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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舒服。”娜斯佳懒懒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呢?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市场,请你考虑这一点。一遇到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立即去找医生,明白吗?”
“明白,现在已经好了。明天我就去餐厅,去治疗,一定,米哈依尔·彼得罗维奇。”
“好吧,我想知道你什么地方不舒服,为什么没有食欲。难道我给你订的医疗方案不对吗?”
“别担心,只不过情绪不太好。”娜斯佳笑着说。
“那个悲痛的事件对你影响很大吗?”
“有一点儿。不必担心,米哈依尔·彼得罗维奇。一件蠢事,今天,请您原谅,还有点难过,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好的。”
医生不甚满意地走了,他对娜斯佳的固执也没什么办法。她还是没去餐厅吃饭。
达米尔仍然没露面……
差不多晚上10点又有人敲门。是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
“您的电报,娜斯佳。我走过值班室,值班的护士请我交给您。”
邻居交给她一封已拆封的电报。是谁那么好奇,忍不住偷看别人的电报?“请速给家里打电话吻你爸爸。”她感到不对劲。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就不会在电文中用“请”字。如果用“请”,这是请求,而不是命令语气,“请求”,可以不办。另外,“速”,为什么要求尽快呢?要知道,昨天收到汇款后才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办呢?”娜斯佳不知所措地说,“父亲叫我马上打电话回家,但到市里去已经太晚了,电话局工作到21点。”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果断地拉住娜斯佳的手。
“走!这种特殊情况应当用特殊办法。我们走运的话,就可以在经理办公室打电话。”
娜斯佳被拖着往前走,心里有一种小羊被拖去宰杀的感觉。从各种情况判断,继父想向她传达戈尔杰耶夫的通知。处长不想通过当地的刑侦机构与她联系,这本身就能说明许多问题。比如,能否利用她建立一个立足点。他也许打算派什么人来再考虑如何行动,还要决定娜斯佳在疗养人员中间以什么面目出现:翻译工作者还是刑侦局的人。
娜斯佳想到在经理办公室的前面总有一间接待室,接待室的电话与经理室的是连通的。这种情况下从经理办公室打电话回家是非常愚蠢的。谈话可能被偷听。拒绝不打吧,又以什么借口呢?你收到家里的电报,要你速回电话,又把你领到了电话旁,可你呢?真想把脚扭伤算了。真没办法,只好让你用哪部电话就用哪部吧!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事。娜斯佳自我安慰地想着。有谁又有什么必要去偷听我的电话呢?普普通通的翻译工作者给家里的亲爱的父亲打电话。有什么不一般的呢?没事,不会出事的。娜斯佳给自己鼓气。
她一路想着,和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走到护士值班室。
“奥莉娅,”列基娜亲切地向护士打招呼,“你能不能给我们打开格奥尔基·瓦西里那维奇的办公室?我的朋友收到家里的电报,她要马上打一个长途电话。”
奥莉娅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走进接待室,娜斯佳立刻往秘书的办公桌上看:的确,有几部电话,有一部是与经理办公室连通的。很可能让我在这儿打,那时就能确定经理室有没有人拿起听筒,但奥莉娅和列基娜就站在身边……
这时护士打开经理室,开了灯,然后用手做个邀请的手势。让进娜斯佳之后,护士有礼貌地关上经理室和接待室之间的门。娜斯佳差一点没喊出来:“不要关,我好能看到秘书办公桌上面的电话。”
一切都会好的,没什么可怕的。娜斯佳一咬牙,拨动莫斯科的区号和家里的电话号码。
“喂!”听筒里传出列昂尼特·彼得罗维奇的声音。就在这一刹那娜斯佳的耳朵捕捉到非常细微的咔嚓声,也不是咔嚓声,是某种咝咝声。也就是说,有问题。
“爸爸,是我。说大点声。声音不清楚,有杂音,怎么搞的?”
“娜斯佳,”列昂尼特·彼得罗维奇提高声音,虽然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清晰。他明白了“有杂音”是什么意思,“你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留给谁了?”
“七楼的马尔加里达·约西冯芙娜。我不是专门留了字条?怕是你忘了。”
“噢,想起了。”继父的声音炮含后悔的情绪,“想起了,你好像在冰箱上放了个什么条子,我到处都找不到。”
“你要钥匙干什么?”娜斯佳怀疑地问。
“你知道,柳霞·谢苗诺娃的男朋友来这里出差,柳霞问能不能让他住在你那儿。她知道你去疗养院了。”
“为什么一定要住我那儿呢?”娜斯佳有意不满地说,“柳霞在旅馆有后门,让他住那儿去吧!”
“哎,丫头,你别那么凶嘛!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嘛,你知道,旅馆里有规定。你,怎么,舍不得吗?”
娜斯佳感到她的思维在飞速运转,甚至还来不及接受。他,这就是谈话的关键性人物,表明到市里来的将是尤拉·科罗特科夫。他和柳霞谈恋爱已有一年多了。柳霞去年也是一个凶杀案的见证人。怎么回答呢?责备自己一通再说“舍得”。不要忘记秘密拜访和搜寻过她房间的不速之客,还有……
“哎,这个柳霞,”她对着话筒叹着气说,“她看我从来不为难她。就是她那位问起来,也没有我的事,都知道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真的。算了,把钥匙给她吧。不过房间我没收拾,走得很匆忙,房里到处乱扔着内衣。”
“役问题,自己人。马尔加里达·约西冯芙娜住几号房间?”
“7楼,43号。妈妈没给我打电话吗?”
“没有,好的,休息吧,亲爱的。谢谢你,吻你。”
放下听筒,娜斯佳急忙打开门。没有人,灯也夫着,护士奥莉娅正对着窗口吸烟。娜斯佳注意到烟已烧到过滤嘴,不是才点燃的。在接待室并没有烟味。如果偷听谈话的不是奥莉娅又是谁呢?
她立刻转身回去,走到秘书办公桌前,用手掌触摸每一部电话听筒。没有哪一部有温热的感觉,看不出哪一部是握在手里几分钟只是在10秒钟前才放下的。娜斯佳无法独自核实自己的疑点。现在就等科罗特科夫来了。
“我们要我的人就在山谷疗养院。很多现象都说明这一点。首先,他们把姑娘运到疗养院的游泳池。对这一点可以不必怀疑:高大的铁门,墙上贴着瓷砖画。在戈罗德市共有4个游泳池,从外表上看就是这一个。其次,在把斯薇特兰娜运往游泳池的那段时间,热尼亚不可能监视各个楼层。他来不及搜集从344~358,401~412,509~519各房间所住的人的情况。以前他还没遇到过类似的困难。这就使我们想到一种有组织的对抗行动。第三,住在513号房间的正是从莫斯科来的卡敏斯卡娅。从她的表现看不像一个在疗养院休养的人,同时有传闻说她在莫斯科内务部工作。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传闻,但为什么不制止呢?因此,完全有理由认定,她利用传闻更容易掩盖自己的面目。根据所说的种种迹象,她的行为很值得怀疑。第四,凶杀案就发生在疗养院。就此事要特别加强对卡敏斯卡娅本人和她的情夫伊斯马依洛夫的审问。因为他们是最后见到过死者的人。”
“你们给斯薇特兰娜和伏拉德看过伊斯马依洛夫的照片吗?”
“看过了。他们从没见过他。”
“奇怪。总的看好像你是对的。我们找了很久的这个马卡洛夫就在疗养院。还有很多东西不清楚,有很多漏洞,甚至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这正表明要出事。要知道,这种情况以前还没有过。”
“是没有过,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
“请我们市内务处的朋友到这儿来一趟,要客气些。”
当斯塔尔科夫走后,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杰尼索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陷入深深的思考。一个姑娘和一个侏儒——奇妙的构想,至少可以说明有一个外来的组织在他的——杰尼索夫的领地上从事活动。还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而且完全不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
那个伊斯马依洛夫的情人卡敏斯卡娅是个什么人物呢?热尼亚对她的情况还没有弄明白,这使人担心……热尼亚不能骗取这个女人的信任。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需要隐瞒,所以才孤僻、冷漠、自我封闭。要把卡敏斯卡娅的情况弄清楚。
然而,当前的形势还有更为复杂的一面。不管用什么手段,山谷疗养院中的凶杀案必须侦破。一方面对他杰尼索夫来说,弄清这帮外地人的团伙非常重要。另一方面,如果罪行不被揭露,至少在年底前都会捆住他的手脚。早在7月策划的两起保证不被揭露的暗杀,他已经用其中的一起教训由邻省窜来的不自量力的敲诈勒索之徒。杰尼索夫计划把第二起用在他所保护的一个人身上,如果侦查的材料被证实,暴露出他与黑手党有牵连和通过自己的银行为他们洗钱等问题的话。材料的核实工作也会很快结束。如果他的保护人不得不惩治的话,决不能等到明年年初。剩下的两个月他能够把那些案件一并处理,不排除对非法贩卖麻醉品的亡命徒的袭击。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应当在罪犯还没危及大人物时就干掉他。如果疗养院的凶杀事件没有暴露,杰尼索夫就用不着违反与市内务处达成的协议,以免招引部里来检查他们,以急剧下降的破案率使他们为难。但现在他杰尼索夫应当尽一切努力破获发生在疗养院的杀人案,要出钱、出人、出技术帮助他们,这些他全能办得到。因为这有助于在一旦需要的时候,有余地把与非法保护人的关系推卸得一干二净。
没过多久,市内务处的人来了。他严肃、文雅,还算长得漂亮,如果不看那对掩饰在茶色眼镜后面深陷的小眼睛的话。杰尼索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谈起事情来。
“首先,我要弄清楚是一伙什么人舒舒服服住进了山谷疗养院,其次,我要求破获疗养院的杀人案。您怎么做,认真还是不认真,我不感兴趣。案件应该结束侦查阶段,然后移送法院,而且要尽快。明天向我报告您需要什么帮助。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更好,不能的话也不要紧。您应该明白我爱惜自己的人。”
“明白,”戴眼镜的人点头说,“第三呢?”
“第三,我想知道,卡敏斯卡娅是什么人?她在疗养院休养,住513号房间。热尼亚·萨赫诺维奇碰了一鼻子灰,我想知道原因。”
“您想什么时间得到卡敏斯卡娅的情况?”
“我不催促您。那就明天吧,您来见我时要谈侦破杀人案,同时谈谈卡敏斯卡娅的情况。”
“那就明天见,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
“明天见,亲爱的,明天晚上,7点前,一起吃晚饭。”
深夜,按摩师柯季克和他的上司见面。
柯季克在自己的房间里,依靠着沙发,伸着腿,从瓶子里喝着黑啤酒。
“我已命令谢苗和希米克离开城市了。”
“对的。谢苗失去了自控能力,很危险。达米尔呢?”
“达米尔不得不留下。还要审问他。依我看,他们怀疑他是凶手。”
“真可笑,那个女翻译家怎么样?”
“也审问了她。我看,我和您都错了。她不是警察局的。”
“那就好。如果是警察局的,她在这里做什么呢?这可能与夏天谢苗干的事有关?”
“不大可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何必等那么久呢?”
“你说得对,柯季克。还可能有第三种情况:她是警察局的,但不是来工作,而是来休养的。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会对我们构成危险吗?”
“我想不会。”
“应当让达米尔监视她。他们常见面吗?”
“达米尔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
“好一场戏。她窜到哪儿去了呢?”
“坐在房间里工作,整个楼层都能听到她打字的声音。只是达米尔对她没兴趣。他要她干什么?要知道他只是保护她避开扎尔普。”
“不对,柯季克。你错了。达米尔应当有自知之明。你去说一下。”
“我对达米尔说什么呢?您不是说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警察局的嘛!”
“随你说什么。一般情况下不要提到我。对这个浪漫文人说,不要先是纠缠人家,然后跟他说这是不可能的爱情,最后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告诉他,她可能感到委屈,要知道只有她能证明发生谋杀案时他不在现场。不能和她争吵。没有什么比被抛弃的女人的报复心更可怕的。这些道理他会懂的。”
“就这些,好的。”柯季克表示同意,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才放下瓶子。
“你可要卖力,朋友,要保证达米尔常与卡敏斯卡娅在一起,但要小心。”
“我尽量。”
第七章 第八天
作者: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俄' 译者:张金长
尤拉·科罗特科夫从机场直接来到市内务处。刑事侦查员们详细地向他介绍了从发现柯里亚·阿尔费洛夫尸体两天来所能了解的一切情况。
“昨天谢尔盖·米哈依洛维奇和你们的领导同志交换了意见,因此我们在工作中注意了‘蓄意谋杀’的看法。暂时还没有明显的迹象。”
“有其他看法吗?”科罗特科夫问道。
“出于嫉妒和金钱。他们设地下赌场,用女人来赌博,赌注10万卢布。您想想看!”
“真不少!”尤里笑起来,“有多少人参加?”
“我们知道的有三个人。被害者,同住一个房间的巴威尔·杜布雷宁和疗养院的电工萨赫诺维奇。”
“证据充分吗?”
“第一个早上进行了普遍的调查,工作量非常大。大多数人既不了解事件的情况,也不认识阿尔费洛夫。第二天由侦查员询问了那些知道一些情况的人。可惜,没有几个人。”
“请说详细些!”尤里请求说。
黑脸膛的安德烈·戈洛文看了看记录本。
“首先是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然后是从土拉来的一对夫妇,他们在邻桌吃饭时听到那些人讨论赌博的条件。参与赌博的人追逐的女人一共5个。还有几个人和阿尔费洛夫有过接触。这是名单。”
戈洛文把一张写有姓名、工作地点、在疗养院里所住的房间号的纸放在尤拉·科罗特科夫面前。他浏览了一遍,立刻就看到卡敏斯卡娅的名字,注明是“莫斯科内务事多局,住513号房。”
“我对卡敏斯卡娅这个证人感兴趣。”他对戈洛文说。
“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1960年生,”安德烈看着记录流利地说,“10月20日住进山谷疗养院,8月在莫斯科得到的疗养证。阿尔费洛夫的疗养证也是在莫斯科得到的,但比较晚,在10月初,因此未必能说卡敏斯卡娅是专门来这里与阿尔费洛夫会面的。”
(“胡说八道。”科罗特科夫感到吃惊。他想:“不过就实质而论也是对的,他是应该审查每一个接触过‘蓄意’谋杀案的人。但绝不是娜斯佳……难道她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吗?”)
“证人卡敏斯卡娅,依我看,”安德烈不动声色地说,“是最有可能解释出于嫉妒和贪财而犯罪的人物之一。”
“请详细说明。”科罗特科夫提出要求。
“三个参加赌博的人一直追逐她,三个人似乎都没得手。对此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为什么呢?”
“假如您见过这个卡敏斯卡娅,还有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的话,您也不会相信的。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都是美男子,风度翩翩,一个是淡黄发,一个是黑发,都是功夫片中的主角的形象。同时我想指出他们都有钱。卡敏斯卡娅呢,不漂亮,是外表上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沉静的女子,不会受到男人的青睐的。难道您能相信,她在休假期间不利用这个机会和那些颇具魅力的男人刮起一股浪漫旋风吗?”
“我还是不明白,您怎么说有欺骗行为呢?您不是说三个人似乎都没得手?”
“我认为卡敏斯卡娅接受了他们的追求,如果不是三个人的,但至少也是其中之一的。但由于某种原因,她和那个情人决定瞒着其他人。”
“依您看,是什么原因呢?”尤里难以控制住自己。
“赌博的参加者订下条件,输一局就要在那个女人身上加一倍的筹码。比如,您先追一个女人,赌注为10万。如果没成功,轮到下一个人去追,筹码就升为20万。如果第二个人也没有奏效,第三个人接手,筹码就是40万,以此类推。甚至还可以进行第二轮,同样相应地增加赌注。”
“那又怎么样呢?”科罗特科夫不解地问,“这和伪证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