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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深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说不出不谐之感,沉思片刻后,忽然点了点头,赞同道:“男欢女爱之事,的确不该划下种族鸿沟,倒是我狭隘了,那狐女一见钟情之态与人族女子也没什么分别。”
张原一怔,仔细望了望宋元深,没想到对方说出这番话来,令他心中有些古怪这像是常年与妖族厮杀的修士么?
但这缕古怪很快一闪而过,脑海中倒是无端端地回忆起,自己初次见到司马冰那一幕来,嘴角便噙上一丝微笑,觉得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然后想起了苏含月、白云烟,他忽然叹息一声:“我辈修士,为了渺茫大道错过太多风景,错过了太多的人,也许驻足片刻,于己于心都有利。”
宋元深点了点头,脑海中也浮现出求道之前的画面来,娇妻爱子,其乐融融,自己即便再辛苦,回到家中见到他们的笑容,心中于愿足矣……
想到这里,他神情感慨地道:“你所言甚是,独身一人,即便长生久视,那又有何意义?以往只觉得飞天遁地,便向往神仙的潇洒威风,却从没想过,身边值得珍惜之人。”
这时,一个骑士纵马而来,气喘吁吁地道:“敢问哪一位是黎大家看中的奇男子?”
宋元深轻咳一声,说道:“不敢称奇男子,正是区区。”
那骑士连忙抱拳道:“果然不凡,好教阁下得知,我家王上得知黎大家市中掷果,大感惊佩,不知是何人能得此青睐?大王便命小人前来邀客一见,想亲眼见识阁下的风采,还望二位随小的走上一遭。”
张原想想有些不对,疑声道:“为何堂堂大王,会如此在意一个青楼女子?”
那骑士神情严肃地道:“阁下慎言,黎大家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个中情由,还请二位面见大王便自然明白。”
二人对视一眼,均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能够见到这个国度的掌权者,也利于探知各种情报,便欣然答允下来。
二人随着这人走入王宫,只觉得周围的雕梁画栋,一草一木,说不出的匠心机巧,环境极为雅致不俗。
进了一间大殿,见到上首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人,便连忙上前见礼。那位王上见到宋元深如此风采,脸上便带了几分喜色,双方寒暄了几句,便说起方才的疑问来。
那中年人犹豫了片刻,最后屏退下人,叹息道:“此事本来不好与外人说道,但那孩子既然瞧上了你,一些事情倒也不妨说出来让你知道。”
“本王年轻时行事荒唐,游逛青楼时不慎留下了血脉,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相认,如今大权在手,桎梏尽去,想要认回那孩子,却反被拒绝。”
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不已。
宋元深恍然,“原来黎大家就是……”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道:“那孩子性情很倔,一直不肯随本王回宫,却与我有过约定……何时寻觅到意中人,成婚之日,便是回宫之时,所以孤王迫不及待啊!”
说着,又稍稍探出身子,一脸期待地道:“你与我那孩儿结为伉俪,孤王定然为你们修建一座大大的宅邸,赐下无数财货,让尔等终生富贵,你……要答应孤王,好好待她!”
听到这里,宋元深心里有些毛毛躁躁的:为何那只狐狸瞧上了自己,这些人就这么肯定我二人就一定会在一起?是那只狐狸魅力太大,觉得我拒绝不了么?是这位大王权力太大,所以笃定我不会拒绝、也拒绝不了么?
但是……要拒绝吗?
想到那只狐狸从车上探出头来的那一幕,起初觉得恶心倒胃不已,现在想想,倒也觉得别有风情,特别是那头金色毛发,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而且对方也不全是狐狸长相,有些六分似狐、四分似人的样子,那双水汪汪的美眸顾盼生辉,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饱含了说不出的吸引和情愫……
就在宋元深心中天人交战的当口,一个身披白袍的狐女走入殿中,正是闹市中相逢的黎大家。
此时看来,对方的娇躯修长而曼妙,一头金发如烈阳般铺洒下来,小蛮腰与臀部的比例极其夸张,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一条毛蓬蓬的肥厚狐尾微微摇颤着,令人生出一种忍不住想要揪一揪的感觉。
只见这狐女走入殿中,一双美眸轻轻柔柔地望了宋元深一眼,神情含羞似怯,接着却对那位王上冷冷地道:“你把奴家夫君叫来这里作甚?是否想要棒打鸳鸯?”
王上叹道:“你这孩子,就把我想得这么坏?……孤王想亲自为你二人主持大婚,你意下如何?”
第218章 赐婚 二
自从狐女进殿后,宋元深的神情便愈发挣扎起来,听到二人开始叙议婚礼之事,气海中的金丹微微一颤,冥冥中释放出一线灵觉来,让他脱口而出:“此事不可。”
“嗯?”
那位王上大是意外,随即生出愤怒,威严地目光顿时瞪了过来:“哪里不可?”
那位黎大家娇躯轻颤,金色的毛发全数张开,在阳光下泛出炫目的金色,美眸中浮上一层点点泪光,神情凄绝地道:“为什么?是奴家不够好么?”
宋元深陡然回忆起,当年自己离家求道,写下休书那一刻,妻子一脸哀伤与不解的样子来,心中顿时像一把重锤敲击,心神震颤!
……不可再辜负情意了,不可再辜负佳人了啊!
可是……大道之路还要不要走?宗门重任又怎么办?
他一边觉得这边不该辜负,不该再伤佳人之心,一边仅存的一丝灵觉,又让他不舍放弃求道之心,也不忍卸下宗门托付。
狐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然奔至墙边,拔出利剑横于脖颈之上,泪光盈盈地道:“既然如此,奴也不想苟活于世了。”
见这情景,宋元深眼中一红。
数百年前,他离家求道,不惜写下休书,丢下孤儿寡母的那一幕重新出现在眼前。那时,他的妻子还不死心,一直追到了城门口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依然没有回头。
随后,他的妻子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自尽身亡……
“不可!!”
他发出一声低吼,英俊地脸上突然一片狰狞,瞬间移了过去,死死地握住剑锋……
“我……与你成婚就是!”
……
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张原,心中委实古怪难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找不出具体根源来,只得默默旁观着。
见宋元深旁若无人地抱着那狐女喁喁私语,神态亲密的样子,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寒意油然而生。
这时,那狐女瞟了张原一眼,轻轻咬着宋元深的耳朵道:“这人虽不如你,却也仪表不俗,奴家有一姐妹,现在待字闺中,倒也配得上他,不如……这婚事就一块办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宋元深宠溺地笑了笑,“由你,你高兴就好。”
“夫君……你真好……”狐女低语呢喃,再度痴缠过去。
……
三人从王宫出来,回到飘香园中,片刻后,狐女匆匆离去,又很快赶了回来,神神秘秘地对张原低声道:“我有一位好姐妹,方才偷偷瞧了你一眼,很是中意,好事成双,不如你俩凑成一对,你意下如何?”
张原一愣,暗道怎么又轮到自己了?下意识推辞道:“在下心有所属,恐怕只能辜负姑娘好意了。”
狐女沉吟道:“这样……无妨,好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情理中事,我那位姐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度量极其宽广,宜室宜家,绝对能容下其他女子,不会让你后宅不宁。”
见张原还有拒绝之意,便板下脸来道:“待我与夫君成婚,我便是你长辈,长辈有命,你怎敢推辞?”
宋元深过来也是一番劝说,最后说道:“修道者不历凡尘,如何磨砺心性?连男女之情都未曾经历,又哪来勘破世俗的觉悟?”
二人轮番轰炸之下,把张原说得昏头转向,只觉得似有一层无形的迷雾蒙住了灵智,迷迷瞪瞪地答应了下来。
三日后,洞房花烛夜。
且不提宋元深与那狐女是如何的一夜风流,张原在一堆牛头马脸的灌酒下,醉醺醺地走进了洞房内,见到一个红绸覆面的丰腴女子坐在塌边,随意瞟了一眼,见到对方身材火爆,胸前高高耸起,神昏智乱之下,倒生出几分**,便走了过去,挑起对方的盖头。
一张肤色白腻、大耳圆鼻的胖脸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猪么?
张原悚然一惊,顿时酒醒了几分。
确实是……肚量宽广啊。
眼前猪女,比那狐女还不如,一张胖脸上只有三分似人,其余七分都是猪的模样,偏偏身裹大红袍服,身材火爆,说不出的荒诞可笑。
“夫君,干嘛这么瞧着人家。”猪女瓮声瓮气地道,语气动作倒是很温顺,连忙起身倒来一杯醒酒的酸梅汤。
张原昏头涨脑地饮下,酸酸甜甜滋味流进腹中,倒让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几分,不由对这猪女顺眼了几分,勉强道:“你……为何不找个同族之人?为何瞧上了我?”
猪女眯起本就小得不能再小的细眼,傻兮兮地笑道:“我们这一族的男子大多粗鲁不文,连狐族男子都不如,就更别提人族男子了。”
“人族男子性子好,嘴儿甜,那天一看到你,人家就动心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黎姐姐。”
见张原沉默不语,猪女低头羞涩地道:“夫君,奴家会好好伺候你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说着,慢腾腾地挤进了张原的怀中。
不知为何,昏暗的烛光下,张原忽觉对方的样子渐渐顺眼多了,眉眼中带了些娇憨之气,加上身躯柔软滑腻,先前消退的**重新涌上,正要有所动作,忽然一个若有若无、似远似近地声音在心神中响起,令他猛然一惊,如冰水泼面,骤然警醒!
……
遥远的海域中,一艘巨舰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
一间巨大的舱室内,十二面镜身分布四周,正喷射出灵光,在中央汇聚成一团景象,遥遥投射着远方的画面。
数名修士神色凝重,望着画面上众人的遭遇沉默不语。
魏云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着嘴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道:“张原他……张原他……他和一头猪拜了天地?”
范玄清低声一叹,大袖一挥,灵光图像又转向了宋元深那里,只见上面躯体纠缠,被翻红浪,画面极为香艳,而在场众人不仅没有避讳或取笑,反倒人人露出悲容,一副沉肃哀戚的模样。
画面又转向张原那边,只见他一个人走出洞房,神情迷茫地踱入庭院中,独坐不语,怔怔望着夜空那一轮明月。
“此子还有救,元深他……完了!”
第219章 勘破 一
听到张原还有希望,魏云水连忙跪在地上,哀声恳求道:“前辈,还请出手一救。”
这时,周围十二面镜子砰砰几声,顶尖的法器就这么纷纷碎裂开来,范玄清脸色铁青,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这才摇头一叹:“非我不救,实不可为!”
“万万没想到,竟然让我等撞上这个世界……这哪里是什么未被修士发现的新世界,而是能够吞噬道心与记忆的所在啊!”
魏云水茫然无语,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闻言失望地道:“那……请容许晚辈离船前去寻找。”
范玄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若上去,渐渐淡忘初心不说,反倒给他增添束缚,反倒弄巧成拙,永生沉沦于此,挣脱不得。”
魏云水急道:“那门中前辈……更厉害更厉害的前辈们呢?”
“化神境么?”范玄清苦笑一声:“倘若化神境前辈在此,倒是能够安然进入此界,不为所惑,只是若要强行带人……那位……就会出手啊!”
“为今之计,唯一的生路,就看他能否秉持一颗浑然无暇地道心了!”
……
半年时间过去,张原与宋元深每日生活在饮宴笙歌中,只觉得此间之乐,远过生平。
一开始,张原还能回忆起过往的画面,重生之前的憋屈,重生之后的挣扎,进入修真界的一幕幕惊心动魄,只是感觉异常遥远,并且不堪回首,心中没有丝毫重新回到过去那种环境的念头。
渐渐的,这些记忆变成了散碎的画面,完全被眼前的生活和世界所占据,只有午夜梦回之时,才能拾回一星半点,心中若有所失。
那猪女每每想要与他亲热时,他都托词避开,至今分床而眠。不知为何,洞房那一夜,那个熟悉的声音像一个铁钉一样,深深扎根在他的神魂上,始终不曾忘怀!每当他神迷意乱时,脑中便会想起那句充满焦急的话来。
“千万不可!!!”
不可什么?不可与她亲热么?她不是我娶过门的妻子么?为何不可与之亲热?
只是,那个声音出现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夫君,你在想什么?”猪女乐呵呵地问道,脸上随时挂着幸福地微笑,看起来非常可爱。
张原摇了摇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索性走出房门,打算出去散散心,却看到宋元深找上门来,大笑道:“今日百花夺魁,有没有兴趣前往一观?”
选花魁?
不知为何,看到对方一脸悠哉的模样,张原心中的烦躁没来由地更添一层。
见他不说话,宋元深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小道消息,自从我娘子退出以后,又有狐族佳丽参与此次盛会,此番初次亮相,机不可失哦。”
“什么机?”张原愣愣地道。
宋元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然是先睹为妙的机会。”
“睹什么?”
“一睹狐族美人啊,你究竟怎么了?”宋元深皱眉道。
张原怔怔出神,忽然开口道:“毛茸茸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去罢。”
“你……”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柔软到骨子里的声音,语气里却充满着愤愤不平:“哟,敢情这世上还有无视咱们狐族女儿的男子呢。”
“咦?娘子?”
宋元深看到自己娇妻冷着一张脸走来,身边伴随着一个青色毛发,姿色更胜三分的狐女。
“娘子,你……”
“好哇,机不可失是不是?一睹为妙是不是?老娘这就给你带来了,你看个够!”金发狐女揪住宋元深,河东狐吼道。
“不是,娘子你听我解释……”
且不提宋元深如何告饶,那个青发狐女走到张原面前,挑衅似地打量着他:“男人,好好看着我,用你自己的心来回答,你……觉得我美不美?”
这狐女除了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青毛尚未褪尽外,已经可说九分似人,一分似狐了,不仅姿色胜过那个黎大家,还散发着一股令人熏熏欲醉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地陷入进去。
“怎么?哑口无言了?”青发狐女得意地道,绝妙而柔软的身姿轻轻颤动着,让人恨不得揉进怀中、肆意蹂躏。
张原脸上现出挣扎之色,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莫名的画面,那似乎也是一只狐狸,不分男女地施展魅惑之术并与之交合,曾令他倒胃许久。
“小东西一个。”
想到这里,他眼中**褪去,伸出一只手掌按在对方脸上往后一推,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青发狐女被掀得退了两步,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的背影,满脸羞愤地冲着他喊道:“男人!我涂山桑记下这笔账了!”
张原走出府邸,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种莫名地孤独自心中生起,仿佛自己不属于这里,仿佛这些人或者妖都是另外一个族群。
在这里,无论是人是妖,都和谐共处,彼此联姻,没人会对这一现象提出异议,张原也渐渐接受了那个猪女成为自己的妻子。
只是,总有一种东西如鲠在喉,总有一层面纱挡在眼前,如雾里看花。
是光阴蹉跎?是不甘平凡?还是无法忘记,梦中的一幕幕惊魂?
张原在街道上,人流中木然走着,似在寻找,似在沉思。
忽然,人群中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似乎是很久之前认识的人,一时想不起具体来,那人也看到了张原,神情怔了怔,露出疑惑的样子。
“你是……”
“我是张原,你认得我?”
“张原……张原……哈,是你小子啊!”
那人苦思片刻,这才想起什么,拍了拍掌,兴奋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嘿嘿,想不起来了吧?我是庆宗啊!刘庆宗!我俩小时候狠狠干过一架的,你还记得吗?好像那一次我被你打得很惨啊!”
“刘庆宗?”张原微微皱眉,终于有了些印象。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个尖头尖脑地灰肤女子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刘庆宗的脑袋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