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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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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白眼羊手中钢刀,架于其脖颈之上。众泼皮皆惊,不敢妄动。白眼羊只觉脖颈冰凉,浑身乱颤,唬得半死,吱唔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人喝道:“白眼羊,可知今日否?”白眼羊哀道:“小的今日知错了,往后不敢如此,求大爷饶过小的一回。”说罢,声泪俱下。
  那人冷笑一声,道:“我曾闻人言:犬者,不改吃屎之性也。你这撮鸟,长恶不悛,怎的会知错悔悟?”说罢,挥手一刀,竟将白眼羊之右手齐肩削下。白眼羊惨叫一声,血喷如注。那人道:“倘若再为非作恶,左手亦如此也。”那人抛下钢刀,正待离去。忽听到有人吆喝:“且莫放过那强人。”围观之人纷纷散开,却见三四十泼皮奔来,各持棍棒刀枪。那人哈哈大笑,高声道:“你等泼皮,且与某听清楚,如若再与白眼羊狼狈为奸,不出七日,皆白眼羊第二也。”说罢,扭身而去。那伙泼皮哪肯听其言,龇牙咧嘴扑将过来。为先一泼皮,手挺一杆长枪,猛扎刺过来,离那人尚有一丈许,却见那人回身一挥手,这泼皮猛然惨叫一声,后仰倒地,痛苦哀号。众人来看,却见其捂着右眼,血流满面。众人悚然,不赶再追。
  苏仁暗自惊讶,紧随那人,却见那人身法甚快,入得小巷深处,左弯右转,不多时,便失去踪影。苏仁感叹:惜不曾见得此人真面目。沿原路回来,寻着李龙、贺万,来见苏公,将方才情形细细叙说。苏公惊道:“不想湖州竟有此等人物!”李龙道:“那白眼羊平日甚是威风,今日受辱,必不肯善罢甘休。”苏公然之,道:“如此地痞恶霸,官府绝不可听之任之!待明日,出得告示,告诫四方,严加管惩。”而后,四人自上江南风雨楼品尝羊肉。不题。
  出得风雨楼,李龙奉命去平查探乌笃卓高价采买上等丝绸一事;贺万奉命寻查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义士。苏公余兴尚浓,与苏仁沿街而行。那市井街巷,人来人往,嘈杂叫卖之声,此起彼伏。苏公进得一笔庄,却见庄中楂笔、提斗、条幅、大楷、寸楷、小楷、圭笔,应有尽有。约莫半各时辰,于万千笔中选得紫羊毫、紫狼毫各一支。出得笔庄,行得不远,又见前方围有多人,隐约有吵闹之声。苏公、苏仁惊诧,心道:不知又出了甚事?二人近得人群,挤身探望,却见一官吏正施号指使众差人搬运丝绸,那绸庄掌柜正痛哭流涕,伙计形如木雕。围观人等议论纷纷。苏公看那官吏,正是织造官吏巫相钦。
  苏公陪个小心,问身旁街坊人。街坊人道:“这绸庄以次当好,欺蒙买主,被人首告,官府前来查缴。”又一街坊人笑道:“此等商人,机巧钻营,只图那铜钱银两,何曾思量其它?必遭报应。”此时,闻得巫相钦高声道:“如意绸庄实乃吾湖州之耻也。望众绸庄掌柜以此为鉴!”说罢,令差人将掌柜并丝绸押解回衙。巫相钦正待离去,忽见人群中一人,正是苏公,不觉一愣,忙近得前去,正要施礼,苏公急忙拦住,低声道:“巫大人,此处人多眼杂,不必如此,且至僻静之处言语。”巫相钦唯喏。
  苏公、巫相钦寻得一巷中茶肆,要得一壶绿茶。苏公问及方才之事,巫相钦道:“那如意绸庄掌柜甚是奸诈,贩些低劣丝绸,做些手脚,欺蒙买主。往往先与之上等丝绸,道些情义言语,诳得信任,暗中偷梁换柱,卖之低劣丝绸。此等奸商,坏我湖州名声,甚是可恼。巫某素恨之。”苏公然之,道:“巫大人言之甚是。此等奸商,绝不可姑息。”三杯过后,苏公道:“苏某有一事相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巫相钦道:“苏大人如此言语,卑职汗颜不已。”苏公道:“苏某近闻湖州城中一桩古怪之事,有人意欲高价采买湖州众绸庄之上等丝绸,引得众绸庄倾巢而出,四下觅求收买。不知巫大人知否?”巫相钦笑道:“此事卑职早有耳闻,亦曾着手下查问,闻得那厮唤作乌笃卓,是甚来历,尚不清楚。其价目高出市价五两银子,于众绸庄而言,端的是件好事。或是这厮不明行市。”苏公摇头,道:“非也。苏某以为这厮定有所图。”巫相钦疑道:“众绸庄掌柜皆是伶俐之人,怎的肯上其当?”苏公道:“皆为利蔽目。”巫相钦道:“幸蒙大人言及,卑职即刻便去查问此事。”言罢,起身告辞。苏公自回得府衙。
  日落时分,赵虎一干人等回得城来,赵虎径直来见苏公,只道:他等寻查恶虎岭方圆三四十里,无有发现。观中清虚道人俗姓栾,名清,原是恶虎岭西二十里一庄中闲汉,整日游荡,到得普济观,与观中道人相识,自此留在观中,逢人自号清虚。十年前,老道归西,他便做了知观。苏公道:“可曾问及湖上渔夫?”赵虎忙道:“回大人,我等问得渔夫多人。有渔夫道,曾见普济观前有客舟靠泊,想是远道请师者。只是这栾清甚是凶恶,猎户渔夫皆惧他,多不知普济观情形。”苏公知晓赵虎劳累疲乏,令他等自去歇息。赵虎告退。又不时,吴江、雷千回来禀报,他等寻查孙进富、周四郎死因。四方查问,询问百余人,方有知情人告知,那周四郎多不在普济观中,而在湖州城中厮混。
  苏公诧异,道:“不想几十里外之命案,辗转几番,又归于湖州城来。如此细想,此案症结还在城中。”吴江、雷千道:“卑职进城时闻得,朱山月被人所害,不知有其事否?”苏公然之,道:“你二人明日可乔装改扮,往朱府打听情形。”吴江、雷千领命告退。
  次日,苏公早早召来李龙、赵虎,令他二人换了随从衣裳,一同出了湖州城。李龙、赵虎二人不知何往,只得将苏仁拉过一旁,悄声询问。苏仁低声道:“乃往弯月洲。”李龙诧异,道:“到弯月洲做甚?”苏仁摇头道:“我亦不知。”苏公在前,回首见三人私语,唤得前来,道:“大道之上,耳目繁杂,不可交头接耳。”三人唯喏,不再言语。
  东行三四里,苏公四人到得龙溪江边。却见江面之上,鳞波片片,渔舟荡漾。江面之中浮一小沙洲,形如弯月,故名弯月洲。苏公站立水边,江风袭人,寻得一石滩下,令苏仁取过鱼杆、香饵,遂坐于石上,抛饵垂钓。苏仁、李龙、赵虎三人坐于乱石之中,四下张望。李龙悟道:“我道为了甚么,却原来是大人垂钓。”苏公笑道:“欧阳公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吾意亦如此。昨日令你查探丝绸一事,可有发现?”李龙道:“小人已查得众绸庄皆四处进购上等丝绸,囤积待售。”苏公道:“既然满城皆动,却不知哪里有上等丝绸供其进购?”李龙道:“闻听知情人言,皆出自朱山月之绸庄。”苏仁惊道:“果不出所料。此诡计定是朱府中人所为。”苏公疑道:“朱家绸庄莫非不曾闻得丝毫风声?”李龙道:“朱家绸庄何曾不知,其丝绸价目已涨了二两纹银。”苏仁道:“得利者,非是众绸庄,实乃朱府也。”苏公道:“可有静观其变者?”李龙道:“有两大绸庄,不曾有所举动。”苏仁道:“哪两家?”李龙道:“羊仪怙、于九两家,不曾进购,亦无有出卖。”苏公道:“可曾探得其中缘由?”李龙道:“我闻绸庄伙计言,其主家掌柜疑心其中有诈,只道世间行商坐贾皆是精明之人,怎的如此买卖?故而不信。”苏公笑道:“言之有理。天上怎会无端掉下金饼来?”
  言语间,不觉一个时辰,赵虎哪有心思坐听,竟在江岸一草窝中睡去。苏仁四下张望,甚为焦急。却见江上过来一画舫,竟自停在弯月洲畔。苏仁惊喜道:“莫非便是此船?”苏公道:“你且坐将下来,不可妄动。”李龙奇道:“大人莫非是为此船而来?小的却识得此船。”苏公、苏仁一愣,道:“李爷识得此船?”李龙道:“此船唤作伴月舟,其主乃是湖州官宦大户许悫许大官人。”苏公疑道:“许悫?”李龙道:“许大官人乃性情中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有不晓,平日常与一般文人骚客、舞姬歌伎游乐。闻人言,其请得匠工百人,打造此伴月舟,一月乃成,舟中之物,一应俱全。”苏公抬首望去,只见几名年轻女子正于舟舷边嬉笑,自舟中传来丝竹之声。
  苏仁道:“却不知这许悫来弯月洲何干?”李龙思忖道:“想是许悫与其友人相聚。”苏公道:“不知是些甚人?”李龙道:“待小人近得前去,观望一番,或有识者。”苏公摇头道:“恐其生疑。”忽听得赵虎道:“待小人沿江而行,假作是摸蟹捉鱼者,探看究竟。”李龙回首望去,笑道:“怎的醒来?”赵虎道:“某在闭目冥思,何曾睡去?”说罢,将那鱼篓系在腰间,褪去鞋袜,挽起裤来,摸索而去。近得前去,赵虎斜眼偷望,哪里望得见人?想必皆在舟舱之内。怎的引出舱中人出来?
  赵虎正束手无策之时,却见江中又一舟飘来。那舟径直往弯月洲而来,近得伴月舟。伴月舟舱中出来一人,立在舟头。二舟相临靠,却见自来舟舱中出来几人,伴月舟头那人抱拳相迎,大声道:“许某久候矣。”赵虎听得明白,暗道:此人端是许悫。来舟上人纷纷回礼,一一过得伴月舟上。赵虎细眼辨别,不觉诧异,那为首之人竟皆相识:湖州通判华信华大人、织造官吏巫相钦巫大人、湖州法曹祖雎祖大人。赵虎思忖:怎的尽是些官府中人?既请得诸位大人,怎的不曾有请知府苏大人?
  许悫迎请诸位官吏入得舟舱,众年轻女子亦入其内。赵虎偷窥良久,不再见得一人,只得怏怏而返,见着苏公,一一禀告。苏公惊讶,道:“如此说来,许悫乃是宴请华信、巫相钦、祖雎三位大人。”李龙道:“莫非大人疑心其中有何勾当?”苏公道:“本府亦入坠云雾之中,不知所以。”苏仁道:“其中定有蹊跷。”苏公道:“何以见得?”苏仁道:“如此鬼鬼祟祟,竟在江中商议,必是事密,恐有耳目。”苏公笑道:“其邀友游乐江上,有歌妓、丝竹、美酒,其乐无穷。亦有何不可?”赵虎道:“有无蹊跷,待我等回得城中,细细打听一番,便知分晓。”苏公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赵虎唯喏。
  苏公四人离了龙溪江,回得城中。李龙、赵虎自去许府打听。苏公、苏仁径直到得朱山月府上,却见朱府上下皆已挂白,乱作一团,早请来金佛寺禅僧颂经超度。苏公进得朱府,早有朱山月家眷拥上前来,齐齐跪倒,嚎啕大哭,为首之人乃是朱山月之妻宁氏。那宁氏小朱山月十余岁,本是扬州一风尘女子,甚有姿色。五年前,朱山月元配夫人仇氏因疾不治,撒手人寰。朱山月在扬州偶识宁氏,甚为迷恋,遂重金赎得其身,带回湖州,续为正房。宁氏身着孝衣,呜咽不已,满面泪痕,如雨打梨花,泣道:“拙夫朱山月,本是老实本分之人,积善行德,多有赞誉。却不料招惹恶人嫉恨,造谣生事、肆意诋毁,只道拙夫图谋钱财、害人性命。古人云:三人成虎;又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拙夫万般无奈,只得离家辟谣,以免受牵连。却不料被奸人所害,竟成亡魂野鬼。呜呼!悲哉!望知府大人缉拿真凶,替拙夫洗冤雪耻。贱妾宁氏感激不尽。”苏公道:“夫人请起,本府正为此事而来。”原来朱山月觉察不妙,连夜脱身,不知去向。李龙、赵虎等人虽暗中追查多时,一无所获,依了苏公之意,不曾张贴缉拿告示,亦不曾追查此事。
  苏公心中冷笑,并不多言。宁氏引苏公到得客堂,有丫鬟端得香茗。苏公道:“朱爷无端身死,甚为蹊跷。本府思量,其中定有非常之事。此番前来,欲询问前后细节,还望夫人一一相告。”宁氏道:“妾身自当告之。”苏公道:“朱爷不明情形,匆忙出走,夫人知否?”宁氏道:“夫家之事,妾身从不过问。不过那日夫家离家,妾身确曾知晓。问其何往,他道往苏州一遭。所为何事,他道收一旧帐。实不曾料想乃是为避祸也。”苏公道:“谁人与之同行?”宁氏道:“管家安福、护家教头伍胜。”苏公道:“可知他三人隐身何处?果苏州否?”宁氏迟疑半晌,方道:“乃是双龙山。”苏公道:“双龙山?”宁氏道:“双龙山上有一道观,知观唤作清直道长,与拙夫甚是要好。双龙山乃清净之地,藏匿其中,外人怎生知晓?”苏公不解,道:“既然他等藏匿于道观之中,怎的被抛尸荒野?”宁氏道:“此正是妾身不解之疑点。”苏公道:“朱爷随身可有珍贵之物?”宁氏道:“止有中锭二十锭。”苏公道:“朱爷可有书信捎回?”宁氏道:“有书二封。”
  苏公令其取来一看。宁氏回得内室,不多时,取来书信二封。苏公抽出信笺,一一看过。书信所言,一者询问官府情形;二者料理店号买卖。并无其它。一信乃半月前所书,另一信乃七日前所书。苏公看罢,将书信还与宁氏,道:“依夫人之见,朱爷被害,是何缘故?莫非有人贪图那二百两银子,谋财害命?”宁氏道:“三人同往,妾身夫家、安福皆被害,为何单单少了那教头伍胜?”苏公疑道:“莫非夫人疑心凶手乃是伍胜?”宁氏道:“妾身不敢妄言。”苏公道:“想那湖州四雄犯得命案,牵连朱府,朱爷乃是情义之人,不肯首告,只得隐身避祸。那伍胜见兄弟被擒,大势已去,意欲远走高飞,便起贪心,将朱爷、安福二人约出道观,于一僻静无人处,突下毒手。想那伍胜习得一身武艺,练得一手好刀法,朱爷、安福哪曾是他对手?且二人亦不曾料到此变,故遭屠杀。而后,那伍胜独自潜回道观,取走银子,逃之夭夭。”宁氏惊道:“果真如此?”苏公道:“此乃本府臆度猜测,其中情形,本府尚不明了。”宁氏道:“妾身以为,大人可差人往双龙山一遭,询问清直道长,便知分晓。”苏公然之,忽道:“夫人与朱爷往来信笺,系何人传送?可否将之唤来问话?”宁氏叹道:“送信之人乃是府中一家仆,唤作阿贵。近几日,忽然不见了踪影。甚是可疑。”苏公道:“怎的不见?”宁氏道:“妾身询问家人,无一知晓。”
  苏公问道:“本府闻得,朱爷未离走之时,贵府曾有失盗,却不知被盗甚物?”宁氏一愣,道:“乃是一件稀罕之物,唤作汗血麒麟,千金难得。我家老爷视为镇宅之宝,不想被人盗走,恐招惹闲言杂语,故未曾声张,即便朱府家人,亦多不知晓。”苏公道:“如此宝物,必定藏匿甚密、看护甚紧,盗贼何以得手?想必是府中之人所为。”宁氏道:“朱府上下,知晓此物者只有五人。”苏公道:“哪五人?”宁氏道:“我家老爷、妾身、管家安福、伍胜,并那已死多年的仇氏夫人。”苏公道:“无有他人?”宁氏道:“妾身不甚清楚。”苏公道:“莫非朱爷之死与此宝物相干?”宁氏低头思索,道:“如此想来,盗贼莫非竟是伍胜不成?”苏公道:“夫人何出此言?”宁氏道:“宝物被盗之后,妾身与夫家思量多时,此物只安福、伍胜二人知晓。那安福自来府中已有二十余年,甚是忠诚,绝非盗宝之人。那伍胜城府颇深,能言善道,夫家以为心腹。妾身尝疑之。此番夫家、安福遇害,伍胜去向不明。妾身以为,那伍胜断非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行凶,或是其丑行无意间泄露,故而杀人灭口。”苏公道:“夫人之言亦不无可能。只是朱爷之死,情状怪异,本府闻得人言,如此死者,凡近一年,已有几十人之多,凶身乃是一条千年孽蛟。”宁氏闻听,唬得目瞪口呆。
  言语间,苏公忽觉窗格外有一身影闪过,心中疑云顿起,把眼望了身侧苏仁一眼。苏仁会意,快步出得房去,果见廊下站立一人,正侧耳细听。那人忽觉有异,见得苏仁出来,大惊,扭身便跑。苏仁喝道:“何人?”飞身便追。那人如兔一般飞跑,且熟悉府中廊道,左弯右转,便没了踪影。苏仁无奈,只得返身回来。
  那宁氏正诧异间,见苏仁进来,忙问其故。苏仁不语。苏公道:“方才言语,有府中下人在窗外窥听。”宁氏惊讶,道:“甚人如此胆大?可曾见着那人面目?”苏仁道:“那厮身法甚快,不曾见着其面。”苏公道:“此人甚是可疑,夫人可细细查之。”宁氏不解,疑道:“此事端的蹊跷。”苏公道:“常言道:隔墙有耳。那汗血麒麟究竟是甚人盗得?伍胜,或另有他人?尚难判定。府中之人,可谓鱼龙混杂。若府中有何异常,可速来告知本府。”宁氏唯喏。
  苏公道:“还有一事须询问夫人。”宁氏道:“大人请言。”苏公道:“近日湖州城中,绸缎买卖甚是热闹,闻得有人欲高价采买上等丝绸,故而绸价看涨。不知夫人有何看法?”宁氏道:“行商坐贾,你买我卖,乃正常之举。不知大人何故问起此话?”苏公道:“本府随意问之,并无其它。”宁氏疑惑道:“莫非大人疑心其中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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