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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而温柔的声音。
“是的,是谁做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别让他再那么做了。”
“只要我在白天看守,就可以了。”
说完后,疾风发现自己心中已认定“菖蒲小姐”说的话都是实情。
“比那个重要的是……”
“菖蒲小姐”稍微想了一下后,换上恶作剧的表情。
“有更好的方法。你就在你家的西瓜上做记号吧!这样就算放在邻镇的果菜商那里,也可以一眼看出来。”
“记号?”
“方法任由你决定。”
说着,“菖蒲小姐”微微笑了起来。
于是,当晚有数十个“西瓜鬼”对着月亮狂吠。少年疾风用水桶装满墨汁,为每个西瓜画上有如复活节南瓜般的鬼脸。凶恶的眼神、露出锯齿般的牙齿,尽管如此,还是滑稽得像是月夜里滚落在田里的西瓜鬼。少年则像个小鬼,提着水桶悄悄地在田里走动。
那情景可真诡异!
事后,少年一定会被狠狠地骂一顿。“西瓜鬼”果真成为商品了吗?说不定出乎意外,因为太有趣而畅销。往后的发展没写出来,那些就任君想像了。
无论如何,那以后铁定不会再有西瓜小偷了。
第三节
我慢慢地将书翻过来查看价格。
没问题,这种价位连囊中羞涩的我也买得起,这么判断后,我就朝收银台走去。
我很少会冲动地买东西。在书店里最常买的是平装本,硬皮的精装本则多半从图书馆中借阅或在旧书摊上购买,这是我的基本认知。尽管如此,《七岁小孩》却让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弄到手,我似乎对这本书一见钟情。
好一段意外相逢的恋情!
出生至今近十九年了,我毫无操守地和各式各样的书谈恋爱。我相信那种恋爱的感觉假不了,但不知为什么我逐渐讨厌起“读书的自己”——那个常抱着比自己年龄还高的书堆、以一副很懂的样子看书看得入迷的自己。难道我无法隐藏住那令人讨厌的自我满足吗?
或许是因为讨厌自己那样,进入短期大学后,我的读书量明显减少了。完全停止那种为了“读书而读书”的行为后,读书变得有趣起来。
而且,我读书的倾向也有一些改变,变得很想重读“孩提时读过的书”,像那些《熊先生》、《星星王子》及《银河铁道之夜》……
潜意识中,似乎有些东西已开始运作。
而就在此时,我遇见了这本书。
写封慕名信吧!
会有这种念头,是在刚读完《七岁小孩》的时候。“慕名信”这个词太过轻薄了,令人觉得好像趋附流行似的,但又想不出其他适当的词句。总之,我有对这本书作者“佐伯绫乃”有直接说话的冲动,而那冲动强烈地趋使着我,因此,写信是最直截了当的!
“佐伯绫乃小姐”,我首先这么写着。稍微犹豫了一下要用什么敬称,不好意思直接称呼她“老师”。我继续写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停止了怀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毫无保留地接纳别人给我们的东西、各种情况及形形色色的一切?
何时?何地?谜题近在眼前。
即使不是斯芬克斯提出的深奥谜题,好比:苹果为什么掉下来?乌鸦为什么要叫?但日常生活中确实充斥了一些简单却很重要的谜题,等待有人来解答。
你也许已开始怀疑这会是封什么样的信?
今天拜读了大作《七岁小孩》,我虽然无法像你那么会表达,但想传达我的读后心得,因此提笔写了这封信。
很抱歉,虽然有些俗气,但我觉得你写得很好。拿到书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文笔功力很好,让我可以像想起生长的故乡般地,在脑海中描绘少年疾风住的乡下,甚至还可以闻到吹在脸颊上的风、泥土及草的芳香。
真不可思议!从出生到现在,我不曾住过乡下。地面覆盖着混凝土、柏油,四周被塑胶、铝所包围,偶尔还会有空气污染参一脚。孩子们相信独角仙、甲虫是百货公司里面卖的东西。可悲的是:这些全是事实!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都市里的生活,觉得很舒服。住在都市的大多数人,包括我,都不想回到五十年前的生活。虽然明白这点,但内心深处,还是莫可奈何地被田间小道、水边萤火虫、红色的石蒜花所吸引。而我会被你的作品吸引,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其中一个理由或许就是如此吧!
但是,那当然不是全部。我有个疑问:当你在写这本著作时,心中想的是什么样的读者层?
乍看之下,似乎包含了许多童话般的要素,但随处可见孩子无法理解(或说拒绝理解)的地方。而故事中途不论多么异想天开,但最后通常会以残酷、审视现实的方式落幕。在看着之间,突然会觉得所谓的异想天开,其实就是用糖衣包里的残酷现实,同时,又像窥伺到隐藏的幻想。主角的那位少年就在那种严酷的现实中逐渐成长,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少年疾风既生动又具有魅力。
还有另外一位主角——“菖蒲小姐”。
为少年身边发生的琐碎而不可思议的事情提供巧妙解答的这位女性,本身的存在比她破解的谜题更不可思议。因为有“菖蒲小姐”的存在,你的作品具备了悬疑小说、推理小说需要的内容,同时,又兼有幻想(很奇怪)。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说清楚的东西,就是好的谜题。这种事情确实存在吧!
换个话题吧!读完第一篇后,我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件引起社会骚动、世人侧目的悬疑案件。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你可知道前阵子上市的饮料——西瓜汁吗?
对那种果汁的说明及意见,因为和开头重复,所以就此省略。这里所要谈的“西瓜汁事件”,是从几个月前的早晨,我边揉着惺忪的双眼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那天,我比平常要早出门,因为第一堂有课及第四堂课要分组讨论,所以我想先到学校的图书馆预作准备。多值得夸赞的举动啊!
平常穿着牛仔裤和T恤就出门、毫不在乎地走向校园的我,那天却穿着淡绿色的新洋装。在可容纳一百人以上的大教室里,没人注意谁会穿着打扮,所以我这种漫不经心的人,就不太注重服装。但是,分组讨论就不同了,人数不到十个。所以,“个人”铁定会被仔细观察。女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这样一来,就会抗拒穿寒酸的衣服到学校,所以,分组讨论时大家都穿得很漂亮。
女人这种动物,当自己穿上漂亮服装(或相信如此)时,自然而然会快乐起来。当我看着玄关镜子里倒映的全身,不禁独自陶醉起来。
(嗯,看起来我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但是,那种满足只维持到母亲睡意朦胧的声音撞击我淡绿色的背部时。
“将厨房的残肴剩菜拿出去倒!”
虽然是执行家庭义务,但我还是以悲哀的心情走出家门,我努力使手腕与地面保持平行,又要尽可能地将残肴剩菜拿离我的洋装,从后面看想必很滑稽吧!我好像变成单手可折叠的玩偶。以不自然的姿势走着,路程变得异常地遥远,当我终于将重物放在垃圾场时,我的手已完全僵硬。因为是早晨,垃圾的量相当多。规则这玩意儿好像是为了要被打破而设定的,尽管严格禁止,还是会有人半夜偷偷地拿出来。
从残肴剩菜中解放,心情又再度变得爽朗的我,尽情地做着深呼吸。不管怎么说,早起的感觉真好,虽然因为偶尔为之才会这么说……我突然涌现一股莫名的战斗精神,且毫无相关地想着:
(好,加油吧!)
此盯,我注意到有个人影从前面走来。
(咦?)我心想。不知为什么这号人物让我有极端不协调的印象。
是个女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吧?身上穿着腰部束紧的橙色套装,化妆稍微浓了一点。烫过的头发鬈鬈地垂在背后,金色的大耳环被朝阳照得闪闪发光。
若只是那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奇特的印象。除了她在早晨朝着与车站相反的方向走去。
喀啦、喀啦……干涩的声音逐渐接近。声音的来源是她推的婴儿车。
我想不出这么早、穿着那么花俏的服装、带着婴儿到住宅区的理由。
一定是好奇心让我的视线变得非常不礼貌,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的视线相遇,对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眼睛。
总之,早晨的思考常缺乏要领。我漫不经心地想着当天课堂讨论要发表的内容。
我这一组讨论的是“正冈子规”(译注;日本的诗人)。四月分组发表时,我觉得很沮丧,因为我最期望的儿童文学彻底落空,虽然不是子规不好,但当我听到儿童文学组的题目是宫泽贤治时,更增添了我的遗憾。
而且,那天我负责的部分是:
一村之爷婆
齐聚跳舞
盂兰盆舍
人疏月散
等以下四首。其余的也是一些“吾将供品丢向番薯田,乌鸦当啼叫”等诗句。
“没完没了的,真恐怖!没有美感”等等,大家交换着一些子规听了后心情一定会很恶劣的批评。
然而,我们还算好的,还有些同学在苦难中挣扎,因为他们是“可怕的半死不活之中国文学组”、“阴险、做作、虐待之三‘自我招供’组”。
“和他们相比我们还算幸运。”虽然这么说,但心情已完全“走下坡”了。
这时,我突然站住。一直存在视线内、但被头脑漠视的东西,突然在眼里定格。那是活生生的、红黑色的、一点一点持续不断的“血痕”。
(哇——)
我在心里悲惨地大叫。距离约一公尺的地上,还有未干的血痕,就像是从柏油裂缝中渗出来的地球分泌物。悄悄回头看,在能见度范围内,分泌物不断持续着。
这样继续找下去,前面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呢?我的脑海中掠过用粗黑体字写的“早晨惨遭杀害的尸体”。
我突然看见远远的前方有位上班族叔叔也是一面害怕地看着地下、一面向前走着。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至少我不会是最早发现的人。
我稍微安心地看着四周,其他还有注意到这场骚动的人。街道已变成稀疏的商店街,到处都可看到大概是老板的人,带着好奇心和害怕交杂的表情,和附近两、三位好友一起交谈的情形。
“什么啊?好恶心。”
吉田动物医院的院长说着,就用水管里的水,将玄关前的血污冲洗掉。虽然称呼他院长,却是个小型私人医院,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当护士的吉田太太。
“最近,社会非常动荡不安,最好不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附和他的人,是隔壁足立玻璃店的老板。这里和医院相同,是由老板和老板儿子夫妇经营的家族企业。附近有很多这种店。
“早安!”
我向两位打招呼。从前,我家曾是足立玻璃店的老主顾。理由很明显,因为我家正对面有块小空地。现在那边变成停车场,玩接球的顽童们也跟着消失了。
和吉田院长的关系,是直到最近才开始的,起因于朋友小爱。进入短大后才认识的她,碰巧住在离我家约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距离是近还是远,实在无法判断清楚,但是,两家之间存在着比公尺、公里更大的距离,那个计算单位是“圆”(注:日币币值)
我称呼为“宅邸”的小爱家,里面住着艾迪、小爱的父母、小爱及小爱的弟弟。艾迪是艾德华的昵称。这样一说,你或许会联想到金发蓝眼的寄宿青年。老实说,当我们听到小爱说“艾迪啊……”时,也曾那么以为。
所以,当我们到小爱家玩,知道艾迪——也就是艾德华的真面目时,打从心底失望。
“小艾迪”猛然甩着毛茸茸的长毛,涎着口水,突然揪住我。当然那算是打招呼。“他”其实是只小型洋犬,而且还是只有血统书、身价不菲的名犬。
我因为衣服被弄脏了,所以边泄愤地在心中暗骂“杂种狗”,边走进小爱的家。
“哎呀,只会叫,真笨!又不能看门,真是一无是处!”小爱干脆地说。
“但是,父亲大人很溺爱他。”附加说明后,她伸伸舌头。她在说明自己家族成员时,它的排名第一,代表它在这个家的地位。
话说,就在我和“艾迪”不怎么友好地相遇后不久,小爱就带着它去“随行医生”那里检查了。因为患有轻微的感冒,父亲大人特别命令她“立即带到医院去”。
“身为人的我都没有主治医师呢!身分真是高级。”
我边应付着汪汪大叫的大藤篮,边吐露着谈不上是抱怨或嫉妒的说词。
“哎呀,我也是啊!”
小爱重新握住另一边的把手,说:“父亲连我看哪里的牙医都不清楚,如果是‘艾迪’,整个人就变了。虽然吉田先生人真的很好,他太太也很亲切。但我父亲对他们的感谢,还是有些离谱。连医师的妻舅,就是他太太的弟弟的工作也为他张罗。”
“咦,那太……”
“明年,他就要到父亲的公司里上班。前阵子曾来过家里,是个相当不错的好青年。嗜好是骑摩托车。他干劲十足地说:这次一定要考上驾照。”小爱吃吃地笑着。
“是你喜欢的类型?”
“嗯,有一点。”
彼此互看着微笑。一碰到那方面的事,两人就只会说而不动,是空口说白话的“慢手”型。
“但是……哦——”
我用力地点点头。
“什么?”
“在小爱家抚摸‘艾迪’的头,比在学校学习更能找到工作!”
“笨蛋!”
小爱挥着手上的篮子,里面的“艾迪”汪汪大叫。
就是因为这样,我看到了吉田先生,但只有那么一次。所以我想就算我打招呼,对方大概也不会记得。然而出乎意料地,他看着我亲切地回应:“啊,以前来过的小姐。你早。”
足立先生满脸皱纹中也浮现喜色,他胡乱地感叹:“哎呀,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姐,才一阵子没打招呼,已经长那么大了。”边说,“你早!”
这时,医院的后门开了,露出一个黄色的头。小学一年级的帽子下,是个剪着马桶盖发型的可爱女孩。她挨近来说:“爸爸,可以吃布丁吗?”
“可以,去吃吧!”
吉田先生以父亲宠爱孩子的口吻回答,黄色的帽子又退了回去。
“由香很喜欢那顶帽子,在家也要戴,不听我们的劝阻。”吉田先生没特别针对谁,只是辩解似地说。
“嗯,独生女难免会有些撒娇。”
足立先生笑着说:“黑脸就让妈妈当好了。”
“说得对!”吉田先生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
我对两人稍微点点头后,又向前走去,虽然在微笑的时候稍微忘记了,血痕还是隔着短距离继续延续下去。渐渐地,我好像变成尾随凶嫌的刑警一样,但已经走了十多分钟,出血量应该很大,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还真是可怜。
又走了一会儿,血迹在转角处向左转,刚好和车站相反方向。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像这样无聊地继续追踪下去,很没意思,而且又很恐怖,于是我下决定往车站走去。
这时,我听见后面的谈话声:
“啊——这是什么?血?”
“怎么可能,笨蛋,不可能有那种事的,是这个,这个啦!”
“什么嘛,是果汁?”
接着响起“哐嘟”一声,空罐滚落到我的脚边。是已经不见踪影的两位女孩子当中的一位踢过来的。是罐画有西瓜漫画图案的“西瓜汁”。
再怎么说,那都不应该是果汁,而且,不可能恰巧是西瓜汁。我边想边走向学校,午休时,小爱又津津有味地喝着西瓜汁,照例也要请我,但我拒绝了。
“小驹,怎么啦?真稀奇。”
小爱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于是说明早上发生的事。
“讨厌,我正在喝西瓜汁啦!”
她皱着脸,反而将它喝个精光,然后,很干脆地告诉我:“那个,我家附近也有。”
“哇,从哪里开始?”
那便表示:时间在二十分钟以上,距离将近两公里,凶嫌(被害人?)不断流着血。
“现在大概已因出血过多而死亡了。”
“嗯,我家附近可没有那种尸体。”
小爱表情可爱而冷酷地一口咬定。
“但是,那不是血啊!喂,有重要的事情,你听我说,昨天我家的‘艾迪’失踪了。”
“咦?那个‘艾德华’?怎么啦?”
“这个嘛,我觉得奇怪:拴它的锁开了,门又开了一道缝。而弟弟的样子又很诡异,于是我就悄悄打听,他坦白说出:放走那家伙了。上次他被‘艾迪’咬,似乎怀恨在心。”
“但是,令尊不觉得难过吗?”
“那了不得了呢!就算他亲生女儿被绑架,也不会那个样子。老实说,我夸奖了弟弟,说他做得好!”
“你们姊弟俩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