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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样的!”我一副很得意地摇摇头。“其实并没有“水蓝色凤蝶’,哪里都没有!”
“那么,那只被制成标本的蝴蝶又是什么?”
“不是蝴蝶。怎么说呢?既是蝴蝶,又是蛾,反之,也都不是……”
小蛋对我不得要领的说明,感到很诧异。
“菖蒲小姐”是对疾风这样说的:希腊神话中出现的怪物里,有个名叫奇梅拉的怪物,它的头是狮子、身体是山羊,后半身是蛇,就像树木接着竹子一样。其他还有半人半马的肯陶乐斯、下半身是鱼的奇怪山羊等,有许多同样的例子。
“从前的人空想,将现实里的动物乱接在一起,造出现实中绝对没有的恐怖怪物。”
话说,有一种名叫“大水青”的蛾,这种蛾有鲜艳、美丽的水蓝色翅膀。“水蓝色凤蝶”真面目,就是用接着剂将“大水青”的翅膀钻在凤蝶的身体上的混合体。
起初男孩只想小小地恶作剧一下,结果,大家热衷起来,逐渐变成了一件大事,让他说不出口那是谎言。因此,烦恼的结果,故意将标本放在蚂蚁爬得到的地方。
“原来如此。”
小蛋一副说不出话的表情。“哎呀,人类确实有种虐待狂啊,真恶心!”
“喂,三好达治的诗里不是写着:‘蚂蚁拖着蝴蝶的翅膀’吗?”
“那首‘啊,像游艇般’的诗?”
“嗯,我原本很喜欢这首诗,但读完那本书后,就……”
“啊,我了解、了解。”小蛋点点头。“蚂蚁爬满昆虫尸体的画面,确实令人觉得不舒服。那个啊!入狗麻。”
“什么?”
“我觉得你最好上完教练课,好不容易到这里了。”
“但是……”
“那不是半途而废吗?”小蛋稍微有些严厉地说。
“是啊!”我很勉强地点点头。“如果现在放弃,所付的费用都白费了。”
如此这般,暑假时我决定再到教练场。
第四节
铃——铃——铃——
遥远的某处响着铃声,起初以为是闹钟,但是,开始放假以后,我的闹钟就不再设定,而任其布满灰尘闲置,那么,剩下的只有电话铃声了。
我在床上翻滚,试着送出心电感应:“谁快点去接,去接啊!”但是,电话依然精神饱满地响个不停。
因此,我才想到:昨天晚上似乎听到爸爸说要到公司,而剩下的四个人分别到各自的朋友家去玩了。换言之,没人会回覆我的念力。我像只心情不好的猫,“喵——”地低吼了一声后跳了起来。平常有些人满为患的家,今天这样可真稀奇。
“喂,入江家。”尽管如此,我还是尽可能地很亲切地接听电话。
“小驹吗?”是妈妈。
“现在我人在车站,我忘记告诉你了:棉被晒在阳台上,在天气变热前收下来;要吃午餐;外出时要关好门和熄灭火源。哎呀,你是用不着我操心的!”
确实,关于这点我在家里是最有信用,因为我的个性无法忍受没必要的地方开着灯、水管里滴滴答答地流水。在家里我有个别名叫“节省能源的驹子”,当然,外出时一定会检查完厕所窗户的开关后才出门。不是我自夸,现在年轻人少有这样的。这种性格有好有坏,也曾发生过几次未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就把厕所、洗澡间的电灯熄了而引起骚动的事。“灭火驹子”的别号,就是因此而来。
总之,我竭尽所能地守护着地球的资源,可说是不分日夜地战斗。自称为“生态学家驹子”的我,一一应允了妈妈列举的各项事情后,当然不忘要求妈妈带些土产回来。
“今日到中华街吗?帮我买肉包子回来,肉包子。”
妈妈连声说好。
挂断电话后,看看时钟已经十点了,连我都觉得生活有些堕落。不去教练场的日子,大多是这样,但我也没多作反省,只是轻松地想今天要怎么过。
“今天是新的美好的一天,‘还没’任何失败。”嘟嚷着“清秀佳人”的台词,我边哼着歌边走到楼下,睡醒时心情好,是我的优点之一。
我打算先泡杯咖啡而拿起水壶时,电话又响了。
“喂,入江家。”
我轻松地接起电话,这次是小爱打来的。我的朋友中,她属于电话长舌妇这一型。就算没有事也要讲满三十分钟。如果太长,母亲大人就会以锐利的眼神看着这边,而我会努力地以身体、手势传达:是对方打来的。
“怎么啦?一大清早,有什么急事?”我先问。结果,得到这样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空闲,大家都出去玩了,不在家。我想小驹你一定会在家!”
被朋友认为自己是条很闲的死鱼,我本人可非常不乐意。
“小爱,你不是说夏天要在轻井泽的别墅里过吗?怎么还在家?”
“不,已经在这里了,但是,和家人一起来这种地方,没什么好玩的,真是无聊、无聊!”
“嗯、哦。”我只能这样回答。
“你学车学得怎样?”小爱像随口提起般地,天真地问道。
真是你愈不希望对方问的事,她就愈记得清楚。而且,最近大家都问相同的问题,如今深深体会当初到处吹嘘是件多么愚蠢的事了。
“嗯,马马虎虎……”故意将后面的话含混过去,可以从听筒感觉到对方似乎在笑,我叹着气说:“但是,我想或许有人终其一生什么也不会发生。”
我的人生观原本是“不知道会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情”,在进出教练场几次以后,有了很大的转变。结果,我可能不会到德州或阿富汗的沙漠,或到只有一条路的乡下;说不定我会在和现在住的环境很像的城镇里终老,就算在别处,也可能是个很寻常的人生,我逐渐开始这么认为。
“啊,你说什么?”很明显地小爱似乎误会了,她立即提高声调。
“喂,小驹,有一次有个人在电视上说过:‘人生就像是公车站,只要等待,对象必将迎面而来。’”
“来什么?”我吃惊地问。
“就是命中注定的人啊!”
小爱说话的方式,如果是少女漫画,最后一定会画上红心标志。
“啊,你是说那个啊!”我终于了解了。“真的会像七夕鹊桥会那样顺利吗?”
“至少说的人是那样!”
“是有那种例子吧?”
“哎呀,我认为一直等下去,巴士一定会来的!或许巴士的目的地不是原先所希望的,或许它会经过某些地方,又或许会绕远路而行,这种时候,你不认为又会有两种声音:继续等心目中的公车来,或是忍耐地搭上去?”小爱偶尔会吐露出这种严肃的抽象论调,我突然变得不安。
“但是,但是,一直等下去,有时一辆巴士也不会来啊!说不定在你不知道时,巴士公司已经倒闭了。”
小爱大笑。
“小驹,我认为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她既不鼓励也不安慰我。
第五节
结果,我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我饥肠辘辘地塞完被打断的早餐兼午餐,一边吃一边突然想到刚才的电话会花多少钱?但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小爱从出生到现在一定没考虑过电话费这种事情。
一会儿之后,我为了要练车而走向公车站。湿度异常地高,衬衫汗湿地钻在背上,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公车站很难得地竟有人先等在那里。平常在美式房屋前搭车的大多只有我一人,总觉得势力范围被侵犯了似的,于是我从十公尺前就频频观察那个人。
是位年轻的男性,恐怕比我年长两、三岁,但我没什么自信,我最不会估算别人的年龄了,绝大部分都和我推测的年龄有上下五岁的差距。总之,他又瘦又高,而且似乎觉得长得太高而有些不好意思似地弓着背,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个问号。闷热似乎与他无关,那副超然、爽朗的站立姿态,令人生气。
我在离公车站三公尺左右的地方站住,突然看向美式房屋的铁丝网,没看到老妇人和少女的踪影,我不禁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从皮包中取出《汽车学科教本》开始阅读。我很好胜,不愿让学科不及格,所以努力学习不敢懈怠。由于电脑卡式教育的恩泽,使我变得很会背书,结果大概会考满分吧!这可稍稍满足一下我的自尊心。
那位先来的乘客,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茫然而立,有一次觉得他朝这里看了一眼,但那也有可能是我自我意识太强的结果。
突然,展开的课本书页上滴落一滴水滴,接着再一滴,瞬间淅沥哗啦地开始下起大雨来了,那时我刚好翻到“雨天时的驾驶”那一页上。
我慌慌张张地从皮包中取出折叠伞,边撑开边斜看着身边的情形,他似乎没带伞,但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雨滴依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不断落在他的短发和白色T恤上。
我的头开始忙碌地运转,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采取什么行动呢?只有自己撑着伞、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好像太冷漠了,但是,对年轻男性招呼“一起撑吧”,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我想起小学时,同学将我和班上男孩子的名字一起画在一把小伞下的事,那时觉得再也没有比那个更大的屈辱了。话说,这和“清秀佳人”中的某些场景似乎很相似。
对方很明显地为该如何回答而困扰。
“其他还有零件失调的现象,是齿轮。在停车及空档以外的时间,就算不动作,车子自己也会移动。”
“会产生许多不同的现象呢!”
“还有……还有一种叫直立电波现象,当胎压过低时……”
突然间,我觉得有微微震动传过来,斜眼一看,隔壁的人正笑着抖肩,我自己也觉得脸红。
“像你这样笔试一定没问题,只要能背下那些……”他坦率地说。
“嗯,笔试啊!”我无力地点点头。
心里正安心时,巴士已溅起好大的水花、滑进教练场的大门。我可以不用再拼命想开车时会发生的现象和其他可能的状况了。
就像夏天里常见的骤雨,雨早就停了。
“啊,有水洼,要小心。”下车阶时,先下的青年提醒我注意。
“非常……”
感谢!我小声地补充,十分有把握地跃过水洼,至少我是那么打算,但不知为什么我竟落在水坑中央。
于是出现了在牛奶广告的照片中常看到由牛奶飞沫溅起来而形成的王冠!而我的四周也溅起了比那个稍微脏一点、但相当大的飞沫。
看着我裙摆淌着水滴的样子,那位刻意提醒我注意的好心人困惑地扭曲了脸,一副拼命压抑窜升上来的笑意的模样,我嘿嘿笑着想敷衍过去。
到目前为止努力忍耐的他,似乎已到了极限,他再度抖着肩笑了起来,那时,我第一次从正面看对方的脸,突然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他。但是,完全记不得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所以大概是我想错了。
“入江——”一声女高音在雨停过后的天空中回响,我回过头看见从别辆车刚下来的三漱,她眼光锐利地发现了我,正走过来。她是我在教练场上认识的朋友,比我大一岁,是位大四的学生。
“好久不见了,你上到哪里?我呀,结果考没过……”她注意到一旁的男士,突然噤口不语。而他轻挥左手仿佛说再见般地快步走了。
“喂,喂,这个人是谁?”因好奇而瞳孔发光的她问道。
“这个嘛……路过的人。”
我冷淡的回答,似乎让对方有些失望。
结果,人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是,人生也常收到意想不到的礼物。
第六节
几天后,我再次造访美式房屋前的公车站,那天没有教练课,促使我前往的,完全是由于佐伯绫乃小姐的回信。
铁丝网前依然有排杜鹃花丛,这时期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早春生成的浓而茂盛的绿叶,如今却带着些许的褐色,缺乏光彩。
我将身体滑入杜鹃花丛里,那里有个细小空隙,在老妇人和女儿几次的出入下,似乎已变成一条通路,公园里不见两人的踪影,我一边注意裙摆,一边在花丛里移动。
“哇啊!”我不由得发出惊叹声。
金盏花、牵牛花、立葵、鼠尾草、千日草、宫人草、太阳花、凤仙花、半支莲及延命菊……各种颜色、种类的花朵,争奇斗妍地绽放。
“真漂亮……”景色美丽得令人忍不住开口这么说。
橘色、粉红色、各种深浅的红色、黄色、白色……鲜艳的色彩就像挤在调色盘上心爱的颜料般,同时融入空气之中,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甜美香味。
这里就是秘密花园。我回想起小时候读到那本书时,曾热烈地期望自己能看到秘密花园,只有一次也好!没想到儿时的梦想竟变成真的,真是稀奇。
我浑身颤抖,将手指攀在眼前的铁丝网上。那面铁丝网上缠着好几种牵牛花,且相互纠缠,共同朝天空攀爬,那种样子,确实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白天,从远处看一定只能看到白粉藤,但是,这种蔓藤类植物光明磊落地占据不许人类攀登的铁丝网,直达顶端。我试着去想像含苞待放的牵牛花蕾含着水气、蓄势待发的样子。不久,就会在眼前绽放出深紫或深蓝的大朵美丽花朵。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肺里吸满了甜美的空气,然后,我取出“绫乃小姐”的来信,想在此时此刻的这里重读一遍。
第七节
敬启者:
拜读完你的来信,觉得很有趣。
你看到的老妇人和她孙女的有趣行动,确实令人觉得好奇。你将两人一连串的行为解释为在找寻某种非常重要的遗失物。但是,两、三个星期间两人不厌倦地持续搜索,你不觉得太有耐心了吗?而且,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刚开始为什么会掉在杜鹃花丛那种地方?
那两人可能不是在找什么失物,不,可能是在找某些东西,却不是有形的东西。
当我在看你的信时,所想到就是那样,因而想实际探访你去的那个公车站。会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我的想法正确,那里会有值得看的东西存在。
依你的来信,我如愿地找到了那个地方,进而了解全部真相。
我鼓励你近期也可以去看看,我在那里看见超乎我期待的东西……
杜鹃花丛的对面隐藏一座美丽的花坛。
我虽然对观赏用的花朵不甚了解,但知道那里至少绽放了十多种的各式花朵。具体而言,有哪些花朵呢?我想你最好直接去看看。
已经明白了吗?四月到五月当你在公车站的这段时间,刚好是最适合春天播种的季节,你所看到的有趣现象,是老妇人拼命掘土、播种的情景。
花的种类有许多,有像半支莲那样,只要撒在土上就可以了,也有像凤仙花般,必须埋在两公分深的土里,各式各样。你觉得奇怪的卫生筷子,大概是用来当挖土的工具。
等你实际上看到那个花坛,我想你会发现一件事:为数众多争奇斗妍的花朵,全部都种在铁丝网的另一边。要把手伸进铁丝网上细小的缝隙里,一定是件很困难的事。因此,她特别叫孙女来帮忙,一定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小孩子的小手,自然可以轻松进入铁丝网的缝隙。手大、手小的对话,就是在指这个吧!
那么,老妇人为什么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建个花坛呢?而且为什么执意要把花种撒在铁丝网的另一边呢?
这点,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是,恰巧在那里碰到老妇人,于是从她的口中问到许多事情,我终于了解所有的事情了。
她,曾住在那个公车站的附近,亦即是说,美式房屋的用地内曾有老妇人成长的家。而战后,竟变成那种结果,你在信中也曾写过,那里围着铁丝网,到处都挂着“擅自闯入者受罚”的告示板。
眼见自己少女时代成长的地方竟变成那种风貌,人会有什么感想呢?无法忍受又能做些什么呢?
大多数的人,一定只会叹息而已,但是,老妇人不一样。你了解了吗?
她的内心比外表更大胆。好,就擅自进入吧!她想。但不是自己,而是她种的花草。
我不知道在私有地上种花该当何罪,但是,按照白色告示上写的文字解释,擅自进入的是“花”,而不是“人”,所以不构成处罚的对象。
而且,根据本人说,这么漂亮、争奇斗妍的花朵,怎么可能会被拔掉。老妇人笑了。
怎么样呢?或许确实是诡辩,但是,这么天真、可爱的诡辩,你不觉得值得原谅吗?如果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想事情,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和平。
老妇人的“侵略”看来还会继续持续下去,她很得意地数着还没开花的花草名:大波斯菊、日日草、桔梗……每个都是秋天的花名。
“不久,我打算让蔷薇爬上这面铁丝网。”老妇人天真地说着她的侵略构想。
第五篇 一万两千年后的威加
第一节
“……恰巧在北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