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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足望关古城,我不得不感叹属于人创造的奇迹,于崇山峻岭之中,开壁凿岩,截木搭桥,砌石筑屋,硬是在望山峰间,烟岚云岫之上,开辟出一块不染红尘的异域仙苑。
我到望关三天,便对它有了与风坞一样的情感,这是一个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地方。
头顶湛然的蓝天,足踩纤长而斑驳的石阶,呼吸原林莽山粗犷的味道,人的心会刹那间空灵虚幻,泓峥萧瑟,悠然自得。
这也许就是修真人执着于天道的动力,能与天地同在,日夕迤逦此情此景,丰盈溢满,夫复何求啊!
寄住在玛民家,我把全部的仇恨杀戮抛之脑后,可别人未必如此,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一定要走啊!
留下身上仅有的一百玛银,依依惜别之后,我走向奇险的素有“三弯魂断”之称的“望关栈道”,再登上西面临海的“望关石坪”,我就可以凌空虚度,踏上青岚大陆吉岭山脉的土地,按水无极上师的指点,去求索解开修习精神力量的终极答案。
“望关栈道”分两部分,先是两峰之间二十余丈的空中索桥,接着是依峰势而建的突出险道,在悬崖绝壁间定点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木梁,以铁索连接,搭上木板而成。
栈道高低起伏,迂回跌宕,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堪称望关奇观之一。
人行其上,脚下是直落千仞的深渊,山风吹来,感觉栈道摇摇晃晃,步步惊心啊!
我初临此景,那种漫步虚空,徜徉于云海的豁然,令我望峰息心,如痴如醉,心神相契。
缓步登上“望关石坪”,景色又变。
刚才是云中雁,那此时我就是翱翔苍穹的鹰,俯瞰的视角无比的开阔,天地仿佛尽收眼底,对岸青岚大陆的吉岭山脉更是层峦叠翠,高耸蜿蜒,奇峰嶙峋参差,绝壁怪柏横生,间或回荡的一两声鸟鸣,清脆悠扬。
前行几步,临渊眼见怒海入海口湍流奔腾,轰然作响,潮气、水雾扑面而来。
对山一道宛如九天银链的瀑布,自两峰之间依山势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汇入翻滚咆哮,肆虐无忌的洪涛之中,雄浑悲怆,叹为观止。
“旷远绵邈,岩岫杳冥。”
我负手静瞻,看的是胸阔神驰,壮心不已。
我肆无忌惮的外放着自己的精神力量,让它无限升腾弥散,并不停的调动和变换着频率,我要寻找一条在没有压力之下,不用类似玛族人的真言密语,也可以触及玄奥,勾通天地之桥,借自然威势为我所用的方法。
我弥散的精神力量仿佛瞬间化身为万事万物,有的钻入草茎根须,有的成岩成砾,有的与风共舞,有的与水嬉戏,它们哪个刚刚焕发生机,哪个正处于鼎盛,哪个即将枯萎老化,一切皆了然于心。
蓦然,我心神一动,似乎把握住了天地间一线最为神秘的玄奥。
同时,我竟玄而又玄的融入了周围的景观,内外冥合,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又真实的存在。
有我无我之间,我即是自然,自然即是我。
当下我的心平静而愉悦,这样一个关口,我再做突破,我知晓了红袍人精神力量坚硬如岩的全部秘密,更堪透了《芥虚典》二十四字箴言的头两句“幻化无象,行迹可藏”的核心含义。
原来《芥虚典》的“幻化无象”指的根本不是以精神力量指挥灵力“拟物”那么简单,而是以精神力量幻化万物的本源,山是山,岩是岩,水是水,风是风,万物在我精神之中没有变化,我只是把它们的本源属性与我的精神印记相契合。以后我的精神力量无须真言密语,也可以像山岩一样坚硬,像流水一样柔滑,像清风一样飘逸和迅捷,无形无相,幻化随心。而“行迹可藏”就是融于自然,在有我无我之间的转换。
从此,我的“神修”攻克坚冰,登堂入室,境界不可同日而语啊!
第一卷命伤第七十二章知心夺命
“望关石坪”上,我持续流连在圆润通透的状态,四周一草一木,一砾一石,虫蠕鼠跃,尺树寸泓,无不印映我心,一切都清晰异常,动人魂魄。
所有的生命都迸发出无比激越的张力,尽管弱小,却蓬勃奋进,没有一丝一毫灰暗的色调,它们迎风舞动,努力向阳,它们衔草筑巢,忙碌不息。
它们在干什么?它们在尽己所能的经历着生命的过程,它们在朴实无华的见证着生命的全部价值,憨直笃定,无怨无悔。
它们感动着我,更一扫我心中尚余的那点失落的阴霾,我也是一株向阳植,无惧无畏。
躲在暗中的人,你就来吧!
我知道自己并不寂寞,一直有一个上位修真人与我同在,强大、刚毅、心坚如铁,傲岸如岩,这是我对他生命的全部感知。
他何时来的我不清楚,但当我内外冥合,融入自然时,我就洞悉了他的存在,还有他施加给我的那股至为庞大的压力。
“一个丹修,居然精神异力可以臻至通玄蹈虚,涤尘万象,堪化天心自然的高度,这绝对是个亘古未有的修真奇迹,你足以自傲了。可惜,你不懂藏拙和韬光养晦的道理。不过,你的确配得上我向道送你一程。”
一个浓眉重瞳的白衣人,宛如山亭岳峙一般,临渊站于我的身侧,无比专注的凝视着崖底波涛汹涌,狂爆不羁的滚滚洪流。
可他的气机却紧紧的锁定着我,令我不敢稍有异动,否则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会接踵而来。
“向道是吧!你很喜欢这个望关古城?”
我根本不理他的威胁,也没有按着他的思路走,完全漠视自身的处境,跳出了生死危亡的氛围,话语自出机杼,更带着一丝飘渺悠然的气质。
向道的目光明显一暖,沉默一会儿,略带伤情的说道:“喜欢,这里是我的家乡。”
我深深的理解他这句“家乡”背后隐藏的浓烈的情感。对于一个修真人来说,岁月只是无尽的修炼,无尽的漫长,全然失去生死于斯的恐慌。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当他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子孙后代一一离去,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寂寞是无法消逝的。家乡更会成为修真人一种难以逾越的心魔,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怕,既想回乡追溯流失的记忆,又恐情无归处啊!两难之下,让龙翼修真人大多忌讳提及家乡和家人,非同宗同派的师兄师弟,很少有人相互攀亲道故的。修真人的性情之所以被世人认为十分的冷漠,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
“山色袭崖岸,涛声眉宇间。
临渊鸣鸟静,云雾绕坪闲。
近乡情如墨,唯酒醉当前。
心伤离人远,不觉发鬓斑。”
一首伤情诗脱口而出,此时我想到了父母、哥哥、小丫、迷图试炼中命殒的贫民兄弟、惨死货垛下的苦力,一种发自心底的悲痛侵染我思绪的极限,斯人已逝,魂归幽冥。我不仅提前百年品味修真人的离苦,而且我的修真之路,代价绝不止生死那么简单。这要命的时刻,有什么东西可以锐减我心中翻涌的,无边无际的苦涩啊!
“要不要喝一杯?为了你的那句‘近乡情如墨,唯酒醉当前’。”
向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两坛酒,拍开了泥封,香飘四溢。
我再无二话,举起一坛仰头便倒,狂飙的酒水奔腾如瀑,冲口而出,一股酣畅淋漓的辛辣如炙炎一样燃烧着我。
向道看着我顺腮飞溅的酒珠,被我的哀伤,我的粗犷,被我的豪爽,被我的信任,被我的知心深深的打动,目光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放纵,一脚踢开杯碗,举坛痛饮。
撩去满头满脸的烈酒,他有些癫狂的大声笑道:“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烈酒入喉,人生快事莫过于此啊!”
“你在此,根本不是为了追杀我,是吧?”
闻听此言,向道微红的面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晓风吹过,他白衣飘飘,有种说不出来的儒雅。
“哦!说说看。”
我打了个酒嗝,淡淡的说道:“没有人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想你该是密域的修真人,你的宗门其他奉命追杀我的人,此时应该在古镇加措守候吧?”
“小伙子,换作其他修真人,就凭你刚才‘神修’臻至通玄蹈虚一个理由,必定灭你无疑,谁都不会放任一个有致命威胁的人,自由成长。”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修真人不是应该清心寡欲,守正笃实吗!道心不正,与邪魔何异,天道会收容这些败类,只能说明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再无其他。何况水流千条归大海,各修各的,难道修真人遇到所有无法掌控的修行者,都宰杀干净不成?”
我有些激动,痛斥的不是向道,而是这丑陋的世道。
“呵呵,幼稚,各修各的!各修各的你就不会孑然一身的来此,各修各的密域必杀榜上就不会有你的名字,各修各的这天下哪还有纷争和罹难。如果处处都是净土,我又何必强忍心中的戚然,难以割舍望关哪!”
我一阵的缄口不言,心中却认同了向道的观点。
这霸权的世道哪里还有净土,供生者歇憩,供去者安息。煌煌天道,真正清心寡欲、点尘不染、悲天悯人的修真人近乎绝迹,我的确幼稚。
“接受指令后,我认为你根本不配我出手,况且潮汐时下波诡云谲,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大战一触即发,你一个丹修搅合其中,生的可能性不大,不想你剑走偏锋,于关键时刻虚空伫立,喝道揭秘,尽管那层窗户纸相关大佬们心中再清楚不过,可由你来戳破,大出当局者的意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你利用他们相互牵制的机会,硬撼强敌,加之强援出手,种种契缘,才使你争得一线生机,有命遁出潮汐。宗门传讯评价你:‘智高胆大,功决驳杂,出身不明,以魔待之。’当然,你死与不死,逃与不逃,是道是魔,我对此毫无兴趣,更不屑参与围捕。反而随心而动,只身一人回到家乡望关古城,邀月共饮,坐忘观潮,悟道问情,流连不去。可冥冥之中宿命奇巧,你也来到这望关古城,注定有此一逢。不过,我很欣赏置身虎穴的孤胆和淡定无畏的傲岸,这也是缘分一段,你我喝完这坛酒,再战不迟。”
听着向道胜似闲庭的娓娓道来,我心中涌起一股生又何妨,死又何惧的豪迈,大声说道:“好,我就与你做一个知心夺命的酒友,一醉方休,再决生死。”
天如碧海,笼罩群峰。
云雾之中,“望关石坪”上,和着几声间或穿插的长笑、歌声、几句歪诗,我与向道俨然成为多年深交的老友,推杯换盏,醉话连篇,就差勾肩搭背,磕头拜把子了。
向道对我细述了他二百年间,从衔草出生,在望山上与弟弟向强相依为命,到天赐机缘,双双拜在密域宗主逍遥子的门下,踏上修真之路,再到他如何悬梁刺股,映雪囊萤般的砥砺修行,终于获得师父赏识,晋位大佬的全过程。而我也打开了心扉,于亦敌亦友间,对这个最不合适,又非常合适的真修,倾诉了自己一直淤积的心结,为什么贫民命数如此凄苦,为什么强权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及自己那“铲平不公”的傲世梦想。我的话引起了向道强烈的共鸣,只可惜他身在其中,跟天岩、童桐一样,无法抛去根深蒂固的捍卫修真正朔的思想,心想念想的是光耀宗门,护佑宗祚昌隆,空有其心,却无能为力。
夕阳西下,一抹艳丽的红,穿透云雾,大把大把的,毫不吝啬的倾洒在我们二人身上,我的脸金光灿灿,丰都神秀,整个人宛如变幻的精灵,目光深邃,气质琢磨不定。让向道刹那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这个娃子怎么那么像师父,浑身洋溢着世间无可匹敌的湛彩,虽没有师父高高在上的霸绝,但他的风骨更傲,更为清澈而净洁。
“啪!”的一声,我抖手摔碎了酒坛,高声喝道:“来吧!向道,让你我就在这‘望关石坪’,了结一切。”
“痛快!”向道仰天放声狂笑。
他的笑声激烈如崖底呼啸的洪流,高亢如大漠嘹亮的号角。随之而来的,是石坪上灵力飞扬,嘶嘶作响,搅得周围的石块、酒坛碎片盘旋的飞舞,接着凌空破碎,化为齑粉,弥散开来。
“向道,交手之前,有一事我必须先作说明,你的弟弟向强灭绝人性,阴狠歹毒,为了一件本不属于他的灵器凤佩,丧心病狂的屠戮大喀山下一户贫苦玛民的一家四口。如果今日我北星侥幸未死,异日我必取他性命。为了你弟弟,向道,你倾尽全力吧!”
“住口,胡说!强弟虽然玩劣,但本性不坏。你道听途说,毁人清誉,或是故意撩拨于我。北星,你真不怕没命走出这‘望关石坪’吗?”
对于向道来说,修真的岁月何其漫长,弟弟是他这世间唯一的至亲亲人,唯一的情感牵挂。为了弟弟,他可以抛弃一切,谁想碰向强,先要跨过他的尸体。而我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重的那根弦,让他脸色铁青,明显动了真怒。
“呵呵,道听途说,毁人清誉!我北星尚不屑如此下作。真与假,是与非,善与恶,瞎眼的神佛看不见,你向道看不见,可它血淋淋的发生过,存在过,谁都无法抹杀这一切。向强必须以死赎罪,屈死的亡灵才能平息戾怨,才能还世间一个公道。”
我盯着双眼冒火的向道,语气诡异而冰冷,仿佛有一种洞穿时空,见证真相的了然,不容丝毫的置疑。
听到我近乎梦魇的话语,向道的头皮骤然发酥,一股凉意乍起,他的心弦似乎被人狠狠的撕扯了一下,竟然涌出一种即将失去弟弟的疼痛。
他知道向强这些年的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和骄横跋扈,看来向强是真的犯下了修真人的大忌,无法回头了。可那是自己的至亲弟弟,纵然他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自己也会一肩担之,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北星,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夕阳渐落,红云未退,一抹暗色已经开始翻滚在望山群峰之上,黑夜近在咫尺。
第一卷命伤第七十三章逃出生天
坪上,我与向道眸锋辉映,火星四射,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他施加给我的压力至为庞大,与“辫圣”相比也毫不逊色,令我简直无法呼吸。
全靠与自然融为一体,精神珠圆玉润,气脉通透悠长,周身毅如峰岩,柔如碧水,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露半点破绽,才堪堪与之抗衡。
而此时向道的感觉却是一种震撼,这娃子真的是个丹修吗?如此的神奇,如此的不可思议,以自己直指大道期的修为,居然气机无法锁定于他,也许单论功力他尚难登大雅,可就境界而言,他竟与自己分庭抗礼,不遑多让。对这样一朵修真的绝世奇葩痛下杀手,向道不由心生恻隐。
宗门的谕令他可以不听,杀密域弟子的仇他可以不报,可弟弟向强的生死,他绝对要护佑,留下北星,就等于自己把弟弟送上奈何桥。向道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灭杀。
一把精光闪闪通体血红的灵剑缓缓横在他的胸前。
一股磅礴的气劲和炙热弥散开来,周围的温润的湿气、灵动的风、苍翠的植被,仿佛刹那间变的焦躁不安,被它霸道而狂暴的特质压的无法抬头。
热浪滚滚,烘烤的我心底一阵的发虚,面对这样一把诡异的灵剑,面对这种层次的攻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承接,有命逃离啊!
“北星,你听好,此剑名曰‘赤炎’,乃上古遗存的修真十二神兵之一,我得之百年,从未现世。今天,我就用它送你一程,既表示对你的尊重,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的情分和缘法。来吧!接我一招‘赤炎中流’。”
只见向道平步虚空,千百道剑影夹带着赤红的气劲,汇成一个柱形的炎流,似乎冒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熊熊焰火,朝我席卷而来。
“呔!”一声密语出口,我的精神力量化作山岩,劈头压下。
同时,我尽己所能的调动体内流转不息的灵力,剑影如丝,旋风骤起,怒啸冲天。
一上一下,两股强大的气劲轰然相撞,瞬间爆炸,发出了无数耀眼的华彩,宛如流星一般的瑰丽而神秘。四射的剑气、剑芒,削平了周围丈高以上的所有绿植,并把它们揉捻成了碎屑,随风飘扬。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我被震飞,重重的摔在了石坪之上,我知道,尚未长好的胸骨再次折断,心经再伤,双肘以下衣物尽焚,肌肤布满了那可怕炎流灼伤的水泡,稍微一动,疼痛钻心哪!
可我更知道,夺命之人犹在,想活就要站起来,像一个勇士那样去战斗,去抗争,去浴血拼杀,去刺刀见红,哪怕结局依旧是死,也绝不能丧失自己的尊严和贵格。
想到这,我强忍伤痛,弹身而起,与不远处的向道隔空对视。
面色有些苍白的向道,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丹修,他居然能接得下自己八成功力的一招“赤炎中流”,简直不可思议,就是最强的婴修也只有逃跑的份,他却硬抗。而更为关键的是他的真言密语竟与洪流声、风声等自然之音同频共率,引领着一股神秘的天地之威攻向自己,抵消了一部分赤炎的威力。再者他的精神异力,硬如山岩,让自己吃足了苦头,这也直接导致了自己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