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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实质而言，费托与佩雷属国无异。
“我原以为，以你在天堂岛的做法，对这一次的补偿，应该会更重。”
那次天堂岛的塌陷以及因此面临灭顶之灾的人们，从因果上计算，林安所需负的责任不大，但林安依旧愿意欠莱姆斯人情，请他出手救援那些人，其后更没有公布自己救人之举，从中获利。
至少以他的经验，在百位数以上的人命面前，至少足以验证那些没有活超过百岁的年轻孩子们暂时还不够冷硬的心脏，除非林安当时是为了在他心中留个好印象，而故意为之。
但这个可能微乎其微，莱姆斯并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人。
然而林安这次在吉普赛斯城的作为，又令他有些迷惑起来。
“和天堂岛那次不同，那次还可以挽回，这次已经发生，并且无可更改，因为这本就是我的计划，”林安微微讶异，便平静道，“我从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这和怜悯仁爱、同情弱小之类的感情无关，只与我的意愿有关——我只顺从我的心。”
当我怜悯时，可博爱天下；至我冷酷时。亦可心坚如石。
优雅如贵族的男子脸上笑意淡化了几分。
他直视那双黑色的瞳仁，里面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句平静而充满冰冷意味的宣称，并非出自她的口。
“你已有一颗强者之心。”外貌年轻的传奇强者轻轻抚掌，似是赞赏。
林安歪了歪头，她直觉这句话中意味深长，但似乎找不出原因。
不等她想明白，莱姆斯再次开口。
“我想冒昧向你提出一个交换。”
“为了那个‘能量罐头’？看来他的价值，出乎我的意料。”林安微笑。
两人一直在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暗含交锋。但彼此都没有忘记此情此境和彼此目的。
双方彼此差距悬殊。其实莱姆斯想达成目的毫无难度。哪怕他强压，以法师圈内默认的潜规则来说，也并无不可——当然，除非彻底谈崩。无可转圜，否则这个可能性不大。
除非，莱姆斯想一次性惹上林安背后与他势均力敌的强者，并且在可以预期的未来，再多出一个可以给他造成不小麻烦的敌人。
但差距就是差距，不因后台大小而消失。
面临选择的林安也压力山大，每说出一句话都要字斟句酌，至少在心里过三遍。
“可以让我知道您对他势在必得的原因吗？”
莱姆斯既然亲口说出了交易的意思，那么结果已不可能更改。林安认真思索，法师锱铢必较的天性，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吃亏。
“这是交换代价？”莱姆斯问。
“当然不！”林安瞪眼，作怒目状。
讯息当然也是可以作为交换筹码的，但和交易目标相比。明显不等值。
“呵呵，”莱姆斯轻笑，“如果只是为满足你的好奇心，那么还是换一个条件吧，”他淡淡道，“我需要他，主要是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
林安心底一跳。
或许我知道是什么了，她想道。
她不动声色，“那么，我到底可以得到什么呢？”她摊摊手，作无奈状。
“贪心的小姑娘——不过，的确是个合格的法师。”莱姆斯失笑，安然靠在椅背上看她。
“你可以得到我的一个承诺。”
他道。
……
莱姆斯走后，林安独自返回隔壁房间。
萨林和安德烈兄妹转过头来，他们刚刚已经见蒂蒂提着那个白衣圣子出去，空着手回来，对于林安随后回到房间，并不意外。
【“主人，那个神侍离开了吗？”】雅典娜的声音在她精神中响起。
【“嗯，他离开了。”】
墙角阴影蠕动，雅典娜和威廉走出来，小萝莉连连拍着胸脯，“真是吓死我了！”
莱姆斯上一次的到访，她并不知晓，只庆幸这个神侍级别的强者对她这个特殊存在毫无兴趣，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倒是并不怀疑莱姆斯会粗心到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西德尼的反噬有点严重。”安德烈来到林安身边，没有询问莱姆斯的身份。
萨林和雪莉尔也算如此，仿佛莱姆斯的来去如风完全正常。
虽然天堂岛那次的结局，林安并没有告诉他们得救的内情，但联系到莱姆斯的两次出现和显露的强大，萨林和安德烈兄妹都隐约猜得到莱姆斯的身份。
“没关系，我这里有药。”莱姆斯临别附送的赠品。
林安拿出了一瓶黑色的药剂，丝丝纯粹的负能量随着药瓶离开空间，如有实质的聚过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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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复杂
“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看着西德尼服下药，慢慢进入冥想状态，林安布置过结界后，和其他人一起退出房间，雪莉尔盯着门框上的卷草纹，忽然说道。
“啊，贾斯廷法师和颅骨法师！”心有灵犀的安德烈忽然叫起来。
“我不是已经叫你们把他们转移了吗？”
在感觉到事兆后，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状况，林安就在精神中让雅典娜通知安德烈和萨林离开，除了西德尼无法移动外，颅骨法师和贾斯廷法师应该都已经被他们转移走了。
这也是之前萨林和安德烈兄妹都没出现的原因。
“安德烈担心你们的情况，和我找了一个地窖把他们放进去，就回来了。但水晶缸已经做好了封印，应该不会出意外。”萨林道。
“你们将颅骨法师和贾斯廷放在一起？”林安微微皱眉。
“有问题？”萨林疑惑。
从林安的一贯表现看，两者中重要的只有颅骨法师，至于贾斯廷法师，他的去向和死活，应该都不在林安的关注范围内。
“……”林安默。
“和刚才那一位有关？”在场人都不是傻瓜，林安是在对方到访后才改变了态度，他们当然不难联想到莱姆斯身上。
林安默认，微微沉吟。
对于突然重视两者的原因，太过复杂，她必须理一理才能解释清楚。
过了一会儿，林安才道：“关于约六百年前，曾经繁盛一时的第四帝国欧罗巴覆灭的原因，你们还记得吗？”
林安的问题来得突兀，其他人静了一下，安德烈出声。
“不就是因为亡灵天灾——啊，难道……”安德烈声音忽顿，“安，你是怀疑制造亡灵天灾的那位亡灵*师，就是之前的那一位？”
“没错。不过我也只是怀疑。”
林安点点头，“转化亡灵的亡灵*师寿命，远比正常*师长，从颅骨法师透露的讯息看，六百年前，那位亡灵*师已经是成名人物，或许当年制造亡灵天灾的*师未必是他，但我认为至少和他有关系。”
“你这么想也没错，从所处年代看，你们在城堡中遇到那位亡灵*师。至少是当时的见证者。”萨林歪了歪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教廷多年来不弃不舍地追踪他？”
何止，不单是教廷，林安已知追踪这位亡灵*师的人，至少还包括一位传奇强者呢。
如果林安没猜错的话。莱姆斯不惜以许诺为代价带走白衣圣子的原因，也和那位亡灵*师的下落有关。
不过莱姆斯的线索大概是从教廷那边得来的，他恐怕想不到，真正知道亡灵*师下场的人，正在他面前呢。
但关于莱姆斯追踪亡灵*师的动机，林安还有些怀疑。
虽然莱姆斯曾经对她透露过，他的母亲出身欧罗巴皇室嫡系，莱姆斯在欧罗巴覆灭后才晋升传奇，随后要为母亲复仇。并非说不过去。
但是从欧罗巴覆灭的结果看，说神圣帝国和佩雷在其中没有动手脚，林安是不信的——她手中的确没有证据，但很多时候，由果推因。从整件事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去推测看似复杂的谜题，通常来说获得的答案就算不正确，一般也距离正确答案不远了。
然而莱姆斯现在却是佩雷的保护伞，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林安似乎也没有听说过教廷和神圣帝国受到报复的事迹。
当然，也不排除有，只是太隐秘，而林安所得到的讯息还无法企及那个层面的斗争，所以不知道。
何况，以传奇强者的寿命和层次，以及莱姆斯那种难以捉摸的性格，他如果要报复两国，布局时间之长和后果之大，恐怕是林安无法想象的——林安之所以想到这点，是参照了通天塔那几位监守者们的布局，似乎在这种层次的强者眼中，动辄千百年的时间和动荡整个大陆的布局，都是寻常。
而林安其实也已经觉察到一些可能的端倪。
如果说之前第一次见面只是偶然的话，那么来到佩雷不到半年，莱姆斯已经前后两次在她面前露面，堂堂传奇强者忽然像邻家大叔般常见，这无疑不是正常状况；
此外，那个已经无声无息覆灭的刺客兄弟会，怎么也不能说和莱姆斯没有关系。
那么联想起刺客兄弟会之前数百年的活跃期，不免令人感到，背后仿佛隐含着某些探究的东西……
除此之外，多方势力对于亡灵*师的追踪，不但涉及数百年前第四帝国的覆灭，教廷的态度似乎也隐隐有所牵涉。
如果再把细枝末节一一碾碎掰开来探究，“亡灵”这个敏感的词汇，又可以将冰原战事和看似独立于外的梅林牵扯进来。
毕竟，魔族手中亡灵大军的出现，实在有些突兀，令人感到似曾相识，仿佛与六百年前欧罗巴境内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亡灵天灾，有些相似……
但以上种种，很多讯息都来自不可言说的层面，那根本不是林安应该知道的，所以从游历以来，林安一直将种种细节线索看在眼中，谨守在心里，从不宣诸于口，即便是对她的同伴们。
所以，对于萨林的问题，林安只道：
“这很可能是主要原因，或许还有其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活了太久的亡灵*师，牵涉的东西太多，非常麻烦。”
“可以想象。”萨林几个都点头。
林安连好不容易抓到的圣子都交出去了，再联系他们刚刚抓到人，就有人上门来要的情况，可以想见亡灵*师身上牵连的麻烦之复杂。
“那么我们……”安德烈竖起手刀，往脖子上一横。
虽然颅骨法师所知的东西，令他们很动心，但如果继续保存他，会让同伴们都牵涉到一张难以想象的麻烦大网之中，而且还得面对刚才那位不速之客这种层次的人，那么代价显然并不值得。
安德烈虽然骄傲，但并不盲目自大。
“不用，这样做不就等于承认我们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了吗？”林安道，“顺其自然好了，就算灭了口，知道他们在我们手上的人，也不止一个。”
以教廷和莱姆斯的能力，最终还是会查到亡灵*师是死在他们手上的，林安估计莱姆斯转一圈，迟早还会来找她。
不过他追寻线索找到她，与她主动把人交出去，是两回事：
要是刚才她当场洞悉莱姆斯的目的，把颅骨法师和贾斯廷法师交出，莱姆斯或许表面会感谢她省了他的麻烦，但谁知道他转过身会不会马上变脸，阴谋灭口呢——
各种小说电影和童话故事总结的教训告诉我们，很多时候，“你知道的太多了”，往往也是自作聪明者常见的取死之道。
死在自己的自作聪明下，这种死法不是一般的蠢……
林安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做个天真无邪不知世情的小孩子好了。
反正上升到国家和传奇强者乃至两个种族层面上的博弈，本也不是她应该弄得一清二楚的东西，不是吗？
只是在被找上门之前，手上的这两个法师还要好好保存……
说起来，最近她和战利品犯冲吗？怎么费尽力气弄到手的东西（？），总是留不久呢？
统一意见后，安德烈和雪莉尔回到他们暂时安放贾斯廷法师和颅骨法师的地窖。
雪白的骷髅头被放置在封印的水晶缸中，一动不动，贾斯廷法师则被活化绳五花大绑，放在一个静默法阵中间，姿势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区别。
“这幢房子的人都跑光了，就算没有，看到地窖里多出来的人和骷髅头，估计也绝不会敢多事的。”
两人带着水晶缸和贾斯廷法师回到地面上，花木锦簇的庭院中空无一人。
安德烈和雪莉尔回到街道上，路上发觉比起他们来的时候，街上竟偶尔有一两个人出没了，法师的敏锐感知也能察觉住宅门后窗台上一些偷偷摸摸的视线。
路上也有一些地痞小偷之类的家伙，趁着住宅店铺中的人一跑而空，趁机闯入搜刮财物。
安德烈两人偶尔见到有人大包小包从被破坏的门口中出来，雪莉尔立即一剑下去，将这些偷盗者的双手齐腕削掉。
“怎么没有治安队维持秩序的吗？不是说城市商会都会雇佣佣兵队？人都到哪去了？”
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要完全撤离至少需要半天，那还是在有序的情况下，安德烈兄妹一路来，看到那些被遗弃在街道上堵塞道路的马车，也并不少。
只是发生战斗的是城中心，相距较近的城区里人跑得特别快，却不意味着整个城市都空掉了。
“被吓跑了。”雪莉尔言简意赅。
林安两人与白衣圣子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甚至没超过一刻钟，虽然毁掉了半条商业大街，总体而言，对整个吉普赛斯城的影响，还比不上圣子召唤的圣火和苍穹之子出现在上空的动静。
城中心几个区域的人跑得这么快，与其说是因为战斗余波，不如说是被苍穹之子庞大的体型吓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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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二更
第七百七十五章 出海
两天后，西蒙府邸。
一张平平凡凡的贵族专用信封摆在红色绒垫的托盘中。
信封的材质表面带有细长微凸而自然的纤维纹理，散发着松木的香味，右下角蓝色鸢尾花的徽记微缩精致，在旁观者眼中却无比刺眼。
“安德烈法师，您这是？”
老西蒙压抑住心中的惊喜震动和不安，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余光忍不住漂移，偷觑坐在安德烈身侧那位面容平凡双手平放在身前的女法师。
安德烈觉察他的眼神，看向林安。
既然之前将附有蓝色鸢尾花的信封送出，这位耳目灵通的老商人，多半猜得出她的身份，含着一丝微笑，林安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们希望，西蒙家能帮我们做一件事。”
不是请求，也不是交易，老西蒙浑浊地眼中浮现肃然，面上笑容一扫而空，沉下声音道：
“谨遵吩咐，女爵阁下。”
毫不犹豫。
姜还是老的辣。
林安暗赞，“我希望吉普赛斯城尽快恢复平静，让大家尽快忘记掉前两天发生的事。”
浑浊的眼瞳微闪，老西蒙迟疑片刻，谦卑地询问，“请恕老朽愚钝，您的意思是……”
“该重建的重建，该补偿的补偿，恢复原有的秩序，一些不该记得的事情，当然就会慢慢淡化了，还需要多说吗？”安德烈故作不耐道。
“这样的话，老朽明白了。”老西蒙恍然，心里大大放下一块大石。
从林安他们离开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们迟早会再登门，西蒙家因他们平白逃过一劫，而法师从不是平白做好事的慈善家，现在他们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难度，但比起老西蒙原本预计的，已经不算为难。
最重要的是，西蒙家不用再为这个欠不起的人情提心吊胆——双方的实力差距太悬殊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更验证了这点。
看看红色绒垫上的信，以及林安他们提出的要求，显然他们做事还有遵守一定规则，不是那种肆无忌惮行事的人。
放下心后，属于商人的本能就做出了反应。
老西蒙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思考在全力以赴完美做到客人们的要求同时，西蒙家族同时能在其中顺道获取哪些方面的好处。
“这样，我们立即成立一个救助会，安置那些意外伤亡的平民和旅客，设立免费的临时帐篷；此外老朽对水晶兰赌城的所有人也比较熟悉。可以以高价买下那块地皮；还有……”
到底是纵横商海多年的老狐狸。老西蒙沉吟片刻后。很快打出一个腹稿，
“……以深蓝风帆的名义发起，我再联系一些老朋友，想必还有不少其他大商家也会积极响应。毕竟谁也不希望吉普赛斯城因此而萧条，也不会让我们的举动显得太突兀……两位看这样如何？”
以老西蒙估计，两人既然这么暗中造访，显然就是要借西蒙家的手，并不希望自己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