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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啸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不瞒诸位,此事乃是数百年来天下罕见之大浩劫,关乎到我魔界万千臣民的生死存亡。”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看了看下手边的辛汉臣。
位列众魔将之首的曹桓身边的辛汉臣会意的立刻接道:“自从玄武得到黑魔神的神器天戈戟后就一直龟缩在敝界西部高原地区,时而出来兴奋作浪,吸人脑髓,我魔界子民深受其害。两天前,敝界的李牧将军也惨遭玄武的毒手,英魂仙逝。”说到这里,他面露悲戚,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众魔将闻言纷纷垂头,目透悲伤。
“什么?李牧死了?”曹桓霍的起身,一脸的不能置信之色。他询问似的看了看宝座之上那个神色忽然间苍老了许多的韩一啸,见他默默点头,不由闷哼一声,仰天怒道:“好个玄武,曹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怒吼声回荡在大殿的上空久久不散,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阿弥陀佛,曹施主请节哀吧。”良久,一直都没开口的普贤菩萨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曹桓脸色铁青的坐了下去,闷头不语。
韩一啸的目光看了曹桓一眼最后落在面色凝重,眉头微皱,似在沉思着什么的文殊菩萨身上,淡淡的道:“菩萨有何高见,不妨一说。”
文殊菩萨沉吟片刻,抬头看着韩一啸说道:“魔尊,依你之见,玄武为何专吸人脑髓,而且每次行凶之后又退回龟缩在深山老林中呢?”
韩一啸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众人此时听来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纷纷绞尽脑汁思考起来。
辛汉臣捋须微一沉吟,眼光一闪,突然说道:“其实,我们要对付的并不是玄武这个人,而是黑龙神所化的天戈戟。吸人脑髓乃是想必是那天戈戟补充真元之举。”
文殊菩萨眼中神光乍起,一闪即没,向着辛汉臣深深看了一眼,遂道:“施主此话怎讲?”
此时众人也都将目光对准了辛汉臣,面含期待之色。
辛汉臣捋了捋颌下的灰须,面容肃穆,朗声道:“天戈戟的真身乃是混沌时期的龙族族长,后被黑魔神收服变成了一条邪恶的魔龙,黑魔神用无上的法力将魔龙炼化成一把神器,也就是如今的天戈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众神情专注,面带讶色,不由心里一叹,接着道:“后来在光明神和黑魔神进行的一场殊死较量中,两大神器光明圣剑和天戈戟都受到了各自对手的封印掉落梵天。魔龙本身就十分强大,具备自我意识,只是长期被黑魔神控制得不到体现,魔龙被封印了几万年,实力大大减弱,所以他一出来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恢复神元,而吸人脑髓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众人闻言均感头皮发麻,他们不是不没听说过吸人脑髓可以助长真元的事,一些十分邪恶的修行者为了迅速的增长修为就是靠吸食活人的脑髓的方式修炼,只是这种方式十分残忍,天理难容,而且极易走火入魔,所以自古以来以这种方式修炼的人极少,即使偶尔有那么几个,也被正派人士诛杀了。
魔界众将均知道了辛汉臣是光明神的天神禁卫之事,所以对他知道这些并不感觉奇怪,但佛界众人就不同了,他们古怪的看着辛汉臣,对他所说的也将信将疑,因为他们当中没人知道这些神灵时代的古老辛秘,即便是文殊菩萨也只是略微了解一些,但也没有辛汉臣知道的这么详细。
辛汉臣对佛界诸人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冥思苦想道:“至于菩萨所言的玄武为何久居深山一事,在下以为和玄武此人有关。玄武原是仙界八大真君之首,修为早已达到神级,魔龙元气未复之际要想将制服一个神仙也绝非易事。所以魔龙极可能先行潜伏在玄武体内,利用龙魄暗中魔化他。等到玄武彻底尚失了本性时,魔龙可以轻而易举的吸食掉他的脑髓以增强自身的实力。”顿了顿,他忽然目透悲色,缓缓的道:“从两天前发生在大风郡的惨剧来看,魔龙显然已经吸食了玄武的脑髓,它将再无顾忌。”
话音一落,魔宫大殿上,突然一起安静下来,包括韩一啸和文殊菩萨等人在内,一起都默然不语的望着神态凝重的辛汉臣。众人均感到了事态严重,日子每过一天,魔龙的实力就增长一分,如果还不趁早诛灭,只怕日子一长魔龙再也无人能敌,到时天下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良久,文殊菩萨轻咳一声,看着辛汉臣说道:“那么依施主之意,那魔龙已经不必拘泥于深山之中,随时都可能出现任何地方了?”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辛汉臣见众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一些胆小之辈惶恐的四处张望,似乎生怕魔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微微皱眉,接着道:“不过,龙一贯性喜穴居,我想魔龙也脱不了本性,所以它极有可能仍然会居住在它目前安身的隐蔽洞穴里。”
众人闻言纷纷暗中长吁了口气。
韩一啸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笑。因为他看出那些脸色发白的基本的都是魔界的人,而佛界的高手除了几个罗汉和枷蓝外,三大菩萨个个神色庄肃,面不改色。
文殊菩萨默然片刻,突然白眉一轩,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找到魔龙的巢穴,合众人之力,聚而歼之。”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投向面色阴沉的韩一啸,眼中抹过一丝异彩,朗声道:“魔尊,魔龙乃上古神兽,又修炼了黑魔气,要对付魔龙非达神级实力不可,贫僧以及普贤,地藏两位师弟愿随贵界神级高手一同前往降龙。”
此言一出,众魔将怒容齐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文殊菩萨视若无睹,静静的看着韩一啸微笑不语。
曹桓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再也按捺不住,霍地起身,冷冷的看了佛界诸人一眼,寒声道:“菩萨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魔将闻言俱感振奋,终于有人站出来质问了,于是也都冷冷的看着文殊菩萨,想要听听他该如何解释。
文殊菩萨淡淡的看了曹桓一眼,平静的道:“曹施主且莫冲动,贫僧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那魔龙厉害非常,普通的人根本近不了身,反而会让魔龙有机可乘。我想曹施主也不愿意见到无辜的人惨遭魔龙的毒手吧?”
曹桓脸上突然呈现出一股异样的深红,仿佛血涂一般,那双眼睛里血丝密布,怒火中烧,丝丝红烟从身上冒了出来,看上去十分吓人。他是动了真怒,文殊的一席话虽然难听了点,但也是事实,让他百口莫辩,他只得将怒火压抑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也没有感觉到火焰的热度,更没有耀眼的光芒,但不知怎么,众人眼前那么一红,却无不有一种感觉──一团红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众魔将既愤怒又紧张,愤怒的是佛界诸人摆明是轻视魔界没有神级高手,魔界中人本来就对佛界印象很差,再加上这档子事,哪还不对他们恨之入骨;紧张的却是担心曹桓一时冲动,吃了哑巴亏,因为谁都看得出曹桓不是文殊菩萨的对手。
文殊菩萨淡然的看着怒火滔天的曹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曹兄,你先坐下吧。”就在这场面充满火药味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象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众人顿感呼吸一窒,惊讶的朝宝座上看去。
曹桓愣了愣,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韩一啸,又看了看文殊菩萨,重重的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只见韩一啸不知何时业已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佛界诸人,那张饱经沧桑却毫无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上隐隐有魔光闪现,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嘴角扬起一丝似乎与生俱来的高傲,满头黑白混杂的长发无风自动,猎猎狂舞。
众魔将怔怔的看着他们的魔尊,心里不由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奇异感觉,在他们认为,这才是他们心中敬畏如山的一代枭雄。
这种感觉在凌燕的心中更加强烈,她神色凄迷的看着韩一啸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突然想起她与杨天行在渭水河畔第一次见到这个绝代魔君的场景,那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的画面让她深感震撼。她突然欣慰的笑了,这才是她熟悉的韩一啸,那个睥睨天下,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霸者,那个让她又敬又畏的大哥,尽管韩一啸现在不是顶尖高手,但他永远是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不知何时起了风,卷起韩一啸的黑袍猎猎作响。
大殿之上安静得有些可怕,每个人都在注视着那个奇异的男子。
文殊菩萨的心中陡然咯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怎么也不明白韩一啸身上的那股贯穿天地的气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并非神人的人身上。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韩一啸雄躯别转,缓缓步下台来,冰寒的目光一一的扫过众魔将的脸,犹如在检阅军队一般。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众魔将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他们首领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只见他面沉如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迷人的微笑,似一朵风雪中颤颤微微的梅花在须臾间便吐出娇嫩的花蕊,声音转柔,说道:“你们听见菩萨的话了吗?”
佛界诸人闻言都觉一愣,均不知韩一啸此话是什么意思。
众魔将闻言却齐齐一颤,不由自主的抬头挺胸,扬眉吐气,面现刚毅,似要将心中那令人窒息的屈辱和不断滋长的恐惧一股脑儿的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那个均匀优美,悍如钢铁般的雄躯,心中涌起千百个念头,又羞又愧,但瞬间又热血上涌,豪气顿生,有着这样一位伟大的首领,魔界又何愁没有希望呢?魔族人刚毅凶酷的本性在刹那间充盈了他们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韩一啸欣慰的看着手下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众将,洒然一笑,别过身来看着文殊菩萨,淡淡的道:“我们魔族没有神级高手,菩萨要是觉得与我们魔族人不屑为伍,那就请便吧。”
安静!
静的掉针可闻!
佛界诸人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魔族首领,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大魅力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在韩一啸淡如流水的目光下,他们心中的那份炽热如同潮水一般退去,转而化为冰水。
文殊菩萨脸色有些难看,嘴角微微蠕动了几下,看了看身旁的普贤菩萨和地藏王菩萨,见他们两人都神色凝重的盯着韩一啸,不由心里一叹,当即站起身,对着韩一啸鞠躬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贫僧等这几把老骨头愿供魔尊差遣!”心中却叹道:“魔界有韩一啸这样一个伟大的首领足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困兽之斗
话说佛界诸僧业已到达魔界的同时,花四海领着几个冥界高手也晃悠悠的出现在雪月城以北的香楠郡内。
花四海的脸色有些难看,闷着头走在前面,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沮丧。他身后大约十丈远处跟着两个相貌和衣着都与魔族人截然不同的大汉,左边一人黄袍帝冠,面如冠玉,英俊潇洒,行走间顾目飞盼,趾高气昂,无论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此人便是那一贯自恋的秦广王了;而右边一人与英俊的秦广王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乡野莽夫,身材足足比秦广王要矮一个头,穿着一身普通的深绿色长袍,浓眉巨眼,阔鼻厚唇,胡子邋遢,头发乱糟糟的象个鸟窝。这人便是冥界十大冥王中以脾气暴烈,性情卤莽闻名的破军冥王了。
这两人身后五丈距离处还跟着七个形态怪异的人。他们清一色的黑色长袍,连头也都用一个黑色的帽子遮掩起来,面部用黑布蒙住,只留下一双诡异的眼睛,衣袖和裤管都极长,倒象是戏班小生穿的戏服。而且,他们走路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脚在走动,轻飘飘的,象幽灵一般。无庸置疑,这七个黑袍人便是冥界的七大鬼使了。
说起这个鬼使,其实也就是冥界的灵鬼师,再通俗一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巫师,死灵法师。巫师在冥界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神秘的传承制度,尽管巫师的力量十分强大,但由于他们修炼的是邪恶的巫术,毒盅,禁咒,背弃了冥界自古以《冥王诀》为正统的修炼途径,所以并不受冥界统治者的重视。直到四万年前的冥妖战争才突显出巫师的好处,残酷的战争造成冥军重大的伤亡,冥军中仅有的几个并不受重用的巫师们此时却大出风头,凭借他们极为熟练的巫术治愈和回魂术,乃至高级的复活术,将成百上千濒临死亡或已经死亡但魂魄仍在的冥军将士从新送上了战场。只可惜当时冥军的随军巫师加起来也不到十个人,要不然冥界也不至于崩溃的如此迅速。
自那以后,新继位的冥界皇帝唐艳意识到巫师有着其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于是终于将当时残余的在冥界中享有极高威望的七位大巫师请进了千鬼殿,加封为七大鬼使,地位仅次于各大冥王和阎罗之后。对于那些终日与尸魂打交道,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巫师们而言,这样的恩赐无疑还是极有吸引力的,所以巫师界里,为了争夺那七个能进入千鬼殿的入场券,各大巫师都在暗中较劲,以致于后来千鬼殿主人创立了每百年一届的“万巫大会”,也就是说以后大鬼使的人选就要从万巫大会上产生。
花四海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着从出了千鬼殿开始一路上就喋喋不休吵个没停的秦广王和破军冥王说道:“我说两位这么吵个没完累不累,现在也休息够了吧,我们还是飞吧,这样走太慢了。”
见花四海说话,秦广王把张开的嘴又合上,硬生生的把呼之欲出的一句脏话咽了下去,狠狠的瞪了破军一眼,这才转头看着花四海换上一副潇洒的表情,笑道:“没问题,飞就飞吧。”
花四海心里一阵苦笑,这秦广王的脸色说变就变,刚刚还象只斗鸡似的滔滔不绝的骂着脏话。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破军。他心里颇有些同情这个仁兄,一路上听他和秦广王相互讥讽从来就没占过上风,看他那张老脸憋涨的都快红出水来了,可就是骂不过人家秦广王。别看秦广王长的人模狗样的,但骂起人来却难听的要死。
破军粗着脖子喘了几口粗气,一双铜铃巨眼死死的盯着秦广王,默然点头。
花四海总算松了口气,心想把两个家伙搞定就差不多了,至于那七个黑乎乎的鬼使他怎么看都不顺眼,也懒得去理。
秦广王变戏法似的招来一朵大云,花四海等人走了上去,驾着云头腾空而去。
刚没飞多久,花四海和七鬼使就淹没在秦广王和破军冥王两人的相互吵闹声中。
花四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真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耳朵也给堵上。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睁眼朝七鬼使看了看,却发现那七个黑衣人早就用帽子把耳朵紧紧的裹住,微闭着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花四海苦笑着摇了摇头,难怪这七个老家伙一路上对秦破两人的争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早有防备。他想了想,发现这七个鬼使从千鬼殿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始终不近不远的幽灵般跟在他们三人的后面。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花四海觉得以这样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雪月城了,心中一松,不经意的朝云下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村庄的上空悬着一大团的黑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他又看了看四周的天空,蓝天如洗,白云悠悠,哪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再说即使是云也不可能压的那么低,难道是又人在施法求雨?
“有尸气!”
正猜度间,忽的,一个干冷,沙哑的声音响起。
花四海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声音竟然来自那七个鬼使中的某一个,至于哪个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的装束几乎都是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也许和花四海的感觉一样,正口沫横飞,骂得不亦乐乎的秦破两人也安静了下来。
“尸气?哪来的什么尸气,呃……不过除了你们七个人身上的尸臭味外。”破军不悦的看着七鬼使,似乎在责怪他们大惊小怪。
秦广王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顺着其中一个鬼使的目光向下看去,也看到了那个被黑云笼罩的村庄,那朵奇异的黑云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花四海心里却猛然的咯噔了一下,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连忙止住云头。他虽然闻不出什么尸气,但他绝对相信七鬼使的话。在冥界的时候他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巫师的传闻,知道冥界的巫师成天与尸魂打交道,对尸气特别敏感。
“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要不要下去看看?”说话的是最左边的一个鬼使,奇怪的是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