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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谢之镜喃喃低语,他哗啦一声地从水中站了起来,随手扯过一条大浴巾围在腰部,光着脚丫子地走出浴室。皮肤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在地板留下了一道道浅浅湿痕。
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谢之镜并没有发现到任何不对劲的存在。就连原本以为被人解开的门锁依旧是维持着先前上锁时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动。
「果然是错觉。」谢之镜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疑神疑鬼觉得好笑。他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浴巾,重新回到浴室里头。
由于已经确认过房间的情况,因此他也就懒得把浴室的门板关上,只是半掩着,留下了一道半人宽的缝隙。
将大浴巾扯掉,谢之镜迫不及待地跨入浴缸里,还带着馀温的水让他舒服的闭上眼睛,慢慢地将身体沉进泡沫底下。
水波缓慢地拂过四肢百骸,甜腻的香味让谢之镜几乎舍不得离开这个浴缸了。他阖着眼将下巴也浸到水里,只留了半颗头在水面外,被温水浸得舒软的身体静静地躺在浴缸,谢之镜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水纹。
时间从指缝中一秒一秒的流失,就连香甜的沐浴球味道也开始变得清淡。然而在香味逐渐消去的时候,谢之镜的鼻间却闻到了另一股奇妙的味道。
那是一种带着泥沙的混浊土味与海潮咸味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更多的是造成呼吸的不快感。谢之镜忙不迭睁开眼睛,想要辨认出味道的来源,却在张眼的那一刻,发现水面上漂浮着的不是先前那些绵密的白色泡沫,而是一层污浊的颜色。
「怎么回事?」谢之镜心头一惊,挣扎着想要从水里爬出来。然而无论是手掌还是脚掌所碰触到的浴缸,都透出一种诡异的滑腻感,让他几乎撑不起身体。
谢之镜的手掌顺着那奇异的触感一抓,将它伸到了眼前,却惊骇的看见漂浮在手上的竟然是一撮深绿色的青苔。
他慌忙将手里的青苔甩开,然后将那些污浊的水往外泼洒,露出了浴缸一小截的面积。映在谢之镜眼底的不是浴缸本身干净的白色,而是一层浓密的深绿色。
那些颜色全是青苔层层交叠所造成的。
一想到自己竟然泡在这么肮脏的水中,谢之镜顿时觉得全身都痒了起来。他将两只手搭在浴缸边缘,使劲地要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是一截截带着滑溜感的物体却从他的脚边拂过,然后慢慢地沿着脚踝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将原本想要站起来的谢之镜拖回了水里。
谢之镜惊慌失措地想要扯开脚上的东西,然而那股滑溜感却在他的身体倒回浴缸里的时候,顺势缠上了他的手臂、胸膛。谢之镜看见那些漂浮在污水中的物体带着光滑的深绿色,缓缓地曳动着。
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海草在他惊恐的视线中,将他的身体越缠越紧。
污浊的黑水漫过了谢之镜的脖子,在他骇然惊呼求救的时候,顺势涌进他的嘴巴。海潮的咸味,泥沙的土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腐烂味不断地侵蚀着他的味觉神经。谢之镜想要吐出嘴里的那些水,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彷佛喉咙被人强迫撑开一样,大量地倾倒污水。
然后一条海草从水里探出,慢慢地缠上谢之镜的颈子。在他绝望的注视下逐渐缩紧力道,一寸寸地压榨他所有的呼吸空间。
明明肺部因为缺氧而灼烧似的疼,但是不断浸入口鼻的黑水却是冻彻心扉的冷。两截然不同的温度折磨着谢之镜的感官神经,他的眼睛翻白,失去血色的脸庞苍白得如同冰冷的大理石。
当他的嘴巴再也发不出咕噜咕噜声音的时候,谢之镜只能茫然地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拖入水底,穿不透这层黑水的昏黄光线打在水面上,在他的眼里形成一幅诡谲迷离的画面。
最后,缠在谢之镜脖子上的海草将他仅剩的一口空气吞噬殆尽。
恶夜同盟…20
厨房的灯很亮,亮到不可思议,亮到像是假的。许烟烟站在流理台前面洗着碗,穿着橘色上衣的她在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像是被光线穿过一般。
当洗水槽里最后一个碗洗好的时候,许烟烟将它们全数放进烘碗机里头,扭下开关。不一会儿,嗡嗡的声音就在厨房里响起,也顺道隔绝了大厅那边的热闹。
许烟烟将自己沾着水滴的两只手用卫生纸仔细擦过之后,才满意地将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举到眼前。
修成半月形的指甲以及不带任何污垢的指甲缝,让她稍稍放缓了眉间的皱摺。她看了一眼还在嗡嗡作响的烘碗机,觉得那声音吵得让人耳朵生疼,因此她决定移动步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只是当她来到大厅的时候,映入眼底的画面却是高河丰坐在小奈学姐身旁,正努力地逗着对方发笑。
许烟烟看到这一幕可笑不出来,她紧紧握着拳,半月形的指甲陷入掌心,好不容易才让她心底的烦躁勉为其难地压了下去。
「烟烟,你洗好了吗?」坐在沙发上的苹果注意到她的存在,转过头来笑嘻嘻的问道。
面对那张开朗的笑脸,许烟烟忍不住回了一记白眼过去。
「没洗好我出来干嘛?这种蠢问题拜托你不要再问第二次。」
许烟烟毫不讳然地承认她的确是把苹果当成迁怒对象,在她心情如此烦闷的时候还问这种不经大脑思考的问题,只会让人更加不快罢了。
「唔啊,这么呛的回答,你是吃了炸药不成?」苹果笑颜依然不减,只是那双圆亮的眼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高河丰的方向看过去。
许烟烟顿时眯起了眼,凌厉地朝苹果瞪了过去,不过换来的却是苹果咯咯的娇笑声。
当娇甜的笑声从苹果的嘴唇溢出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高河丰不禁顺着声音转过了头,那双褐色的眼睛在看见许烟烟的身影时滑过一抹不解。
「怎么了,烟烟,你在跟苹果玩什么游戏吗?」
面对高河丰那张英俊的脸孔,许烟烟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地她又重新板起了脸,冷冷地回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是吗?」高河丰摸摸鼻子,讨了个没趣之后就将身体转回来,继续试着和小奈学姐聊天,连半丝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许烟烟身上。
看到这情形,苹果唇边的甜笑泛得更大了,几乎让许烟烟从心底萌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撕了她的嘴。
愤恨地咬着嘴唇,许烟烟看了一眼彷佛外国洋娃娃精致的小奈小姐,再看向那宛如大型犬想要取悦主人的高河丰,她阴郁地垂下眼帘,不想看见这让她不快的一幕。
轻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许烟烟绷紧肩膀,将视线抽回,决定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而就在她转身要上楼的时候,苹果的声音却笑嘻嘻地扬起。
「烟烟,你这样不行啦,要跟小高打好关系啊,不然真的会输给小奈学姐……啊,不对,你跟学姐怎么可以拿来比呢?」
那个该死的苹果!许烟烟挺直着背脊,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回过头。在她的眼底映入了一脸愕然的高河丰、面无表情的小奈学姐,以及笑得天真无辜的苹果。
将锐利的视线放在第三人身上,许烟烟扬了扬唇角,冷冷地吐出句子。「不要只是说别人,你呢?苹果,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就看不出来吗?」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她满意地看见苹果变了变脸色,甜美的笑容有些僵硬。
要撕破脸就大家一起来,反正她也看苹果不顺眼很久了。
「烟烟,你在胡说什么啊。」苹果笑着摆了摆手,彷佛将刚才那一番话当作是她的胡言乱语。
坐在沙发上的小奈学姐则是轻拧起形状姣好的眉。看也不看她们一眼,迳自站了起来,往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啊,学姐,等等我!」高河丰见状,忙不迭跟了上去。高大的身子很快就尾随在小奈学姐的后方,消失在她们的视线范围。
眼角馀光瞥着高河丰离开的方向,许烟烟虽然表情不变,但是心底的那股烦闷却是越烧越旺。叫嚣着,茁壮着,让她只想用尖锐的言语去倾泄这股烦闷。
「可怜的烟烟,小高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苹果甜甜地微笑着,那双圆亮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直瞅着她,像是要搜寻出一丝绪变化。
从国小和苹果同班同校到现在,许烟烟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她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开口:「没放在眼里又怎样?至少我还看得到他。你呢?你看得到『那个人』吗?把气发在初九身上可是很难看的啊,充满嫉妒心的苹果。」
「许烟烟,你!」苹果僵着一张可爱的脸庞,那眼神就像是要扑过来咬她一样。
「我有说错吗?啧啧,苹果,你比我还惨。白奇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许烟烟讥讽地将句子砸在苹果的脸上,随即不再看向那名脸色难看的国小同学,自顾自地走上楼梯。
愚蠢的苹果,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吗?除了初九那个迟顿的笨蛋跟盲目迷恋苹果的谢之镜以外,其他的人都清楚苹果从国小起就对隔壁班的白奇极有好感。就算白奇在国中时与她们就读不同的学校,但是苹果对他的好感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距离消失,反而变成了一种执着般的憧憬。坚信着,总有一天会再见到白奇;坚信着,白奇对初九的照顾只不过是出于同情……
许烟烟讽刺地弯了弯嘴角,觉得自己这个同学的美梦未免做得太不切实际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白奇关心的只有初九。
不过这种事情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拿来当成笑话一则而已。
许烟烟收回杂乱的思绪,伸手推开自己位在三楼的房间门板,将电灯啪的一声切下,顿时被黑暗笼罩住的房间在下一秒全数覆上了一层镀金似的昏黄光泽。
比起亮得过度刺眼的日光灯,许烟烟还是喜欢明亮感较低的黄色灯光。将身体懒洋洋地抛在床铺上,她张着一双细眸,随意地打量起整个房间的布置。
说起来,这房间还是苹果分配给她的,不过自己那时候也只是扔着行李就匆匆下楼,并没有仔细巡视过房间全貌。
现在一看,许烟烟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面摆满了许多的洋娃娃。一尊尊精美的娃娃放在柜子上、书桌上,甚至连床头柜都放了一排,看得许烟烟不禁嫌恶地撇了一下唇。
果然是充满苹果风格的房间,没事摆那么多洋娃娃做什么,会变得跟娃娃一样可爱吗?别傻了,又不是像那个学姐一样。
一想到成为意外之客的小奈学姐,许烟烟的眉间顿时浮现了深深的刻痕,薄唇紧抿着,彷佛强迫性地吞下快要漫上喉咙的酸涩。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学姐,有着一张让男性惊艳、让女性自叹不如的美貌,无论是肤色还是眼眸都像是艺术品一样的精致,也难怪高河丰会被迷得团团转。
许烟烟的脑海中浮现出对着小奈学姐献殷勤的英俊少年,她恨恨地咬住嘴唇,任由铁锈般的味道散在口腔里头。
「可恶,像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存在?」一只手遮住眼睛,许烟烟忍不住无声地在心底咒骂。任何会吸引住高河丰注意力的女孩都是如此的让人厌恶,不要存在就好,消失掉就好。
许烟烟闭上眼,在大脑中不断模拟着小奈学姐消失的画面,然后,从她的记忆库之中忽然掠过了陈信恣意张狂的笑脸。
对了,还有陈信在啊!许烟烟振奋起精神地从床铺上坐起来,她卷着自己及肩的发丝,某个想法慢慢地在心头成型。
打定主意之后,许烟烟不由得咧着嘴笑了出来,眼底的阴郁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跳下床铺,本来想直接冲出房门的,不过想一想,这种事情还是晚些时候再找陈信他们讨论比较适合。
勉强压下心底的骚动,许烟烟跺回了床边,伸了一个懒腰,决定先趁这时候洗一下澡好了。之前在忙着想事情,结果完全忘了身上的烤肉味,现在闻闻,还真是臭得让人无法忍受。弯身拎起换洗衣物,许烟烟光着脚走进浴室里头,愉悦地哼着歌,将身上沾染烤肉味道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将水龙头打开,许烟烟站在莲蓬头下方,让温热的水流溅了她满身。哗啦哗啦的水声听起来彷佛带着节奏感,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将头发上的泡沫冲掉,许烟烟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把滑落在眼皮上的水滴吸收殆尽。少了水份阻隔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往一旁的沐浴球、沐浴乳,以及肥皂看了过去,最后她选择了带有柳橙香的沐浴乳。谁会想使用那种充满苹果味道的沐浴球啊?恐怕只有谢之镜那个笨蛋才会这样做。
一边在心底嘲笑着谢之镜的无可救药,许烟烟一边洗着自己白皙的身体,滑顺的沐浴乳很快就涂满了全身。
将莲蓬头的水温再调热一些,许烟烟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将自己身上的泡沫全数冲洗干净。
甜丝丝的香味弥漫在鼻间,整个浴室彷佛变成了一座柳橙园。许烟烟想着想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水龙头扭紧,她扬起细薄的嘴唇,心情愉悦地套上衣服,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还在滴着水的头发。
然而在许烟烟拧乾最后一丝水份的时候,她的耳朵突然听见一阵阵细碎的声音正从浴室的门板透了进来。
许烟烟狐疑地挑高一边的眉毛,她确信自己在进来洗澡前有将房门上锁,但是为什么房间里会出现复数以上的嘻笑声?
有甜软的声音,有娇柔的音线,有清脆的笑声……数道不同的嗓音交杂在一起,刮得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该不会是苹果,不,一定是她!因为唯一可以擅闯别人房间的就是持有全部钥匙的屋主,也就是苹果。说不定是因为先前被她说得恼羞成怒,所以才偷偷潜进自己的房间吧……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许烟烟在眉间打了几个皱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试图判断出谁是谁的声音。然而就算她已经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却迟迟无法从大脑里的记忆库搜寻到切合的人物。
那些声音听起来如此陌生,如此稚气,甚至像是小孩子们在咯咯嘻闹。
小孩子?许烟烟顿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哑然失笑。来参加聚会的全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
只是她的心底虽然是这样想,浴室外的喧闹却越来越大声,不时可以听见「剪刀,石头,布」的声音传来。
「一定是苹果她们在恶作剧。」许烟烟对于这个合情合理的藉口点点头,随即抿了抿薄唇,决定待会要好好教训苹果一顿。
那个蠢女孩,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屋主就可以恣意妄为了吧?
没好气地撇了一下唇,许烟烟板起一张严肃的脸孔,将浴室的门板打开,大步跨了出去。
「谁允许你在我房间乱来的,苹……」最末一个字还含在舌尖,许烟烟的声音却像是突然被截断一般,不自然的悬挂在半空。
恶夜同盟…21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许烟烟看见了好几尊造型精美的洋娃娃坐在她的床铺上,彷佛被输入了灵魂一般,咯咯娇笑着伸出小手,彷佛在玩起了什么游戏。
样式繁复的古董洋装、镶着蕾丝花边的淑女帽、宛如玉脂般的雪白皮肤,还有那一双双剔透更胜玻璃珠的眼睛。
蓝色的、绿色的、黑色的,各色的玻璃眼睛在听见许烟烟的声音之时,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转了过来。细致的脖子在转动时所发出的嘎嘎声,让人在瞬间突然意识到洋娃娃的本质是陶瓷而非肉身。
许烟烟张大眼,瞪着那一尊尊动作彷佛被格放的洋娃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洋娃娃会动?这怎么可能!许烟烟用力晃了晃头,想要把眼前荒谬的画面甩走,然而那些美丽的洋娃娃却慢慢地从床铺上站起来,红润的嘴唇边咧出了笑,朝着她招招手。
「大姐姐,来嘛,我们一起来玩游戏吧。」
许烟烟注意到那一只只朝她招着的小手并没有完整的五指,有缺少小指的,有缺少食指的,也有掌上一片光秃秃、一根手指都没有的。
这些洋娃娃在一开始就缺少了手指吗?许烟烟颤颤地看着床铺上笑得天真的娃娃,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然而才向后跨出一步的同时,她却听见清脆的声音从她的耳朵旁传来。
「不行唷,没有玩到游戏的人是不许离开的。」
那声音如此的接近,近得就彷佛是贴在自己的颈侧一样。许烟烟为这个念头感到骇然,她僵硬的偏过头,眼角馀光里面顿时映出了一尊金发的洋娃娃正趴在她的肩膀上。
在察觉到许烟烟的注视时,洋娃娃顿时咯咯地笑了出来,并且把她的手伸到眼前。那是一只只有手掌、没有五根手指头的小手。手指与手掌之间彷佛被某种利器切割,整整齐齐的,不带有任何凹凸。
许烟烟惊叫一声,下意识就把金发的洋娃娃从肩上打掉,她大力挥拍着自己的肩膀,就好像那上面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摔到地面的洋娃娃因为下坠的力道过大,头颅顿时喀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