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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华见安国夫人眉眼不动,心里冷冷地笑了,若是叶锦辉喜欢姚崐,安国夫人必定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吧?
她也不想一想,叶锦辉是自己执意退了姚家的亲事,又怎么愿意再嫁到姚家。
安国夫人却觉得家里这几个姑娘的亲事简直让她操碎了心,早知骆家最早来求婚的时候,就直接应了,也没有现在的灭门之祸,但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瞬罢了。当时她没有做那样的选择,过后自然也不会因此埋怨叶锦辉,因为她知道埋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眼前的困境给解决了。
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有半点头绪。
叶锦辉此时也是坐立难安,根本没心思在帝京再呆下去。
“徒儿来此,本是来看看大师兄的伤势如何,如今他没有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我家里有事,我须得快些回去才行。”叶锦辉向师父告辞道。
尉迟亦澜却是一点也不信叶锦辉的话,她若是真这样想的,只怕看完就离开了,如何会在这宅子里住下来,还将墨言放在她身边?更不要说楚璃将他也找了出来,许了三十坛美酒,专门拜托他陪着叶锦辉?
十有八、九叶锦辉不放心楚璃,特意千里迢迢跑到来帮忙的,但叶家现在出了事情,这丫头不得不快些回去了。
可他已经答应了漕帮之人,端午节的晚上要和众人在潞水上相聚,江湖人最重承诺,叶锦辉头一次就失信于人,这不是影响她以后在漕帮的威信吗?
唉,自己花了不少心思才帮她谋来的位置,真是太可惜了!
可叶家有事,并且这事还是由她而起,也是非回去不可。
“你先去吧。漕帮那边我帮你说一声。”尉迟亦澜很快做了决定。
叶锦辉翻身上马。
楚璃这个人一向精于算计,叶锦辉这宅子里养的也有几匹马,虽然她没有骑过,却也明白是好马,不然也不敢让叶家的下人先把汗血宝马给骑走了。
如今为了赶路,只能到驿站借马了。
好在叶家现在还没出事,盖有叶思邦官印的文牒仍旧有用,在驿站换乘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刁难。既使如此,叶锦辉仍旧比送信回去的人晚到了一天一夜。
虽然叶锦辉从小习武,身体的底子相当不错,可仍旧被巅得像散了架一样,但到了叶家却被告知安国夫人和叶尚武正在见从京城里来的客人。
而叶锦辉一进门就被叶思明狠狠训斥了一顿,“哪家的姑娘的亲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仗着你祖父宠爱你,一点分寸也没有了,挑东家嫌西家,现在好了,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就算将你千刀万剐只怕也难平皇上心中的怒火,还不快些去祠堂跪着,到处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叶思明看不惯叶锦辉已久,又有叶锦华时时在旁边挑唆,这会见叶锦辉回来了,自然要趁机摆一摆威风。
叶锦辉垂着头没有做声。
叶思明本就是一个有头无脑的人,他说什么,自己不理他也就是了,反正有祖父撑腰,叶思明就算不喜欢她,也拿她没有办法,她又何必计较太多?
可叶锦辉这一次却低估了叶锦华对叶思明的影响力,叶思明见自己训斥了叶锦辉半天。她根本不做声,不仅不满意,而且觉得叶锦辉这是在藐视自己,更加生气了,随手摸了一根鞭子,狠狠朝着叶锦辉的脸上抽去,抽花了她这张祸害人的脸,她也就没办法再给叶家惹祸了。
第361章 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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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辉根本没想到叶思明会这般残暴,她骑马赶了这么久的路,两条腿早被磨得鲜血淋淋,又滴水未进,这会儿又累又饿又困,况且她心里有愧,根本没有想过躲闪,只勉强抬起手护住了头部。
桂枝得知情况,到处去找人求救,哪想叶尚武和安国夫人全部不在家里,唯有叶老太太在那里冷哼道:“只怕将她弄死了,皇上的气也消了,我叶家也就得救了!”
本来,照叶思明的意思,是要将叶锦辉送到京里去的,但叶锦华却悄悄告诉叶思明,“二叔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到的消息,礼部已经拟旨,今年八月迎娶骆大姑娘为后,父亲打骂她一顿,让骆姑娘出了气,以后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我们叶家说话。”
骆家如果投靠了真宗,肯定会帮着那李侍郎找对付叶家,整个叶氏一族马上面临着灭门之祸!而那两个老不死的却只想着这小贱人,难道一家子真要这样被她害吗?
叶思明越想越怕,简直像疯了一样,扬着鞭子似乎要将这些年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叶思明对叶锦辉又打又骂,叶锦辉之前本有些内疚根本没想过要反抗,后面却是已经无力抵抗。
“我看今天谁还护着你!”
“自然是我护着她!”有人一下子夺下了叶思明的鞭子,丢到了地上,踩到了脚下面。
叶思明看到是楚璃,不由有些心里发怵,但仍旧色厉内茬地喝道:“我管教我自己的女儿,哪有你挑插手的份?”
“我记得我们已经换了婚书,婚期也定在了今年的六月,你打她,将我楚家的脸面往哪搁?”
楚璃的声音又硬又冷,像石头一样压在了叶思明的心上,但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楚家?楚家只怕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两天了!若不是你自己拿着棒槌当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订亲又如何?我叶家女早已经奉旨入宫,若不是你蛊惑了老头子,我叶家如何会变得这么惨?”
楚璃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一下子从怀里将当初叶思明画押的欠条拿了出来,“你的女儿早被你五十万两卖给我了!叶家还敢骗着太后赐婚,若是我将这欠条公布出来,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楚璃说完,不再理会叶思明,直接抱着叶锦辉去了鸣翠居。
大夫很快地过来了,“大姑娘这是长途跋涉,连累带饿身体禁不住了,赶快吃了东西,再好好的休息休息,就有力气了。”
叶老太太却紧紧地抓住了长子,“什么卖身契“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只需在这个时候打骂叶锦辉一回,毁了她的脸,再由叶思明兄弟将人带上京里亲自请罪,只怕叶家的困境了就解开了,没想到楚璃这个时候会冒出来。“不都说他在京城吗?怎么这么快来了泉州?”
“你别管了!”叶思明不耐烦回了一句。
若楚璃真将那欠条公布出去,他只怕要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了,就算是他老娘问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给对方好脸色。
叶老太太望着儿子那阴沉沉的脸,不自觉地打了寒颤,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所求也不过是个善终罢了。
她现在年纪大了,加上最近这些闹心的事,难免夜里就多起来了几回,却发现有偷偷地从地窖里出来。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安国夫人没管好家,以至于让叶家闹贼了。
没想到尾随过去之后,却发现从地窖里出来的是自己的长子!
老大这么晚跑到地窖里做什么?
难道是私藏了财产?
叶老太太悄悄地摸索着下去,哪想才走到一半就被叶思明发现了,“阿娘这是做什么呢?难道是觉得地窖里更舒服一些?”
“你爹哪去了?我这几天总是做梦梦到他。”叶老太太突兀地说道。
叶思明不由笑了,“阿爹早些年只听钱将军的话,根本不不管家里,后来又一味地只觉得那死丫头好,不然咱人也不会惹来这杀身之祸,你梦到他他可不见得会梦到你!”
叶老太太不由想起丈夫和钱家大小姐的传言,再想到他纳姨娘的事,再想到他将自己丢在庄子上几年,之后又让安国夫人管家的事,“他不梦到我算了,我也不想再管他的事。”
叶老太太心里已经可以肯定,老大这回只怕是要有大的动静了,心里不由涌起一阵血淋淋的快意。
现在叶锦辉一回来就被叶思明毒打,让她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
可是,现在楚璃来了,这人为了叶锦辉必定要找叶尚武出头,等正院的客人一走,只怕叶尚武就要找老大算帐了!
算了,算了,这些都是红尘之俗事,跟她这个吃斋念佛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老太太自己安慰完自己,若无其事地去了佛堂,却又吩咐白芷,“看看正院里的客人什么时候走。”
哪想李侍郎和骆荣发刚走出叶家,正院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老虔婆,终于死了!
叶老太太三步并做两步去了正院,见屋里已经跪满了哭哭啼啼的人,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怎么了?怎么了?”
“老夫人去了。”有丫鬟抹着眼泪说道。
那叶尚武呢?
真巴不得他俩一起死了才好。
叶老太太真恨不得跑着上前才好,哪想才走了两步,已经觉得天旋地转,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芷忙将扶着她,送到安国夫人平日休息的塌上。
“让老大进来见我!”叶老太太恨声说道。
叶思明很快来了。
“你这天杀的东西,害死你姑母还不够?还要害死我才甘心?我又没有拦着你打那死丫头!”
叶思明嫌恶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姑母是为了救我们叶家才吞金而亡,什么叫我害死她?她老人家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国夫人,活着的价值自然比死了大,我为何要害她?”
叶老太太明显不信,“那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开去要吞金?”
“她死了,四弟只能回来守孝,交出自己的差事,骆家的目的就达到了。”叶思明的声音越发冷了。
“呸,为她守孝,我这个当娘的还活着呢!”叶老太太心里越发不平衡。
“我已经把老四过继给阿妹了。”门口传来叶尚武沉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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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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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太太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养大的儿子,过继给小姑,事后才告诉她?
再说家里现在最出息的就是老四了,若是将他过继出去,叶家还剩下什么?
“你过继谁不好”叶老太太说了一半,忽然停下来,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家老大,见他目光森森地盯着自己,又解释道:“我可没说过继你,将老二家的孩子过继给她一个也就行了。”
安国夫人手中财产甚丰,不知有多少钱财,叶老太太一向最喜欢二儿子,自然希望他的孩子能跟着受益。
叶思明的脸色更不好了!
这老太太,简单是不知所谓。
叶家现在有灭门之灾,而安国夫人却是太、祖亲封的超品国夫人,这头衔倒也罢了,但他着实没想到,太、祖竟然私下赐了她一道圣旨,让她的儿女世袭安国公!
老四虽然丢了泉州卫的指挥使,却马上成了安国公,并且叶家有灭门之灾的时候,而叶思邦却等于有了一道免死金牌。
要不然,骆荣发和李侍郎也不会走得这么急,逼死太、祖亲封开国功勋的名声这两个人都不愿意担,特别是骆荣发,手握重兵,一向又甚是爱惜羽毛,想当年叶锦辉从骆大姑娘手里一口气赢了十万两银子,骆荣发不仅没和叶家翻脸,还主动来叶家求和,这份忍劲非一般人所能及也。
骆荣发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方面答应拥立临川王,一方面又答应送自己的女儿去给真宗皇帝做皇后,颇有些左右逢源的感觉,但他又手握重兵,驻扎在大宋国最富庶的土地上,无论他会拥立哪一方,都必将会被对方倚重。
叶家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骆荣发相争,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出手上的权力。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要叶家根基还在,仍旧有机会倔起。
但就是连叶尚武也没有想到,安国夫人会面色如常地送走骆荣发之后,直接吞金而亡,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叶锦辉得知安国夫人逝世,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姑祖母的身体一向健壮,叶锦辉从未想过她会离去得这般突然。
叶思邦马上上了丁忧的折子,骆荣发很快地举荐了自己的亲信接替了叶思邦的位置。
没过几天,宁波、杭州连继遭到了倭人的侵袭,骆荣发派了大批人马前去平寇,但效果却不甚理想,北边大军压境,随时有进攻的打算。
帝京里依旧歌舞升平,真宗皇帝却在认真地考虑着骆荣发的建议,准备迁都金陵。
倭人再怎么扰边,但人数有限,成不了大气候,他可不想像高宗皇帝那般,龙椅还没焐热,脑袋先掉了。
在众人各有打算的时候,叶家将安国夫人下葬了。
天气太热,就算有冰也不能搁得太久,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
不过在订棺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尉迟亦澜正面带微笑地睡在安国夫人身边。
叶锦辉甚至觉得就连安国夫人也是笑着的,难道自己是看花眼了吗?
等她再细看,叶思邦已准备动手订棺材了。
“四叔,姑祖母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叶锦辉突兀地出声,想去阻止叶思邦。
“吞金而亡的人,死得有多痛苦,只怕大姐姐根本没注意过吧?姑祖母已经走了,你何苦还让她不得安宁?”叶锦华面带讽刺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她根本不会死,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叶思邦看了叶锦华一眼,“姑祖母是累了,她为我们这些人操心了半辈子,你们就少说两句,免得吵得她不安宁。”
叶锦华之前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位四叔当成一回事,得知他过继给安国夫人继承爵位,态度自然来了一个大转变,抿了抿嘴,便没再言声了。
叶锦辉想头一片木然,却没有一滴眼泪。
但心中的痛,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若不是安国夫人在管理叶家的内宅,只怕她这一世会过得和前世一样惨吧?
可惜她却为了自己惹下的祸,落得如此下场。
尉迟亦澜就更不用说了,在叶锦辉的心里其实是和叶尚武一样重要的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起双双去世了。
叶锦辉将自己关在房里,几天没有出来,更是水米未进。
桂枝没办法,只得匆匆去找了楚璃。
但她却不明白,叶锦辉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楚璃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若是不去帝京,安国夫人只怕现在仍旧好好在活着。
桂枝没办法,只得又怏求叶思邦和楚璃一起去看叶锦辉。
“真真儿,你可想过师父为什么知道老夫人会死?”楚璃的眼底难道地现出了几份柔意,“你没入京之前,他就已经告诉我们几个,要把自己的财产交给你,还要求我在他死后就直接将他埋了,也不用刻碑,更不用祭拜,一切世俗的礼仪他都不需要,他们如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该为他们开心才对。”
叶思邦则点头道:“姑祖母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老人家说了,她的财产全部归你所有。”言下之意,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人世是商量过的,不过是将时机选在了李侍郎来找麻烦的时间。“他们若是怪你,根本不会再留东西给你了。
但真宗却以叶家之前对钦差无礼为由,说叶家藐视皇权,不能让叶思邦袭爵,不过倒没有再追究叶家女没送进京里这回事了。
又有御史弹劾皇上已经要娶新后了,还在翻旧帐,未免太不尊重未来的皇后。
也有御史弹劾骆荣发逼死开国元勋,太过嚣张跋扈,他的女儿不能为后。
真宗皇上怕再闹下去骆家会不高兴,不肯将女儿再嫁进宫,便不再提叶家的事情。
叶家的这次危机,终以叶思邦交出兵权,安国夫人自杀告终。
叶思邦做为嗣子守孝三年。
本来照叶老爷子的意思,家里的晚辈都要守孝的,但因安国夫人有遗言在前,也唯有罢了。
这么一来,叶锦辉和楚璃成亲的日子就被叶老爷提上了日程。
叶锦辉只有一个条件,“我要为姑祖母守孝三个月,然后再成亲。”
这件事,已经算是师父的遗命了,另外还有她无意听到的五十万两欠条的事情在里面,她已经别无选择。
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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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的那天早上,泉州这边楼船的管事突然找到了叶锦辉,说现在有不少漕帮的人在打听沈辉的消息,在苏州那边没找到人,估计马上要找到泉州来了。
叶锦辉想了想,换了男子的衣裳,去了永辉小筑。
安国夫人死后,将手里的财产全部经由叶思邦的手转赠给了叶锦辉,并且托了方夫人和水夫人做中人。
叶锦辉十分意外,执意不肯收,叶思邦道:“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