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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精神力触及角落一个魔法锁,面前有无形的波动波荡一下,林安感知到防护屏障上出现了一道容一人进入缺口,抬步走了进去。
豢养室四下并不空荡,林安暂时找不出时间去研究拉菲利郎蛇的豢养,就暂时将这里当成一个库房。
她把从美第奇家族秘库中得到的珍宝和拉菲利郎蛇的豢养资料,都暂时放在了这里,并且额外加强了这个豢养室的防御预警效果。
在修复魔法实验室的时候,她还顺便也给两个密室连同地下密道一起增加了多道陷阱警报。预估即便是**师,也无法轻易不惊动她而进入实验室和豢养室。
豢养室颇大,珍宝资料等都被林安收拾得整整齐齐,用特殊魔法保护着,中间空出颇大的空间。
中间一张桌子上放着人面母蛛血液、黑色墓土和高级魔法墨水,林安用三者再次配制了墨汁,浓稠得宛如黑血的墨汁看上去有种邪恶诡异的味道,散发出略带腥味的甜香。
“人面母蛛血液又用得差不多了,得继续购置——下回让安德烈回秘法团看看有没有,或者干脆发个任务收集好了。”
笔尖在墨汁里蘸了蘸。林安心分二用,一边在平坦的滑石桌面描画出线条诡异的巫阵,一边思索着。
重复了这些天熟稔无比的解封程序。拿出油画解除上面的封印法术,油画上的魔鬼还没恢复色彩,谄媚至极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尊敬高贵仁慈美丽的主人啊,您终于想起可怜的司攀妮了!司攀妮以为您已经忘记您卑微的仆人,司攀妮小可怜儿了!”】
魔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仿佛恨不能能又有实体,扑到林安脚下打滚撒娇,就差唱一首异界版小白菜了。
林安似笑非笑。
这段时间,她每隔一两天会将它解封一次,喜怒无常地用各种方式折腾司攀妮。
这个魔鬼终于被折磨怕了,加上随着时间流逝和林安的折磨。它体内的力量也越来越稀薄,眼看就要力量耗竭陷入沉睡,因此每次见林安即使明知她在折腾它。但为了一线脱身的希望,它每次都无比期盼见到林安的到来。
这次一连五六天的不见,当然让司攀妮以为这个喜怒无常比魔鬼还魔鬼的少女又找到了什么新玩具,已经把它丢到脑后了,因此再见林安时。它简直喜出望外。
但林安心知魔鬼这种生物是不可能有真正屈从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欺瞒诱惑。
高傲、卑下、残酷、仁慈、友善……都只是它们用来骗人的外衣。只要被它们发现心灵的空隙,它们将无孔不入地控制和诱惑被蛊惑的对象,直到他们堕入深渊,成为魔鬼的奴隶。
在身为暗之女的记忆中,林安见过太多被蛊惑的人的下场,以眼前来说美第奇家族就是最好的范例,因此林安在和司攀妮打交道的时候,即使感觉它经验不多,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司攀妮之所以惊喜,是因为它的本体被封印在这幅油画里,随着时间流逝和林安的折磨已经越来越微波,林安再不来,它就不得不自我封印陷入沉睡了。
【“司攀妮啊司攀妮,谁是大陆上最美的女人?”】这是林安某次残念发作玩的游戏。
【“是您!”】司攀妮回答得铿锵有力。
【“谁是大陆上最伟大的女人?”】
【“当然是您!”】司攀妮语气庄严虔诚。
【“很好!”】
林安勾唇微笑,司攀妮却升起不祥的预感,这种笑容每当这位魔女想出什么折腾它的办法是时,才会露出来。
只听林安幽幽问:【“那么为什么……你至今,还不肯真正成为我的仆人呢?”】
司攀妮眼中的邪恶火焰缩了一下,但它没有否认,眼中火焰涨缩,立即在画中捧着心痛哭流涕:
【“司攀妮的忠诚早已交给了伟大的主人,只是主人没有女巫血脉,无法与您虔诚的仆人订立契约啊!”】
【“你说得对,这不是你的错!”】
林安悠悠地叹息,但司攀妮却完全没有被安慰,因为往常这个女魔头越是这么宽容,就意味着它越倒霉。
【“我虔诚的司攀妮,你愿意为我奉献一切对吗?”】林安不等它多想,就问。
【“这是当然的!”】司攀妮声音中有种不易察觉的干巴巴。
【“我最近看中了一个强大女巫手中的珍宝,可是没有把握打得过她,只好进行公平的交易,但我手中对女巫有用而对我没用的东西,似乎就只有……”】
林安用一种“我很遗憾”的眼神看着司攀妮,后者在她的目光中打了个哆嗦。
【“司攀妮……弱者是没有活着的必要的。”】
林安低柔的声音,就像蘸了蜂蜜和毒药的刀子,缓慢而危险,【“沉睡,也不仅仅是最可怕的归宿啊!”】
——是成为她的奴仆,赌一赌她的寿命长短,还是被另一只大魔鬼吞噬或永久奴役,你选择吧!
司攀妮明白,这么多天以来,它一直没能找到这位女魔头的心灵破绽。彼此心照不宣的博弈已经分出了胜负,林安这么说,意味着她的耐心到头了。
事到临头。魔鬼没有任何犹豫,眼中邪恶火焰暗弱下去,在画像中匍匐下去,一个诡异而宏大的巫阵出现在它的周围,滞涩邪恶的声音传入林安耳中:
【“以真名起誓。撒母耳的拉爹利……司攀妮永为汝之奴仆!”】
一个邪异的菱形繁复光点飞出,没等林安看清那光点,光点直直飞入林安胸前的心脏部位。
林安抚心,退了一步。
她感觉心脏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在丝丝从她身上汲取某种力量。
林安只觉得心中忽然空白了片刻,所有恐惧、愤怒、嫉妒、虚荣、傲慢等负面情绪完全消失。只剩下美好正面的情绪,心中一片空明喜乐,面容上却呈现一种诡秘的阴冷。
但不知为什么。心中黑洞刚刚稳定下来,林安心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叫,眼中绿芒一闪,她瞬间从那种宛如置身天堂飘飘欲仙的感觉中抽出。
【“……既为吾之奴仆,我赐汝新名。樊多沙。”】
林安一字一字说出准备好的话语。
几乎是话音落下,心中的黑洞里立即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空虚的喜乐顿时消失,阴冷的气息也从林安面容上消退,林安冷冷一笑:
“哼,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魔鬼的力量来自真名,以真名起誓,是唯一不用巫力和血脉就能订立的誓言,而且是永世无法违背的真名之誓,只要林安活着,司攀妮将永远受她的驱策。
但司攀妮也并非没有弄小动作,如果放任它在心灵中汲取负面情绪,久而久之,林安就会彻底失去恐惧、哀伤、愤怒等负面情绪——
这样一来,固然林安心中虚荣、傲慢、贪婪等负面性格都会逐渐降低甚至消失,但相同的如敬畏、好奇、苦恼等也都会通通消除,从此之后不是扭曲原本人格变成一个圣徒,就是在魔鬼的有意引导下逐渐不知敬畏,走上灭亡的道路!
“这和西德尼的情况多像!”林安心中忽然响起一声警铃。
好在,林安对此早有准备:
“樊多沙”正是林安给与司攀妮的仆名,在魔鬼语中只代表一个意思,就是“洞悉”——
这个仆名好比姓名的前缀,代表了林安给与司攀妮的权职,就好比教廷诸神被至高神分封的神职,有生育、死亡、审判、财富、求知……等。
从此以后,除非有林安命令,司攀妮在这个仆名的禁锢下,无法做任何除了探析人心之外的事情,同时它心中的任何想法,也会被林安所洞悉。
而魔鬼的真名是有力量的,林安在司攀妮成为奴仆后给它封了个仆名,自然也就封印了司攀妮真名中的大部分力量,因此司攀妮才会叫得那么惨痛——
事实上那种痛苦对魔鬼而言是真实的,比之林安穿越过程中灵魂被淬炼的痛苦也不遑多让。
林安心中此时翻涌着无数恶毒恐怖的情绪,那是司攀妮对她的诅咒,显然在剧烈的痛苦下,司攀妮也顾不上收敛情绪,又或者根本没发现林安赐予仆名之后的后果。
林安哼了一声,用魔鬼语道:
【“从此以后,樊多沙不经吾允许对任何人心起恶念,即遭此时之刑!”】
【“啊啊啊——!】
新取了仆名的樊多沙惨嚎升高八度,同时林安心中翻涌的恶念瞬间消失。
过了一会儿,魔鬼虚弱的声音在林安脑海中响起:
【“伟大的主人,您低贱的仆人樊多沙……卑微地祈求您原谅。”】
【“清醒了?”】林安柔和的声音,此时有种说不出的冷酷。
魔鬼噤若惊蝉。它已经被刚才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治得服帖了。
它只是一个弱小的魔鬼,在魔鬼的种群中属于最底层那种,完全没有想过以真名发出的奴仆誓言的后果这么严重,主人竟然可以封印它大半的真名,否则它绝不会在发誓之后还弄刚才那种小动作。
同时林安在它心中也变得深不可测。
因为连一个天生带有传承记忆的魔鬼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位主人却知道得比魔鬼本身还清楚,这是上位魔鬼才有可能掌握的古老秘密,林安除了没有巫力之外,所掌握的秘密对樊多沙来说已经相当于上位魔鬼,对于天性弱肉强食的魔鬼而言。这已经足够让樊多沙臣服。
【“我刚才说的话,你已经记住了吧?”】林安柔声问。
【“是的,尊敬的主人。仆人樊多沙为您献上忠诚!”】
痛苦已经让樊多沙深刻铭记住了林安的威严,虽然以魔鬼的天性,它们不可能永远安分,但此时正是林安对它威吓最重的时候,樊多沙完全俯首帖耳。恭顺无比。
【“呵呵,我不需要魔鬼的忠诚,只需要魔鬼的能力。”】林安轻笑。
这时人面母蛛墨汁的绘制的巫阵也恰好失效了,林安拿起油画,却见樊多沙出现在了上面。
它仿佛习惯了画像上美第奇**师的形象,仍是一个威严的白发老法师的模样。但态度已经恭顺驯服,拄着法杖恭敬道:
【“樊多沙听候主人的命令。”】
这时下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林安估计时间差不多。便点头道:【“我的府邸中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魔鬼比任何生物都擅长洞察人心,立即明白林安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匍匐下来:
【“伟大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人樊多沙在获得您赐予的仆名后。已经失去了潜入心灵的能力,而且樊多沙此时力量衰弱。在对方不敞开思绪之时,难以洞悉对方的心灵。”】
在林安可以随时知道它的思绪的情况下,樊多沙的话语不敢有丝毫夸大或折扣,一五一十地坦白。
【“我知道。”】
这本就是林安有意为之。
在没有女巫血脉和巫力的情况下,林安对魔鬼仆人的制约能力有限,一旦放它出封印,它随时可以通过潜入人们心灵的破绽去汲取力量,逃之夭夭或者躲藏起来屏蔽林安的感应,甚至断尾逃生,摒弃绝大部分力量,将真名之誓的约束减小到最低——
然后只要不被林安抓住,它就彻底摆脱了这位主人。
而魔鬼是灾祸之源,它们的可怕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它们在不知不觉中挑拨人心酿造灾难的能力。
假如林安让樊多沙脱身,那么不久将来,她必然要遭受魔鬼的报复,并且樊多沙绝对连她身边的人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就是林安在第一次见到魔鬼后,就当机立断把它封印起来,不给它脱身机会的原因。
因此樊多沙发出真名之誓后,林安第一时间封印了它绝大部分力量,并且下定决心绝不会再放开分毫约束——哪怕是死亡,她也一定会先处理了这个魔鬼仆人,以免它日后报复到自己朋友和他们后代身上。
樊多沙也清楚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它低估了这位主人对魔鬼的了解,轻易地发下真名之誓,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而它前面的话,只是一次普通的试探,对惯于挑拨人心的魔鬼而言,就像说声“早上好”那么清淡简单,它其实也完全不指望,这位精明的主人现在就能轻易松开它脖子上的枷锁。
林安慢吞吞地说: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仆人,仆名即是我给与你的力量,当我与他们交谈时,他们因我的言语产生心灵破绽,在那间隙之中,你自然能窥知他们心中的少许思绪。”】
樊多沙目前所剩余的能力,就有点像一个减弱版的六级预言系法术“探查思想”。
两者同样有距离方面的限制。其中“探查思想”需要在控制探知对象后施展,有精神力检定,而樊多沙则需要在林安与他人交谈,对方情绪波动、心灵露出破绽时才能窥见;
而且“探查思想”是在对象记忆、知识和思想中探查特定一个问题的答案,樊多沙则只能即时探知,并且内容不定,随对方当时的思绪而定。
当然,樊多沙的优势在于,它的洞悉能力是恶魔的本能,不需要消耗那么大的魔力。只要汲取林安心中的部分负面情绪做代价,好比一个恒定在林安身上的六级预言系法术,只要满足条件随时施展。
而且对方是不知不觉中招。除非提前施过封闭心灵方面的法术,否则无法通过精神力和意志来免疫。
因为只要是人,除了白痴和天生自闭,都会有情绪波动和心灵破绽,只看对方在与林安对话的时候。有没有偶然的暴露——就像林安驯服樊多沙的时候,也只敢解开一半的封印,并且在处处占据主动的同时加强心防,樊多沙才无隙可乘,终于驯服。
【“您真是比魔鬼更魔鬼!”】
樊多沙拜服地说,这句话在魔鬼之中是一句崇高的赞美。
它已经不再惊讶林安对魔鬼的了解。虽然这在它的见识中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不是女巫的人怎么会这么了解魔鬼的能力,简直是处处抓到了它的七寸。
林安神秘一笑。
她心说,她那位老乡也不知是多少纪元前的老怪物。轮回记忆那一代的背景正是女巫这种古老职业的又一次中兴纪元,暗之女的传承记忆作为女巫中最为古老神秘的一支,当然不是这个没落断层时代一个底层新生魔鬼所能企及的了。
她没在说什么,将调制墨汁剩余的一点黑色墓土倒到画像面前。
樊多沙眼中火焰一张一缩,黑色墓土迅速化成灰白。原本蕴含的王者怨念已经被樊多沙吸收,林安挥挥手。将剩余的灰白粉末卷到一边。
——恶,这些亡者怨念一点都不精纯,那股大便味太恶心了!
樊多沙心中冒出的念头传到林安脑海,画像中**师的身体都僵了,面容立即诚惶诚恐。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不该碰的东西,懂么?”】林安淡淡说。
刚才那种负面情绪完全消失的感觉虽然空明喜乐,但这不是正常人应有的状态,林安不想变成一个圣徒或者西德尼那副亡灵模样。
同时刚才一瞬闪过的念头,也引起了林安警觉,忽然发觉西德尼的情况状似有些异常,只是之前他一直在身边,又没有契机触发林安,反而当局者迷。
她打定主意等之后空闲,一定要和西德尼谈谈。
樊多沙乖乖点头,敬畏地看着林安:
【“主人的威严和力量无远弗届,您卑微的仆人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它心想:吃到的还不够被消耗的,划不来啊!
【“什么意思?”】樊多沙的想法,林安当然也“听”到了。
【“主人息怒,樊多沙真的不敢了!”】
魔鬼只以为林安是因为它前面不敬而恼怒,刚才被封印的痛苦和记忆犹新,它连忙求饶。
【“我是问你,‘吃到的不够被消耗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进食负面情绪还要消耗力量?”】林安可没听说过这种事。
【“主人您不知道吗?”】
樊多沙很惊讶,林安感觉它心中有些后悔说漏了嘴,但它现在也只能坦白,【“主人的灵魂中好像有种蕴含了高等法则的能量在外层,而且在慢慢渗透着您的灵魂,樊多沙只是吸收了一些负面情绪,就被狠狠压制了。”】
林安顿时想起樊多沙的第一次惨叫,那时它的真名还没被她封印,现在想来的确不对,而且樊多沙现在也不可能对她撒谎。
只是林安不能看到当时她眼中的绿芒,一时也无法确定,但因为曾经的灵魂创伤的缘故,林安猜测樊多沙描述的那种力量很可能是自然之力:
她记忆中接触过的高级法则力量,也只有克洛诺斯提及过的曾属于陨落的自然女神神力的自然之力了。
如果不是自然之力的话,那么就只能是老乡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