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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雯佩早得了卢大人的吩咐要交好叶锦辉,此时又听了这话,好比渴睡遇到了枕头,笑道:“那我正好给老太太和诸位妹妹做向导。”她早打听过叶家的情形,心里很看不上叶锦华,根本不想和她计较。
叶锦华见自己提起楚璃,卢雯佩丝毫不以为意,心里不由十分失望。
卢雯佩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容越发明快,“不知老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叶锦月笑道:“她老人家坐船坐得久了,说要休息两天,缓过劲儿来就该起程了,到时候我们提前来告知姐姐一声。”
除了叶锦华,叶家的几位姑娘都非常喜欢卢雯佩,喜欢跟她一起玩。
卢雯佩笑道:“明天要涨潮了,你们要去观潮吗?”
李三姐当时就跳了起来,拉着卢雯佩问道:“姐姐说是可是闻名天下的钱塘潮?”
卢雯佩也很喜欢李三姐这副没心没肺的性子,闻立马上道:“可不就是,我当年随着父亲来了任上,最盼的可就是它了,前天两个晚上就没有睡着觉,哪想到了第三天,真该看潮了,我却睡了个天昏地暗,阿娘将我抱在车上带了过去,偏生我到第二天早上也没醒。”
李三姐哈哈大笑,“根本不可能,听说潮声极响,都没吵到你?”
卢雯佩笑着解释,“马车停得远,阿娘在旁边守着,我那时候不过七八岁,正是爱睡的时候,一睡着哪里还记得涨潮的事,等我醒了已经该散场了,正好看到大家往回走。”
李三姐就看了叶锦华一眼,“七、八、九,嫌死狗,这个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眼里只有自己。”
叶锦华如今就是**岁的年纪,可不是最应景的?
卢雯佩知李三姐在帮自己打抱不平,只管听着,并不帮叶锦华说话,叶锦辉做为长姐只得出面道:“表姐说的是那些小子,读书明理的小姑娘根本没有这么一说,就像咱们三妹妹,这些年日日都抄佛经,又懂诗词歌赋,自不会做出那种无法无天惹人讨厌的事情来。”
叶锦月道:“正是,我记得郑先生给我和大姐启蒙的时候,最先讲的就是己所不欲,勿要施人。”
李三姐抚掌笑道:“我这话是听家里田庄上的婆子说她孙子的,你们千万别往自己身上套。”
经她这么一解释,叶锦华明知道姐姐们联手敲打自己,却没办法开口反驳,若真开了口,岂不是变相承认连那田庄上的小子也不如?
早知道这般,就不和她们一起来卢家,她本是想看看卢雯佩被退亲如何狼狈的,哪想不仅热闹没看到,反而让卢雯佩看了她的热闹。
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在卢家呆下去。
正巧叶锦辉也不想她在呆下去引得卢雯佩的不快,一杯茶喝完,便站起笑着向卢雯佩告辞。
叶锦华回去后更加小意地奉承起叶老太太来,“咱们这次出行,带了十几个侍卫,肯定会没事,再不然咱们可以请楚四公子帮着照应一下。”
叶老太太听了,难免有些心动。
若是让楚璃跟着去,岂不是可以给李三姐制造机会?
叶锦月的父亲正在翰林院任职,想在京城里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李三姐却只能依附于她这个外祖母,她不帮着李三姐,谁还会一心一意地帮她?自己若不帮李家找个会赚钱的女婿,单凭李志宽一个人辛苦,只怕一辈子也还不完那些钱。
“去个人,问问楚公子可有空,若是有空,咱们去看潮的时候让他帮忙照顾些。”
去的人很快就带了四个人回来向叶老太太复命了,“楚四公子有些忙,若是能抽出时间,必定会去的。”
忙不过是推脱的理由。
叶老太太心里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她老人家一向以才女自诩,来了杭州自然不能错过这不知道被多少文人骚客赋过的钱塘潮了。
倒是叶锦辉,知道叶老太太没有请来楚璃,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叶家之人这些年来杭州,只要遇上楚璃就没有什么好事,他不跟着,她们只怕还更安全一些。
等到起潮的那天晚上,卢知府卢夫人亲自带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过来,悄声向叶老太太道:“这些都是衙门的捕快着便衣,到时候老太太必定安全无虞。”
卢夫人又奉了一匣子黄豆大小的珍珠和一匣子美玉给叶老太太,“知道老太太一心向善,不爱钱财,这不过是晚辈的一点心意罢了。”
叶老太太假意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将宝贝放在了枕头下面,没人的时候,总要打开看上两眼才觉得放心。
若说叶老太太手里的财产,其实并不少。
杨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家境一般,但是当年也陪了两三千两银子,加之叶家就叶尚武一个儿子,成亲时给了杨家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杨家老太爷一文没留,全部陪嫁给了女儿,置成了田产铺子。等到叶老太太嫁过来,叶老爷子虽没有给她太多的银钱,但是每月都会给家用,不仅没动过叶家老太太的陪嫁,而且让她还小有盈余。
然而天性使然,让她紧盯着儿媳妇的陪家不放,不抠点到手里,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但是,自打安国夫人掌叶家之后,叶老太太除了自己的陪嫁,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进项了,如今看到这两匣子珠宝,心里头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高兴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和她同睡在一张床上的叶锦华,黑暗中不屑地撇了撇嘴。
别人不知道这位祖母的性子,她却是最清楚不过,遥想上一世这个时候,这个老太太手里可是攥着银山,一直等到她的死了以后,阿爹阿娘清理她老人家的东西,才发现她那张床面的砖居然全是黄金铺起来的,足足有三四十块那么多!
不过那时候叶思明需要仗扬着姚家,等她嫁给姚崐的时候,直接赔了一半金砖给她,不然她在姚太太面前,腰杆也不会挺得那般直。
可惜这一世沈氏和叶老爷子都还活着,父亲怎么可能会得到钱这的宝藏?
虽然她天天帮着沈氏抄经书,当时外人的面,沈氏也做出一副非常喜欢她的样子,可恨那沈氏从来不让自己单独呆在她的内室,让她有心想打听藏宝图的事也无能为力。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心里便有一团火在烧。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使了手段在安国夫人身上,只要那老虔婆倒下,杨氏就有机会继续管家,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叶锦华越想越对这件事有信心,反正两人都睡不着,干脆和叶老太太聊起天来,“姑祖母不知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头痛,可惜她老人家不愿意来杭州。”当然,还有一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叶老太太,就算安国夫人愿意来杭州,她那病刘家也治不好。“之前每次只疼一刻钟,现在每日差不多要疼上半个时辰。若是姑祖母身体有恙,只怕家里的事情还要靠您老人管着才行。”
叶锦华有信心,等到了普济寺,给叶思晴做过法事之后,叶老太太会更加相信她。
有了叶老太太的支持,她一定会找到钱家的宝藏。
叶锦华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朝自己招手,不由狠狠抱着最近的宝箱亲了一口。
“你这孩子,就算再喜欢祖母,也不能亲我的脚啊,怪脏的。”
第266章 声东击西
耳边传来叶老太太嗔怪的声音,叶锦华才发现她太过忘形,居然将叶老太太的脚抱在了怀里不止,还亲上了一口。
一想到她刚才做过的事情,叶锦华几没把晚上吃的饭给吐出来,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祖母,我去看看时辰到了没有。”
叶家这宅子,离看潮的地方还有些远,必须要前提出发。
叶锦华为了今天这番谈话,早在上船的时候就将叶老太太贴身伺候的丫鬟赶到了外面,如今听她这般说,叶老太太只交待了一句,“没点灯,你小心些,别磕绊着了。”
叶锦华来不及答应,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拉开门冲了出去,蹲在地上使劲地呕了起来。
司琴和司棋忙拿了水过来,让她重新洗漱、换衣裳。
如此一番折腾,李三姐已经过来了,“外祖母可起来了?”
叶锦华:“已经醒了,正让我出来看时辰呢。”
若是平时,她早跑进去伺候叶老太太更衣了,但是现在她的胃里就像沸腾的滚水一般,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李三姐见叶锦华磨磨蹭蹭半天不动,急得自己推门进去了,“外祖母,您醒了吗?”
跟着的丫鬟忙点亮了灯,伺候着叶老太太起了床。
等李三姐将她扶出去,叶锦辉她们已经收拾妥当,在马车里等着了。
叶家这边的宅子,只有两辆马车,叶锦辉、叶锦月带着各人的丫鬟坐了一辆,李三姐和叶锦华就只能和叶老太太一起坐了。
叶锦华一想到叶老太太,便想起刚才误吻了她的脚背那件事,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心里一阵窝火,“大姐姐来了这么多次杭州,还跟我们抢车坐!”
若是叶锦辉不坐那辆车,自己岂不是就不用和老太太同坐一辆车了。
叶老太太皱着眉看了叶锦华一眼。
李三姐将叶老太太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看了李三姐一眼,“是哟,真妹妹明明去过了,但还得去一次,还要招人埋怨,若是我,我才不出来,家里睡着岂不是更舒服!”说完又补充道:“听说杭州不太平,祖母等下还是跟真妹妹在一起比较好。
叶老太太想到叶锦辉射死一群野猪的传言,不由点了点头。
叶老爷子上回来杭州遇险的事,叶老太太早有所闻,她这会儿又带着那两匣子珠宝,自然不希望途中出什么意。
哪想怕什么偏来什么,下车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老太太装珠宝的匣子就被人给抢了。
也合该叶老太太倒霉。
虽然卢家和楚家送来的都有护卫,但是赶着去看涨潮的人实在太多了,简直是人挤人,人挨人。
叶老太太带着一群姑娘,那些侍卫只能远远地跟着,并没敢靠得太近。
叶老太太东张西望了几眼,便吩咐叶锦辉:“真真儿,你过来扶着祖母。”
叶锦辉依言扶住了叶老太太的一只胳膊,皱眉问跟着的人:“怎么让老太太自己拿东西?”
安国夫人的侍女忙道:“老太太将东西交给奴婢拿着吧。”
叶老太太自是不肯,“我自己拿着就行了,原来也不重。”
“要不我帮外祖母拿着吧。”李三姐主动请缨。
叶老太太依然不肯。
叶锦月和叶锦辉只得装做不知道,叶老太太连李三姐都信不过,自然更信不过她们了。
哪想越过往行人就越多,一行人不知不觉被挤开了。
叶锦辉和叶锦月一左一右地扶着叶老太太前行。
哪想走不多远,老太太却踩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到铺子旁边的灯下去看,才发现满鞋底子污秽之物。
把老太太给恶心得够呛。
好在带的有多余的鞋子,拿一双出来换掉就是了。
但她们此时却站在一个酒楼门口,自是不能挡了别人的财路将门给堵了,护卫们都在路的另一侧站着,却不能挡着别人进酒楼。
岂料有个穿得很光鲜的客人,明明一副进酒楼的模样,但却趁着众人都没有防备,一把抢过叶老太太手里的包裹,转身就跑。
“真真儿,快将那包裹追回来!”叶老太太说着,连鞋也顾不得换了,使劲的推了叶锦辉一把。
叶锦辉看到那卢家送来的捕快已经追了过去,本想留下来保护叶老太太的,歹人只是抢东西还好,若是有其他目的呢?自然是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家人要紧。
但叶老太太这般,她实在不好再留下,唯有去追赶那抢东西的人。
哪想那人身形却极快,好在叶锦辉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那人的速度快,叶锦辉也不慢,两人颇有些旗鼓相当的意味,总是隔了一丈的距离。
如此这般,叶锦辉只能跟对方赌耐力了。
哪想对方却一个转身,将包裹朝她给抛了过来,叶锦辉下意识地接过,只觉一阵异香扑面而来。
只听人有喝道:“还不快屏住呼吸!”
是楚璃的声音,叶锦辉忙将包裹扔到了一边,屏住了呼吸,仍觉得脚步发软,不自觉地坐在了地上。
这香味有问题!
看来,别人抢东西是假,引自己上当是真。
抢了东西的人已经飞身上了屋顶。
叶锦辉更加有定自己的猜测。她自诩速度还可以,但也只是速度快一些,身形敏捷一些罢了,若说飞檐走壁还早得很,和追的这个人比起来,差别十分悬殊。
可见那人之前根本没尽全力,目的就是自己追上来的时候好动手,若不是刚好遇上楚璃,只怕自己已经被人掳走了。
楚璃已经将人从屋顶上丢到了地上,自己也跟着跃了下来。
那几个扑快也追了过来,将地上的人捆了,又用佩着的腰刀,挑开了那包裹,屏息将里面的匣子取出来,递给了叶锦辉。
看到那两个匣子里的珍珠和玉石,叶锦辉不由摇了摇头。
老太太可真是小心过了头,这东西放家里难道不比她带着安全?
但她有一个疑问,对方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会追上来?
楚璃已经笑着向那几个捕快道:“还请各位大哥好好审问这贼人,为何行事如此歹毒,敢对我师妹下手。”
那几个捕快显然认得楚璃,“楚四公子尽管放心,我们定会查个清清楚楚,给楚公子一个交待。”说着将那人犯带走了。
楚璃看了叶锦辉一眼,“真蠢!”罢了扬长而去。
第267章 百口莫辩
叶锦辉本想向楚璃道谢的,经他这般一嘲笑,道谢的话再也没办法说出口。当然,也没有心情再去观潮,直接叫了顶轿子打道回府。
叶老太太想着被贼人抢走的珠宝,此时根本没有心思观潮,但又怕被人耻笑,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去了。
站在嘈杂的人群中,听着震天的声音,叶老太太的心里像装了一口沸着的油锅一般,别提多煎熬了。
没等潮落,叶老太太便吵着要回去,叶锦月和李三姐只得搀着她去坐马车。
等回到家,二话没说,先吩咐人喊了叶锦辉过去问话,看到两匣子珠宝仍在,又多了五百两银子,脸色才缓了下来。
叶老太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明天将这东西仍交给这死丫头保管,说不定东西还会多出来。
哪想到了第二天,和叶锦辉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叶锦辉却一口回绝了,“那五百两银子,是我给祖母的,贵重东西您要是不放心,就典到当铺里吧,少当一些时日,只当十天好了,十天之后我们回来取了。”
送到当铺,必定要赎银,让叶老太太自己掏钱想也不要想,但被楚璃抓到的恶人,三五日之内必定有审询结果出来,自己不过是花一点银子罢了。
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叶老太太哪还敢再带上这些珠宝去普陀山,又担心是菩萨借机惩戒她向佛之心不够赤诚,直接将那几块玉石赏给了叶锦华、叶锦月、李三姐,又独将那匣子珍珠也背着人给了李三姐,“好孩子,这东西就算给你添妆了吧。”
李三姐本不想要,但又怕便宜了叶锦华,忙笑着接了过去,“那我拿去给老太太打一副头面,珍珠典雅,很适合您老人家戴。”
叶老太太皱眉,“我老都老了,戴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倒是你,要听外祖母的话,这样你娘在泉下有知,才会过得高兴。”
李三姐一听老太太将叶思晴祭了出来,便不好再言声了,叶老太太只当她同意了,连同那五百两银票也拿了出来,“现在就送到铺子里,我们晚一天去普陀,多给些工钱,让他们早些赶出来。你娘若看到你不仅长大了,还穿得不错,想必会更高兴。”当然,若是能让楚璃看到,然后一见倾心,才算没有辜负她的这一番心血!
“珠宝店里的掌柜说,这珍珠没有串孔,只能镶上去,但镶得不如串得好,还说若要一天赶出来,必得付五千两银子的手工费。”李三姐去了一趟珠宝店,这般向叶老太太学话道。
叶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五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你也是个笨的,直接拿那五百两银子买首饰先戴着不就行了?”
她将李三姐打扮漂亮一点,不怕楚璃不动心。
叶老太太正打着如意算盘,却有下人过来回话,说卢知府带着人登门拜访。叶老太太不免想起卢夫人送给她的珠宝和美玉,连说了好声“快请”。
等到卢知府进门,叶老太太马上发现了和上一次的不同之处,上一次卢知府和卢夫人都穿的是常服,现在却穿着官服,跟着的人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