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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到时候省厅调查组作出与市调查组一样的结论,就更加无法翻案了。”何雪擦去脸上的泪痕,忧心忡忡地盯住他。
“是啊,咱们必需在调查组下结论之前,尽快找到铁证,”胡楠忽然记起彭二与雯雯的那次争吵,“不如你悄悄去省城彭大富疗伤的那间医院,找找他的情妇雯雯。”
见何雪表情迷茫,他便细细向她解释,“彭二只是帮他大哥管理工地,工程款一直由雯雯掌控,彭大富重伤后,他二人矛盾很深,都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还有,秦盛在康宁花园的商品房,极有可能是彭大富行贿的,他才有可能在大桥工程中,冒险为彭大富隐瞒质量缺陷,”胡楠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雯雯一直为彭大富管钱,必定知道真相,只要查实这桩行贿受贿案,肯定有助于揭开砮江大桥工程的黑幕。”
何雪听罢,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的行人,突然望见远处闪现的路灯,“我明天就潜去省城,设法接触雯雯。”
望着何雪憔悴的面容和坚韧的目光,胡楠无法克制内心的怜爱,忍不住热泪盈眶,谆谆叮嘱她,“遇到紧急情况,一定要及时给我、或者给检察官来电话。”
在省医大附属医院烧伤专科病房,重症监护室内的彭大富,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后,虽然身体表面的的烧伤渐渐开始康复,然而,气管内的严重灼伤却没有明显的好转。雯雯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包租了一间客房,每天都来探望他一次,主治医生也会把每周会诊的状况告诉她,日子久了,她对烧伤极其康复的医疗知识,也掌握了许多。
雯雯开始知道,不仅仅是气管,彭大富的肺部,也有轻度的灼伤,当时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奇迹,这是导致他在重症是治疗数月,仍然未能康复的重要原因。
这日,主治医生突然通知她,伤者的肺部出现局部的肺叶坏死,原因不明,如果持续下去,会很快未及其生命,让雯雯尽快通知他的近亲属来省城。
何雪来到烧伤科重症室的玻璃隔断外时,正好遇见雯雯坐在休息椅上抽泣,一旁的护士告诉她,这位就是彭大富的家属。
“李玟?”何雪轻轻走近雯雯,认出她竟然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何雪,”对方也立即认出了她,雯雯拭去眼泪,问,“你怎么来这里?听说你一直在滨海市的报社做记者。”
“是的,我是专程来探望这个伤者的,”何雪指了指玻璃窗内的彭大富,“他是你老公?在滨海市可是赫赫有名哦。”
“唉,一样难尽,我就住在附近的宾馆,咱两一起去吃饭,然后回我住的房间再细聊。”在这种时候,意外撞见自己的初中好友,雯雯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诉和信赖的人。
何雪知道,雯雯是因为父母要供两个弟弟读书,初中未毕业,就辍学去了滨海市打工,所经历的艰辛可想而知,在宾馆的客房里,她静静地倾听雯雯的叙述,心中泛起酸楚和同情。
“六年前,我跟在打工时认识的男友分手,就离开工厂,进入皇冠歌舞厅做DJ,彭大富认识我后,开始对我穷追不舍,”雯雯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羞涩,“你做记者肯定知道,在沿海开放城市,早已是笑贫不笑娼了,起先我以为他跟其他客人一样,就是图个新鲜,也没怎么搭理他,谁知彭大富一直缠了我一年,才看出他是真心喜欢我,加上一块工作的姐妹都劝我,就辞去工作、专门跟了他。”
雯雯在初中时就已经出落的十分俊俏,称得上是天生丽质,进入海滨市的一间台资玩具厂后,自然招来许多追求者。跟大部分缺乏经验的靓女一样,那时候,独自漂泊在城市的她,特别喜欢俊男酷哥的甜言蜜语,电影院、公园里,前后有三名帅哥伴她度过了五年的时光,到了二十岁时,她才幡然醒悟,那些帅哥除了不断地移情别恋外,根本没想过为她提供稳定的未来。
跟最后一任男友吵翻后,看着工厂里那些貌不出众的女同伴,反倒成双成对地开始成婚、安居,她才真正体会到‘红颜薄命’这句老话所包含的的哲理。在凄凉的集体宿舍中,独自给自己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后,雯雯决意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次日就毅然辞工,改名雯雯、进入滨海市最豪华的皇冠歌舞厅上班。
“彭大富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都治疗好几个月了吧?”何雪关切地问她。
“二年前,彭大富挣到一大笔钱,送妻子和女儿去了加拿大,等他女儿读完大学,至少需要十年,我俩开始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他把钱全部交给我保管,我呢,也盼着尽快为他生下一男半女,”雯雯忍不住又开始落泪,“你说我的命苦不苦,刚刚舒心了两年,就碰上这从天而降的灾祸。”
“这样没啥,等彭老板康复后,就都好了。”何雪反倒劝慰起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也这么想着,可是今天上午,主治医生突然通知我,彭大富可能有生命危险,你文化高、见识广,既然来了,一定要帮我拿拿主意,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何雪见她情绪几近失控,一时无法推辞,只好默默地点头答应。
第十九章 角 逐
在滨海市的彭二,也接到了医院主治医生的电话通知,他思忖自己要打理图书大厦的工程,一时无法脱身,又担心被雯雯私吞了大哥的财产,考虑再三,通知了在加拿大的侄女,悄悄返回省城,找雯雯索取彭大富的所有钱物。
彭大富女儿突然出现,让悲痛中的雯雯一下子措手不及,她死死缠住何雪,求她无论如何要帮帮自己。
何雪获悉彭女已经回国,立即给甄文斌去了电话,同时告诉雯雯,自己有一位检察官朋友,为人处世特别公正,要是他肯帮忙,就能保住你的利益。雯雯听了,如获至宝,再三委托她务必引荐给自己。
甄文斌赶到省城后,先在医院烧伤科病房堵住了彭大富的女儿,“你寄给市检察院的举报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当面向你核实一些细节。”
彭女由于受到叔叔彭二的教唆,表现的十分不配合,“我当时担心有人谋害父亲,心中着急,都是胡乱编的,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甄文斌已知她是故意推辞,加重语气问,“你现在确信煤气爆炸纯属意外?”
“人都已经这样了,是意外还是别的原因,现在不重要了。”彭女淡淡地回答,眼眶中泪花闪烁。
此时此景,确实不便继续追问,甄文斌只能暂时告辞,按照何雪电话里提供的地址,寻去雯雯居住的宾馆客房。
听完雯雯的描述,甄文斌告诉她二人,“如果彭大富没有留下书面遗嘱,在雯雯名下的钱物,可以视作对她的馈赠、保留下来,但是,所有由建安公司转入的工程款,必须与支出账目相符,余额要全部支付给施工队和材料商。”
“能够这样,我就知足了,如果彭家无理纠缠,还望您帮我维权,我一个弱女子、又没有文化。”雯雯说着,又开始啜泣。
“我会维持公道的,但是,彭大富可能涉嫌一桩行贿案件,你必须积极配合我的调查,才能有效的保住你应得的钱物,如果查不清楚,他的所有财产都会被查封。”甄文斌郑重地提醒她。
“一切都听您的,只要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面对来自彭女和彭二的压力自己,雯雯为自身利益,再也顾不了许多了。
仔细看了检察官提供的转账凭证复印件,雯雯从随身携带的旅行箱里,找出一本厚厚的记事簿和装订成册的付款凭证,双手略微颤抖地递给检察官,“自我替他管钱以来,从彭大富名下付出款项的全部记录,都在这里。”
甄文斌一页页地仔细翻阅,重点查看单笔金额在100万元以上的记录,很快就找到了那笔给秦盛买房的支出凭证。更加令他惊奇的是,紧接着有另外两份在康宁花园买房款项支出,每笔也是150多万元,一套的业主是潘辉、另一套名为侯玲玲。
雯雯回忆道,因为接触过几次秦盛,自己认识他,另外两套房子,开始她也不知道是给谁的,只是按照彭大富的的要求汇出房款,后来他无意中透露,潘辉就是建安公司老总潘荏嵩在省城工作的儿子,那个玲玲,在市建安公司,上班好像是某位副市长的弟媳妇。
“这个彭大胆,出手确实不凡。”甄文斌轻声叹道,这使他记起,自己调查招投标中心主任和洪晔胜时的情景,工程黑幕之水、果然深不可测。
甄文斌叮嘱二人,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外人,千万注意自身安全,自己连夜赶回滨海市。
有了行贿方的确凿证据,且涉案金额高达四百多万元,甄文斌正式撰写报告,要求检查院立案侦查。因为副市长是省管干部,检察长按照相关规定,亲自去省纪委做了详细汇报。
两日后,省纪委正式通知市检察院,对彭大富涉嫌重大行贿立案调查,又指示,对省建设厅驻在滨海的事故调查组,可以暂时保密。
甄文斌手中终于有了尚方宝剑,开始暗中对潘荏嵩、秦盛二人步步紧逼。
获悉彭大富可能伤重不治的消息,潘荏嵩的心情明显好转,他趁兴专门约李国军在沿河路馨怡茶楼见面,自从砮江大桥垮塌后,他已经几个月没来这里玩牌了。身为国企老总,外面流行大三大嗜好,沉迷麻将桌、包养二奶、子女移民境外,他只沾了鏖战麻将一项,应该算是很清廉了。
对于早已渗透真个经济领域的灰色收入,潘荏嵩并不十分避讳,自认为自己能够娴熟地把握住‘度’,然而,突如其来的砮江大桥事件,牵涉到十几条学生的生命,就不仅仅是灰色收入那么简单了。
市调查组作出结论后不久,那位身为记者的患难者家属,继续穷追不舍,在网络上和省人大会场外,搅起轩然大波,最终导致省厅派调查组重新核查,潘荏嵩的心便一直悬着、无法安宁。
“彭大富可能要不行了,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只有那个监理秦盛了。”潘荏嵩开门见山,用表情询问坐在对面的警司。
“他真的那么重要吗?”李国军反问他,“上次见面,他不是都向你交底了。”
“这个人,沉斧很深,我觉得他一定隐瞒了啥,否则,那名女记者要一直纠缠他,还有,检察官肯定也在查他。”
“你们工程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又不懂,只要你能撇干净就行。”李国军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意味深长地说,“你难道不,懂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潘荏嵩眼露凶光,恨恨道,“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抓起来,先逼他说出真相,才好筹划如何堵住漏洞。”
“还有,那个在逃的女记者,手里虽然不掌握啥证据,但总在外面兴风作浪,时时让人心惊胆战,你们怎么就抓不住她?”
“她不是刑事犯,有不少市民同情她,因而很容易躲藏,这对公安机关的抓捕,十分不利,”李国军对何雪几次逃脱缉捕,一肚子的懊恼,“我甚至怀疑那个检察官,也在暗中帮助她。”
二人喝完茶后约定,潘荏嵩安排人提供针对秦盛的举报材料,李国军尽快缉拿何雪归案。
甄文斌决定传讯秦盛的前一天,突然获悉他被公安局经侦科拘留,这让检查官有些措手不及,决定立即亲自提审嫌犯。
在公安局办手续时,被告知,秦盛案系由经侦科侦办,提审疑犯必须经科长亲自签字,而李国军又恰好不在局里,电话联系后,甄文斌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回避,以拖延签字。检察官虽然大为恼火,但在别人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去。
身陷囹圄的秦盛,当晚就被李国军单独提审,冷冰冰的囚室和狭小铁窗,令他十分压抑、恐惧,自从省建设厅调查组重新复查砮江大桥事故后,他就隐隐约约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警司追问他中秋节收受包工头红包之事,秦盛反倒大吃一惊,“你们是查这件事情啊,我全部交待、全部交待。”
“有人实名举报,又是证据确凿,我们不得不查。”李国军的表情并不严峻,倒像是在宽慰他,“你如实交代吧。”
秦盛只回忆片刻,就说,“中秋节其间,一共有五个包工头送我红包,每份2000元,总计有一万多元,这也够上受贿罪吗?”
“够不够得上,你这几天在号子,自己里学学法律就知道了,”李国军觊觎道,“大桥工程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你还敢去沾这些小便宜?”
“这几个包工头都跟大桥工程无关,再说,他们都是自愿的,我是盛情难却。”
“他们不告你,算是朋友自愿赠与,告了你,就是索贿受贿。”李国军拍了拍桌子,提醒他,又把纸笔推到他面前,“你写份交待吧。”
秦盛不敢争辩,神情沮丧地低下头,伏案书写供词。
等他写好后,李国军草草看了一眼,突然说,“明天,要去搜查你的公寓,最好不要让我们发现其它违法证据。”
“不会,哦,没有、绝对没有,都是些工程记录和照片啥的。”
“工程资料,包括砮江大桥的?”李国军突然双眉紧锁,狠狠地盯住他。
至此,秦盛才恍然大悟,被惊得打了个冷颤,慌忙向他解释,“有关砮江大桥的资料,工程竣工归档后,我早已没有留存了,你可以带潘总一块去查,绝不会骗你们的。”
李国军走后,秦盛在监舍里暗自庆幸自己早有防备,潘荏嵩虽然老谋深算,也还是晚了一步。
睡到半夜时,秦盛忽然梦见彭大富也进了拘留所,就坐在自己身边,惊醒后全身冒出冷汗,彭大富在大桥垮塌的次日凌晨,竟然被自家的煤气炸的半死不活,他一直不相信那只是意外,自己会不会重蹈彭大富的覆辙呢?他越想越恐惧,自己深陷牢房,连逃脱和自卫的条件都没有,看来,要想保命,必须跟对方摊牌才行。
直到二天后,甄文斌才见到李国军,获准提审嫌犯,已经被李国军暗示后的秦盛,对有关砮江大桥工程资料的相关事宜,始终三缄其口、一字不吐。检察官本想以此为突破口,追查与砮江大桥有关的证据,结果却一无所获。
他心里清楚,要查实政府官员和国企老总的受贿案件,必须有出卖公权或渎职事实做依托,否则,嫌疑人很容易推托自己毫不知情,因为受贿的财物,基本上都不会直接进入嫌疑人的名下。甄文斌判断,从时间上看,这桩行贿案正好发生在砮江大桥开工之前,行贿所涉及的渎职或出卖公权,十有八九与建桥工程有关,只有揭开工程黑幕,才能挖出权钱交易的真相。
潘荏嵩仔细搜查了秦盛的公寓和电脑资料,确信没有任何与怒江大桥有关的资料,才心中稍安,便亲自来拘留所安慰他。
“你不用担心,总共就一万多元钱,算不了什么大事,我帮你活动活动,应该可以免于起诉的,”他关注着秦盛的表情,又意味深长地说,“在这里避避风头也好,等省厅调查组做出结论后,你差不多也就出来了。”
“那就有劳潘总费心了。”秦盛内心当然清楚,自己这番遭遇,完全是对方一手策划的阴谋。
潘荏嵩又说了许多安慰之词,刚刚准备告辞,秦盛突然轻声对他说,“潘总,砮江大桥是否真的有质量隐患,等到冬季枯水时期,断裂的五号箱梁露出水面,行家一看就明白了,我记得当时的监理记录上有反映,你公司为了赶工期,没有强令分包商返工,那份资料我还特意保留在U盘上,要是我也遭遇意外,可就…”
秦盛担心自己步彭大富的后尘,故意欲言又止,却惊得潘荏嵩魂飞魄散、面色煞白。
第二十章 翻 牌
周六的上午,滨海市艳阳高照,胡楠的心情却是一片灰暗,何雪赴省城后有两天没联系他,这让胡楠有些忐忑不安。午饭后,他正独自在宿舍内百般无聊地发呆,突然接到何雪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去省城,有重大事情商议。
胡楠不及细想,匆匆来到火车站,登上最近的一班动车。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田野、厂房,他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自从在地下室救出何雪后,自己的生活与她追踪的事件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让他时时揣度、夜夜反思。
大前天,何雪用省城的公用电话告诉他,彭大富确实送给秦盛一套价值不菲的商品房,他就思忖,监理一没有权利发包工程、二没有权利决定造价,分包商为何要巨额贿赂秦盛呢?此事极有可能就与砮江大桥工程有关。于是,胡楠让何雪追问雯雯,设法了解其间原委,难道正是此事有了重要收获?
高速动车组的车厢内,空气清晰、氛围宁静,乘务员一身空姐装扮,让温馨可人,旅客或闭目歇息、或阅读报刊,各自沉浸在一方天地里,任凭飞驰的列车,载着自己奔往目标。
年近三十的胡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