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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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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地板完全打开,父子俩很快沿着梯子下去。还没站稳身形,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室内不再是黑洞洞的一片,因为那镯子放射出的青光已经十分夺目了,甚至照亮了每个角落。
  镯子在水晶棺的正上方停下了,悬在那里一动不动。棺材在青光下越发的剔透,里面的女尸也忽然白光氤氲,仿佛一具通体闪光的白玉石雕。唐泽和父亲吃惊地看着,不敢轻易举动,此刻他们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某种迹象的出现。
  忽然,尸体上的白光发生了移动,波浪似的跳跃着,在宫月的眉心瞬间会聚成一点。光点越聚越大,最后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束,穿过棺材盖,直直地伸向了上空的镯子。
  光束穿过镯子的中央,与强烈的青光交织,纠缠,一起向着墙壁上那幅古旧而凄冷的壁画伸去……
  父子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幅画竟然忽地模糊了!那些生动的画面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原本构成画面的颜料居然飘离了墙壁,云朵一般的变幻游离着,渐渐的,排成了字的形状。
  唐泽仔细的读去,原来是:千古缘,情未殇,莫道无份,玉兰花下佛瞳出,隔世重逢。
  莫非又是一个藏头诗?唐泽脑中一个激灵,但他细读几遍后并未见任何端倪,于是他开始琢磨诗句背后的含义……
  这句子比较浅显,唐泽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想,那可能是写神僧与宫月那段千古爱情的,大概讲他们二人能在隔世重逢……可,“玉兰花下佛瞳出”什么意思?难道是佛瞳从一株玉兰花下冒出来,然后两人就重逢了?还是……
  唐泽百思不解。他把目光移向了父亲,父亲正镇静地望着墙壁,眼中浮动着寒意。
  爸,唐泽轻声开口说道:你看这……
  唐顶山没有立即回答儿子,他拧眉沉思了许久,终于缓缓的说道:难道,这是上天在给我们寻找佛瞳的线索?
  唐泽闻言心间一亮,是啊,玉兰花下佛瞳出……
  忽然,上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泽儿,电话,杨队长的电话!
  唐泽只好停下思绪,和父亲望了望,便匆忙的爬出地下室,来到自家的话机旁。
  喂?唐泽吗?赶快过来县医院,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老杨的声音震响着耳鼓。
  唐泽表示马上到,心中担心是不是铁正长出了意外,要么就是有关案件的事情……唐泽乱想着,和母亲以及还在地下室的父亲打个招呼,便又融在了茫茫雪地中。唐泽母亲看着儿子的背影,不觉哭了,儿子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到镇上后,唐泽买了几个热包子,一边吃一边赶去车站。正巧,刚好赶上到点即将出发的车。他欣慰的笑笑,买完票一路向县城行去。
  去县城的道路依旧是坑凹无致,唐泽像往常一样被颠簸得头昏脑胀。总算到了,雪片越落越大,唐泽从车上下来,冒着大雪往县医院赶,路上还险些被一辆快速行使汽车给撞了。那司机猛地刹车后,朝他嚷嚷着骂。唐泽很想把他拉下来揍一顿,但还是忍了忍过去了。
  老杨早已站在医院主楼下的走廊里等着唐泽。他朝唐泽挥挥手,唐泽走了过来,问他什么事。老杨说:是这样,铁正长的姑姑非要知道侄子是怎么受害的,她说她一定要见见你,看那意思,她好像是对你有些不放心,以为你与凶手有什么联系的……不过我相信你,如实作答就行了。
  唐泽笑笑,想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谋杀铁正长的嫌疑人,不过对方的心情他能理解,铁正长是铁玉兰在娘家唯一的侄子,也是铁家的独苗,现在出了这种事……唐泽想着不觉心底暗自叹息。他朝老杨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二楼休息室了。
  打开门,屋内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她看去有四十多岁,眉眼秀丽而生威,一望便知是个个性很强的女人。她朝唐泽看了一眼,唐泽立刻觉到一丝冷意。他猜想她一定就是铁玉兰了。
  其实唐泽对铁玉兰几乎没什么印象,在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远嫁他乡了,期间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接触。唐泽只知道她嫁了个市长的儿子,家里有钱有势,其他的就不怎么知晓了。
  老杨介绍之后,那女人便不停地打量着唐泽,看得唐泽很不自在。而且,那眼神竟也是充满着惊讶和幽怨,和宫明母亲,以及那个绿衣女子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眼神,简直是如出一辙。
  难道……难道她也与我们唐家有什么牵连?唐泽不禁暗暗想道。唐泽与她并不熟悉,所以他想她一定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父亲或者爷爷的影子。唐泽又想到了唐铁两家的那段仇恨,也许……
  小伙子,你就是唐泽吗?女人声音冰冷地说。
  唐泽点下头,他本想喊她一声姑姑,因为按辈分他和铁正长是一起的。可他嘴角动了动没喊出来。
  铁玉兰朝他又看一会,微笑说:和你爸当年很像啊……你爸现在可好?
  他还好。唐泽回答得挺拘谨,他有点受不了她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唉,多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铁玉兰自语似的说着,片刻后,忽然话锋一转:唐泽啊,听说正长被追杀的时候你在场,对吗?
  是的,唐泽看着她答道,之后索性就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叙说了一遍。铁玉兰柳眉轻颦,像是在辨别着这话的真实性。好久,她才又问道:你能认出那个背影吗?能猜出他是谁吗?
  唐泽摇摇头:认不出。
  真的认不出?
  真的认不出!唐泽加重语气道。他对她的质疑态度感到反感,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把自己当她的下级了,便陡然起了不悦。
  铁玉兰凝视着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清冷的微笑。后来,她移开视线,把身边的红色皮包拿在手里,习惯似地摸了摸,然后起身对老杨说:杨队长,正长的事你还得多费心,他现在是歹徒的凶杀对象,你们要一直派警力保护他的安全,并尽快缉拿凶手……我那边还有个会要开,明天我会再过来,正长他……
  老杨见她脸上表情黯然,猜想她是对侄子放心不下,便给她一个很认真的答复,表示只要正长手术成功,就一定会让他安然无恙。
  铁玉兰和老杨握了握手,眼中忽然有些泪花。
  铁玉兰走后,唐泽越来越觉得不悦,她把自己大老远的喊来,难道就只为一句问话?仿佛自己是个她的什么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她和自己说话时的那种态度……唐泽想起来就来气,那是一种轻蔑而敌视的态度。莫非她真以为自己是凶手?既然那样为什么不派人盯梢我,反而要我来这里?
  老杨转身朝唐泽笑笑,走过来说:还没吃午饭吧,走,吃碗面去。
  唐泽一听,肚子果真饿起来,先前的那几个包子早不知跑哪去了。他笑说:听说外面的老王板面不错,去那里吧。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大雪纷飞的院子,走向对面的老王面馆。
  街道上人流稀少,车辆也没之前频繁了。这个小县城仿佛经不起大雪的重量,整个都安静起来。老王面馆在雪中冒着热气,使人老远便觉得那是个温暖的好去处。里面食客挺多,个个都吃得面露暖色。板面是一种辛辣的食物,很容易让人热乎。
  老杨和唐泽抖落伞上的积雪,向热情的老板要了两大碗。在人少处选了张桌子,他们等着面,聊了一些事情,事情关于铁玉兰。
  老杨向唐泽细问了一下铁家现在的情况,知道铁正长除了父亲铁老四以外,就只有铁玉兰这么一个亲人了。铁老四卧病在床,多年来一直都是靠着铁玉兰的支持过活着,据说铁玉兰的丈夫是个富商,家里有千万资产,而她的公公是本市德高望重的白市长,去年才刚刚退休,白市长对铁老四也很照顾,因为他以前曾受过铁老四两个哥哥的提拔……
  唐泽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眼看看老杨,发现老杨也是眼睛亮亮的。

  医院夜事

  老杨和唐泽想到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铁家复仇的事情。尽管他们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铁家这样做过,但他们在那一刻都清晰地想到这一点。尤其唐泽,他想起了铁正长在坟地时对自己的哭诉,以及铁玉兰对自己的那份敌视,还有,他也忽然想起了那句漂浮的文字,“玉兰花下佛瞳出,隔世重逢。”,他的眉头更加深重地锁起来。
  玉兰花下……唐泽心中逐渐的明晰,铁玉兰,玉兰花……这果真是个含义隽永的句子。
  老杨捅了捅微怔的唐泽:怎么,不信我说的?
  唐泽眨了眨眼睛,笑说:不是……先吃面吧,回头再说。
  从面馆出来后,两人又回去了休息室。刚到门外,就看见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坐在里面等候。他见有人过来,起身问他们谁是铁正长的亲属。老杨说病人的亲属暂时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
  医生说:噢,是这样,病人铁正长的手术遇到些困难,我们院暂时还没有能主刀动他那种手术的大夫,所以,请你们赶快通知病人家属,迅速转院治疗。
  说完,医生表示很遗憾。
  老杨点点头,随后就又给铁玉兰打电话说明情况。不料铁玉兰竟不同意转院,她似乎有些恼火地说:病人经不起路上颠簸,你对医院的领导说,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医师我从市里联系,不行我就到省里去找,你让他们先好好照顾我侄子,我这边的医师一会就到。
  铁玉兰说话的声音很大,一旁站着医生听得一清二楚。他先是一愣,后来顺从地说:行啊,既然这样,我就和领导上反映一下。
  老杨望着医生的背影,叹声说:看来,铁玉兰果真不简单,她的影响力很大嘛。
  唐泽也跟着感慨一番,心中更加坚定了先前的想法,如果那句诗有什么预兆的话,铁玉兰应该和佛瞳的丢失有很大关系。
  可他没敢将那句诗告诉老杨,因为那样一来势必要牵扯到女尸的事情。而老杨怀疑铁玉兰,只是从唐铁两家的仇恨上推测的,他很早就觉得佛瞳的事情可能是源于复仇。但之前他觉得铁家人力单薄,应该没什么能力再去报复。现在看来,他是忽略了铁玉兰。这个女人总是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不一会,先前那个医生过来了,告诉老杨一切已经安排好,只等那边的医师大驾光临了。老杨道了谢,又电话催了铁玉兰一遍。
  快傍晚5点的时候,冬日的雪夜即将来临。老杨带着唐泽走出休息室,来到铁正长所在的病房边巡视了一会,又派人将病房,以及铁正长将要进入的手术室都监护起来,严禁任何可疑人物接近。
  6点的时候,铁玉兰带着两位医师赶到,半小时后,医院安排了铁正长的手术。
  陈俊主动请缨,要求亲自带人守护手术室以及手术后铁正长的病房。老杨答应了,陈俊向老杨行了个军礼,又和唐泽握握手,转身抱着轻机枪正步小跑出了休息室。
  唐泽目送着他的背影……刹那间,唐泽神经一紧,脑子里一阵激烈的眩晕。
  老杨似乎发现了唐泽的反应,他的职业形成了他独特的敏感。他看了看了唐泽,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也没说。他大概也只是莫名其妙。
  然而就连老杨也无法想到唐泽此刻的想法。唐泽在那一瞬之后,也极力的要否定自己的想法,可……可那实在是太像了!陈俊抱枪跑去的身影和那次在坟地逃跑的凶手实在是太像了!当时唐泽只是觉得那凶手的背影很熟悉,此时他才脑子间才蓦然清亮,那熟悉正是来自陈俊。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陈俊为何要杀铁正长?
  唐泽飞快地搜寻着一切可能,但始终找不到半点可能。先不说陈俊是警务人员,就单说他和铁正长的关系,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虽然他和正长不像正长和自己这样的亲近,但两人的关系还能算上是好朋友,而且他们素来无仇无恨,陈俊的为人也够义气,他怎么会……
  不可能!唐泽最后这样告诉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
  他把脸埋在双手里,作出疲倦的姿态,清醒着大脑。他不想让人发觉自己的异常。然后随老杨一起去了外面巡逻。
  天色已经黑下来,雪还在飞着,丝毫也没有减弱的趋势。医院主楼的上方亮起了强烈的照明灯,院子里仿佛又升起了一轮小小的太阳。
  大家在警惕着,等待着。
  终于,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去着脸上口罩。片刻后,铁正长被转移去了病房。
  铁玉兰迎上医生: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中间那个较高的医生笑笑:手术很顺利,病人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铁玉兰立即握住了医生的手:谢谢,谢谢你们,辛苦了……
  随后,她转身对秘书说:小李,快,快去宾馆准备酒宴,咱们要好好的谢谢几位医师。
  医师们纷纷推辞,但终究扭不过铁玉兰的邀请,随她一起下了楼,坐进被雪片淋白了的轿车,在大雪中开出了医院。
  临走时,铁玉兰塞给老杨一个红色纸包,叮嘱他收好,务必要保证铁正长的安全,等十五分钟后再打开看是什么。
  老杨接过纸包,摸着里面软软的东西,不知何意。看着轿车消失后,他立即带领唐泽亲自去了铁正长的病房。病房里除了两个照看的护士以外别无他人,老扬关上门,和唐泽守在门外。
  十五分钟过去。唐泽提醒老扬打开那个纸包,结果两人都不觉一怔。纸包里,竟是一沓百元钞票。
  唐泽看看老杨,似乎明白了什么。老杨嘴角微翘,不屑笑道:这个铁玉兰,为了侄子的安全,真可谓费劲心机啊……不过她看错人了,我老杨虽算不上刚正不阿,但也绝不是贪财之辈,这钱我会照数还她,铁正长我也照样保护。
  说着,他随便把钱放进上衣口袋,向唐泽一笑,意味隽永。
  唐泽会意地笑,对老杨涌起一股敬意。
  时间分秒的过去,大雪落尽了冬季的寒意。陈俊抱着机枪和几个警察在走廊来回走动,气氛幽冷而清寂。唐泽和老杨一直站在病房外,烟一根一根的抽。
  忽然,主楼西侧袭来一丝凄厉的尖叫。所有人即刻静止,随后脚步声乱,陈俊带领警员迅速赶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深的走廊尽头。
  老杨和唐泽警然对视,站在原地没动,不约而同地把紧了病房门口。
  西端的叫声已然消失,警员们的手灯纷纷亮起。唐泽忍不住侧目望去,只见一段段光束杂乱交织。但还没等他看清大家的动作,忽听身边老杨一声沉闷的呻吟,接着扑通倒地。他惊然回视,却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陈俊脚下背部中刀的老杨。
  唐泽盯着一脸邪笑的陈俊,失声道:陈俊,你……
  吃惊与愤怒使唐泽再说不出多余的话,他怎么都不明白陈俊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不是去了西边吗?
  陈俊依旧是笑,笑得面挂寒霜,冷冷地道:泽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优秀了,优秀得让人厌恶……不明白?去吧,到阎王那儿问个明白吧……永别了,兄弟……
  枪口逼了过来,黝黑的,黑得仿佛一切都已静止。唐泽已经可以听见陈俊手指扣动扳机的声响,他瞪起茫然而愤怒的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枪声破鸣,震碎了整片夜空。
  唐泽看见枪口猛然上扬,一道火舌射中顶上的墙壁,呼啦啦落下一阵碎屑。慌乱之间,他发现陈俊的胳膊忽然被一条紫光瞬间缠住,整个人被拽着离地飞起,包袱一样,狠狠地摔在走廊冰冷的地上。
  唐泽惊魂未定之际,一个紫色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他的面前,巧然一笑:唐公子,别来无恙?
  啊,你是……唐泽还未说完,紫色身影忽地回转,一道紫光呼啸而出,正欲举枪的陈俊肩头一颤,血流如注。他目光惊恐地闪着,跃身翻过栏杆从二楼直跳下去。
  陈俊在雪地上滚身而起,于身后一阵枪响中仓皇遁去。
  警员们成队追出,被飞雪淹没了身影。

  雪中迹

  老杨一直昏迷着。他背部中的那刀并未伤及要害,但刀上有毒,一种不会致命的慢性毒药。
  看来陈俊并没想要老杨的性命,他只是想让他昏过去,好更容易对付自己,或者杀害铁正长,唐泽兀自的推断着。
  此刻他对陈俊要谋杀铁正长的事实深信不已,但为何陈俊要这样做,他还是摸不透原委。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再猜测下去,因眼前还有另一桩让他费神的事:小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的,那个梦一般神秘的地方的一个神秘姑娘,竟会真切的来到他面前,并且救了他的性命。如果说自己洛陵赋的经历仅仅一场虚梦,那这又如何解释?
  唐泽望着眼前的紫衣姑娘,神色茫然,她简直和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不,也不完全一样,她此时的衣着是一件紫色羽绒袄,而不是当初的夹克衫,头发也似乎比以前长了许多……难道神仙也怕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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