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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约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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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勃理上校,你想知道谁杀白英敦太太吧(当然这是以她被谋杀,而非自然死亡为前提的)?也就是说你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如何被杀死——整个案件的真相吧?” 
  “当然想知道。”卡勃理上校说。 
  赫邱里·白罗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知道。” 
  杰拉尔博士怀疑自己听错了。卡勃理上校非常有兴趣地说: 
  “哦!真的?这倒有趣得很。可用什么方法来解开它吗?” 
  “用推理的方法细查证据。” 
  “这倒合我口味。”卡勃理上校说。 
  “而且要探讨心理学的可能性。” 
  “这是杰拉尔博士的领域了。”卡勃理上校说。“然后细查证据,进行推理,加上心理学。喏,瞧!兔子就这样从帽子里跳出来了,对不对?” 
  “如果做不到,我才真的要吓得跳起来呢。”白罗静静地说。 
  卡勃理上校愕然地隔着玻璃杯望着他。刹那间,他朦胧的眼睛不再朦胧了——那眼睛已经考察、评价了。 
  他响着鼻子,放下玻璃杯。 
  “杰拉尔博士,你以为如何?” 
  “老实说,究竟能不能成功,我不能不怀疑。不过,白罗先生有伟大的力量。” 
  “真的,我有天赋之才。”短小的汉子露出谦虚的微笑。 
  卡勃理上校背开脸,咳了一声。 
  白罗说: 
  “首先应该判断的是,这谋杀案是不是共谋的。也就是说,是白英敦家的人大家一起计划,再付诸实施的?还是他们之中某一个人做的?如果是后者,必有一个人最想去尝试。” 
  杰拉尔博士说: 
  “从你自己的证据判断,我想雷蒙·白英敦最恰当。” 
  “我赞成。”白罗说,“从我听到的话,以及他的证辞与年轻女医生证辞的迥然而异看来,他应是最大的嫌疑犯。 
  “他最后一个见到还活着的白英敦太太。但这只是他自己说的,莎拉·金已加以否定。两人之间,怎么说好呢——哦,是不是有了爱情?” 
  法国人点点头:“有,确实有。” 
  “啊,真的!这个年轻女医生,就是那位黑发从额头往后梳,有双浅褐色大眼睛、态度非常坚定的女孩吗?” 
  杰拉尔博士状颇惊异。“是的,就像你所描述那样。” 
  “这么说来,我曾见过她,在所罗门饭店。她跟雷蒙·白英敦说话之后,雷蒙仿佛脚上生根,做梦般地堵住了电梯的出口。我三次请他让开,他才发觉,让开了。” 
  白罗想了一下,又说: 
  “这样,我们要听听莎拉·金小姐的医学证辞,但要加上精神方面的保留条件。因为她也是关系人之一。”他停了一停又说:“杰拉尔博士,你觉得雷蒙·白英敦在本性上是不是一个容易犯谋杀罪的人?” 
  杰拉尔缓缓答道: 
  “这是有计划的谋杀。我想有此可能。不过,这是就极度的神经紧张状况而言。” 
  “他已处这种状况?” 
  “不错。这次到海外旅行,可能会更加强神经与精神上的紧张。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会对比地表示出明显差异。而且,以雷蒙·白英敦来说——” 
  “嗯?” 
  “因为非常倾心于莎拉·金,他的症状会更趋复杂。” 
  “这会给他附加动机和附加刺激?” 
  “是的。” 
  卡勃理清清喉咙: 
  “打扰一下,你听到的那句话——也就是‘怎样,非把她杀掉不行吧?’这话我想一定是向什么人说的。” 
  杰拉尔立刻回答: 
  “卡萝·白英敦与雷蒙处于同一状态:激烈的神经亢奋加上叛逆。但她没有因混入‘性’的因素而更趋复杂。雷诺克斯·白英敦已过了反抗段,似乎到了冷漠无情的状态,很难集中思考力。他对环境的反应是退回自己,成了完全的内向性。” 
  “他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过着疲惫不幸的生活,却看不出精神异常的症候。我想,她可能处于下决心的边缘,正犹疑不定。” 
  “下什么决心?” 
  “要不要和丈夫分离。” 
  他说出了他和杰佛逊·柯普之间的对话。 
  白罗领会般地点点头。 
  “那么小女儿呢?叫吉奈芙拉吧?” 
  法国人表情顿趋严肃。 
  “她已进入非常危险的状态;已经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症的症候。受不住生活的压力,正逃向幻想世界。患了迫害妄想——常说自己是皇族的人,四周都是敌人,正面临危险局面。这是常有的现象。” 
  “这——很危险?” 
  “非常危险。从这状态演变为杀人狂的为数不少。这类病人不是为了杀人欲望,而是为了自我防卫才杀人,因为怕自己被杀害。就这点来说,是非常合理的。” 
  “你认为这个吉奈芙拉会杀她母亲吗?” 
  “会的。但她是不是有付诸实施的知识与思考力,则是疑问。那种狂躁的头脑,一般都是单纯而浅薄的。因此,如果是她干的,一定选择比较特殊的方法。” 
  “不过,也有可能?”白罗坚持。 
  “是的。”杰拉尔承认。 
  “犯罪行为发生后,你认为犯人以外其他的人知道是谁干的吗?” 
  “一定知道!”卡勃理上校突然从旁插嘴。“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有所隐瞒。” 
  “必须问出他们隐瞒什么。”白罗说。 
  “用严厉的方法?”卡勃理上校吊起眉毛。 
  “不是。”白罗摇摇头。“用普通的对谈。人大都会说出真话。因为这样比较简单,可以减轻编造的压力!谎话可以说一两个——或三四个,但不能一直都说谎!所以真相慢慢就会露出来。” 
  “这也有道理。”卡勃理同意。 
  接着,他率直地问道: 
  “你跟他们谈,是不是?也就是说,你乐于从事这件工作?” 
  白罗低下头: 
  “让我们把事情搞清楚。你所要求的,我所要提供的就是事件的真相。不过,请注意,我们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一定可以得到证据,我说的是法庭上可以接受的证据。明白吗?” 
  “我了解。”卡勃理回答。“你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至于考虑国际情况,决定能不能起诉,由我负责。总之,要好好收拾,我讨厌杂乱无章。” 
  白罗微笑。 
  “还有,”卡勃理说,“我不能给你太多时间,因为不能一直把他们留在这里。” 
  白罗静静地说: 
  “你可留他们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卡理勃上校惊讶地望着他。 
  “好有自信!”他说。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白罗低声说。 
  卡勃理上校有点被这个非英国人的态度震住了。他转开脸,捻着不规矩的胡子。 
  “好,就拜托你了。”他低声说。 
  杰拉尔博士说:“如果成功了,你确是惊人的天才。” 
   
   






 







第4节



  莎拉·金以探索般的目光凝视白罗:蛋型脸,堂堂的胡子,华丽的衣服,色调可疑的黑发。她的眸中掠过怀疑之色。 
  “呵,小姐,你满意了吗?” 
  跟他有趣讽刺的目光相遇,莎拉脸上泛起了红色。 
  “抱歉,你说什么?”她粗鲁地反问。 
  “够了吧。用我最近学得的词儿来说,你似乎看透了我。” 
  莎拉轻轻微笑。 
  “哎呀,你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啊。”她说。 
  “真不好意思,我早已做过了。” 
  她望了他一眼。他话中有话——但是,白罗很高兴地拧着胡子。莎拉想(已经第二次了):“这家伙是骗子!” 
  她恢复自信,挺直身子,责备似地问: 
  “我实在不知道这次约谈的目的?” 
  “杰拉尔博士没有解释吗?” 
  莎拉锁眉:“我不了解杰拉尔博士,好像在想什么——” 
  “大概是这样——丹麦臭得很。”白罗引用。“我知道贵国的莎士比亚。” 
  莎拉把莎士比亚搁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她责问。 
  “想知道那案件的真相。” 
  “白英敦太太去世的事吗?” 
  “是的。” 
  “不必这样大惊小怪吧?当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要这样做。” 
  白罗抓住她的语病,说:“我会这样做,当然因为犯罪的疑点。” 
  “呵,也许吧。” 
  “你对白英敦太太之死没有任何疑问吗?” 
  莎拉耸耸肩。 
  “如果你到培特拉去看看,就知道一个心脏状况不佳的老太太到那种地方旅行,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你认为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吗?” 
  “当然。我不懂杰拉尔博士的态度。当时的情形,他一无所知,因为他得热病躺在床上。我佩服他杰出的医学知识。但是,当时的情形,他实无法置一词。如果不满意我的判断,大可在耶路撒冷解剖尸体。” 
  白罗沉默半晌,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金小姐。杰拉尔博士没对你说过吧?” 
  “什么事?” 
  “杰拉尔博士旅行用药箱中的药——洋地黄毒素,不见了。” 
  “哦!”莎位立刻知道情况有了变化。同时也抓到一个疑点。 
  “这是真的?” 
  白罗耸耸肩。 
  “你知道,医生在陈述时大都非常慎重。” 
  “唉,那当然。可是,杰拉尔博士当时得了疟疾。” 
  “是的。” 
  “他知道什么时候被偷吗?” 
  “抵达培特拉那晚,他偶尔查了那药箱。他头疼,喝了解热剂。次晨,把解热剂放回原处,盖下药箱,其中的药物还完整无缺,这大概可以确定。” 
  “大概可以确定——”莎拉说。 
  白罗又耸耸肩。 
  “是的,这就是疑问所在。诚实的人,谁都会有此疑问。” 
  莎拉点点头。 
  “我知道啦。太有自信的人,反而不能信任。可是,这种证据并不足取。我总觉得——”她犹疑一下,白罗替她接下去,“你觉得我的调查方法过于轻率。” 
  莎拉直视他的脸。 
  “老实说,确是这样。白罗先生,你相信这不会是让别人痛苦来娱乐自己吗?” 
  白罗微笑。 
  “你是说赫邱里·白罗玩无聊的侦探游戏,来破坏某一家庭的私生活?” 
  “我无意攻击你,但是,多少有点如此吧?” 
  “这么说来,小姐你是站在白英敦家那一边罗?” 
  “是的。他们受尽了痛苦。他们——他们不应该遭遇这种绝境。” 
  “而且,那老太太非常独裁,心地不良,死了更好,对不对?” 
  “哎呀,这个——”莎拉顿了一顿,满脸通红,“这,这是另一回事。” 
  “可是,结果是这样。你希望这样,我可不!对我来说,我才不管这套。受害者不论是上帝的善良使徒,或穷凶极恶的魔鬼,我都不在乎。事实就是事实。总之,一条命被夺走了!我常说:我决不允许谋杀。” 
  “谋杀!”莎拉吸了一口气。“有什么证据吗?想象也要有个限度!杰拉尔博士所说的可信吗?” 
  白罗沉稳地说: 
  “但是,另外还有证据,小姐。” 
  “什么证据?”她尖锐地反问。 
  “那老太太尸体的手腕上有针孔,而且,在耶路撒冷一个寂静晚上,我去开卧室的窗户时,听到一句话。是什么话,你想听吗?我听到雷蒙·白英敦先生这样说:‘怎样,非把她杀掉不行吧?’” 
  他看见莎拉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她说:“你听到的?” 
  “是的。” 
  莎拉直视前方。过了一会儿,她说: 
  “只有你才会听到这种话!” 
  他老实地接受:“是的,这才是我!而且,事情也这样发生了。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认为应该调查了吧?” 
  莎拉静静地回道: 
  “懂了。” 
  “那你要帮助我。” 
  “当然。” 
  她的声音平板没有表情,眼神冷冷迎着他的视线。 
  白罗低头致谢。 
  “谢谢,小姐。请你尽可能把当天的情形回忆一下,正确地告诉我。” 
  莎拉想了一想,说: 
  “我很早就出去远足。白英敦家的人并没跟我们在一起。午饭时,看到了他们,他们刚吃完饭,白英敦太太好像非常高兴。” 
  “我知道,她通常并不友善。” 
  “不只是不友善。”莎拉锁着眉头。 
  她接着叙述白英敦太太让家人自由行动的情形。 
  “这真不寻常。” 
  “是的,她一直把他们留在身旁,不让他们离开。” 
  “她突然受到良心的苛责?——所谓恢复正常啦?” 
  “不,我并不以为如此?” 
  “那你认为——” 
  “我完全搞昏了——大概像猫和老鼠的关系吧?” 
  “请说详细点。” 
  “猫故意放开老鼠,然后再加以捕捉,并以此为荣。我想白英敦太太可能处于这种心理状态,想必又要耍什么新花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 
  “白英敦家的人出去了——” 
  “全部?” 
  “不,只有最小的吉奈芙拉留下。她被逼迫去睡午觉。” 
  “她想睡午觉?” 
  “不。但没有用,她依照吩咐行事。其他的人都出去了。杰拉尔博士和我跟他们一道——” 
  “几点?” 
  “大约三点半。” 
  “当时,白英敦太太在哪里?” 
  “奈汀——年轻的白英敦太太,让她坐在洞窟外的椅子上。” 
  “然后呢?” 
  “杰拉尔博士和我绕过峡谷的拐角,赶上了他们,大家一道走。不久,杰拉尔博士回去了。因为他的脸色稍早前已不对劲。我一看就知道他发烧了。我要跟他一道回去,他不答应。” 
  “是几点钟的时候?” 
  “这个……四点左右吧。” 
  “其他的人呢?” 
  “继续散步。” 
  “大家全在一起?” 
  “起初都在一起,过后就分散了。”莎拉已猜到下面的问话,赶紧说下去。“奈汀·白英敦和柯普先生走一条路:卡萝、雷诺克斯、雷蒙和我走另外一条路。” 
  “你们一直都在一起?” 
  “这个……不。雷蒙·白英敦和我离开了另外两个人。我们坐在平坦的岩石上,观察景色。过后,他先回去,我仍留了一会儿。后来,我看看手表,觉得该回去了,便站起来,时间在五点半前后。到达营地时,已六点钟。太阳刚下山。” 
  “归途中,曾经过白英敦太太前面吧?” 
  “我看到她还坐在岩石上的椅子里。” 
  “看她那样,不觉得奇怪吧?——她连动都没动吧?” 
  “不觉奇怪。因为前一晚到达时,就看到她以同样姿态坐在那里。” 
  “嗯,请继续说下去。” 
  “我走进大帐篷。除了杰拉尔博士之外,所有人都在。接着,我出去洗手,又回来。晚饭已准备好,一个仆人去叫白英敦太太。他回来后说,白英敦太太的样子很奇怪。我飞奔过去。她仍然以刚才的姿态坐着,我用手摸她的刹那,知道她已死了。” 
  “你毫不怀疑地认为她是自然死亡?” 
  “是的,一点也不怀疑。我听说她心脏不好,但病名不知道。” 
  “你认为是坐在椅子上死去?” 
  “是的。” 
  “没有呼救?” 
  “是的。这种现象常有。她甚至可能睡着死去,因为她很像假寐。下午,全营地的人几乎都午睡了。除非她大声叫喊,没有人听得见。” 
  “你认为她已经死了多久?” 
  “我真的没有太想这个问题。不过,她确实已死了一段时间。” 
  “你所说的一段时间,到底是多少?”白罗追问。 
  “这个……一个钟头或一个钟头以上。由于岩石反射的热,使尸体不至于太快冰冷。” 
  “一小时以上?金小姐,你不知道三十分钟前雷蒙·白英敦先生跟她说过话,当时她还活着吗?” 
  她转开眼睛,但摇了摇头。 
  “他一定错了。我想,他跟她说话时,一定在这之前。” 
  “小姐,不是这样吧?” 
  她直视他的脸,嘴角抿得紧紧。 
  “我还年轻,处理尸体的经验并不多。”她说。“但是,我相信——我检查白英敦太太的尸体时,她至少已死了一个小时!” 
  赫邱里·白罗以唐突的口吻说:“这只是你的说辞。你只是这样猜想而已。” 
  “不,这是事实。”莎拉说。 
  “那么,你解释一下,白英敦先生为什么在母亲已死的时刻还说她活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不太有时间观念。他们是一个相当神经质的家庭。” 
  “你跟他们谈过几次话?” 
  莎拉微微皱眉,沉默半晌。 
  “正确地说,”她说,“在到耶路撒冷途中的卧车走廊上,我跟雷蒙·白英敦说过话。也跟卡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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