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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夸耀胜利似地,志方绫子说完笑了笑。
“淩晨2点?”
水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回来了!”
水江的头脑中马上闪出了这个念头。她并不是对紫乃原回来的时间生气,她是不能允许志方绫子一直在他的公寓里等到淩晨2点这一事实!
要说自己有什么能够压倒志方绫子的力量,水江还不敢肯定,但水江已对此无所畏惧,因为志方绫子已用她那冰冷的表情向水江说明,她是一直呆在紫乃原的公寓里等到他回来的。
志方绫子似乎在故意激怒水江,也许这正是她对水江的应战或干脆说是挑战吧。水江打算采取严厉抗议的态度,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水江的心中涌出了一股争斗的好胜心,她甚至准备在这儿和志方绫子痛痛快快地大吵一架。
水江用僵硬的目光盯着志方绫子。
“紫乃原先生是乘计程车从高崎一口气跑回来的。”
志方绫子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夫人一直在他的房间里等到淩晨2点的吗?”
水江的目光中明显地充满了敌意,这是她第一次产生对这个女人的憎恨。
“嗯,是的。”
志方绫子仿佛怕水江听不懂似地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可前天我打电话时,夫人不是说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嘛。”
“是的。不过,好容易来了,又等了这么长时间,万一他回来了我不在怎么办?”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
“您丈夫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在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里呆到淩晨2点?”
“噢,我回家时已经是淩晨3点了。紫乃原先生回来后,我给他沏好了茶,又帮他收拾了行李,然后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之后……”
“在您回家之前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有什么?!紫乃原先生的公寓离我的住处只有300来米,这不算什么!”
“什么……”
水江气得想不起说什么好了。
“你们家住的地方也不错吧?”
“你们都在同一个深泽的一丁目吗?”
水江没有回答绫子的问话,却反问了一句。
“是啊。紫乃原的那个公寓离我们很近,他父亲曾交待过,要我们好好照料他。”
“是吗,现在我总算全明白了。”
“还有哪,你不是说我丈夫对我整夜不归会不高兴吗?”
“是的。”
“可他从前天就不在家里了。直到今天他还在伊豆的温泉医院呢。”
“温泉医院?”
“我丈夫已在伊豆的温泉定了合同,每星期的四、五、六或一、二、三去那儿疗养。”
“可这段时间志方诊所怎么办?”
“我雇了3个年轻的专家应付门诊,我丈夫不在时也不必担心呀!”
“啊?!”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里我丈夫有3天时间呆在伊豆的医院里,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家中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家的保姆一到夜里10点也就休息去了……”
“真的?”
“不过,今天傍晚时,我丈夫要从伊豆回来,所以我还要去志方诊所的。”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您在您丈夫不在的时候离开家,不会不让别人知道的吧?尤其从道义和伦理道德上来讲,夫人这样说、这样做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了吗?”
“你是说我这样做违反了人类的伦理道德了吗?”
“是的。从一般的伦理常识来说,您不认为这样是太过分了吗?”
“是呀,不过我并不是瞒着我丈夫照顾紫乃原先生的呀!我丈夫不但不反对而且还鼓励我这样做呢。我丈夫在年轻的时候就答应过高崎的紫乃原先生,也就是紫乃原顺一先生的义父,要好好地照料和帮助紫乃原顺一先生的。因此我照料紫乃原先生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可是,水江小姐你却不认为我有思于你吗?”
“但是,从‘照料’这个字眼上来说,那应当是我呀,因为再过12天我就要和他结婚了,你不是也知道吗……”
“恭喜恭喜。我当然知道了。”
“因此,我希望夫人不要再靠近我丈夫了。”
“什么?真的吗?那好吧。”
“什么?”
“我太迟钝了,没想到水江小姐嫉妒了。”
“不,这不仅是出于我感情上的反感,我更不希望在我马上就要与紫乃原先生结婚的时候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水江小姐,你嫉妒时的样子十分可爱呀!我不会在你和紫乃原先生之间制造什么麻烦的。我不会干那种不仁不义的事儿。”
“不仁不义的事儿?”
“当然了。水江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你猜一猜,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谁?很遗憾,并不是紫乃原先生,而是我的丈夫。如果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前途将变得一片黑暗。这种感觉,水江小姐再过10年就会明白的。对于30多岁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一位有钱的丈夫。我这么自傲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我引以为豪的就是我丈夫很有钱。”
“所以您不想失去您的丈夫?”
“可以这么说吧。对我来说,贫穷是无法忍受的。如果现在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就不得不破落成一个穷人。不,不!我绝不希望我出现这种困境。如果像水江小姐所说的那样,我背着我丈夫干出了不伦事情的话,我丈夫会马上宣布和我离婚的。那时,我将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一切,那我就彻底完了!我说水江小姐,你看我像是那样愚蠢的女人吗?”
志方绫子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水江。
那完全是一种妖媚的笑,又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笑,仿佛她把水江看成了一个极易哄骗的3岁孩子。
“对您这样的回答,我感到很高兴。”
在绫子否定了这些事情后,水江意识到自己应当及时停止和她的“斗嘴”。
这时她们要的饮料送来了。由于心情异常激动,水江感到十分口渴,便马上端起来就喝。
喝了几口,水江感到自己的情绪安稳了许多。她下意识地把自己身上的西服和志方绫子的西服比较了一下。
虽然同是蓝色的,但用料的质地显然不一样。
志方绫子穿的是进口面料,样式也是正统的女式西服,大概是在不远的一家专做女活儿的服装店做的吧。
水江的西服用料却很考究,是一种山羊绒,并且是在一家高级时装店内加工的。两套服装价格当然相差甚远。因此,水江有了一种奇妙的优越感,由此她又产生了一种完全可以战胜对方的意识。
但是,水江万万没有料到,她完全败在了志方绫子的手里。这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是她根本没有料到的。
6
水江之所以败北,原因是紫乃原顺一突然死了!
紫乃原顺一的尸体于第二天早上9点钟被人发现,地点在目黑区人云三丁目的“大洋游泳俱乐部”里。
虽然这个地点是在国黑区,但实际上它离世田谷区的深泽一丁目并不远。
从位于深泽一丁目紫乃原的公寓向东大约100米,正好是世田谷区和国黑区交界之处。过了这条区界就是目黑区的八云三丁目。
从那儿再向东南方向走约400米的样子,便到了“大洋游泳俱乐部”的大楼。
它位于目黑大街与自由大街交叉点。
“大洋游泳俱乐部”是一家专供俱乐部成员游泳的地方。这儿的池水使用回圈加温消毒设备进行处理,是一处理想的室内游泳场馆。同时,它还有一处供夏季使用的室外游泳池。
这是个长度为50米的游泳池。它在整个8月份是禁止使用的,但并不将水排放掉,因此到了9月、10月时,池水已完全变成了污浊的黄绿色。
室外游泳池的周围是一大片茂盛的草坪,再远一点儿就是矮的灌本丛和庭院树木,周边是一圈儿高达1米的栅栏。
这高达1米的栅栏对想进来的人根本不能构成什么“障碍”。
这天早上,住在附近的3个少年便是越过栅栏进到游泳池院内的。他们打算绕着这个四周草坪已经枯萎了的游泳池做几圈儿晨跑。
但是,这3个少年进来后还不到5分钟便发现了浮在这黄绿色池水水面上的一具身穿西服的男人尸体。当即他们便确认了这是一具尸体,都吓得脸色苍白,便飞快地跃过栅栏逃了出去。
时间是11月1日、星期日、上午9点左右。
这3个少年马上把这件事通知了“大洋游泳俱乐部”的事务所。警卫人员当即来到室外游泳池,也确定这是一具尸体。
由于“大洋游泳俱乐部”立即报警,碑文谷员警署刑事搜查一科的人员马上赶到了事发地点。虽然星期日仅有不多的值班刑警,但搜查一科的刑警们从直觉意识到这是一桩杀人案。
警方赶到现场后立即展开了调查。
他们紧张地拍照,确定尸体在水池中的位置,然后将尸体打捞上来。同时,他们在游泳池的一侧发现了少量的血迹。
死者左胸有两处、颈部的右颈动脉三角区有一处有被锋利的刃器刺伤的痕迹。
由于死者的上衣口袋里装著名片和身份证,因此马上查明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为东京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第一内科的医师紫乃原顺一,现年33岁,住所在世田谷区,距离出事现场仅为500米。
碑文谷警署的刑警立即赶到了他在世田谷区深泽的住处,但在他的公寓601室内没有任何人。
房间的房门没有锁,公寓的警卫人员立即带领刑警进到了房间里。
紫乃原的房间是一套两居室的房间。室内各处没有淩乱的样子,连床上也不像有人睡过,只是在枕头上放着一条领带,像是随手扔在那儿的样子。紫乃原的尸体穿的是西服,但没有打领带。警方认为枕头上的这条领带正是他摘下来的。
在同一幢公寓里住的邻居们谁也不知紫乃原的家庭成员住在哪儿,他不但独身,而且也很少与公寓内的人来往,因此了解他的情况的人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好像连志方夫人常常来访的事他们也并没有注意过。
刑警们没有罢手,立刻与东京都医大的附属医院进行了联系。虽然星期日大夫们大多都回家休息了,但有几名教授因接待德国来访的同行正好在院内。
其中就有一位第一内科的教授。紫乃原死亡的消息这时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这位第一内科的教授知道后大吃一惊,并且马上派人打电话通知了高崎的紫乃原医院。
紫乃原顺一的双亲亦即他的义父义母,在准备东西上东京的时候,又给东京北御门家打了电话。电话是几代接的。但是,由于他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因此也无法对北御门家说清楚这件事。
几代好歹听明白了,说是警方找到紫乃原顺一的医院调查他的死因。但是,几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了一会儿,北御门英勇也过来听了电话,他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不久,东京都医大附属医院也打来了电话,做了具体的说明:今天上午9点钟左右,在国黑区的“大洋游泳俱乐部”的室外游泳池发现了浮在水面的紫乃原顺一的尸体。
是意外溺水死亡吗?
紫乃原顺一头天晚上是9点钟离开东京都医大附属医院的,当时是和同一科的大夫宝术医师在一起。紫乃原没有自己的车,而有车的宝木医师恰好住在世田谷区的尾山台,因此正好和他顺路。
几乎每次两个人赶在一块儿下班时,紫乃原都搭宝木的车回家。根据警方对宝木的调查,紫乃原是在车开到国黑大街和驹泽大街的交叉路口,即离深泽一丁目很近的地方下的车。从下车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他住的公寓了。
时间是晚上10点零5分左右。
从时间上来看,紫乃原应当是在10点过后打开了自己住的公寓601室的大门。但是,警方并没有发现他回来后吃饭或是洗了澡的痕迹。
宝木医师还回答说,他记得当时紫乃原系了一条红色的领带。
另据公寓的一名警卫人员反映,他在夜里11点半时,即紫乃原回到公寓1个半小时后看到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公寓。
当时紫乃原是一个人。
他没有喝醉过酒的历史,这是因为他对酒精过敏,所以他顶多每次喝一杯啤酒。而且,据调查,当晚他也没有喝过酒。
这都说明,紫乃原的死并不是事先有所准备,而是有人预谋,把他骗到了“大洋游泳俱乐部”的室外游泳池边,用锋利的匕首刺死他后,又把他的尸体抛进了池水中的。
所以,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溺水死亡案,而是一次蓄意谋杀。
而且,10月31日或者11月三日这种季节,因狂欢失去控制而溺入水中死亡的案件是极少极少的。
池水由于几个月没有更换,早已变得混浊不清了。
紫乃原死时脚上是穿着鞋的。
自杀吗?
他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
在认识他的许许多多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会自杀。
他连一份遗书也没有留下。
如果是自杀,干吗非要到这么个不干净的游泳池来呢?
由于他临死前被匕首刺过,因此警方并不排除游泳池不是第一现场的可能。
死因肯定不是溺水。这虽然还要等尸体解剖结果而定,但警方已认为紫乃原是被人刺伤后因出血过多而死亡的。
除溺水死亡之外,如果说是自杀,疑点也很多,因此警方首先排除了自杀这种可能。
他杀的可能性越来越明显了。
如果是他杀,那么大洋游泳俱乐部的游泳池边可能是第一现场。当时,这一带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附近的行人也很少,再加上有一圈灌木丛,偶尔从这儿路过的人也不会看到里面的情况。
因此,这个地方对凶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地点了。紫乃原就是被凶手骗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的。
警方排除了意外溺水和自杀的可能性,认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碑文谷员警署认定了这是一桩杀人案后,马上向警视厅搜查一科请求支援。
碑文谷员警署设立了特别搜查总部,他们与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开始了严密的调查。
首先,紫乃原的尸体解剖确定了由东京大学医学系法医学教授第二天上午进行。
此事已通过东京都医大附属医院通知了紫乃原在高崎市的双亲。他的义父母立刻赶来了东京。
这一天水江外出了,直到下午4点才回到家中。她还没有进到门厅里,便被面色苍白的母亲拉住了。
水江不知所措地看着母亲几代。她从未见母亲这样惊慌过。
“水江,你要挺住呀!”
几代把水江拉到会客厅门口,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门把手。
她嘴唇哆哆嗦嗦,呼吸急促,额头上已微微渗出了一层汗珠。
“您干吗呀?”
水江露出洁白的牙齿问道。
几代本想要安慰水江,而自己却显出十分慌乱的样子,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要挺住,千万,求求你了。”
这和平时沉着冷静的几代判若两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快说吧!”
水江也越发紧张起来,连鞋也忘了脱在门外边了。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几代咽了好几次唾沫,就是说不出口。
“您慢慢说,别慌。”
水江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有两双男性的皮鞋,而且她也听到了,在会客室里有男人的说话声。是两个男人在与英男谈话,而且,看样子原来几代也在屋里,听到水江回来才马上赶出来的。
“紫乃原先生……他、他死了!”
说完,几代闭上了眼睛。
“什么?!”
水江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连我也不相信,可这是真的呀!我说水江,紫乃原先生真的已经死了呀!!”
几代痛哭起来。
“里面的客人是哪儿的?”
水江问道。
“是员警,是来调查关于顺一死亡一事的案情的。”
几代抽泣着,不停地用手背去擦眼角的眼泪。
“被人杀死的?”
水江又问了一句。
水江对紫乃原的死像是并不感到怎么样,相反,似乎她认为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
在她的头脑里,马上映出了一个人的形象:志方绫子。
“今天上午9点左右,顺一的尸体在目黑区人云三丁目的游泳俱乐部外边的游泳池里发现了。”
几代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安慰似地把双手搭在了水江的肩头上。
“我上午正好出去了,这么快就发生了这件事儿?”
水江的心跳加剧了,面部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目黑区,离顺一住的公寓不远嘛……”
她又喃喃地说了一句。
“是的,死在了游泳池里。听说是被人刺了几刀后扔进了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