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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现身,速速通知长老!”
“抓住此贼,族里重重有赏!”
“杀!”
巡游在四周的筑基修士先是一怔,接着三三五五地围了上来,而在更远的地方,一道遁光冲天而起,强大地神识遥遥地锁定了他,带着凛冽地杀机迅速扑来!
鬼蝶粉,一种对修行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能够遇风自燃的小玩意,却让他栽进了阴沟里,再度陷入危境之中。
张原木着脸,喉咙里呵呵了两声,似自嘲,似恼恨……
一时大意,竟入了谢灵儿的套!那少女焦急凄苦的样子或许不假,声情并茂之下,却成功地瞒过他,在袖子上偷偷抹了鬼蝶粉,在这关键时候暴露出来。
此女,早和宫家有过勾连啊!
到了这时,张原哪里还不知道,这谢灵儿把其兄的失踪归罪到他的身上来了!
后路已断,再回到星宿海是不可能了,那几个筑基修士足够阻延自己到金丹修士赶来,如今唯有……
死中求活!
张原调动全身灵力,使出尚不纯熟的幻空步,以诡异莫测地方位挪移着,瞬间突出围拢而来的宫家修士,一下子将后面的人甩出老远距离。
接着,他降下飞剑,往脚下莽莽群山中落去,几下便消失在一片云遮雾罩的独峰中。
这座独峰很是古怪,高度平平,周围地理位置也很普通,完全没有天生风水的态势,却在举目望去穷尽千里的晴朗天气里,独自笼罩在一片古怪地灰色雾气中。
张原深明狡兔三窟的道理,为了防备星宿海可能到来的变故,他将那个魔修布置在衍庆宫中的阵法搬来了此处,作为一个备用地紧急避难点,却没想到用在了宫家身上。
作为一个大宗出身、又曾是元婴境阶的修士所亲手布置的阵法,其威能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张原只能生搬硬套地设下这座阵法,并不会灵活主持,自如地运用它抵御外敌,但是抵挡一个金丹修士,足够撑到那个时候了……
本想寻觅一地,闭关静修,悄然突破筑基境阶,然后携上佳人,乘上巨轮,远赴异界他乡,寻觅仙门大宗之所在。如今却不得不在外敌环伺、虎视眈眈的恶劣环境下,利用阵法的遮蔽完成这一至关重要的大事了。
天位道基,纵然与一般金丹修士仍旧隔了一个大境阶,但本质上的升华却绝对胜出!就算仍旧不敌宫家那名长老,亦足够让他从容逃离。
这时,一个白衣老者从天而降,服纹五宫八卦,隐隐旋转开合,面白而长须,神情不怒自威,正是一直追索张原的那名金丹长老。
“见过长老!”
一众筑基修士纷纷行礼致意。
“长老!”一个修士上前,神情恭谨地道:“此贼逃入此山中消失不见,似是大阵的作用。”
宫氏长老闻言,目中精光乍现一瞬,随即内敛回去,不紧不慢地道:“好个狡诈小子!上一次借了树妖的势,这一次又早早设下阵法,不过,区区一个阵法又能抵挡老夫多久?依赖外物,又能让你苟活多久?”
说到后面,声音不见得怎么放大,却在群山中遥遥反射回音,千百道声音叠加起来,自有一番骇人威势。
第194章 天位道基 二
洞府中正在调息的张原,被这响彻群山的声音震得胸口一闷,连忙布下了一道隔绝声音的屏障,这才得以安静下来。
就在宫氏长老开始攻打大阵,并意外地发现此阵比他想象的更难缠时,张原服下了第一颗他化道基丹,开始冲击大道之旅的第一个境阶!
凝气期是凡人触摸天道、改变自身的一个过程,而筑基则是将“道”融于己,将气海中积累的灵力散布全身,并达到一个质变的点,与肉身性灵相契合,这就是筑下道基,从此真正踏上天行之道!
当第一颗他化道基丹吞入腹中,先是觉得一阵冰凉,接着渐渐有了热意,暖烘烘的好不惬意,但与气海中的天龙内丹相接触后,这股暖意腾地一下变成了熊熊烈火,仿佛燃了起来,灼灼烈焰直熏天灵,将措不及防地张原烧得几乎痛昏过去。
世间有三大火:天火、业火与劫火。
天火为有形有色之火,业火为有色无形之火,劫火却是无色无形、也不能为人所察觉或预防。
而张原夺天道造化,以毫无灵根的资质成就天位筑基,触犯了冥冥规则,这无形地劫火便烧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强烈痛苦迅猛袭来,仿佛整个娇嫩地脑髓放在火上熏烤一般,令他险些一下子昏厥过去。
这劫火带来的折磨,更胜过被龙炎烧灼的痛苦!
咔咔咔……
前所未有的大力咬合下,牙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若不是圣体骨齿坚如金石,换作凡身,早被崩断了去。
没有任何典籍提过,通过这办法筑基会带来如此强烈的痛苦,也许从来就没有人尝试用这个偏门办法消化龙丹,成就天位道基。
张原死死地忍受着,忍受着那股昏天厥地,恨不得死过去一般的苦痛,他不敢昏厥,也不敢中断,唯有度秒如年的苦苦捱着。
劫火无形,其味自知,修真界中有份承受劫火之人,向来少之又少,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样的逆天之举才会降下劫火。
在三大火中,唯有这劫火最为神秘。
这一刻,张原忘记了外间的敌人,忘记了潜伏的危机,全部身心和意志投入在对抗这股痛苦之中。
脑海中,他在拼命呐喊,在嘶声咆哮,那根渐渐脆弱的神经弦几次即将崩断,却又凭着一丝倔强不屈之气续了回来!
“这么下去不行,筑基所费时间最少半年,天位道基恐怕更长……。”
张原矍然一惊,突然预感到自己不可能支撑这么长时间,现在连百分之一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就已经频频陷入失去意识的危机中,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不知不觉地化成飞灰了。
不行,要找些事情来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张原翻了翻戒中储物,先是拿出《五行御剑诀》,投入心神粗粗看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无法静心参悟。剑修讲究一心一意,绝不可能在这种程度地痛苦下修持。
接着,他又掏出《斗战九式》。
“咦?”
草草一翻,张原就为斗战九式中记载的核心根本吃了一惊,它竟然不是以修士灵力为根本的法门。
所谓斗战,皆为杀伐。
斗战九式,式式杀机。
天、地、人,无一不可杀,杀戮越重,威力便越大。究其根本,就是清气化浊气,灵气化魔气的过程。
灵气也好,妖气、魔气也罢,归根溯底,都是游离在这天地之间的“灵”,都是大道的体现,只是通过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修炼方式,便分出了其中的清与浊、正与负。
也就是说,斗战九式虽然字字皆是杀,但核心目的却是种种负面魔气。
斗战九式第一式:虎魔战天骨犹立
虎魔,一头活跃在神话传言中的天妖,凶焰滔天,传言曾攻打仙廷,随后遭受天罚,满身血肉尽灭,只剩下骨架却仍在死斗。
创出这套功法的混血子也不知是什么出身,竟然得了许多天妖的功法,并成功将其转化为适宜人族修仙的法门。
而这一式,要的是一股人死身不倒,魂去骨犹立的冲宵凶气,所谓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无尽杀念。凶杀之气越多,便越能以杀养战!
“劫火……凶杀……以杀养战……”
张原运转斗战九式的总纲心法,并尝试以劫火带来的无尽痛苦转化为杀戮苍生的**,不久之后,这股杀念越涨越大,汹涌澎湃,充塞胸臆,令他双目通红,仅存的一丝神智也几乎被这股杀念冲昏,陷入万劫不磨之中……
“不行!虽然也有效果,但微乎其微不说,反而更容易湮灭神智,再这样下去死得更快!”
张原放弃了虎魔修炼,有了这次经验,他又将目光看向牛魔……
牛魔亦是神话中攻伐仙廷的天妖之一,传言被镇压后收为仙人坐骑,雌伏了若干年,忽然一朝挣脱枷锁,一角挑飞了仙人,并撞塌了天柱山。
牛魔俯首为崩山!
与虎魔的凶杀所不同,牛魔这一式所需求的负面魔气是俯首安忍,深陷泥沼而心气不屈!
痛苦如潮,一**冲击着神识灵台,在度日如年的折磨下,牛魔心法飞快地运转了起来,臻至极点的负面情绪在灵气的作用下,渐渐转化为一种凝而不散的沉浊之气。
清者为灵,浊者为魔。
这是一份真真正正的魔道传承!
在张原的感知中,由痛苦折磨催生出的负面情绪被一点点蚕食着,仿佛有一张无形大口在吞噬着,由此而来的好处是,不用再担心心志神智湮灭在无尽地痛苦中,而坏处是,因为更加清醒的缘故,承受的痛觉更强了三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牛魔心法也在狂飙突进,这种偏狭的修炼之法果真是难以臻至大成,无论杀伐还是安忍,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接受?
不知不觉,又逝去半年光阴。
这时,张原突觉那股被烧灼的痛苦渐渐轻缓下来,这股折磨了半年之久的痛楚突然离去,令他生出一种莫大的愉悦和幸福,几乎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里。
第195章 天位道基 三
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张原不自觉地沉浸了顷刻,一时间全身上下懒洋洋地,不想再做任何事情,恨不得大睡一觉。
但是仅剩的理智让他马上清醒过来,神识一扫,心中便沉了一沉。
半年时间,一枚道基丹,竟然只化去了五分之一的龙丹!
剩余两枚够用么?大阵又能坚持多久?
来不及再去考虑这些问题,张原再度服下一颗他化道基丹,一阵冰凉的惬意后,那本已褪去的劫火再度燃起,烧灼的痛苦重新袭来。
死中求活,破釜沉舟,又哪会这么容易!
又是三个月过去,龙丹化去了一半,似有增速之像,张原不敢怠慢,再服下第三颗,也是最后一颗……
“生死……大道……我何其有幸?!”
他忽而古怪一笑,一时间竟觉得痛苦的滋味也奇特得很了。
……
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去。
独峰之外,大阵之内,无数修士正使出浑身术法,狂轰烂炸,以最笨的办法层层递进,眼看就要破到最后一层了。
宫家那名长老气息咻咻地退了出来,脸色疲惫不已,只是眼神中却是一片亢奋,早没了原先的沉着。
他找了一块大石打坐调息,缓缓恢复着体内枯竭的灵力,心中一片振奋: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可以彻底摧毁这座大阵了!
原先看来,他认为这座阵法不过举手可破,可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厉害,其杀机含而不露,其诡异变幻莫测,简直生平未见,几次试图取巧破坏都无功而返,这才令他不得不采取了最后的办法,召出上百个族中子弟,以挖掘根本之法层层逼进。
为此,招致族中颇大的压力。但到了这地步,他已经不是完全为了玄阳果了,而是为了张原身上的秘密!
不管是这强悍的阵法,还是那不可思议的隐蔽身法,都不是普通散修可获得的,若说没有什么奇遇,他绝不会相信!
一旁的谢灵儿盈盈一福,说道:“一会擒下那贼子,还望老祖容晚辈问他几句话,随后任凭处置。”
宫氏长老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提要求?”
谢灵儿抿了抿嘴,神情倔强地道:“若不是晚辈的手段,你们也……。”
宫氏长老轻笑一声,不屑之意昭然若揭:“是问你那死鬼哥哥的下落吧?他偷了我族至宝,就算别人不杀,老夫也会杀了他!总之就是个死,问这些有意义吗?”
说着,又瞥了谢灵儿一眼,森然道:“看在你微末功劳份上,才容你将功抵过,勉强消了你兄长的罪孽,停留此处看看那个小贼的下场!要是再来聒噪,老夫这就送你下黄泉!”
这杀机四溢的话语,毫不保留的灵压,令向来聪颖却少见世面的谢灵儿脸色苍白,娇躯颤抖不已。
话音刚落,一群身披红衣的奇怪僧侣,脚踏青色莲花台,从群山间一涌而出,团团围住了这座独峰。
宫家长老脸色一诧,沉声道:“各位大师因何而来?”
为首一名须眉洁白的善面老僧双手合十,言辞却锋锐如刀:“施主因何而来,我普渡慈航便因何而来。”
闻言,宫家长老呵呵一笑,毫不动怒地道:“老夫为一窃宝之贼而来。”
老僧面露无声微笑,慈眉善眼地道:“那贫僧便是为一佳弟子而来。”
“是么?此人,老夫欲戮之而后快!”
老僧毫不相让,道:“那么请恕贫僧一力扶保!”
宫家长老剑眉一耸,森然道:“你慈航普度欲跟我宫家为敌?”
老僧不再说话,反而低头念经,周围僧侣低声应和,一阵阵悲苦之极的空洞声音似欲挑起人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令宫家长老脸色一阵难看。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邪僧,能不能从老夫手中夺走此人!”
老僧低眉不语,过了片刻,一个青年僧侣上前低声问道:“师尊,为了一个散修与宫家为敌,如此大动干戈是否值得?”
“尘惠,你不明白啊。你可知道我宗为何不远万里,迁来此处?”
“不是为了避开大劫,养精蓄锐吗?”青年僧侣疑惑地道。
“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而已。”老僧闭目摩挲着手中的圆润念珠,脸上纵横交错地沟壑似乎深邃不已,“别的你也不用知道那么多,只需要明白,这是我宗十二长老以菩提之心算出来的结果……”
“此界,有本宗腾飞之机缘,只是遍觅不见,不知所踪,然而菩提之心断然不可能出错!一番卜算之下,却应在了此人身上。”
“菩提之心?”青年僧侣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家宗门本就擅长卜算之术,而这菩提之心,传言为太古世尊留下的至宝,一共十二颗,无所不算,护持了慈航宗渡过了无数大劫,虽然无数次面临衰弱之危,却成功地延续了传承至今日!
他顿时明白,为何这趟行动中,宗门的菁英倾巢而出了。这菩提之心用一颗便少一颗,到上次迁徙之时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最后的希望,又怎能不紧紧抓捏在手呢?
就在这时,一场潜伏已久的异变,像压抑了整个冬季的勃勃生机,随着一场春雷地炸响,以不可阻挡之势轰然降入这个世间!
所有人都感觉到,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向此地飞速汇聚,随后,以眼前这座独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刮出一阵凛冽劲风,吹过群山,拂过草原,越过大洋,刮过大魏之地每一个人的脸上。
万里积云,霍然翻滚,似乎有一道无形龙卷,自独峰山顶高高卷起,直达穹顶,飞快地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云柱,连接了云与山的两端。
此地异像,万里之外犹自可见!
星宿峰上,那位元婴老祖与谢灵风正对面而坐,似乎进行着某种秘法,正到了关键时刻,然而被这道深邃宏大地气息一扰,元婴修士顿时一个分神,对向的谢灵风趁机抓住了这个机会,进行最后的绝地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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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成功筑基
无名独峰下,原本正在倾力攻打大阵的一众宫家修士,见此惊人异像之后,全部撒手呆立在原地,一些少有见识的人还拉着同伴询问不休。
“这是什么?有人渡劫飞升么?”谢灵儿双眸中满是迷惑。
宫家长老呆了半响,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匪夷所思之色,失声道:“天位筑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谢灵儿一呆:“什么?”
说着,这个长老清醒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决然,高声道:“所有人,不计消耗全力攻打大阵,务必阻拦此贼成功筑基!”
说着,他顾不上还未恢复完毕,也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一个散修能达到这成就,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遁光,再度扑入大阵之中。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只要在一个时辰内破了这阵,你将永无出头之日!”
一旁的红衣僧侣亦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异像,见到宫家人疯了似的攻打大阵,青年僧侣低声道:“师尊,我等可要上去阻拦?”
“阻拦?为何要阻拦?”老僧看着天空愣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丝微笑。
青年僧侣不解地道:“师尊不是说……?”
老僧摇了摇头,手中忽现一根禅杖,枯树似地老手紧紧抓捏着:“记住,咱们是为了宗门机缘,可不是为了某个人……即便天位道基又如何?于宗门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