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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萩市,为了旅游事业的发展,也仿照过去古代武士的住宅修建了不少建筑,还有一家叫做“北门公馆”的旅馆。
对大形来说,他更喜欢这种风格的旅馆,因此他预定了这家旅馆。由于这次不是公务出差,因此他可以奢侈一回了。
由于有水江,他特意订了一间纯日本风格的房间。但是,水江一进房间,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电话机。这是她从井部田隧道一返回时就产生的一个想法。
电话是打到东京丰岛区的南池袋中丸妇产医院。水江的心情异常激动,她坚信在中丸医院可以了解到重要的情况。
这也是她的直觉。但对水江来说,这不啻是天神给予的启示。不,说是天神的启示,倒不如说是大神旗江发来的启示。
当时,水江站在那条旧道上,向旗江发出了询问,请她回答。那时,水江突然感到海声风声都没有了,传来一阵阵隐约的人的声音。
那是大神旗江被害前一个星期的星期日,当时她那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语气,水江仍记得非常清楚。
那个声音在说:“那天旗江打来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关于绫子的事呀!”听到这“话”后,水江的脑子里“唰”地一下闪过了一道电光。
水江明白了,这是旗江在向她发出资讯,她要水江为她复仇,她掌握着的绫子的秘密,只能由水江去挖掘了。
水江的记忆很快就复苏了。她记起来,当时打电话时,水江问过旗江:
“什么?有什么好事儿?你声音太大了,吵得我听不清。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我猜对了吧?”
而旗江是这样回答的:
“是的。对……夫人到昨天为止,一个星期身体都不好。不过,今天开始好起来,尤其今天可以外出散步了。”
根据在世元寺里听片平真子的介绍,绫子请旗江帮忙找一家熟悉的妇产医院,时间是12月7日,而当天绫子就去做了人工流产手术。
从那时算起一个星期里绫子身体都不好,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过了一个星期后,也就是12月13日,旗江便打来了这个令她十分兴奋的电话,对水江说了上述那番话。
才过几天,她就可以散步了,而且绫子居然会这样酬谢旗江。不过也好,问题是当时旗江除了急急忙忙地向她报告这个消息外,也许还有什么话要说,比方说为什么绫子这一个星期都不好。
当时旗江没有说。
也许当时她非常想说。
也许她陶醉在喜悦之中忘记说了。
旗江是胜者。
绫子是败者。
怎样决定胜负的呢?胜负是不一样的。在绫子流产后的第一天,就决定了她成为败者。
另一点,在旗江和绫子到中丸妇产医院去之前,她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平静的。
绫子想怀上丈夫的孩子,但不幸她属于高龄产妇,不宜怀孕。她以这个为理由,请旗江带她去一家妇产医院。
旗江当时相信了她的话,并带她去了中九妇产医院。那时,旗江并没有掌握绫子的把柄。
因为那时绫子还没有泄露出这个秘密。
但是,事后事情发生了转变。
旗江偶尔成了胜者,并且达成了一笔交易:由绫子为她提供一笔钜款。也就是说,从那时起,绫子的重大秘密就被人发现了,而发现人就是旗江。从此,旗江便掌握了决定绫子命运的秘密。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这种转变的呢?难道是在中丸的妇产科?
“我是中丸妇产医院。”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水江问对方,12月25日,医院是不是休息日?她谎说根据计算,自己的分娩是新年,也许年内就要生,因此问一下。
因为一到年底,妇产科就特别忙,水江打算问好后再约片平真子。
果然,对方说因到年底,病人多,不会有休息日了。于是,水江便对她讲:
“麻烦您帮忙叫一下片平真子小姐。”
说完,她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请稍等一下。”
对方十分温柔地答道。
对方没有说片平休息不在。但是,等了好长时间,对方一直没有人来接电话。
“喂,您好,我是片平。您是哪一位,让您久等了。”
片平那依旧柔和的声音再次传入到水江的耳中。
“喂,喂,百忙之中真不好意思。我是前天在世元寺和您见过面的北御门。”
听着片平的声音,水江脑中又浮现出她的样子来。
“啊……”
片平好像措手不及地大声“啊”了一下。
“我知道您很忙,就简单几句……”
水江仿佛片平在面前一样,冲着话筒低头行礼。
“就几句?问什么呀?”
片平反问道。
“我现在刚到萩市。”
“是山口县的萩市?”
“对。今天到的。”
“哇,我好久没有回去了。可您到那儿干吗?为大神旗江的事儿吗?……”
“是啊,我想搞清杀害她的事实真相。”
“了解到什么了吗?”
片平又问。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再确认一下。12月7日发生了什么,这与这件案子有重大关系。”
“12月7日……”
片平不解地说道。
“就是志方绫子去您那儿做人工流产的日子。”
水江急切地说道。
“啊,当时……12月7日,是个星期一呀!”
“当时在你们医院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
水江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
“或是志方绫子说了什么,或是旗江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嗯……这一下子我想不起来。”
“别急,您认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志方绫子和旗江之间发生过什么没有?”
“这个吗,志方夫人是7日上午11点开车和旗江一块儿来的。”
“后来呢?”
水江不停地追问。
“送进病房后,护士们就离开了,只有我和旗江在。”
“噢。”
“我观察了一会儿,便对旗江说不要紧的。然后我也就走了。”
“嗯。”
“后来……后来又怎么啦?”
“求求您,再想想。”
水江央求道。
“对、对。15分钟后,我去病房,给志方夫人送药。”
“那……”
“可什么事儿也没有哇!我又呆了五六分钟就出来了。下午5点左右,她们就回家了呀!还是我送她们走的呢!”
“就这些?”
水江失望地问道。
“可不,也就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许没有什么用处,实在对不起,帮不了您什么忙了。”
“不,是我麻烦您了!我还想再问一件事。”
“请吧!”
“您第二次进病房,也就是给志方夫人送药时,看到志方夫人或旗江有什么异常吗?”
“嗯——噢,大神旗江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志方夫人躺在床上说着胡话。”
“胡话?!”
水江惊讶地问了一句。
“由于麻醉后还没有完全清醒,意识处于蒙胧状态。我们常常见到这种人。来做人流的有些是与别人私通,做完手术后由于罪恶感沉重,常常会在说胡话中说出什么来呢。这也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吧。”
“说什么了呢?”
“也就是说什么求神宽恕,请孩子宽恕,下次一定生下来。多了,但都是心里话,没有在梦中说谎的吧?”
“对了!片平小姐!”
水江尖叫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
片平也十分惊讶。
“由于麻醉,还没有完全清醒时,她会说走了嘴的。这时,她当然会吐露真情的。对不对?肯定是在这个时候,旗江听到了什么!”
水江双手颤抖起来。
“难道当时志方夫人说出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片平紧张地问道。
“对,肯定是。那您当时听到志方夫人说了什么没有?”
水江感到一阵眩晕。
“是的。我记得当时志方夫人是哭着说的,我只记住了两句。”
片平的口气也紧张起来。
“哪两句,请告诉我。”
水江央求道。她连忙坐下,找出了纸和笔来。
“一句是说‘阿顺的孩子,阿顺,是你的孩子呀!’还有一句是什么‘阿顺,是我害了你!’我听不懂。”
片平说完后,便等着水江回答。
“片平小姐,我从内心感谢您!太感谢了!!”
水江几乎是哭泣着说道。
“阿顺的孩子,阿顺,是你的孩子呀!”
“阿顺,是我害了你!”
水江透过眼泪看着纸上记下的这两句话。
她感到有了一片晴空,就像今天走过的那些隧道一样,不仅有人口,而且还有了出口。
她仿佛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等到了隧道开通的那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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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告别式
1
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拿来一张有颜色的纸和一支圆珠笔、要求她填上年月日和自己的名字。水江不解其意。
水江只知道,住在日本式的旅馆里,只有名人才用有颜色的纸签名登记,但水江并不是什么名人。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为了留念,请您签个名吧。”
这个年龄不到30岁的服务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纪念的?我又不是名人。”
水江还动了真的,反复摇着头说道。
“刚才我在柜台看到了登记本,我吃了一惊。您不是姓北御门吗?又住在了我们‘北门公馆’。”
这个服务员答道。
“这、这不是偶然的巧合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水江仍不解地问道。她多少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滑稽。
但是,她马上明白了,“北御门”这个姓极少,又有古代风味,加之都有个“北”和“门”字,也许店家或这个服务员觉得很有意义,便要求她这样。于是,她便为这个服务员签了名。
签完名,水江请这个服务员把大形叫过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大形走了进来。
他还没有脱去风衣。
“出去走走吧?”
大形劝道。
于是,水江马上明白了大形为什么还穿着风衣了。
他们来到离所住旅馆不远的一家(鱼旨)鱼馆。这儿的计程车司机很多,好像他们都爱在这儿吃饭。
水江只吃了几个(鱼旨)鱼卷儿,但马上就觉得很饱了。
这会儿还不到下午2点,还去哪儿呢?
水江问道:
“我们还去哪儿?”
“去指月公园看看吧。从这儿去,还不算那么远……”
大形看着窗外说道。
这儿还有过去城墙的痕迹,但都种上了果树。
“好。”
水江也站了起来。
她必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对大形讲,这也是她希望外出散散步的目的之一。
他们走出了(鱼旨)鱼馆。
从这儿到指月公园的入口处有300多米。他们当然是步行着去了。他们顺着堀内护城河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看到指月公园的大门了。
“好像你知道了什么吧?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
大形盯着水江问道。
“是呀,看出什么啦?”
水江故意卖个关子。
“我听管理人员讲,你一进屋就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肯定有了重大收获。”
大形又习惯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想告诉你,才让你来我房间的。我坚信这件案子与绫子做人工流产有关,于是给片平小姐打了电话。”
说着,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片。
“这是中丸妇产医院的护士说的。”
大形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案情有了重大进展。”
“是不是说,事件的解决也快了?”
水江问道。
大形部长没有作声,他又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
他们走过了指月小桥。小桥建在堀内的护城河上。过去的萩城已被海水淹没,如今在指月公园里按过去遗迹的样子重新建筑了一座萩城。
城墙全部用石块儿垒成,据说共计36万块儿。城内还建有一座叫志都歧山的神社。整个城的面积有6万多平方米。
水江慢慢地走着,她详细地把片平真子的话对大形交待着。寒风中,她不停地发抖,但由于得到了这么一个极有价值的情报,她几乎都忘却了寒冷。
这会儿,人影稀少,天色越发漆黑了。年末,人们更多地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愿去了。就连公园内人员最集中的、有茶室招待的花江茶亭都见不着一个人影。
“由此说来,这就是绫子杀害旗江的理由。这动机再明确不过了。”
说完之后,水江站着不动了。
从这儿向指月山走去,有一条据说是994弯儿的小路。虽说这山只有海拔420米高,但上山的路却不平坦。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吧,大凡来访萩城旧址的人都不爱上指月山。人们都在城中的平坦处转转就回去了。
“她是听到了绫子还没有清醒时的梦话?”
大形边问边迈开了大步。
好像他打算登上指月山。但他又一想,不能把水江一个人留在山下,又马上折回身来。
这时,山脚下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绫子这个人不爱唠叨,平时嘴也很严,可没料想做了这个手术暴露了她自己。”
水江也发现自己呼出的气已成白色的了。
“由于麻醉了,她也无法控制自己。不管怎么说,这是够可怕的了。”
大形也感到了寒冷。他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身子弯得像只猫一样。
“当时,旗江听到了这些,肯定大吃一惊。”
“那当然,但这并不是她的过错。她在护理着病人,而志方夫人在昏迷中说了实话,正好让她听到了。”
“她说的‘阿顺’,就是‘顺一’了吧?即使是旗江,她也肯定马上就会明白这个‘顺’就是指紫乃原顺一的。”
“我可以想像出她听到这个孩子是紫乃原的的时候她那吃惊的样子。”
水江陷入了回忆之中。
“也许当时绫子说了好几遍呢。”
“也许吧。”
“也许她还会在睡梦中说出‘紫乃原顺一’的全名的……”
“如果她反复多次,就更有意义了。这样一来,旗江就会知道,夫人与别的男人有着这种不正当关系。”
“而且,旗江还对医院撤了谎呢!”
“不管怎么样,听到这个秘密时,旗江一定是非常紧张的。”
“但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绫子是在昏迷中说出来的。”
“一旦失去了意识,人就会变得坦诚,就会从一种人所不知的罪恶感中解放出来。这种谢罪的梦话也很多吧?”
“是的。”
“所以,志方夫人一方面是痛恨自己不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生一个孩子,另一方面怀念死去的紫乃原,也许在心中正在为他祈祷呢吧!”
“不伦与杀人。绫子一下子泄露了两个重大秘密。这对她来说,难道还不是重大的把柄?为了堵住旗江的嘴,也许她会出几亿日元的。不过,这也太便宜了。”
“当她知道了这件事时,也许绫子夫人会气疯了的。但她只有走妥协这条路。”
“但旗江没有料到的是,绫子欺骗了她,并由此导致了她的死亡。”
“而实际问题是,当时旗江只想到志方夫人出三四亿日元并不困难。”
“但她同时忘了,真正有钱的不是夫人而是她丈夫……”
“是啊,听说志方刚毅有几十亿日元,但归根到底,那都不是绫子所能自由支配的呀!”
“不过,如果志方夫人不答应这个条件,旗江就会去什么地方告发她的。这样一来,绫子也就完蛋了!”
“万事皆休。在这种情况下,志方夫人只好反击了,也就是决定除去这个眼中钉。人一死,还能提出什么条件?!”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志方夫人的计画,是把旗江骗到井部田隧道附近,杀死旗江!”
“对。”
大形用力地点了点头。
“大形先生,我认为咱们的分析是对的。只有一点……”
水江想了一下说道。
“什么?”
大形问。
“有些弄不明白。”
“你说说看。”
“志方夫人坦白了,说是她害死了紫乃原。由于她当时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因此不可能是在说谎。”
“对,不是说谎。”
“可是,这话有些矛盾。”
“矛盾……”
“对。你想,志方夫人说是她害死了紫乃原,但在这个问题上,经调查,她的‘不在现场证明’是成立的呀!”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