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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着一支笔芯电筒的光,每个人总有点忐忑不安,只有福尔摩斯行动自如。
一行人噔噔噔地走进餐厅里。
“是不是那道门?走廊的尽头……”
正面的门开着,有风吹动。
“窗口打开了。”晴美说。
电筒的光在房间四周照一圈。果然,窗子是打开的,窗帘在微风吹指下轻曳。
“有人在哪。”晴美说。
窗前有张大书桌。一个男人俯伏在那里。桌上四溅的似乎是血。
片山早已预测到可能有这种场面,因此没有太大的冲击。
男人的右手松缓地握住一把枪。
“是不是这里的波士?”晴美说。
片山跑到男人身边俯视他的脸。
“是的。不会错。”片山点点头。
“哥哥……我只知道他其中一个姓。”
片山的话,又使晴美摸不着头脑地直眨巴眼……
5
“你的国际长途电话。”
“听到这句话而不慌不忙的日本人有多少?况且,片山这时正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早餐,侍应把电话搬到他面前。
“我……我的吗?”
片山抱着细微的希望这样问。说不定是同桌的美知子、晴美或石津的……不可能是找福尔摩斯吧!
“打给片山先生的。”
日裔侍应这样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话筒塞给片山,然后走开了。
片山露出抽筋似的笑容。“嗨!国际电话,使这个世界变得狭小多啦!哈哈!”
“哥哥,赶快接听呀!
“晤,马上听——等一下——我要先做发声练习。”
“不错。好,我听——哈……哈锣!”
美知子在旁扑哧一声笑起来。
“喂,片山吗?”
片山所怀念的声音一下子传进耳际。。
“探长吗?啊,太好了。”
听到栗原的声音而使片山松一口气的事,几年才有一次。
“嗯!你干的不错。”
栗原好心情的声音传来,愈发使片山的心七上八落。
“探长,这是哪一门的讽刺?”片山不由反问。
晴美悄悄告诉美知子。“他常这样,不是谦虚。”
“他有精神情意结。”美知子点点头。
“对!美知子小姐,你真了解他!”
幸好两个女人的对话,没有听进片山耳际。
“傻瓜!我真的在赞你呀!”栗原大声说。“你在日本人经营的餐厅,防止一场末然的恐慌发生,德国大使馆向你表达谢意来了。”
“啊!你说那件事?那不是我,乃是拜托了石津大声的功劳!”
“无论如何,你们做得很好。我也很有面子!”
“呃。这个嘛……”
“今天会在酒店里吧!”
“有什么事?”
“平田大使想见见你,送你一张感谢状。”
“平田大使?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驻德国的日本大使。你当然不认识。”
“说的也是。”
“总之,他今天之内会去酒店。你别离开酒店哦。”
“啊……”片山恍然大悟,原来告诉他这件事。同时想起来。“对了,探长……”
“讲太久的话,长途电话费太贵了。我收线啦!”
“探长……”片山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断了。
唉,他想把重要的“幽灵俱乐部”的事告诉原栗。可是算了,美知子坐在旁边,他也说不出来。
“怎么啦?哥哥。”晴美好奇地说。“说什么弘法大师的事之类……”
“弘法大师?不,是大使馆的大使。”
“哦?大使怎么啦?”
片山解释一遍,晴美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
“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这么一点点事小题大做。”
“是吗?客观地看来,也许是件严重的事。”
“对。”石津正经地说。“会不会颁发诺贝尔奖?”
“总之,托他的福,今天不能出去了。”
“请我大吃一顿好吗?”石津说。
这时,福尔摩斯正在片山他们的桌子底下喝牛奶——
不,用舌头舔牛奶做早餐。突然抬起头来,一溜烟跑出去。
“福尔摩斯,怎么啦?”晴美说。
原因即刻分晓。那个失踪了的梅原伸子的女儿荣子,跑进餐厅来找福尔摩斯了。她立刻发现福尔摩斯在桌子底下躲来躲去,于是哒哒哒跑过去追逐它。
“小猫咪,不要走!等我嘛。”
福尔摩斯“慌里慌张”地溜出餐厅外面去了。荣子也跟着追了出去。
晴美见状笑道,“福尔摩斯怕了那小女孩哪!”
片山无意中见到格林贞子走过来。
“有什么事吗?”他问。
“有位客人找你。”贞子笑盈盈地说。。
“客人?”片山又觉得胃痛了。“懂不懂日语?”
“没问题。”贞子愉快地说。“他是日本大使。”
晴美睁大眼睛。“大使?那么是真有其事了。”
“我的话你不相信?”片山沉着脸站起来。“石津,走吧!”
“我也去!”晴美倏地站起来。
“我到会客室去。”美知子说。
“啊!也好。”片山暗自松一口气。这样就有机会跟晴美说话了。
正要走出餐厅时,片山差点跟走进来的松井相撞。
“对不起。”松井不看片山一眼,冗自擦肩而过。
松井大概知道那间餐厅的老板死去的事吧,片山想。
发现尸体的是片山等人,本地的警察当然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特别关系,只是询问发现经过就了事。
警方似乎是把餐厅老板的事当作自杀案来处理。
可是,究竟是不是自杀?片山觉得茫无头绪。
那人被枪击头部。但是,在小房间里,自称大崎的男人谈话时,看见那叫山边的出示手枪,曾经表示“你是利用自己的身分得到的。”
换言之,大崎本身没有手枪。
不过,后来为了防身而取得手枪也说不定。可是,手枪之类的不是那么容易到手……
片山凭他做刑警的经验,可以分辨得出,山边持有的手枪,跟大崎死去时右手握住的手枪是不同的东西。
“我请他们来这个房同。请——”贞子打开一道门。
“失敬了。”一名穿西装的青年有礼地鞠躬。“阁下就是片山义太郎先生?”
“啊,我是。这位是石津刑警。这是舍妹晴美。”
“我是平田大使的秘书,上姓松永。”青年说。“大使表示。一定要向您表示感谢。”
“哪里哪里。”
“请跟我来。”
青年走进相连的房间里面。片山等人跟在后面。
“大使。片山义太郎刑警来了。”松永秘书说。
“这次的事真是……”
话在中途断了。片山看到那位“大使”,眼都大了。
“你是……”
平田大使也愣然的样子。石津、晴美以及松永秘书,莫名其妙地眨眼睛。
只有片山知道这种微妙的局面。站在眼前这位大使,肯定就是小房间里那个自称山边的人。
“久仰久仰。”首先恢复平静的是平田大使。“承蒙那次你能冷静处理事情,我为日本人觉得光荣。”
“呃……”片山困惑不已。这人明明是“山边”。
现时可以追问他和死去的大崎之间有关系,可是平田大使好像拼命在掩盖什么似的。也许当着秘书面前,确实难以启齿吧!
片山也配合平田的心绪小心说话。
“不,我只是做了分内该做的事而已。”
“哪里,普通人无法做得这么好。”
“您太抬举了。”
“作为一名刑警,我想你是很有同情心的人。”
平田的说法含有微妙的语义。换言之,请不要在这里提起那件事。
“是吗?我也觉得大使是一位十分坦率的君子。”
片山的言外之意是。“现在放你一马,下次得要好好说清楚。”
“你太客套了。刑警工作很忙吧!”
“忙是忙,总有时间好好吃午饭就是了。”
片山的意思是:“总可抽时间吃顿饭说出一切吧。”
“今天我想在距离这里两千米的‘大鹿亭’餐厅吃午饭。”平田的意思是,去那边找我吧!”
“那真好。改天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想表示些微的感谢之意……”平田突然说。
晴美冷眼旁观,一头雾水,唯有沉默的份儿。
可是,石津却有独特的见解。片山介绍过石津后,平田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石津惶恐地说:
“太荣幸了。这么难得,我想就一块儿吃一顿吧!”
平田吃一惊,望望片山。片山憋住笑意地说道,
“石津刑警很乐意接受遨请,今天中午一起到‘大鹿亭’吃饭。”
“原来如此。当然一难得天气很好。”平田勉为其难地说。“中午以前,我派车来接你们。”
“竟然对我隐瞒这件事?”晴美果然怒不可遏地瞪着片山。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没有机会说。山边美知子在一起,怎么开口嘛。”
片山等人于平田大使和松永秘书回去之后,留在房里谈话。因为回到会客室的话,美知子在场。
“那么说,平田大使也是幽灵俱乐部的会员喽。”
“多半是的。他当时自称山边。”
“好复杂。被杀的餐厅东主自称大崎……”
“以松井为名投宿这间酒店的是棚山。”
“他们跟那四位少女有何种关系?”晴美问。
“我想知道哪。”片山说。“咦!门外有声音。”
“有人偷听?好家伙!”石津气汹汹地过去开门。“咦!没有人啊!”
脚畔传来“喵”一声,吓得石津跳起来。
“终于到齐啦。”片山说。
福尔摩斯好像表示“迟到了,对不起”,然后快步跳到晴美膝上。
“好重啊!我的腿麻痹啦!”晴美埋怨。福尔摩斯佯装不知。
“真费人猜疑。”晴美又说。“幽灵俱乐部的成员,为何遭人追杀?”
“我怎知道?”片山说。
“这件事跟失踪的梅原伸子有什么关系?”
“谁晓得。”
“什么都不晓得,你算什么刑警?”晴美不满地说。
“胡说八道。这里是德国,不是日本哪!”
“逃避现实!你说是不是?石津。”
“晴美小姐说的是!”
“你别帮腔好不好?”片山怒视石津。
“对不起!”
“不过,事情起端于哥哥的暴行事件却是事实。”
“不是我干的!冤枉啊!况且,事情本来是梅原重行被车撞死开始的吧!”
“可是死的实际上是楠本政夫。至于梅原重行本人,不知下落如何?恐怕已经死了……”晴美说。
“这个必须问梅原伸子——假设他还活在人间的话。”片山说。
“无论如何,她把丈夫的‘身分’卖给一个叫楠本政夫的人却是事实吧!”
“晤。为何她要躲起来呢?”
“也许遇害了。”
“从那片血海来看……”石津说。“啊!当时片山兄被它吓晕了,也许没有看清楚……”
“我看到了。”片山不服气地说。
“喵。”福尔摩斯说。
“怎么啦?”
桌上有水杯。福尔摩斯纵身跳上桌面,弄倒那杯水。
“好坏呀,福尔摩斯……”
水花溅到晴美的裙子,晴美慌忙用手帕去抹。
“福尔摩斯也湿了。”石津说。
福尔摩斯的湿脚印印在地毯上。
“对。就是这样。”片山恍然。
“你说什么?”
“我说梅原伸子。那些血一定不是她的。”
“为什么?”
“那么大量的血呀!假如她被杀了,凶手杷她的尸体从浴室抬出去的话,房间里必然留下血迹才对。”
“哦?福尔摩斯,你是要告诉我们这件事才弄倒那杯水的吗?”
“它不会说话呀!”石津脱口而出,惹来福尔摩斯怒眼一瞪!
“哥哥认为她是自己消失的?”
“这样想比较合理吧!当然不知梅原伸子本身的想法如何。”
“理由呢?她把孩子撇下不管么?”晴美说。
“不错。尤其荣子小妹妹差点溺死了。”
“对。通常的情形,更加不会离开孩子才对。”
“而她竟然失踪了。一定有什么特殊理由。”
“还不知道把荣子抛进水池的歹人是谁哪。”
“那孩子也说不知道是谁。不过,可能是一种针对她母亲的警告。”
“一定有其他理由。”
“那‘四人帮’也是……”
“美知子小姐大概误解哥哥是可靠的人,所以说哥哥是犯人。”
“不是误解!”片山抗议。
“那就对你估价过高了。”
“还不是差不多。总之,那四个人为何来这个酒店,已经是谜。”
“她们的姓跟平田大使等人使用的姓相同……”
“问题就在这里。也许中午听大使说了之后可以知道什么。”
“那位餐厅东主为何被杀?”晴美说。
“他认为受到狙击,最害怕的是他。也可能是自杀的。不过,他应该没有持枪。”
“几位小姐也在现场哪!”
“晤。我想不是纯粹巧合。”
“难道是他们干的?不可能吧!发生火灾骚动期间干的话呢?因为那段时间漆黑一片。”
“晤。在黑暗中跑进后面的房间,在东主头上开一枪,让他握住手枪……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太意外了。”晴美摇摇头。“连大使都是幽灵俱乐部的成员……”
“有地位的人玩什么都会被人看见。想找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松弛心情也不是不能了解。”
“可是一万一被人知道,多麻烦啊!”
“说的也是。尤其是连大使也……”
“那叫松井的是什么来头?”一直做听众的石津终于插嘴。
“那也是谜。”片山耸耸肩。“从大使和餐厅老板的例子来看,松井是不是原名还不知道。”
“叫他出示护照看看如何?”晴美建议。
“我没有那种权利。”片山摇头。
“你只会说这种话,当然不行了。”晴美说。“假如换作我,我就偷偷跑进松井的房间去。”
“不能胡来。”
“开玩笑罢了。”晴美说。可是眼神没有开玩笑。
“还有一件事耿耿于怀。”片山说。“在小房间的会议里,我是担任衣笠的角色。意味着本来应该有个衣笠。他是谁呢?为什么没去那里开会呢?”
“假设他已经遇害的话……”
“头痛死了。若是在日本的话还好办一些。”片山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小房间多了一张椅子。”
“嗯。不过,也可能是凑巧多摆一张的。”
“不然的话,表示还有一位成员要来……”
“我一点也不明白。”石津摇摇头说。
“总之,先听平田您样说吧。”片山站起来说。
“吃过午餐才问话。”石津说。
“问过话才吃午餐。”片山更正。
第三章 裸体画模特儿
1
“第一次到现场。我们实在有点怠慢啦。”
晴美说着,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楼的一零六号房,梅原伸子住的房间。
梅原伸子失踪了,浴室里留下遍地血迹。当然现在谁也没有使用房间。撇下的女儿荣子暂时由格林贞子照顾。
本地的警察前来调查过了。由于找不到尸首,无法判断是不是凶杀案。作为现场的浴室,一直无人清理。
晴美慢慢在房里巡视,边走边说。
“目前的关键是梅原伸子跟‘幽灵俱乐部’有何关连。还有,她的失踪原因何在?她跟‘幽灵俱乐部’如何连结,必须逐一推理由来。”
其实,她的谈话对手是她自己。房里只有晴美一个人。
简单地说,她在表演独角戏。
自称名侦探的晴美,正在充满谜团的现场排演。
事情尚未饵决。那位平田大使会在中午以前派人来接他们去吃饭。时间还早,晴美单独跑到梅原伸子的房间来“视察”。
晴美的食指贴在唇上,继续思考。
“奇妙的怪事件,特征乃是事件本身不清不楚。”
对。譬如山边美知子的强暴事件就是。晴美记得她出现在庭园里的事。假如那是美知子的演技,只能说是妒火纯青的名演技了。可是,她那皮肤的伤痕,撕裂的裙子却不是假的。想起她恢复意识,嚷着要洗澡的激动表情,怎么想都是真实,并非作假。
美知子被谁强暴了呢?大致上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哥哥片山做的。那么是谁?
在庭园里遇袭之前,也许她和对方二人在散步。因为庭园太大,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散步,尤其是深夜了……
换句话说,美知子大概知道袭击她的人是谁。然而自她硬硬把责任推给片山之后,整个人出奇地镇静下来。也许真正的歹人住在酒店里,或者就在附近,她必须十分谨慎行动。
接着发生梅原荣子事件。荣子被人抛进水池的事,迄今毫无头绪。
荣子表示不认得凶手。然而为何她会单独出现在那里,以及凶手袭击荣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