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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喃喃地说了一句。
“是的,死在了游泳池里。听说是被人刺了几刀后扔进了游泳池中的……”
“被人刺了几刀?”
“这两个员警说的。”
“用什么?”
“什么?”
“用什么凶器?”
“不知道。据这两个员警说,凶器可能扔到了什么地方,也许沉在游泳池底了。反正在水池底找到了一把新的做菜用的刀。”
几代的双手在水江的肩头不停地颤抖着。
“做菜用的刀……?”
水江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把几代的手从肩膀上推了下去。
她想起了紫乃原对她说过的话:志方绫子送给了紫乃原三把一套的厨房用刀,当时放在了深泽公寓的桌子上。
于是,她本能地认定,一定是志方绫子杀死了紫乃原。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紫乃原真的死了。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胡说,紫乃原没有死!他根本就没有死!!”
水江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7
15分钟后,水江在会客厅里与两名员警相对而坐。
桌子上放着两张名片:
警视厅搜查一科
碑文谷员警署
水江死死地盯着这两张名片。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员警有40多岁,而碑文谷警署的员警比他年轻一点儿。
他们向水江说,他们是在深泽的公寓里了解到志方绫子这个女人的,而从这个女人的口中得知了水江与紫乃原的关系,因此前来了解一下情况。
当然,志方绫子成了“一号”嫌疑人。从她的口中得知11天后水江将要和死者紫乃原结婚,这种非同一般的关系使她成了重要的嫌疑人。
为此,设在碑文谷警署的搜查总部,马上派出两名员警,赶到了位于中野区鹭宜的北御门家。
员警在从志方绫子的口中得知水江与紫乃原的关系时,尤其感到了其中有什么奥妙之处。
“是图财害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紫乃原遇害,目前还不清楚。”
年轻的员警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会是什么原因?”
水江的面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也同样失去了表情。
“我们必须找到线索,不过,我们认为,由于怨恨、憎恶或是关系破裂,都可以导致行凶报复。”
年轻的员警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啊?!”
水江不觉心头一震,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年轻的员警。
“那么,您做为死者的未婚妻,难道没有什么线索吗?”
“嗯——”
“当然了,对您来说,您是最悲痛的人之一,但实在对不起,还是要问您一下,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简单地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因为这些天我一直忙着11月12日的发布会……”
水江说道。
“这一点我们非常清楚。但是,我们必须对您进行例行公事的调查。”
“连我这种受打击最大的人也要这样对待吗?”
“是的。实在对不起。请间,您昨天夜里一直呆在家里吗?”
这名员警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要‘不在现场证明’吗?”
“是的。请您回答。”
这名员警依旧冷冷地问道。
“难道耍怀疑我吗?!我在电视中看到过,有的未婚者在结婚前一个星期杀死了对方,可我对顺一并没有反感,我是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水江愤怒地说道。
“这一点我们知道。”
员警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和他恋爱了有两年半呢!我一直等着今年11月12日的结婚发布会呢!我怎么能希望顺一去死?!你们怎么会连我这样的人都怀疑呢!?”
水江大声抗议道。
“小姐,请您安静一点儿,我们是例行公事。向您询问、调查,不等于怀疑您。您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了。”
“从昨天下午3点钟,我一直和志方绫子女士呆在一起。分手的时间是一小时以后,即4点钟。”
“是的。志方绫子女士也是这样说的。”
“回来时我没有坐车,是一直走回来的。回家后我就一直没有出去。”
“这一点您母亲也证明了。不过,您是几点休息的?”
“11点左右。”
“没有给紫乃原先生那儿打电话吗?”
“没有。”
“为什么?”
员警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
水江有点恼怒了。
“是的。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婚了,难道您不每天晚上和未婚夫通个电话吗?”
“因为好几次这么晚给他打电话都是志方绫子接的,弄得我心情很不愉快,因此我不想打电话。”
水江的两只手相互绞在一起答道。
“噢?”
这两名员警相互对视了一下。
在一旁的英男和几代也是第一次听到水江这样说,不禁也吃了一惊。他们听说女儿的未婚夫家里每晚有一个有夫之妇呆在那儿,多少有点儿吃惊和气愤。
“志方绫子女士的‘不在现场证明’怎么样啊?”
水江反问了一句。
“她说她也在家中,但没有证据,也就是说,她的‘不在现场证明’还不能成立。”
上了年纪的员警答道。
而且他还说了以下情况。志方绫子的丈夫志方刚毅昨天没有回到东京。当水江她们在赤级饭店分手后,志方绫子就回志方诊所了。
但是,在绫子回到志方诊所30分钟后,从伊豆的伊东温泉医院打来了电话,说志方刚毅将于第二天下午返回东京。
没有办法,志方绫子只好离开了志方诊所,在赤阪界限的一家夜总会玩儿到7点才回到了位于世田谷区深泽一丁目的家里。
绫子家的保姆休星期日,绫子到家时保姆已准备回自己姨家了,因为当时已经是星期六晚上了。
也就是说,昨天夜里,保姆晚上9点多离开的。因此,志方绫子的丈夫和保姆都不在家,她身边没有第二个人。
绫子回家后,便去洗了澡,洗完澡后上床休息。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饮料,11点半左右睡的觉,直到今天早上8点多还没有起床呢。
这些就是志方绫子自己说出的情况。但是,这究竟是不是事实,却没有一个人能证明。
包括从昨天下午与水江分手后至回家的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人能做证明。
也许她在深夜离开了自己的家,去了紫乃原住的公寓,或是与他一块儿去了大洋游泳俱乐部的现场,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能证明她没有去。
紫乃原死了,又没有目击者,那么,志方绫子的说法就毫无证明的价值了。
“恐怕不是什么不清楚,而是她根本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水江想起昨天下午的会面,气就不打一处儿来。她盯着员警说道。
“是的,她的‘不在现场证明’是不能成立的。”
那个上了年纪的员警也有点儿生气地说道。
“我怀疑是志方绫子干的!”
水江用肯定的口气说道。
“水江,别这么说!”
“不要把话说那么绝。”
英男和几代都说了水江一句,弄得她有点儿下不了台。
但她并不后悔:自己所爱的人被志方绫子永久地夺走了,最起码也是因为她的原因。紫乃原死了,再不会回来了。大概除了把志方绫子做为凶手抓起来,水江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已经感到自己对志方绫子有了明显的、牢固的敌意。
“您为什么怀疑是志方绫子女士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员警从容地问道。
“不是在水池底下发现了一把做菜用的刀吗?”
“是的。”
“这是凶器吧?”
“还不能断定,不过,百分之九十九是的吧。”
“我认为这是顺一的东西。我可以确认一下吗?”
“是的。我们调查了紫乃原先生的住所。在他的厨房里,我们看到过一个专门用来放赠送刀具的纸盒,里面应当有3把刀,是一套,但有一把已经不在了,正好和水池底下的那把相似。”
“刀的长度是多少?”
“据说超过19英寸长呢。”
“我认为就是叫做‘雕刻刀’的那种。”
“‘雕刻刀’?”
“对。在那个赠送刀的纸盒里,一共有3把刀,一把叫‘雕刻刀’,一把叫‘烹调刀’,另一把叫‘西餐刀’。”
“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年轻的员警问道。
“这是我从顺一那儿听说的。他还说,这三把刀是志方绫子送的礼物……”
“什么,志方绫子女士送给死者的礼物?”
“是啊。”
“一个女人送给男人做饭用的刀子,这、这有点太那个了吧?”
“由于顺一并不打算用,也不想看见它,便把它放进了厨房的碗柜里。”
“是吗?”
“因为志方绫子说是她放进去的,所以我认为也一定是她拿出来的。”
“嗯。”
两名员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且,志方绫子女士手中有一把配好的601室的钥匙。”
“噢?……这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认为她配了一把钥匙,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出入方便。”
“这么说,志方绫子女士和紫乃原顺一先生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啦?您也这么认为吧?”
员警那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水江。
似乎他们也同情水江的处境,也感到这个问题对她太残酷了一点,好歹她是在十多天后要和死者结婚的姑娘啊。
“你们认为从外表来看,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水江痛苦地反问了一句。
她也开始认为紫乃原与志方绫子这个有夫之妇之间肯定有超越了自己和他的关系的关系了。至少在这一点上,志方绫子肯定和此案有关。
但是,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自己也太惨了;自己成了未婚夫与他的情妇之间的小丑、配角,而自己却还在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人!她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这种情绪,反而引出了水江一种异常的兴奋感。她感到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似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有点儿支持不住了,好像发生了贫血一样,眼前一片金星四射,头也一阵阵眩晕,胸口发闷、恶心。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您认为紫乃原顺一先生与志方绫子有一种什么关系?”
员警又掏出了笔记本,一边看着水江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顺一那儿什么也没有听说过。我只是嫉妒志方绫子,而她也嫉妒我和顺一结婚。至少我有这种感觉。”
水江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她语气十分沉重地答道。
“这种感觉?”
这个员警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问道。
“是的。我想志方绫子会威胁顺一的。”
水江感到头晕得更厉害了。
她的舌头沉重起来,双唇也如铅重,张开十分困难。她感到周围的人离她远远而去,眼前出现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几代慌忙过来搂住了她。
“威胁?!”
员警大声说了一句。
“嗯。”
水江的眼睛再也不想睁开了。
“为什么要威胁他?”
“因为他要和我结……”
“是要求他取消和你的婚约吗?”
“是的,她希望我们只是维持着恋爱关系,而不结婚。我感到顺一好像也是这个态度……”
“但是,您却不愿这样维持着而不结婚吧?”
“是的。所以顺一为了我和她发生了争吵,也许在一气之下,志方绫子因为愤怒而产生了杀意……”
水江说着,身子猛地向前打了个趔趄。
“要挺住啊!”
员警见状马上站了起来。
这时,水江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她如同一摊泥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出溜到了地上。
几代惊叫一声,马上抱起了水江。
英男也立即拨通了“119”,然后从客厅快步走了出去。
两名员警也随其后走出了客厅。
8
水江很快被救护车送到了一家石油公司办的医院。这家医院离北御门家很近。
由于水江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昏迷的。因此一入院便被送进了单间。
几代整整守候了她一天。院方为了恢复水江的正常精神状态,安排了一系列治疗措施。
首先,为了使她保持安静,医院给她使用了镇静剂。但由于水江所受的精神刺激过于严重,半夜里她还是有一次突然的惊醒,大声哭叫起来。于是大夫又做了紧急处理。
由于用了大剂量的镇静药,水江在清醒之后一直表情冷漠、少言寡语。当然,这并不说明她内心世界已经安宁。但是,她已不那么激动,思绪也不那么混乱了。
第二天中午,水江已基本恢复了正常。她又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
“顺一已经死了!”
她低声地念叨着。她清楚地回忆起那两名员警对她询问的过程。
“是志方绫子杀死了紫乃原顺一!”
水江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这样说。
紫乃原再也不会回来了——此时此刻,水江又回忆起他给过她的温情,心情又不禁一阵阵地悲伤起来。同时,她心中又涌出了对志方绫子无比的仇恨。
但是,无论如何水江再也不会像昨天那么激动了。她发誓要找到证据,证明是志方绫子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夫的证据。她发誓要复仇!虽然她此时尚不能冲动,但那冷静却如刀刃一样尖锐、锋利。
目前的水江已经感到内心十分空虚。她认为失去了紫乃原后,自己的存在也已成了多余的了,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自己吹垮。她甚至在考虑是不是也随紫乃原而去。
她对照料她的几代也无话可讲。几代知道女儿受了太严重的精神刺激,所以也尽量避免和水江交谈。
“我爸爸……”
水江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在赤阪的东洋饭店。”
几代没有笑容地答道。
“干吗去东洋饭店……”
不知为什么,水江的表情有点儿吃惊。
“是的。”
几代有意避而不答。
“前天下午我和志方绫子就是在东洋饭店见的面。”
水江第一次提到了“志方绫子”的名字。
“昨天夜里高崎的紫乃原先生和夫人来到了东京,就住在了东洋饭店。今天一大早打来电话,约你爸爸去见见面。”
几代知道无法瞒下去了,只好向水江说了实话。
几代不想对水江多说什么,怕再给她精神刺激。她很怕水江意识到紫乃原的父母是来取儿子的遗体的。
“同是一个东洋饭店,多么浪漫的巧合呀!”
水江的声音低沉而且无力。
前天在东洋饭店的茶室里,她与志方绫子尖锐对峙的情景,犹如就在眼前。这是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
“爸爸也去了东洋饭店呢。”
几代苦笑了一下。
“去和亲家说说话。”
水江依旧毫无表情。
对她来说,爸爸和紫乃原顺一的亲人说说话也会引起她的悲伤。
紫乃原的死伤害了两家人,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尤其是紫乃原顺一的双亲决定从东大医学系领回儿子的遗体,英男也会同行的。英男肯定要代替女儿处理这些善后的。
护士送来了大夫规定的饭菜。水江一点点地、艰难地吃着饭。但她只吃了两口菜,面包却一点儿也没有动。
在护士的劝导下,她总算喝下了牛奶。这时,探视她的人来了。
其中有一名是昨天见过的员警,那个年纪大一些的。
他递上了一张名片。这口水江看清了,他叫大形新太郎,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部长。从她躺的床上向上看去,这个男人十分魁梧。
他的身高足有1米8以上,肩也很宽。
水江感到,“大形”这个姓真是名如其人。她苦笑了一下。
这位部长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形先生上午来过两次,因为你没有醒,他都又回去了,这次是第三次来看你……”
几代对水江说道。
“是吗?麻烦您了。”
水江欠了欠身子,想要坐起来。
“大形先生觉得因为向你问了有关情况,使你受到了刺激,因此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几代连忙把床头的摇把摇了几下。
水江的床头慢慢翘了起来。水江凭藉它形成了一个半仰卧的姿势。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床有这样的功能。
“不,这不能怪员警先生。”
她那双毫无表情的目光看着大形。
“不,不,因为太急了,所以让您受惊了。这都怪我们考虑不周。”
大形部长苦笑了一下。
他的面部如同雕刻一般,刚毅、英俊,是个相当精干的男人。但是,今天他的表情也不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