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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太心里暗骂叶大太太多事，又恨叶老太太是那墙头的草，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开口。反正她手里现在有叶老太太的把柄，总有让她松口的机会。
等林老太太走了，叶锦辉悄悄向叶老太太道：“祖母曾下令过，不允许二婶和外面的人接触，怎么林老太太能见到她？”
叶老太太冷着脸道：“肯定是你二婶拿钱买通了看守她的人！摊上这么一个娘，你二妹妹和两个弟弟，可怜哪！”
“哎，若是父亲的腿还好好的，估计现在已经是百户了。”叶锦辉叹道，“父亲这般，咱们家以后可如何是好！”
“再过几年就好了，觉远大师说了，咱们府上的荣华富贵，全系在华儿身上呢。”杨淑仪喜孜孜地说道。
这话叶锦辉已经听到过许多次了，不由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就算三妹妹能做皇后，也是十五年之后的事了，姨娘还是想一想这十五年要怎么过才好。”
杨淑仪不接这话，却掩嘴一笑，“大姑娘还是先顾好钱家的事吧，钱少将军只怕时日无多，也不知能不能见到亲人一面。”
别人听了这话尚不觉得怎样，唯有叶大太太，已经红了眼，抹泪道：“母亲，现在已经快一千五百卷经书了，儿媳想休息一天，顺便去钱家看看，也免得人家背后骂我不知好歹。”
叶老太太却觉得叶大太太是指桑骂槐，脸色难免沉了下来，“要去便去，又没人拦着你。”若是以前，她肯定是不许的，可现在叶老爷子手里还有许多钱家暗地里的生意。
叶老太太自然不好太过，虽然语气生硬，总算是允了，叶大太太只稍微梳妆了一下，便带着叶锦辉去了钱家。
钱大少奶奶楚氏却因为生病的缘故，并没有和叶大太太相见，事后却让人送了一匣子珠宝到叶家，特意嘱咐是给叶锦辉。
叶老太太见了，特意吩咐叶大太太，“我记得上次，钱大少奶奶也特意送了不少珠宝给真真儿呢，钱大少奶奶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特意让人这么跑一趟，肯定是怕我们这些长辈将东西给昧起来了。”说完特意盯着叶大太太看。
叶大太太只好强笑道：“钱大嫂子送来的都是好东西，我怕真真儿年纪小，不懂得收拾，给糟蹋了。”
叶老太太冷笑，“若真想让你帮她收着，你们在钱家的时候人家就给了，专门跑这一走趟，就是提醒我，东西你忘了给真真儿呢。”
叶大太太无奈，只得将东西又命小翠拿了出来，当时叶老太太的面交给了叶锦辉。
“真真儿这么聪明、懂事，早些接触这些东西，以后见了大场面才不会怯场。”叶老太太说道。
叶锦辉谦虚道：“咱们家最聪明的只怕是三妹妹了。”
才七个月就能称呼出叶家所有人，一岁的时候，居然诗兴大发，提笔做了一首诗出来。
叶老太太极喜而泣，“叶家的将来，就系在华儿身上了！”
听到的人莫不点头，“三姑娘当真聪明得紧，真个是神童！”
唯有叶锦辉冷笑，“神童？事出反常必为妖！没人教过她，居然能认得字，还会写诗？只怕外人听到，会说咱们叶家出了个妖怪！”
叶思明听了，恨不得给叶锦辉一巴掌才好，可看到叶老爷子一脸赞同的样子，只得攥紧了拳手。
“三姑娘会写诗这件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就直接卖掉！”叶老太太吩咐众人道。
正常人三岁启蒙，就算是神童，也得有人教导才会，怎么可能一岁提笔写诗？叶家如今已经日薄西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叶锦华自己也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这么激进了，硬是生生让叶锦辉抓住了她的把柄！
可她记忆中的叶锦辉明明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只会哭鼻子的小可怜，每天跟在她后面的跟屁虫，让她往东绝对不敢往西，怎么可能敢当着这么多人反驳父亲和祖母，难道她也重生了？
叶锦月经过几年月的观察，最终还是确认了这件事。
可她并不担心，上一世叶锦辉就是个失败者，这一世当然也会一样！
可叶锦月却不知道，叶老太太因叶锦辉的一席言论，心里对她已经有了防备，悄悄地和叶老爷子商量道：“是不是风水有问题，不如我去求觉远大师占上一卦。”
叶老爷子道：“这么小就会做诗，难道是被鬼狐精怪附身了？去占上一卦也好。”
第四十七章 聪明
叶锦辉将楚玫送来的那一匣子东西拿给郑先生看。
“都是好东西，既然指明要给你，你就收着吧。在别人看来，也许这些东西可以值几千两银子，可对钱大少奶奶来说，也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片心意。你和钱家小公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才能有如此机缘。”言外之意，钱家小公子前途未卜，钱大少奶奶自然希望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叶锦辉能有一个好的将来。
可无功不受禄，叶锦辉想了想，道：“要不我给她绣几个帕子吧。”
六岁的小姑娘，挑些简单的花色绣了也就差不多了。东西其次，关键要表达的是一份心意。
郑先生点头，“选你力所能及的就好，不用太勉强。”
叶锦辉绣帕子的时候，难免多绣了几张，叶老太太、叶大太太和郑先生那里，各送了四张。
郑先生收到东西，忙道：“你下次直接送我素帕子就好，小姑娘家，仔细伤了眼睛。”一人四张，四人就是十六张，难怪叶锦辉每天都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也不是这两天绣的，都是这两年积累下来的。”叶锦辉一见郑先生担心她，忙解释道。
叶老太太倒是很高兴，“下次可以选些更复杂的图案来绣，女儿家，手巧一些，将来才不被别人拿捏住。”
叶锦辉自是听得明白，所谓的“将来”指的是嫁了人以后，可她现在只有六岁，现在教她这些道理未免太早了些。不过泉州处于大宋边沿地带，民风自是比其他地方开放得多，既然老太太没讲明白，她揣着明白当糊涂也就是了。
叶大太太看到她拿帕子出来，得知钱家少奶奶那里也要送，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她身体好得很，根本没病，不过是不愿意见我们罢了，你送这样的东西，人家才不稀罕，随手就当抹布了，何必费这些功夫，不如拿来给阿娘用。”
叶锦辉只得给了叶大太太八块帕子，然后又偷偷地挑了四块，命白芷送到了钱家。叶老太太得知她送绣帕给钱大少奶奶，倒是夸了她一句，“知恩图报，才是做人的本份，你小小年纪，能想明白这件事，也算不易。你和你三妹妹，都是我们叶家将来的希望。”
叶老太太为叶锦华周岁便能做诗的事专门求见了觉远大师。
“无妨，我给你些符纸，回去烧了，给她喝了就好了。三岁之前，切不可见生人的面，切记，切记。”
叶老太太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回家即亲手烧了觉远大师赠的符纸，强行命杨淑仪灌给叶锦华喝了。
“真好喝，谢谢祖母。”叶锦华强压下想呕吐的冲动，挤出了一个笑脸。
叶老太太难免又怜惜起叶锦华来，吩咐杨淑仪道：“这孩子聪明得紧，不然，你每日让乳母抱着她听郑先生的课吧。”
女儿还这么小，便要辛辛苦苦苦的做学问了，可杨淑仪现在又不敢反驳叶老太太，正在为难，只听一个嫩稚的声音道：“谢谢祖母，孙女愿意早日入学。”
叶老太太一听，心里十分高兴，可又怕叶锦华真是被鬼狐精怪附身了，就想试探她一下，“你不是已经会做诗了，还上什么学？”
叶锦华一见老太太那副一脸怀疑的样子，心里十分腻歪，脸上却笑得越发孺慕，“学做好吃的，给祖母吃。”
叶老太太便吩咐道：“拿纸和笔过来，让三姑娘再做首诗。”
叶锦华明白叶老太太这是想检验觉远大师符纸的效果，真想一口气写它个十首八首诗出来，再欣赏叶老太太的表情，可惜又怕被人真当成了鬼怪附身，等那纸笔拿来，却故意东画一横，西画一竖，哪里肯做诗？
叶老太太看了半晌，才点头道：“觉远大师的符纸一向最灵。”
“咱们还是依觉远大师之命，三岁之后再让三妹妹启蒙才是。”叶锦辉看着正在打如意算盘的叶锦华说道，“启蒙必定要有先生，先生可不就是外姓之人？”
“祖母、姨娘、大太太、二太太俱不姓‘叶’，难道在大姐姐的眼里，她们也是外人？”叶锦华一见叶锦辉阻止她，马上不服气地反驳道。
叶锦辉大笑，“亏一家子天天夸你聪明，居然把自己人全当成了外人！”
叶锦华气得满脸通红，“我，我，我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罢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虽是重生之人，可壳子毕竟才一周岁，就算什么道理都明白，可口齿却没那么灵活，一激动，居然呛着了。
叶锦辉顺手端了叶老太太刚喝过的茶杯，对着叶锦华猛灌了一口，又在她的背上抚了几下，“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叶锦华猛然将口中的茶吐了出来，她最讨厌的就是姜了，偏她娘喜欢煮来讨好叶老太太。
她这一吐不要紧，正好吐了叶老太太一脸。
“这孩子，你还是自己带吧，乳母毕竟是乳母，很多事情不好管得太过。”叶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若是带不好她，就把她送到我那边去。”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送到叶老太太身边教养，自然比跟着姨娘长大要有前途的多，叶锦华正感叹自己因祸得福，却听杨淑仪道：“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三岁以后才送到老太太身边的，还是不要从我们这里破例的好。”
明明是姑母，却要称其为“老太太”，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要称自己为“姨娘”，若是不在自己身边，只怕，只怕不多久就忘了自己！
若是表哥好好的也罢了，可惜表哥却因腿折的原因，变得十分孤僻，根本不愿意和自己再做那件事了，不做那件事，她便怀不上孩儿，怀不上孩子，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委身表哥岂不是亏大了！
这么一想，杨淑仪自是不肯让叶老太太来照看叶锦华。
时光如流水一般，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很快又到了一年的三月三。
到了三月三，叶锦辉的生辰就到了，叶老太太特意交待了她，“男女七岁而不同席，你如今也算是大姑娘，这个生辰宴该好好操持，相熟的小姑娘们俱可请到家里来玩。”
第四十八章 用心
叶家自从叶老太爷退下来之后门可罗雀，不然也不会给叶锦辉操持什么生辰宴。
“姚家、金家、刘家……这些都是同咱们常来往的人家，他们家的姑娘也和你年纪差不多，每人送一张贴子过去，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正是赏桃花的好时候，千万别白浪费了去。”叶老太太一脸和蔼地同叶锦辉说道。
被叶老太太提到的人家，多是叶老爷子之前的同僚，可现在叶老爷子已经退了下来，也不知还有几家愿意和叶家走动。
“你要是没人用，就让辛大壮家的帮你，送请贴、买礼品的事都可以让她代劳。”叶老太太兴致勃勃地和叶锦辉商量道：“顺便，你们小姐妹们，每人再做几套时兴的衣裳。”说完了才向沈氏道：“你觉得怎么样”
沈氏垂着头道：“真真儿今年才六周岁，又不是整生，她父亲现在又有腿疾，又没有差事，太铺张浪费了也不好，我拿三十两银子出来，阿娘看着可使得？”
叶老太太沉着脸听了半天，不耐烦地挥手道：“三十两能做什么？只怕连酒水的钱都不够！”
叶老太太正发着脾气，却听下人来报，“亲家老太太来了！”
在叶家，还活着的亲家太太目前唯有叶二太太的母亲林家老太太了。可叶老太太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林家老太太了，是以端坐在那儿连眉眼也没抬，辛大壮家的忙代迎了出去，满脸堆笑地将人迎了进来。
“我那女孩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了，特意嘱咐我先把五芳斋的分红先给您送过来。”说着命跟着丫鬟捧了叠银票递给了叶老太太。
居然有三千多两！
“她十月份去的庄子上，到现在刚好一年半，每个月两百两的红利，一共三千二百两，您点一下，可否有错？”林家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
叶老太太又点了一次，才道：“没错！是对的。”
林家老太太叹气道：“可惜她一直病着，也不知她手下的那些铺子还能撑多久。”
叶老太太看看手里的银子，默了片刻，似下定决心一般和林家老太太商量道：“老二正在说，明个儿要抽空带个大夫过去看看呢。”
林家老太太便称赞起叶老太太来，一直看到叶老太太不太耐烦了，才告辞了。
叶老太太虚留了一下，林家老太太执意不留下来用年饭，也只得由着她去了，仔细将银票收好，方道：“我再拿四十两出来，只怕也就够了。”
叶锦辉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衣裳季季要做，不然就不合身，况且还有李家的表姐们，虽然是客居，吃穿用度却是由叶家来出，叶老太太在去岁给叶锦华添丫鬟的时候，甚至主动帮李家的姑娘们各添了两名丫鬟。
杨淑仪依着叶家的“惯例”，不仅出了给叶锦华买丫鬟的银子，而且连李家姑娘的那份也出了。
如今听说要裁衣裳，李三姑娘一看到料子，便道：“阿姐最喜欢藕荷色、真红色、浅紫色、天蓝色，我喜欢松花色、西瓜红、翠绿、桃红，你们千万不要和我们挑重样了。”
不等李三姑娘说完，叶锦华便主动接话道：“表姐们贵客，理应先挑。”
叶锦辉扬眉：“表姐们是贵客？不知我生辰，两位表姐给我什么样的生辰礼？三位表姐的生辰，我们可全送了生辰礼物的。”
每逢李家姑娘生辰，叶老太太必定会逼着自家的媳妇们给李家的姑娘们送了重礼，不仅如此，就是叶锦辉姐妹自出生开始，也年年由各自的母亲代送礼物给李家，但在叶锦辉的记忆中，却未收到李家表姐们的任何生辰礼。
“生辰礼，生辰礼，自然要等到生辰那天才送，真是小家子气，哪有逼着问人家要这个的！”李二姑娘见妹妹期期艾艾，便不软不硬地驳了叶锦辉。
“我自然不是现在要，不过是提醒表姐们一声，怕你们贵人多忘事，到时候只记得交际，忘了正事。”叶锦辉说道。
话未说完，叶老太太发话了，“料子按长幼排序，表姑娘们是客人，理应先挑。”
叶锦华便得意地朝叶锦辉扬了扬眉。
重生了又如何？老太太还不是拿着你的生辰做幌子，让你娘拿钱出来给李家的姑娘们做衣裳？
叶锦辉将叶锦华的表情看在眼里，朝她笑了笑。
叶家现在又没有适龄的姑娘可以联姻，老太太自然会将主意打在李家的姑娘们身上，不然依照老太太那抠门程度，肯定不会出一个铜子。
“我那儿还有许多没上身过的新衣裳，给三妹妹穿正好，不然今个的料子只怕不容易分均。”叶锦辉淡淡地笑道。
叶老太太点头，“还是真真儿想得周到，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姐。她那些衣裳，可全都是松江细布，最适合你穿了，就是穿过的也没关系，这才显得你们姐妹关系好。”
她已经盘算好了，再过些时候，就压着沈氏让她将叶锦华记入名下，现在总要先打好基础。
叶锦华显然没有体会到叶老太太的良苦用心，抿着唇很坚决地反对道：“我才不要穿别人穿过的旧衣裳。”
杨淑仪看到女儿一脸愤怒，忙拉了她一下，“还不快谢过你大姐姐！”
叶锦华绷着脸不作声！
李家姑娘已经将色彩艳丽的料子全挑了去，叶锦辉便选了墨绿，宝蓝、象牙白、石青……
叶老太太看在眼里，难免有些皱眉，“真真儿这些衣裳给我挑的还差不多。”
叶锦辉点头，“宝蓝色的配粉红的遥П撸阕黾刈樱陆窃儆媒鹣咝迳匣ǎ冶Ｖつ┏鋈ィ囟ɑ嵬蛑谥跄俊！�
叶老太太便想起了前年生日的时候，叶锦辉建议她穿宝蓝镶粉色遥П撸靡桓勺尤司闩芄纯匆律眩刮仕悄睦锫虻模行囊督趸匝锩阏帐邓盗耍南氲礁久蝗讼嘈拧�
如今上面再绣上花，只怕会更漂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老太太更甚，听了叶锦辉的话果然十分欢喜欢，“你这孩子，打趣祖母做什么。”
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叶锦辉马上自做主张道：“我做好给老太太看看，满意就穿，不满意就放着，反正是孙女孝敬您的。”
结果衣裳做好，叶老太太穿上就直接出门会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