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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天不眷人吗?
或许应该怪自己无能吗?
雨中,持剑的陈元被淋湿的浮在空中,妖兽们不畏生死的冲向他,然后被斩妖剑阵绞杀成碎。
鲜血,尸体,带给人恐惧,却带给它们刺激与狂怒。
从天性上,人和妖就是两种对立。
陈元早已经看明白,所以斩妖未曾手软。
可这世间的妖怪,却从未杀绝过。
为何会有妖潮?
为何妖潮会定期爆发?
这一切都是未知,但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人操纵。
杀,杀,杀,杀死一切妖怪。
但却完全阻止不了海龙城的沦陷,不知生死的海幼蝉,催动着陈元一颗道心。
焦急,不安,自责,无力……
想要冷静下来,却在杀戮中根本无法平复。
脑海中神蛇不停的提醒,但陈元已经听不到了。
忽然一道邪光破空直射而来,直中陈元。
一瞬之间,众生之欲被无限放大,形成诸般罪孽涌入陈元的身体。
贪婪、傲慢、**、贪食、妒忌、暴怒、懒惰……
人最丑陋的情绪全部进入了陈元的脑海。
那一瞬,陈元怔住了。
他看到山语堡中方施琅在权欲中迷恋的笑容。
他看到慕成雪对沈青青嫉妒时露出的狰狞。
他看到酒楼中人类修士嘲笑鲛人。
他看到大街上欺凌弱小。
……
就在那一瞬间,他宛如被众生背叛,自己一手创建的家园,竟然有着这么多黑暗。
山语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团结。
他的手下不是他想的那般忠贞不二。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陈元口中爆发,音啸开来,天愁地惨,他的身体开始涌现可怕的黑气。那是世间最污秽的魔气,来自域外天魔主宰,陈元金光闪闪的纯阳至刚道心开始慢慢变暗,宛如天狗食日一般,朝着黑暗变化。
妖精圣地中,建木同样受其影响,湖水之中的妖精纷纷惊惧的飞出,至洁的湖水中,诸般魔考浮现,银华闪烁的建木瑟瑟发抖。正被侵蚀。
海上虚空,昊天印堂发黑,他回头望向远方,眼中露出担忧。
“怎么了?”感受到昊天的目光,沈青青询问。
“陈元,入魔了。”昊天回答。有九龙护体的他,虽然受到魔气影响,但并没有建木那般难受。
沈青青惊愕万分:“什么事会让他入魔?”
昊天摇摇头,九龙护体的缘由。他也没法与陈元做到千万里之遥还能心灵相通。
沈青青黯然,没有继续询问。
“不担心他吗?”昊天问。
“我相信他会克服魔考的。”沈青青轻笑回答。
昊天点点头,同出一源,他也相信陈元。
……
虚空之中。入魔之象。
群妖避讳,法阵停转。
无边邪气,滔天魔氛,染在陈元一身。
黑瞳转赤。黑发化白。
且闻天地间,最是疯魔词:
“沧海若平岂存世,天地无情永不老。清雨洗世难洗人。一欲丛生百恶出。枉我俯首作天臣,天化枷来地化锁,困我一身不安宁。众生罪孽在吾身,万般无情指向天。曾经向道为济世,今我入魔斩红尘。以此肉躯化为魔,愿受天地万代劫,只求超脱不求仙。”
轰隆隆!轰隆隆!
逆天之词,入魔之言。
立言在世,惊动九霄天宫,雷霆汇聚,审判落下。
咔嚓!
天空宛如碎裂,一道炽白雷霆劈下,从陈元贯下,流遍身体,劈去一身道骨。
天雷消失,再覆细雨。
人、妖双方皆是震撼,杀戮中的妖兽感受到一股不安,六首魔蛇王上下舞动,瞧着虚空入魔之人,隐隐畏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疯笑,魔笑,笑得天地不容,笑尽天道不公,笑尽人心不古。
笑声落,一剑斩下,直向六首魔蛇王。
嗷呜!
魔蛇王岂是寻常妖兽,瞬间化出妖气结界,挡住入魔一剑。
“下蛇之力。”入魔陈元冷冷一眼,血眼之中带有无边邪念,直贯六首魔蛇王脑中,六首魔蛇王,有六个脑袋,六个想法,过往都是一致,但在这一刻却是生出六种不同的想法,竟然一下子撤销了妖气结界,莫名其妙的有头往后,有头往前,还有往左右。
魔蛇王变得无法自控中,陈元手中抱朴长剑毫无犹豫斩向他们的蛇头。
一剑,斩首,巨大蛇头坠落在地,其他五首纷纷惨嚎,终于恢复过来,一瞬间诸般妖法喷向陈元。陈元早有反应,飞身而退。魔蛇王惊惧万分,难以忘记陈元魔眼威力,七级妖兽对妖潮之力已经有所感觉,不愿继续发动妖潮进攻,蛇头高昂惊叫,群妖开始撤退。
冷眼看着群妖后退,陈元没有追击意思,入魔之后,舍弃七情六欲,他变得冷酷无情,妖兽也好,人类也罢,生死与自己何干?
百年妖劫,再摧毁海龙最后一击时撤去,拯救了数十万人的人,却变成了活下来的人忌惮的存在。
看着天空魔焰滔天的陈元,海斗武不敢开口道谢,九州大陆修魔一直备受争议,而陈元入魔之言,更是逆天表明逆天之意,天降之雷,劈尽他一身道骨,此时的陈元,还是原来的陈元吗?
这个疑问,显然不在海幼蝉的心中,入道时被干扰,从而道心失守,修为尽废,她已经化为一个凡俗之人,少女容貌也在短短瞬间变为三十岁的妇人,一头黑发白了一半。
她睁开了护卫的手,朝着那半空中人的下方走去。
陈元感应到了她,低头望去,却是没有多少感情。但他还是飞下去,与她面对面站着。
“我不能修炼了。这辈子也追不上你了。”海幼蝉笑着对他说。
陈元没有回答,望着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温温的热热的,让他不愿抽手。
“为什么要入魔呢?”海幼蝉问道。
陈元没有回答,那一道天雷劈的不仅是道骨,更有陈元的慧根,夺走了他诸多思考之力。
“我好不甘。”海幼蝉望着他,眼角垂着泪。“明明你喜欢我,却一直不告诉我。明明你喜欢我,却娶了别的女人。明明你已经有了地位和实力,却还是不来向我提亲。明明你心里有着我,却总是淡淡的疏离我。明明我喜欢你,我却只能一直等着你。明明可以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为什么你我却总不能在一起。我好不甘,我好恨。恨你,也恨我。”
她的泪水,划在了陈元的手上,热的他微微发颤。
“如今,我已经没有几天好日子活了。海家也不需要我了,我不用为了家族为了子民去活着,我想好好活着,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利益,没有利用。你愿意陪我吗?”
海幼蝉问道。
陈元点头,然后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飞走。
海斗武想要追,却被海明月拦下了。
“让幼蝉选择她自己最后的时光吧!我们干涉她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化石
入魔之身,恢复了成人模样。
陈元带着海幼蝉,却是不知道飞往何处。
“我想去最美的地方。”风中依偎在陈元怀中的海幼蝉望着海洋和远山,告诉陈元。“我想去天州的登仙台,看传说中最接近仙界的景色。我想去中州看最古老的‘边境长城’。我想去雷州……”
她说了很多地方,用最向往的眼神与语气说。陈元不知道往哪里飞,因为每一个地方的方位都不同,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咳咳……”海幼蝉咳嗽起来,虽然她忍耐着,但嘴角还是溢出了血液。陈元为她伸手擦去,她笑着,继续说:
“是不是太多地方了?天地真的很大,我曾经跟着师傅花了三年也才走完天策府,想要走完九州,却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
“我带你去。”陈元终于回答了,话音很冷,磨灭了他以往的温润。
“傻瓜,我现在的身体哪里能飞这么多地方。”海幼蝉轻笑道,笑的很自在,完全没有生命将熄的颓废。
陈元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妖精圣地飞去。
海幼蝉在他怀里,继续说着事情,很多事儿,比如儿时最喜欢吃的,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她不停的说,将自己的一切故事都告诉陈元,因为这些都是以往他们没有说到的话题。
很快,陈元来到了妖精圣地。
妖精们畏惧的看着他,魔气对这群妖精有着极大的伤害,让他们不敢靠近,妖精们化出了一层结界,拒绝陈元的进入。
“这里是哪里?好漂亮的岛屿。好多可爱的小人,他们是传说中的妖精吗?”海幼蝉望着海岛,喜爱的说道。
陈元看着妖精结界,冷喝道:“打开。”
“不行。不行。”妖精们疯狂摇着脑袋。此时建木因魔气干扰没法命令他们,他们遵守本能不愿意让陈元进入。
陈元抬手,魔气汇聚,入魔之后他体内的阴气得到巨大增幅,在魔心压制下,有着金乌天轮的至阳之力竟然发挥不出。
魔气凝聚,寒冷刺骨,陈元欲强破妖精结界,海幼蝉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祈求道:“不要伤害他们。”
陈元迟疑片刻。收了手。
妖精们大松一口气,面对此时的陈元,他们也疑惑连连。
出去的时候还很正常,怎么再回来就变了模样。
特别是那一身魔气,简直强大的莫名其妙。
陈元虽然没有强动手,但没有离去的样子。妖精们时刻保持警惕,等待建木的传话。
海幼蝉非常的疲惫,在陈元怀中睡着,醒来后天空又飘起了雨。不过陈元施展法术为她裆下了风雨。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海幼蝉询问。
“因为这里,可以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陈元回答。
海幼蝉相信他,点点头望着小妖精们:“他们不放行哦!”
“等建木苏醒后,他们会让开的。”
海幼蝉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她感觉自己依然很疲倦,生命力的流逝让她没法保持长时间的苏醒。
陈元紧握着她的手,感觉到越来越冰冷的温度。
终于妖精圣地的中央泛起一层银华,妖精们缓缓让开了路。一条七彩铺成的天空阶梯形成。
“幼蝉,醒醒。”陈元对着怀里的人唤道。
海幼蝉从迷离中醒来,看着漂亮的天空阶梯露出了笑容。
“让我自己走吧!”她向往着说。
陈元点头。放开了怀抱,但依旧紧握着她的右手。
两个人踏上了妖精形成的天空阶梯,向着圣湖行去。
一路往下走,前方的风景不断的变幻,有那传说中的登仙台,古老沧桑而神圣。有连绵万里的边境长城,风景不断的变化,是妖精们奇特的幻化能力,将世界每一个角落都演化出来,看得海幼蝉入迷,让她万分满足。
长梯很长,从天而下,迷彩的视觉让人感觉永远不会走到底。
陈元跟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欣赏这假象的风景。
苍白的肤色,没有血色,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的。
秀发已经再不知不觉中全部斑白,如一簇雪,但在风中却是跳动如火焰。
生命的尽头,却是人生最满足的一段路程。
有着自己喜欢的风景,还有自己喜欢的人。
“我……没有留恋了。”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对陈元轻笑,笑的纯真,让陈元一时愣住,不清楚这笑靥如何而来。
在此时,海幼蝉从他的手中挣脱,这番挣脱将陈元不断为他维护生命力的真气给隔绝。陈元惊醒过来,伸手要将她抓住,却发现她已经往下倒去,妖精们不知为何,在她身体触碰的一瞬间都飞散开,让她从天直坠,落向了那清圣的湖中。
哗!
身躯入水,惊起水花,海幼蝉安详的闭眼,缓缓的沉入湖底。
陈元只差了那么一瞬,海幼蝉已经进入湖中。
他落在湖水之上,看着湖底安详沉睡的女孩,无情的魔,泪水如泉水一般涌出。
滴!
滴!
泪水滴落,让湖中泛起一层层波光。
妖精们化为彩光,唱起了他们特有的歌谣。
缥缈灵动深远,似乎在送亡者离去。
“建木,我累了。”陈元抬起头看着建木淡淡说了一句。
建木摇曳,片片银叶落下,汇聚成人,正是陈元三岁模样。建木陈元对他说道:
“在此休息吧!湖水会洗净你一身魔气。”
陈元点头,落在湖畔,靠着一块岩石,斜躺着,目光正对着湖底的女子。
建木挥手,妖精们慢慢汇聚,涌入陈元的身体,让他的身体慢慢石化,从脚到头,最终化为一具石像,这是众生之欲侵入时,陈元已经决定好的封印计划,只是没想到海幼蝉也选择在此地安眠。
建木望着石封的陈元与湖底的海幼蝉,作为第二分身他能完全感受到这一层痛。
“愿来生,与你再遇。”
轻叹一句,建木陈元往外而飞,孟尝早已经在外等待。
陈元回头望了眼石化的自己,再抬头看天:“天魔主宰,我期待与你正面一会的哪天!”(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又十年
百年妖劫后,大地一片狼藉,所过之处,都能看到尸横遍野,不知道有多少庄园毁了,幸存下来的人,收敛了悲伤,开始重铸家园,妖潮的频繁,让人们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
建木所化陈元,悲悯的看着地面混乱,海老城方面两座主城都守住了,但周边堡垒却损失了三分之一,庄园更是无法计算。
穿过海老城,陈元进入山语堡内,山语同样遭受妖兽围攻,外围防御几乎全被摧毁,不过内堡确实毫发无损,陈元一路回到山语主堡,在海龙城方面他入魔的消息已经传开,看到陈元回来,众人担忧聚集,但观陈元气息,却不是入魔之象。
“嗯?你不是本体。”张七灵帮助海老城抵御妖潮后,第一时间回到山语,看到建木陈元一下子发现差别。
“我还是我。”陈元淡淡回答。
“化身之术,还真是方便。”张七灵轻笑一声,不再多说,竟然陈元选择以化身回到山语,那么代表入魔之体应该在控制中,不然山语的降魔军,就要第一个来对付这个曾经的头领了。
回归山语后,陈元先控制百年妖潮后的诸多事情,重新修复外围防御, 建木之身,聚木之灵气而成,没有了阴阳之力,但建木乃世界之树,其妙用和神奇,完全不比阴阳体差。
平稳了妖潮之后的堡垒,陈元开始着手将妖精圣地搬移到山语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虽然有妖精们的协助,但想要移岛,还需要做诸多准备。
灵山上,陈元盘膝,掌心向上如叶张开,盘膝如根深扎大地,气感天外。神游宇内。
建木之神奇,在于沟通天地。陈元此时所修炼的乃是‘青帝决’乃是木系顶尖神功。
以他建木之体,修炼此功,可谓一日千里,化为人时不过练气实力,如今已经结丹,不日就能再入元婴。
修炼之时,内心突生暖流,却是玉碑从本体中转移到此身。
“呼!真是吓死我了。”神蛇久违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陈元收功,淡淡笑道:“玉碑乃是无上之物。区区魔染吓不了神蛇你的。”
“我当时已经提醒,你们却还不控制,唉……算了!”神蛇还想教训,却是回想到海幼婵之死,不再多说。
“如今三身只剩下你能单独行动,今后你要如何办?”神蛇问道。
“天地乱象已生,只能拨乱反正,还人间盛世太平。”陈元回答。
“好大口气。不过希望你能如愿吧!你是建木化身,能沟通天地。神游世外,想来比本体更得天独厚,玉碑主旨还是与以前一般,你收集妖魄妖元。碑中资源,你取之不尽。”神蛇带玉碑传话。
陈元点头,双方不再交流。
从昊天重伤,三体首会。到陈元入魔,建木出世,短短时间内。陈元可以说是历经诸多,他走出灵山宝殿,看一堡风光,成竹在胸,眼界打开,毫无畏惧:“妖魔鬼怪,尽数来吧!”
春去春来,花谢花开,转眼又是十年。
蛮鬼之乱,历经二十数年,天策府各方求援下,组成十府联军,整合百万修士,发动大反击,与蛮鬼展开决战。
百万修士,连绵百里,气势吞天,一路横扫,打的蛮鬼节节败退,就连几处妖巢都被推平,人类展现出巨大的凝聚力,也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恐怖的人潮,让人回想到妖潮爆发时的画面。
云端之中,张七灵仙风道骨,一派从容:“人类修士一旦团结起来,实力也足够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