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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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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正在这关头,门外忽然涌进来四五个人。为首一人衣着华贵,看服色似是官宦人家的总管。众人不知他们是谁,全都把注意力投向门口,那老行尊不得不停下来。只见那人团团一揖,随后便道:“在下是于府总管于安,请问各位,姜华雨和金怀碧二位师傅何在?我家于大人要见见他俩。” 

  十七、江南木行新科状元 
                  
  高踞堂上的县太爷一愣:“于大人?哪位于大人?”于安微微一笑:“就是刚从京师告老还乡的正一品兵部尚书于大人。”在场众人一听,全都吓住了。县太爷更是连忙从座位上下来,一溜小跑来到于安面前连声道:“于大人这么快就到了?下官有失远迎,真是该死该死。贵管家,待我现在就去拜见于大人。” 
  原来明朝中晚期的尚书等高官,在退休之后当上乡绅,依旧有不小的势力。一般地方官都要行学生后辈之礼。于安摇摇手道:“大人,我家老爷只说召见姜金两位师傅。大人如要拜见,请另择时日。”县太爷碰了个软钉子,只能陪着笑脸讪讪退下,回头催其他人道:“还不快些让姜金两位师傅出发?” 
  姜华雨和金怀碧两人也不知何事,只得快步走了上来。于安作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会场去了。会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堂堂尚书大人要召见两个木匠是何意思。几个评委私底下一商量,便来到县太爷身边问道:“大人,他们此去,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县太爷心里正为没及时接着于大人而忐忑不安,当下便把手一挥道:“我怎么知道?!”说着又招手唤来一跟班道:“阿贵,你跟上去,听听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来禀报。”那跟班领命迅速去了。 
                  
  “大人,那么这场比武的结果是不是先宣布出来?” 
  县太爷一回头,见是金伯年。金家往常一直很孝敬他,因此他心中虽然焦躁,也不便发火,只道:“不,这事要等一会子了。先听听于大人那边的情况再说。”金伯年听罢相当焦急。眼看着儿子就要赢得胜利,自己的全盘计划就要成功,哪知道却凭空杀出一位于大人。 
                  
  不提会场众人心里猜疑不定,却道姜华雨和金怀碧两人随着于府总管于安离开比赛地,乘一艘小官船顺流而下,很快来到三四十里外的柳条村。柳条村风景甚好,依山傍水,满眼青绿。于大人的巨宅就建在村后的山脚下。远看去,好大一片宅院,大半在平地,少数亭台楼阁一直延伸到苍翠的半山中。红墙绿瓦,高楼飞檐,气派极其宏伟。下了船,一行人来到于府门前。门前两尊大石狮显示着潭潭尚书府的威严。 
                  
  姜华雨和金怀碧两人益发不安。于安安慰道:“你们别紧张,跟我进去吧。”说着,进了门,穿过好几条回廊,数处庭院,又过了中门,登上一百多格石级,来到半山,再穿过两道月洞门,来到一个清净的园子。园子里栽满了青青翠竹,郁郁老松,池塘边怪石嶙峋,曲桥下游鱼嬉戏。一阵清风吹过,只听松声如涛,竹声如雨,宛然一个山中神仙居。 
  在茂密的松竹之后,隐隐有几间雅轩。于安轻声道:“老爷的书房快到了,你们脚步轻点。” 
  沿一条碎石小径走了约十来步,见迎面一间古朴的堂屋,门额匾上写着四个飘逸的大字“云深山房”。于安道:“你们先站这儿,我进入禀报一声。”说着便走上七级石阶,轻轻敲了几声竹门,只听里面一个声音道:“进来。”于安推开竹门进去了。站在石阶下的姜华雨和金怀碧对望了一眼,看得出来彼此都很紧张。 
  过了一会儿,于安探出头道:“两位,你们可以进来了。”姜金二人犹豫片刻,终于小心地迈开步子上了石阶,进门来到堂屋中。他们一进门倒头就跪,并不敢抬头看上面。 
                  
  “快起来吧,两个师傅。” 
  听到这声音,两人才敢站起。偷眼望去,只见堂中坐着一位身穿白袍的老人,老人颌下白须很长,但脸膛红润,精神矍铄,望之俨然如一快活寿星。整个堂屋明窗静几,且非常宽敞。靠东墙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种商彝周鼎,秦铜汉玉。西墙则挂着几幅晋贴唐书,宋元字画,使人一望之下,顿觉一股古雅之气扑面而来。 
                  
  “两个师傅,这几件家具是不是你们的手艺?” 
  两人闻言看去,只见北窗墙边摆着五六件椅,榻,案几。一看其款式,两人便知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家具。原来于大人前几天回来之后,看到了各家木行送来的家具样品,林林总总的不下几百款,但他一眼就看中了姜金二人的作品。因为它们放在众多家具中好比鹤立鸡群般显眼出挑。 
  不过面对两套出色的家具,于大人倒起了鱼与熊掌的踌躇,在反复赏玩之后,他终于有了取舍。但他还想找两位巧匠当面来问问,看看他们各自有什么说法。 
                  
  “都说江南人杰地灵,这话当真不错。就这片小小的村野地方,竟出了你们二位能工巧匠!对了,你们俩谁是金怀碧,谁是姜华雨?”姜金二人听问便各自作了禀报。老尚书又道:“好,好。金怀碧师傅,那边几样家具是你做的。式样很是新巧,有些款式连我都没见过,你可否与我介绍一下?” 
  金怀碧一听,上前跪倒道:“大人在上,小人手艺粗劣,不敢在大人面前放肆。”老尚书微微笑道:“你不要谦虚了,快讲吧。先谈谈那只酸枝小圆桌。”金怀碧受到鼓励,思索了一会儿便道:“老爷,小人的这只圆桌是用纯黑的酸枝和纯银的螺钿拼嵌而成的,这样颜色比较分明。圆桌上雕刻的花纹,全都取用从西洋传进来的西番莲,摩登花和葡萄纹。这种花纹,在江南一带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于大人点点头,又问:“难怪我看你做的几样家具最大的特点是个‘新’字,原来你还会西洋人的家具做法。”金怀碧道:“小人十七岁就到广东学艺,适逢天朝开放海禁,于是西洋诸国一些出色的家具制式亦得以传进我国。西洋国目今最风行的家具风格有两种,一种是巴洛克式,一种是洛可可式。此二式不但工艺精到,装饰富丽出奇,其造型亦为我国所罕见。小人经过一番琢磨,将它们的长处和我们江南家具结合在一起,力求一种推陈出新的气象。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指点。” 
  于大人听罢抚须一笑,不置可否,转首却问姜华雨道:“姜华雨师傅,那你呢?”姜华雨见问到自己,心里有些慌。因为他适才听金怀碧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生怕自己说不好。 
                  
  “姜华雨师傅,你做的那张三屏云石围榻,上面镌刻的一首词不错啊。 
  “酒酣鼻息如雷,叠鼓清笳,迤俪渡沙漠;万里夕阳垂地,落花飞絮,随意绕天涯。”这倒是摸清了老夫的脾性和生平经历。你请哪一位才子写的?“ 
  姜华雨迟疑了半晌道:“这是,这是小人自己写的。” 
  于大人一愣:“你写的?你也读过书?”姜华雨道:“小人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便转行做了木匠。”于大人一听,脸露惋惜之色:“是嘛,那太可惜了!我们江南少了一个词人啊。不过,你还想举业的话,老夫倒可以帮你一把。” 
  姜华雨忙道:“谢谢大人美意。但是小人已经多时没举过书本,恐怕以前学的全都废弃了。何况小人如今已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制作家具上了。小人觉得,如果家具做得好,也能光宗耀祖。” 
  于大人听他语气坚决,倒也不强揽,便道:“好,你能这样想也好。那你说说你的几款家具,出于如何构思?” 
                  
  姜华雨此时心情略为放松,稍想片刻便道:“小人在动手制作之前就想:于大人乃是状元出身,平生宦游京师繁华之地,享尽了荣华富贵。若小人再做些富丽款式,恐怕不入大人之法眼。因此小人便寻思,这几样家具,做得简单一些或可,但要求‘脱俗’二字。” 
                  
  于大人听罢微微一笑。姜华雨壮着胆子又接道:“既要脱俗,家具上便不适合雕龙凤花草之类俗式,更不可施金漆。只有用木料本身的天然纹理方显雅致,至于边角雕饰,稍稍缀几朵云头如意即可。一切以清新自然,去俗摈繁为前提。而在家具造型上,小人经过思索和实践,揣摩出十五个字,即:宜矮不宜高,宜阔不宜狭,宜古不宜新。但凡符合这十五个字的家具,方显古雅而闲适,清淡而远媚。” 
                  
  于大人边听边点头道:“果然是读过书的,少了匠气,却平添一股活泼泼的书卷之气。此番木工理论真是开前人所未有之境界,难得难得!” 
  金怀碧在一旁听得也很入神,他再回头看看自己做的家具,顿时觉得富丽奇艳有余,清新淡雅不足。姜华雨的这一番话,令他原来要称霸天下木行的雄心顿时黯淡了许多。以至于后来遭遇变故,便退出木行转作皮货生意,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听姜华雨又道:“小人定好式样后,原本觉得就这样做,似乎太过简单了。于是便想添上一些奇巧的功能,妆点一些好看的镶嵌,但后来再三思索,认为还是保留本色的好。虽然简单,但自有一股朴拙浑然之意。因此小人就斗胆这样做了,还请大人万勿怪罪。” 
                  
  于大人道:“好啊,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巧不工。你做的这些朴拙家具,我收下了。”姜华雨一听大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跪倒磕头。于大人示意他起身,看着姜金二人,缓缓道:“单论你们两个的木工手艺,原是不相伯仲的。但比起姜华雨师傅来,金怀碧师傅的胸中毕竟还少几卷书啊,故此只好屈居其后了。”金怀碧当下无言,也只能谢过。 
  于大人兴致甚高,又道:“金怀碧师傅,你也勿要太失意,我看在整个江南,若姜华雨师傅是状元,那你就是榜眼。于安!”旁边的管家于安忙上前。“多多打赏这两位师傅。还有,以后我这里的家具,统统让姜师傅来做,不要亏待了他这个木工当中的状元。”接着又吩咐留姜金二人在尚书府吃午饭。 
                  
  于大人信口封姜华雨为江南木工状元,原是高兴之下的一时戏言,谁知却很快传到了江南木行比武大会的会场,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评委们一听于大人的话,顿时面面相觑:于大人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再让金怀碧当状元?县太爷更是立刻改变初衷,不顾金家的一再反对和相求,马上宣布本次比武大会的状元为“姜华雨”。 
                  
  当傍晚时分姜华雨回到会场时,更受到了所有评委的热烈欢迎,连县太爷都放下架子来和他亲热攀谈。二百金的奖金自然等着他去拿,而且当地有好几位乡绅都争先恐后地表示想让姜华雨木行承包制作自家的家具。谁都想借此和未来的乡绅之主于大人攀上一丝关系。 
  这种众人簇拥的场面让姜华雨感到自己忽然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想起半天之前濒临绝望的时刻,又想想现在的炙手可热,他只能连连暗叹自己的命好,每次总能绝处逢生。 
                  
  与姜华雨的成功形成鲜明反比的是金伯年一家。他们被所有人冷落在一旁。金伯年的脸色白得发青,一张圆脸上混合着愤怒,伤心,绝望,痛苦各种表情。他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刹那之间,他强烈地感到,金家在江南木行的统治地位到此结束了。姜华雨这颗克星正冉冉升起,将他金家打得一败涂地。他所有的心计,花掉的银子,投下的精力,全都付之东流,连儿子金怀碧的前途也…… 
  想到自己在花甲之年竟然败得如此之惨,金伯年只觉眼前一黑,喉头一甜,连吐数口血往后便倒不省人事,金家众人顿时乱成一片。但是周遭竟没有人再去看他们一眼。 
                  
  数天之后,林管家从金家老三金季年这里打听到了金伯年暗害姜华雨的所有诡计。原来金伯年自比武会结束后便一病不起,神智不清,且连连说胡话将自己所干的事情全盘泄露出来。林管家听后非常气愤,便让姜华雨去告官府。但姜华雨生性仁厚,而且听说金伯年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便将过往之事一笑而罢。林管家见他如此,亦佩服其为人,便不再追究此事。而那个阎良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后来的几个月,姜记木行的生意好得热火朝天,忙不过来。大批订单从四面八方传来,大笔银子亦从四面八方流进。在于大人的带头之下,众乡绅谁不争先恐后?不多时,姜记木行已隐隐然成为江南木行的新龙头。而金家则因金伯年重病待毙,金怀碧灰心丧气无心打理业务而迅速溃败了下去。此诚所谓善恶有报,冥冥不爽。 
                  
  姜华雨如日中天之后,江西张老大,山西钱庄刘老板等人数次携重金想来与他合作,而原来江南木行的一些老行尊亦想推姜华雨为新一任的江南木行会长,但这些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的本意只想老老实实当个木匠,没啥子野心。而且此时此刻的他,心中不想别的,只想着一件事。 
  终于在半年之后,他抽个空,带上一百金的丰厚彩礼前去卿仙家提亲。王氏早听说他今非昔比,穷小子变成了大东家,立刻换了一幅面孔,欢天喜地的张罗一切。三天之后,在一片热热闹闹的吹锣打鼓声中,姜华雨和刘卿仙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当卿仙看到姜华雨花白的头发,其感伤之情自不待言。等到新婚之夜,姜华雨感到以前所尝过的所有绝望,恐惧,痛苦,失落,焦急等种种煎熬全都在这美妙一刻得到加倍偿还了…… 
                  
  …… 
                  
  “那后来……?”见姜华雨沉默了很久,仿佛陶醉在往事之中不能自己。沈盼不由急着追问道。宁远亦为这段四百多年前的木匠故事而入神。 
  想不到在调查一把古董椅子的来历中,竟然见到听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他听姜华雨在诉说往事的时候,不管说到任何高兴的地方,语气中总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息,好象有什么深刻的伤心事隐埋在这个明朝木匠的心里。 
                  
  宁远不仅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那幅仕女图,不用说,图画里的仕女多半就是那位兰心惠质,敢作敢为的刘卿仙。但她为什么把自己画得这般忧伤,又为什么要提“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两句绝句呢?他忽然想到了江南金家的后人金厂长曾经说过,姜华雨才如江海命如丝,后来又遭遇奇祸,妻离子散,难道这个命运多舛的木匠刚过上好日子又要倒大霉了? 
                  
  正当他这样想时,只听椅子中的灵魂姜华雨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道:“卿仙,我真的不应该离开你,我真的不应该啊……”沈盼随口接道:“啊?你为什么要离开她的?”姜华雨听罢,发出一阵极其痛苦的呻吟。沈盼和宁远听之不忍,想劝慰他又不知怎么开口。若是此时姜华雨开口要墙上的仕女图,他们肯定会取下来给他。但姜华雨已经完全沉浸在往事中了,只听他无比后悔地道:“卿仙,要是那一天我能坚决些,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接着,他开始缓缓地叙述起后来发生的事。 
  这时,沈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一下子扑扑乱跳,因为她想到墙上的画只是件印刷品,不是卿仙亲手所画的那幅画。“哟,那怎么办?” 
  她顿时很着急。而在此刻,姜华雨正说道:“我和卿仙婚后的一个多月,当真是甜蜜无比的生活……”                  
 
  按:在17…18世纪,中国开放海禁,欧洲的巴洛克式(Baroque style) 
  家具对中国江南苏式家具产生很大影响,并因此衍生出中西合壁的广式家具。而相对的,苏式家具亦流传至欧洲,影响了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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