却忽然间一切颠倒!
台上粉墨登场的一瞬间变了脸,台下热热闹闹看戏的观众也一个翻身上了舞台!
刹那间,翻云覆雨天地变!
他缓缓的,不敢相信的看现凌凤丘,“你出卖我?”
凌凤丘已经走到端王身边,回头道,“我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
吴志伟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怨毒的眼神慢慢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端王、林秉哲、凌凤丘……
他不甘心呀!
却已经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原本以为胜卷在握,哪知却被临阵倒戈,功亏一篑!
不甘啊!不甘心啊!
但是败局已定,再不甘心又奈何?
忽然仰天大笑,“天意!天意啊!”
他笑的凄凉,远远的传了出去,在这漆黑的夜里越发显得像是狼嚎一般,叫人听了心里发怵,忍不住激灵灵的打冷战。
端王挥手,“拿下!”
太傅吴志伟束手就擒。
宫灯早已经熄灭。
江隆聿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窗棂上透进来缕缕晨光。
天亮了。
一旁的软榻上,祈安熬不住夜,已然沉沉睡去。
江隆聿看了看他,然后起身打开了房门。
夜里还未散尽的寒气随着房门的开启卷了进来,祈安被冷风一吹,小声的打了个喷嚏,睡眼稀松的醒了过来。
“皇上?”
他迷迷糊糊的问。
江隆聿却已经走到了御书房外。
“皇上?”祈安再唤了一声,听见外面有些微的响动,于是抓起一旁的锦袍也跟了出去。
“早上风大……”想要把锦袍给皇帝披上,却被他制止。
天边慢慢变亮,红色的霞光像是血色一般逐渐浸出,似乎是一场光与暗的厮杀。
华丽,而又残忍。
江隆聿看着,英俊的脸上慢慢的露出笑容。
那是站在泰山之巅俯瞰尘世的笑。
是天下尽握手中,帝王的笑!
第十九章
天牢,阴森而潮湿,空气里似乎都是地府深处浸出的怨气,让人忍不住打冷战。
凌凤丘缓步行在其中。
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牢房前,他停下了脚步。
“吴太傅……”
里面的人应声抬起头来。
已经不再是紫蟒貂裘,位高权重,吴志伟披头散发,身穿囚衣,却是一脸的安静自如,似乎生死已置之度外。
见是凌凤丘,吴志伟安静的答道,“吴某已经不是太傅,世子不用再这样称呼。”
凌凤丘哑然,吴志伟却又抬起头来,“世子如今是当朝红人,竟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吴某感激。”
他叹一声,世事无常的感慨在阴湿的空气里悠悠盘旋。
“还敢来看我的也只有你了,其它的人都怕和我扯上关系,如遇鬼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凤丘不禁苦笑。
官场如此。
人性如此。
谁能免俗?
只是吴志伟却似一朝顿悟,竟与之前判若两人。想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于是都看开了。
以前执着的,在意的,拿命相博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好笑的儿戏。
却都便宜了谁?
吴志伟不语,凤丘也难言。
既然无话,凤丘打算离开,刚转身,身后又传来话语。
“听说已经判了我明天午时斩立决?”
凤丘呆了呆,也不回身,应道,“是的。”
“呵呵……”
吴志伟笑了,凌凤丘忍不住还是转过身来,问道,“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怕么?”
“怕?”吴志伟看着他,“成王败寇,我输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他顿了顿,又看向凌凤丘,“只是,我死了之后,该感到害怕的人,就会是你了。”
吴志伟平静的对凌凤丘缓缓说来。
凤丘一愣,不明白吴志伟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正想进一步追问,吴志伟又开了口。
“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角色,你心里很明白。”他继续说道,像是一位仁慈的长者,正在耐心的为小辈解答着疑惑不解,“就算除掉了我,他依旧食不安稳睡不安寝,原因无他”
吴志伟伸手指着凌凤丘,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把话吐出了口,“你的存在!就是他的另一个威胁!”
凌凤丘听了沉默不语,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想过……我从来不想介入这些……”
吴志伟冷笑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说完这八个字,就转身面朝着墙壁,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再不说一言半句,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凤丘见状也只好慢慢的离开。
脚步声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回响,然后逐渐消失。
明宏十一年秋,太傅吴志伟、周维谦意图谋反,被一举拿下。
斩立决!
其九族诛。
从犯党羽或斩或杀或流放发配,无一幸免。
同月,太傅赵星阜和施文远提前归政于帝,告老还乡,永不入朝。
明宏帝江隆聿,终于真正的成为了九五之尊!
秋雨绵绵。
又下起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